帥氣的男服務生端著酒杯穿梭在人群中,表情冷漠的不露一絲笑意,除了「請用酒」、「謝謝」、「不客氣」、「要不要再續杯」外,他們禁止和客人交談。
而穿著暴露的兔女郎則是負責替客人換取籌碼和收取現金,她們的臉上必須無時無刻的戴上笑的面具,不管客人如何毛手毛腳,她們一樣得笑著應對。
如果真有性方面的需求,兔女郎的另一身份是伴遊,搖身一變成了床上最佳的情人,狂野激情的滿足男人們的慾望。
發牌員抽出一張黑桃J,叫牌的賭客牌面一蓋露出不滿意的神色,考慮再三決定再叫一張牌。
「啊!爆掉了,怎麼會來一張紅心九嘛!人家本來想湊足二十一點。」就差一點點了,真是可惜。
「賭運不好的人就別硬撐,妳知道妳面前的籌碼剩下多少嗎?」真讓她那麼容易得手,賭場也不用開了。
黑社會出身的他還有什麼看不透,這副看起來新開封的牌其實都做了記號,熟知暗記的人可以輕而易舉地拿到好牌。
尤其發牌員是換牌的好手,只灑點甜頭釣些小笨魚上勾,然後在他們手氣正順時悄悄換牌,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不著痕跡。
剛剛她手上那張黑桃三就是被換掉的,不然她還是很有贏面,只要再來張二以下的點數,輸掉的籌碼能一併回收,還小贏幾千塊。
「喂!你不要老在我耳邊念來念去啦!都被你念衰了。」所以她會一直輸一直輸,沒機會扳回一城。
賭博最忌輸不起,一輸再輸還想翻本,不相信自己的運氣會背到底,非要賭賭看猛下老本,希望能一次就贏個夠本。
可每一個人都想贏,沒有人想輸個精光,到頭來贏家只有一個,那就是賭船的主人。
十賭九輸嘛!再加上船上都是老子,有幾人能盡興而歸,除非出了個千中之王把老千幹掉,千贏老千。
「方良善,妳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推開我?!」他的特訓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
這女人一遇到賭就瘋了。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賭桌前的方良善微微縮了一下脖子。「你……你小聲點啦!不要老是提醒我膽子小的事。」
害她又開始緊張了,被害妄想症突然發作,看見每一張瘋狂的臉都當成豺狼虎豹,心口一縮又怕了起來。
「知道自己膽小還推我,要是真推開我妳一個人待得下去嗎?」肯定嚇得往桌下一鑽,等人散去再出來。
「我……」她一把捉牢他的手,笑得很驚惶。「你不會丟下我吧?!」
看她嚇個半死,鐵漢生不忍心再嚇她。「我像是會棄老婆不顧的人嗎?」
「我還不是你老婆,大同爸爸又反悔了。」臨門一腳又結不成婚,白白浪費租用教堂的費用。
「那個不長進的人妖……」他咬牙切齒的低咒,不齒未來岳父的小人行徑。
人都讓他吃了還不許女兒嫁,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訴他孤苦無依、無人奉養,老年孤單成棄養老人,連唯一的女兒也不要他,他要去跳大甲溪自殺。
該死的孤單老人,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實則四十不到的年輕爸爸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老頭子,他那間生意好得快賺翻的麵包店是開假的不成,他第一個帶人去砸店。
反正人家不相信他是漂白後的保全業龍頭,他就要一記狠讓他瞧瞧,看黑社會大哥如何搶女人。
「爸爸不是人妖啦!他只是感情豐沛又多愁善感,捨不得我太早出嫁。」其實她也不想太早嫁啦!他那麼凶又愛吼人,她一定會被他嚇死。
「不讓妳嫁……」他看著她六個月大的肚子,原本出遊的好心情又變惡劣了。「妳要等著孩子出世再讓他分不清誰是他爸爸嗎?」
「不會啦!你想太多了。我們再試試別的賭法,說不定這一次我會轉運。」沒讓她贏一次她絕對不甘心。
「妳真是賭性堅強,連輸了三晚還敢再玩。」他算是佩服她了。
「人家說好事不過雙,壞事不過三,都倒霉了三天,也該輪到我揚眉吐氣了。」她就是不信邪,非要拚拚看。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絕不能漏氣。
吐氣?他看不哭就算萬幸了。「記得妳手上的籌碼不多了,輸完了我們就回去休息。」
「你……你詛咒我……」還沒玩他就咒她輸,根本存心讓她贏不了錢。
「別裝一張哭臉,人家會以為我欺負妳。」忠言逆耳,他說的是事實。
「你本來就欺負我……」他不會瞭解一直輸的感覺,她這輩子能贏的機會不多。
方良善的老鼠膽不夠大,小聲地叨念著挨近他,兩眼不住的掃視哪個賭桌比較好玩,哪個莊家看來較順眼,哪裡的人較少。
人小膽子小,賭勁倒不小,她先玩玩輪盤遊戲,又跟人家比大小,然後還想湊一腳玩梭哈,要不是賭本不夠她真的會坐上桌。
玩到最後她只剩下一枚一百元面額的籌碼,心情十分沮喪地看看場子,想玩又怕全軍覆沒遭人取笑,籌碼在她手中都快捏出火了。
那個也好,這個也不錯,人家贏得像山一樣高,跟著下注應該不會錯……
咦,等等,那個紅頭髮的男人看來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阿生、阿生,你看那紅髮男人是不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越看越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哪一個,找到妳失散已久的兄弟?」並未認真看的鐵漢生不安好心的說道。
如果她平空多出個兄弟,她那變態的父親肯定哭死。
「哎呀!不要跟我鬧著玩,我說的是真的,你帶我看一看嘛!」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卻隔著一堵牆,讓人心裡苦惱得要命。
「好吧、好吧!我幫妳看,妳指的是哪個男人?」滿場是男人,紅頭髮的也不在少數。
「就是有一把鬍子的那個,你不覺得他很像某個人嗎?」是誰呢?為什麼會想不起來?!
「有鬍子的……」嗯,她說的是那個正在拍「小女生」頭的男人嗎?
八成是父親帶女兒來見見世面,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大老遠跑到公海度假應該不會遇到熟人,她大概是認錯了。
當鐵漢生打算轉開視線看別人時,低頭說話的「父親」忽然抬起頭,兩人目光對個正著,互有訝異地怔了一下,然後對方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見鬼了,他怎麼被他的小女人感染上疑神疑鬼的毛病,居然大受影響的覺得真的很眼熟,可是又說不出像誰。
不自覺的,他被自己的女人拖著走,走向大鬍子男,那隱隱浮現的名字由口中流出--
「Kin?!」
「咦,對耶!他像維也納森森的老闆Kin,真的好像哦!」真是太神奇了,世界上竟然有長得這麼像的男人。
「Kin是黑髮黑眸,他不是Kin。」但是闖蕩江湖多年的直覺告訴鐵漢生,眼前的男人有可能是。
髮色和眸色都可以改變,甚至外形也可以改造,但是方才一閃而過的詫異眼神絕對騙不了人,他認識他們兩人。
他很少在第一眼就相信一個人,但他給他的感覺是朋友,他大可敞開心胸和他交談,他絕對不會有惡意。
這點和Kin很像,維也納森林的老闆是個能談心的朋友,知識豐富又風趣,絕不拒絕任一個需要幫助的人,睿智中帶著一絲神秘。
「可是他長得像嘛!我們過去和他聊聊做個朋友,說不定他會知道Kin去了哪裡。」關上門的酒館讓人覺得好寂寞哦!
Hermit不知在何處,她好想喝一口她調的「水晶露珠」,以及聽聽James的笑聲,最近的日子太無聊了,連聽到街頭播的輕音樂都會想起美麗鋼琴師動人的爵士樂。
「妳,不許喝酒。」他會嚴格監視她。
真是的,人不能做壞事,心念一動就被他發覺。「好嘛、好嘛!孕婦手冊裡忌刺激性飲料,我自備牛奶總可以吧!」
討厭啦!這麼愛管人,她才不要嫁他呢!腳步蹣跚的方良善走上前,對著滿臉鬍子的男子一笑--
「請問你是Kin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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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總會來,想避的避不開,可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是他們。
他一直以為會先找到他的人是不想讓他活命的那一群,卻意外是被昔日的客人撞見,看來他的偽裝還不到火候,需要加強再加強。
只是他該以何種面目面對他們,是幽默風趣的酒館老闆身份,或是粗獷有型的游輪大廚呢?著實考驗他的臨場反應。
暗處埋伏的對手尚未出現,楚歌四起身處浪濤彙集處,稍一蠢動將引發不可收拾的驚濤巨浪,似乎還不到他現身的時機。
裝傻吧!為免傷及無辜,越少弱點握在敵方手中越有利,他有著不能輸的理由。
低視拿胡蘿蔔當零食啃的小人兒,眼中藏著柔意的凱恩輕揉她的頭頂,這隻小兔子看來沒什麼主見,但卻非常堅持她的「品味」--一襲唐裝和兩條繫著鈴鐺的髮辮。
他的眼微瞇,盯著她嚼得津津有味的肥碩植物,到底是誰未經他的允許,私自給予,他以為這艘船的一切動靜他都瞭若指掌。
驀地,他眼角看見偎在酒吧旁的蘇曼,問題有了答案。
「請問你是Kin嗎?」
怯弱的女音拉回他的注意力,凱恩的臉部表情變化極大,由戒慎轉為輕鬆,笑忌盈眼的讓人不為他偽裝的外表所驚嚇,反生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我應該不認識妳吧!初次見面,歡迎光臨凱薩琳女王號。」他裝出陌生的眼神微點下顎。
初次見面,初次……眼神一利的鐵漢生多心的望了他一眼,企圖想從他眼中找出一絲熟悉的光彩。初次見面這四個字似乎是一句暗語,傳達不為人知的訊息。
既然他「不認識」他們,他們也應該配合演出。
「噢!你不是Kin呀!我認錯人了。」可是他鼻樑線條明明跟Kin一模一樣。
方良善的表情有點失望,但她的眼裡仍佈滿疑慮,喜歡繪畫和觀察人的她很少曾看走眼,他和Kin該有某種程度的關聯吧!
或者是兄弟,還是旁支血親,否則不可能如此神似。
「無妨,相逢即是有緣,今天以前不認識,今天以後暢歡談心。」朋友的交情建立在知心不在永恆,萍水相逢也是一種緣份。
「你說話的方式真有趣,和Kin好像喲!」都帶著禪機。
她的話令他心頭微驚,赫然發現他又用酒館老闆的口吻與之交談。「Kin是誰?他有我這麼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嗎?」
「你……」噗哧一笑,他搞笑的模樣和Kin一點都不像。
「怎麼,太帥了,害妳一下子看閃了眼猛噴口水?!」凱恩表現灑脫的拍掉她噴在鬍子上的口水,做出一個超級大帥哥的姿態。
「我……哈……不是故意的……」好……好爆笑的人哦!比Kin可愛多了。
骰子跳動的聲音,輪盤轉動的聲音,牌九落地的聲音,選號下注的聲音,銀幣旋空的聲音,無數無數與金錢有關的聲音乍然響起。
但是不及一種聲音響起的威力,它令所有聲音都失去存在感,輕易佔領人的聽覺感官,那就是啃胡蘿蔔的聲響。
因為它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點、這個時間,甚至是這個空間,沒人會在賭場裡啃生菜,而且毫無節制的當在自家廚房。
「紅毛猩猩就是紅毛猩猩,看得再久還是紅毛猩猩,實在不該放出來嚇人。」
人家噴口水的原因是驚嚇過度,不然有誰看到一頭亂沒節操的紅毛猩猩還笑得出來。
「妳是……」好可愛的小女生喔!小小的臉,大大的眼睛,真像小白兔。
她的反應正是白小兔的反應,她以為看到一隻會用後腿走路的長毛吉娃娃而怔了怔,仔細打量她是不是狗妖。
「紅毛猩猩的倒霉助手,洗菜兼抹地的雜工小妹……啊!你幹麼拉我辮子?!」
會痛耶!
「剛叫我什麼來著呀!兔小妹。」凱恩又輕扯了兩下,年齡像退化了三十歲。
頑皮的小男孩總愛欺負他所喜歡的小女孩,無所不用其極的引起她的注意,不管對或錯。
「我……呃,大鬍子大廚?」白小兔緊抱著懷中的胡蘿蔔怕他出手搶。
「唔,我沒聽清楚。」他拿起一枚銅板假意挖耳朵。
「凱……凱恩。」
滿意的一點頭,他又忍不住想拍拍她的頭。「小兔子,妳想退到哪去呀!」
「當然是你拍不到我頭的地方,我又不是你養的寵物。」躲到大肚婆的身後,白小兔朝他吐舌扮鬼臉。
「過來。」他手癢。
「不要。」她很有骨氣的拒絕,嘴一張咬下紅嫩蘿蔔,脆脆響的咀嚼。
「白小兔。」越來越不乖了。
「不要就是不要,你又想欺壓良民是不是?!」哼!大魔頭。
「妳是良民?」怪了,他怎麼看不出來。
「喂!你那是什麼眼神,好像很瞧不起人似,人家明明是快樂的洗碗工,無憂無慮的洗我的碗,你非看我不順眼抓我去打雜。」
「洗碗工?!」還快樂的?這是怎麼一回事。一頭霧水的方良善困惑地看著快吵起來的兩人。
其實她還有點搞不懂,他們不是父女嗎?為何事情聽來不像她所想的,紅毛猩猩……不,像Kin的男人很愛欺負小白兔妹妹,而小白兔妹妹似乎對他積怨甚深,一副想擺脫他的模樣。
這……好複雜喔!她都被搞糊塗了,到底誰是受害者,誰是加害人?
「是訓練妳謀生的專才,一輩子洗碗有什麼出息!」他是為了她好,不想她餓死自己。
「出息可以吃嗎?」白小兔不解的偏著頭想,她的世界只要吃和睡就夠了。
愣了一下,他的表情變得多慮。「妳不會只想著吃,不想有一天出人頭地吧?」
她咬了一口胡蘿蔔,對他的問題感到不耐煩。「人真的很奇怪,為什麼做人一定要出人頭地呢?」
「到底出人頭地的定義是什麼,賺很多錢?還是有權有勢?你們不會累呀!我就不信你們手上擁有一切會比一個洗碗工快樂,我只是想做我自己不行嗎?跟你一樣又不會比較快樂。」
她的話震住了凱恩,當頭棒喝的敲醒他的自以為是,當他認為自己所做的事是為了她好時,其實他正對她重複別人施加在他身上的壓力,是原封不動的用在她身上。
原來他還是甩不開過去的陰影,老用自己的角度去評量他人的需求,不管人家是否能接受,他仍用世俗人的眼光去做安排。
她說的一點也沒錯,擁有一切的人不一定比一個洗碗工快樂,而他很清楚自從他強要她跟在身邊學習,她單純而自在的笑容慢慢在減少,取而代之是對他的不滿。
他犯了一個錯誤,一個非常明顯卻被他忽視的錯誤,他正把自己遭遇過的模式套入她的世界,讓她逐漸轉變成他所期望的目標。
他不是神卻在做神的工作,難怪她會反彈,視他為毒蛇猛獸。
大智若愚,真正聰明的人是她,欲求不多的人才能獲得單純的快樂。
「呃,你們在吵架嗎?我覺得吵架是一件不好的行為,我們要心平氣和的聊一聊,先吸一口氣,再吐一口氣,看看問題的癥結出在哪裡……咦,你們看我幹什麼?」
不吵了嗎?她有什麼好看的,怎麼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你的女人很有意思,非常具有娛樂性。」以前只要看到她到店裡找Hermit埋怨女人心事,他就會想笑。
不只是她的外型,還有她哀怨的談話內容。
嘴角一揚的鐵漢生對上他本來應該是黑眸的藍瞳。「所以我愛她,當她是寶來寵。」
因此才有這一趟的婚前蜜月旅行,讓她大肆的揮霍他的「黑心錢」。
「好好守著,別在船上逗留太久,風大雨大對孕婦的身體不好。」凱恩像是談論天氣一般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眼一沉,他的閒適神情陡地轉為凝肅。
他笑笑地抓抓落腮鬍,一臉落拓的勁氣。「氣候多變化,小心風雨來襲,多加件衣服總沒錯,人要先保暖才有心情遊玩。」
「我想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需要我調派人手來嗎?」鐵漢生幾乎可以確定他就是Kin本人,他口音中那獨特的外國腔總有不經意流露的時候。
「不了,我還應付得了,小風小浪打不到我那間破廚房。」真讓他調人來,不就是光明正大的向世人宣告他在這裡。
人多反而麻煩,沒有什麼事是他控制不住的。
「那麼你那隻小兔子呢?通常困擾我們的不是敵人的強悍,而是身邊放不下心的女人。」有過差點失去的心痛,他更懂得珍惜這份難能可貴的感情。
他的話令凱恩默然,深沉的心思百折千回不見盡頭,叫人無從揣測那藏得深的思緒究竟轉著什麼盤算。
「愛她就把她看好,她和我家那個一樣是令人頭疼的人物。」而他已經習慣頭痛的滋味。
愛?「不,你誤會了,我和她不是你所想的關係。」
他想都沒想過,這是不可能的事。
鐵漢生的笑讓人感到頭皮發麻。「老闆,你的眼看盡世間人情愛糾葛的故事,可是對於自己的故事卻蒙上一層紗,看不清楚也不敢掀開。」
因為他們都害怕一件事--
看見自己的心。
「人家說戀愛中的狗會作詩,看來此言不假。」凱恩以嘻笑的心態拒絕剖析自己,調侃道。
「Kin……」聲音含怒,警告他別玩火。
「叫我凱恩吧!白凱恩。」因她而生的名字,鬍子底下的嘴一揚高,流露出他不自覺的柔情。
「好吧!凱恩,你可以不承認你的心,但有一點你絕對無法忍受,那就是有一天她會愛上別人。」敢嘲笑他是狗,他就咬他一口。
愛……愛上別人?!
心口一抽,染笑的眸色驟地一深,從不知道心也會痛的凱恩擰緊雙眉,感受胸口凝聚的郁氣,他早該明白他不可能永遠保有她的純真,不是嗎?
可是他的心為什麼會那麼難受,不想她單純的心有著別人的影子,甚至離開他的身邊。
這是怕她受傷的不忍心吧!不是愛,絕對不是愛,他怎麼可能還有愛人的能力?!
沒讓他有時間多想愛與不愛的複雜習題,賭場的另一邊忽然傳來一陣銅板滾落的嘩啦啦聲,全場歡聲雷動的朝同一方位移動。
這時兩人才發現各自的小女人不見了,下意識的也望向放置吃角子老虎機的地方。
不會是她們吧?!
「我們家的小女人賭運非常差,差到連莊家都不好意思收她一塊一塊湊合的台幣。」而她還有臉請人家通融通融,一點也沒發現對方的臉色有多難看。
所以絕對不會是她,他敢打包票。
「我沒見過那隻兔子賭博,她似乎對賭不感興趣。」應該說連看都不看一眼。
虧他還特意帶她來開開眼界,結果她竟然只顧著吃她的胡蘿蔔,還不住的抱怨人太多、氣太濁、物慾橫流,害她高潔的靈性都被污染了。
因此他斷定這陣騷動與小兔子無關,她還沒那麼勤奮會走到吧檯旁的兌換櫃檯換籌碼,然後又不惜勞動她宣稱已累到麻痺的小短腿。
總而言之,這是優點也是缺點,她喜歡找個舒服的位置窩著,一整天不動也沒關係,只要無限量供應她食物和胡蘿蔔。
「老闆,你好像走得太快了。」不是說他的小朋友不賭博嗎?怎麼形色匆匆像掉了一百萬。
「我以為方小姐的賭運很差,用不著你太擔心才是。」他在比誰的腿長不成,步伐跨得有些大。
兩人競走的速度都不算慢,即使理智一再認為事情不可能發生,那比彗星撞地球的機率還要渺茫,但還是不由自主的任雙腿像自有意識般的行走。
對她們兩人而言,世界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沒有道理可言就是她們的道理,想做就做還需要先算命嗎?
「酒保,幫我調一杯酒。」
「是的,先生,請問你要什麼酒?」專業的取出雪克杯,面無表情的調酒師開口詢問。
嘴裡叼了一根切成棒狀的胡蘿蔔,蘇曼露出高深莫測的淺笑,說了個酒名,輕咬一口胡蘿蔔嚼著。
嗯!滋味還不錯,鮮甜甘脆,不帶腥味,適合當殺戮前的淨口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