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三尺小人兒快樂地把小刀丟出去。
「嗯,不錯不錯,有進步了……這次起碼是往前面飛。」
一隻雀鳥被樹下的人類驚動,拍拍翅膀飛開。
這樣的樹林,在沙漠裡應該蔚為奇跡了。
是的,這是一座沙漠。白日氣溫高達攝氏五十度,夜裡驟降到二十度的沙漠。沙塵暴、流沙、毒蠍子、遊牧民族與亡命之徒組合起來的沙漠。
但,這也是一座雨林,各色花卉與樹木儘管面績不大,卻明明白白將「森林」的感覺塑造出來,好聞的泥土芳香更絕對不會讓人錯認。
仰頭上望,你會看到一個奇妙的玻璃罩覆蓋在整片綠洲之上,將充滿生命力的雨林與外頭貧瘠的黃沙劃分開。
為了這個生態保護罩,中東地區讓人聞風喪膽的地下霸主韓偉格,足足耗費了一億兩千萬美金,世界上保證只此一家,絕無分號。
保護罩籠住廣達三公頃的綠洲,外表上看起來如同一顆透明的半球體。讓它如此昂貴的原因,可能是它本身具有反射所有衛星和雷達探測波的自體隱形裝置,也可能是它具有二十四小時恆溫控制的高科技協調作用,至於防彈防火防沙暴的那些基本配備,就不必多說了。
當然,更可能只是韓偉格喜歡「一億兩千萬」這個數字的感覺而已。
韓大頭目做事常常是沒有任何道理可循的,佈雷德很久以前就明白這一點。
畢竟當你有很多很多的錢,很強大很強大的火力,而且也不介意使用它時,你可以做許多自己喜歡做的事,大抵上很少有人會來惹你。
不過這種說法也並非必然,總會有些國家特別反骨,認為世界上只能有他們一個老大而已。
這個時候世界各國領袖就會「很技巧性地」接到一個暗示:韓偉格除了有成噸的金錢與堅強的火力,他還有廣博的人脈。
記得有一次,某國親愛的總統大人準備起床辦公,他揭開早餐蓋,發現荷包蛋中心雕上一個韓氏專屬的圖騰,盤子中間還四平八穩地擺了一顆不明藥丸向他「致意」時,各國的情報人員還算適任,一天之內便傳遍了各國領導者耳中。
那一陣子大家除了比較安分之外,還維持了好一段時間的早餐節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沙漠人的基本哲學。這一點,韓氏陣營一直確實地遵守著。所以雖然近幾年來飛彈在韓偉格頭上射來射去,只要不掉到他的地盤上來,他大抵上沒什麼意見。
而她,小小「佈雷德」(Blade),本相刀青梅,韓偉格的貼身護衛兼頭號暗殺高手,天性喜歡狐假虎威,為虎作倀外加偶爾虎頭蛇尾一下,只要主子不說話,她就跟著天下為公世界大同。
她這個人可是很佞臣的。
「姨,你看!」她的小主子克兒蹦蹦跳跳地指著前方的標靶。
「不錯,這次總算碰到靶子了。」她拍拍小鬼頭的腦袋。主公的長子一直是她致力於帶壞的目標。「來,姨現在教你怎麼把樹上的麻雀射下來……」
「射什麼?」母親大人現身了。
刀青梅腦袋縮了一縮,一大一小像被掐到脖子的火雞一樣。
韓氏的當家主母歐陽寧馨,兩手抱在胸前,腳底板開始打拍子。
「那個,小克說他……」
「是梅姨說……」
兩個人忙不迭推卸責任。
「喂,是我先開始的嗎?」刀青梅立刻對四歲小娃兒翻臉。
「人家只是散步……」克兒扭著手中的兒童用小飛刀。
刀子沒收!
「青梅,我不是跟你說孩子還小,別教他們這些刀光劍影的東西嗎?」歐陽寧馨的丹鳳眼狠狠瞪了她一下。
「那個……咳,小姐,你找我有什麼事?」趕快討好,呵呵呵。
歐陽寧馨先敲了她腦袋一下,再親密地撥開她的劉海。
這世界上,除了自己,大概很少人敢這樣撥「佈雷德」髮絲了吧?
也不會有太多人知道,韓偉格身邊那如風如霧、讓人防不勝防的恐怖暗殺高手,竟然有著一頭可愛飛揚的短髮,俏皮的鼻尖,紅潤的嬌唇,如鄰家女孩般清秀討喜的相貌,以及嬌小纖瘦的外形。
這幾年來,青梅的外形一點兒都沒改變,仍然是她們初識時二十二歲的俏模樣。雖然歐陽寧馨知道,她的一生鮮少有清純嬌俏的時刻。
好快,六年過去了。
她就像一隻變色龍,不僅外形隨著各種任務的易容而改變,心性上也從來讓人捉摸不定。
這樣百轉千折的一個人,卻有著古老的忠誠感——對韓偉格。
以前歐陽寧馨曾磨著老公說說他手下大將的來歷。
刀青梅是韓偉格從人口販子手中帶回來的小女孩,當時她才八、九歲而已,他只覺得養個小女娃兒在身邊也挺有趣,跟養隻貓養隻狗一樣,倒沒想到日後多了一名忠心耿耿的手下。
也就因為丈夫的一個動念,青梅的眼中再無第二個主子。
但在她心裡,韓偉格是個亦師亦主、亦父亦兄的混和體,是讓她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的存在。
歐陽寧馨常想,若不是因為韓偉格愛上自己,青梅大概也不會輕易接受她吧?
這對主僕有著一樣的氣息——親情、常理這些世俗價值在他們眼中恍若無物,要得到他們接納,必須有特殊的原因才行。而,一旦被接受了,就是生生世世的事。
所以韓偉格愛她,才連帶愛她生的三個孩子,而刀青梅因為主公愛她,才連帶衷心接受她成為另一個誓死效忠的對象。
然後六年過去了……
雖然所有人都不曾想過未來這件事,但歐陽寧馨自認為她是整個韓氏陣營裡最接近「平凡正常普通人」的奇特人種,所以,她總會多事地考慮到,是不是該為青梅多做一點什麼?
是不是該讓她知道屬於女人的那份平凡幸福……
「小姐,你幹嘛這樣看我?」刀青梅被她溫柔的眼神盯得毛毛的。
「沒事,韓有事找你。」歐陽寧馨歎口氣。
「噢,我馬上去,那個……」她垂涎地看著女主人手中的小刀。
「沒收!小克,快回房間去午睡。」女主人瞪了兩隻毛毛蟲一眼。
等她走遠一些,刀青梅偷偷推小男孩一下。
「沒關係,等會兒姨教你怎樣拆卸手槍……」
「我聽到了!」
嘩!母鯊魚殺回來了!刀青梅忙不迭逃走。
「我忙!我馬上去!小姐,你不要再嘮叨了!」
這世界上能讓佈雷德落荒而逃的人,真的不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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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塔的秘書是我親自審問的,撐了十六個小時之後,他總算招了。」
書房中的氣氛極為閒散,甚至可說是慵懶的。
橡木辦公桌後頭,俊美異常的韓偉格陷進皮椅裡,長指在小腹悠然交疊成尖塔狀。他的安全首腦——裡那,坐在對面的另一張座椅,穩定地做著報告。
流光灑入,投射在裡那黝黑的五官上。這是一張屬於中東人特有的長形臉孔,兩眉中間有一道經年累月形成的深刻直線,讓他更顯得冷肅難親近。
他絕對不英俊,甚至談不上好看,鐵塔似的身材和終年難得露出一絲笑容的臉龐,只平添了一股生人迴避的凜冽氣息。
他的年齡介於三十歲到五十歲之間,全賴當日的心情而定。他心情好的時候看起來就往三字頭靠,心情壞的時候甚至有可能破五字頭。而所謂的「心情好」,也不過就是他除了公事以外會多說那麼幾句話而已。
大多數時候,裡那能用一個字回答的問題絕對不浪費第二個字,能夠用點頭和搖頭回應的問題就絕對不開口;如果問話的人跟他隔個五步遠,他大哥索性直接走掉裝作沒聽到,連點頭搖頭的工夫都省了。
事實上,整個韓氏陣營的人,除了韓偉格,大概沒有人知道這位安全首腦究竟幾多歲了,來自何處,一如沒有太多人知道佈雷德的底細。
對所有人而言,從知道韓偉格的那一刻開始,他身邊就有這兩名大將,照理說他們倆應該相親相愛,充滿革命情感的,可是卻很詭異地看彼此不太順眼。
「我相信他說的是實話,以他的地位並無法知道那批武器會運往何處,目前顯然還是必須從葉撒爾族那裡下手。」裡那面無表情地簡報著。
咻,砰通!
「奇塔自己怎麼說?」韓偉格淺淡而徐緩地詢問。
咻!砰通!
「他沒有機會說太多話。」
咻!砰通!
「為什麼?」
咻——噗!
男人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接住凌空飛過來的紙團。
射紙團的人彷彿嫌虎鬚捋得不夠,把橡皮筋往身旁小几上一甩,很不給面子的當著他打了一個大呵欠。
夏日炎炎正好眠哪……
「很抱歉這些關於中東地區軍事及安全的議題讓你感到無趣了。」裡那嚴峻的嘴角抿了一抿。
他腳邊的字紙簍裡已經堆滿了,更不用提故意沒射進去的!這些全落在他的腿上、身上、腳上,堆了他一身的紙彈。
人的忍耐絕對有限度——而他對這個叫佈雷德的傢伙,向來就沒有太多容忍性。
「怎麼?你們講完了嗎?」她從躺椅上坐起來,伸個懶腰,優遊自在得很。
「韓先生想知道關於奇塔的事。」裡那冷冽的視線收回報告上。
「噢,他死了。」佈雷德攤攤手。
「……」
「為什麼把奇塔弄死了?」主子啜一口從老婆娘家寄來的包種茶。
「我又不知道他這麼不經殺,隨便劃一刀他就死了。」
「一刀直劃喉管,很難有人不死吧?」裡那冷笑一聲。
「喂,阿伯,你很喜歡扯我後腿喔!」
阿伯?裡那輕哼一聲轉開視線。這傢伙自己捅出來的樓子自己解決,他沒有幫腔的義務。
「而且,誰說劃喉管一定會立刻死?你也太瞧不起我的手段了。」佈雷德輕快地跳下躺椅,踅到他面前,也沒見她有什麼大動作,眼前寒芒一閃,指間已然多了一根五寸長、只比髮絲粗一些的銀針。「哪,這個地方是頸動脈,我只要從這個地方輕輕一針戳進去,針頭戳進氣管裡,卻不刺破,然後,我這樣輕輕左右晃一下,裡面的傷口就會比外面的傷口大一點點,接著,毛細現象會讓頸動脈的血順著針頭流進氣管裡,犯人不會立刻大量失血,只會一點一滴,一點一滴讓血液流進肺葉,最後活活被自己的血嗆死,夠漂亮吧?」
「走開。」
裡那皺著眉,把脖子上比來比去的手揮開。
纖手改摸為抓,直撲他喉管要害。裡那冷挑一下嘴角,也不回手救援,另一手直接襲向她面門。
他身高一九五,體重近百公斤,拳勢連虎狼都難攖其鋒,但堂堂佈雷德會甘心被逼退嗎?
當然不。
她跳開的時候順手揪住他的前襟。撕——
「哈哈哈,我贏了,我贏了!」
「幼稚!」
「好了,你們兩個都別鬧。」韓偉格出聲。
這種斥喝小孩的口吻贏得裡那一個抗議的眼神。
佈雷德皮皮地癱回老位子。
「反正下次你們不想誰死,先跟我說清楚,不要等我動手了才跑進來吼一句:『韓先生要留活……啊?已經殺了?』」最後那句模仿得唯妙唯肖,如果閉著眼睛聽,簡直像裡那親口說的一樣。
啪嚓,握在本尊手中的筆陣亡成兩截。
韓偉格揉著眉角,歎了口氣,並且強迫自己不要揚起嘴角。這種貓逗雄獅的畫面,是他生活裡少見的樂趣之一。
「好吧,看來還是得從葉撒爾族下手,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
「我會親自出馬。」裡那的眉頭糾得像包子。
「我要你們兩個一起去。」
「不好吧?」佈雷德很難得地跟死對頭站同一邊。她和裡那隨時有一個人留在韓氏夫婦身旁保護,這是不成文的默契。
「我有預感,這批武器的來歷沒有那麼單純。你們兩個人都去,我才放心。」韓偉格深思的眸瞟向落地窗外的景致。
自從中東地區爆發戰爭之後,「武器」與「秘密基地」這兩個詞突然變成讓人高度警覺的熱門訶匯。
無論那自封為「正義之師」的一方用多少美麗的藉口來掩飾自己的侵略行為,他們在中東地區找不到所謂的「秘密軍事基地」卻是不爭的事實。
本來這件事和韓偉格是沒有關係的,畢竟伊國離他家門口還遠得很。
結果他有一天收到一封未署名的郵件。郵件裡也很簡單,就一張照片而已。
照片的背景是一望無際的沙漠,看起來有點眼熟,但無法確認方位,照片裡有兩個人,其中之一背對著鏡頭,另一名,他們一看就認出是葉撒爾族長的侄子,阿爾蓋。
而,照片背景,那一大排精密武器讓人看了不得不留上心——光從看得到的部分判斷,就包括了極為特殊的新型手榴彈、迫擊炮、高科技雷射槍與炸彈。有些武器甚至只在情報上搜集過資料而已,第一次看見實物的影像。
接著,土耳其邊界又發生了一件爆炸案。
基本上,誰想在邊界屠殺誰依然不關他的事,可是,那顆炸彈用得有點門道。
那顆炸彈並不是土製炸彈,也不是土耳其軍方流出來的武器。裡那率人親自勘驗的結果,發現那顆威力驚人的炸彈,原形只有一個巴掌大小。
事實上,那張照片的角落裡,就有幾顆這種新開發的炸彈入鏡。
有人在韓偉格不知道的情況下,運了一批武器進阿拉伯沙漠避風頭,並且不介意使用它,而且韓氏滴水不露的情報網裡,沒有任何關於這批武器的資料。
於是,韓偉格認為,清理門戶的時候到了。
「讓那個勞碌命出去跑就好,我在家乘涼。」佈雷德笑嘻嘻的。
「你也去。」韓偉格淡淡的說。
「我一走掉,你出去喝花酒就沒人幫你掩護了。」
「……我相信我非常能夠自制。」
「到時候被夫人抓包不要怪我哦!」
「……我相信我不至於有任何怕她抓到的痛處。」
「藏得這麼好?」
「……我相信我娶了她這幾年來一直都還算規矩。」
「哈!」
「……」
這次輪到裡那將視線轉到窗外,以免嘴角忍不住揚起來。當這把「刀」招惹的對象不是他時,其實看戲真的挺有趣的!
唔,莫非這也是韓先生一直以來的心情?
「好吧好吧,你要我去我就去,不過換個伴成不成?跟這只悶葫蘆一起出任務,我就算不被他悶死,也會無聊到乾脆送到敵人手中自願讓他們殺死。」佈雷德垮下俏臉。
韓偉格挑了一下眉。沒得商量!
「好吧,隨便你們。」她跳起來走出書房外。「姓裡的,我警告你,你出了門若還一天到晚扯我後腿,本姑娘活活整死你。」
他不姓裡!
裡那看都不看一眼飆出去的俏麗身影。
書房裡安靜了一會兒。
「有時候,你得對她強硬一點。」半晌,韓偉格悠然地說。
「韓先生,相信我,管教佈雷德絕對不是我的工作。」他堅定道。
「是嗎?」
韓偉格眼中罕得的出現一絲幽默。
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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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狂風——吹不止息——」
「……」
「夜鷹呼嘯——生生不息——」
「我心壯志——氣勢凌雲——」
「住口!」
「幹嘛?我連唱歌都不行?」
裡那用力深呼吸。
夜已經深了。
夜裡的沙漠比較適合趕路,所以他們傍晚帶著簡單的行李從韓氏綠洲出發。
這一路下來,他發誓他很努力在忍。
佈雷德故意將駱駝騎到他面前,往他臉上踢沙的時候,他只是驅策自己的坐騎避開;她故意落後到他後方,放任自己的駱駝咬他坐騎的尾巴時,他控穩打顛的馬再度閃開。
她咕嚕著無聊他不理,她邊走邊打瞌睡他也沒意見。
但是唱歌?
唱歌就太過分了!
他凌厲地射向身旁那位全身包得緊緊、膚色深暗、滿臉皺紋,甚至散發出沙漠人特有體味的「矮小老頭子」。
「等哪天你恢復了原來的聲音,要唱再唱!」她以為現在裝的那副破鑼嗓,唱歌能聽嗎?
「原來你那麼欣賞我以前美妙的嗓音啊!」矮老頭子粗嗄地取笑他。
算了!他縱馬往前騎出去。
溶溶明月飄灑在他寬得不可思議的肩膀上,猶如一座撼不動的城池。
想到這座城池隨便被她撩撥幾下就蹦蹦跳,感覺真爽!
佈雷德拉高遮面的頭巾,一邊暗笑一邊騎到他身旁。駱駝比馬高很多,但他又比她高很多,所以她不需要太低頭就能迎上他的視線。
「喂,阿伯,你幹嘛這麼討厭我?」
「我不討厭你。」裡那隔了十分鐘才回答。
「是嗎?看你每次都擺出很排斥我的樣子。」
這次她一直等不到答案。
其實裡那在自問:他真的有表現出排斥她的神態嗎?
嚴格說來,他們兩人從未發生過巨大的衝突。佈雷德主要負責韓先生「外部」工作事宜,以及韓夫人的貼身近侍,而他負責擔任韓先生的貼身保鏢,及掌管所有韓氏產業的安全事項,他們兩個人的工作完全不相牴觸,甚至許多時候還需要互相協調。
裡那掌管整個韓氏陣營的資料本庫,許多次她出的任務,就是由他做幕後的統籌規畫。
但他承認,他對佈雷德確實沒好感。
可能是她老沒個正經樣,不出任務的時候成天在綠洲裡作怪,也可能是中東男人特有的「女人就該守在家裡」觀念作祟,總之,每看她一回,他就會從她身上多找到一個讓他皺眉頭的特質。久而久之,他根本不想跟這女人有太深的牽扯。
她有危險時,他會不惜一切地救回她,正如自己若遇上險境,佈雷德必然也會如此,這種同袍之義就夠了,至於其他什麼喜愛、友誼全都不必牽扯。
「喂,那個葉撒爾族是什麼來頭,說來聽聽。」沉默不了片刻,她又起了個話題。
「沙漠裡充滿各式各樣的遊牧民族,有正派如拉塔諾族,也有邪門歪道如葉撒爾族。」他單調的語氣跟背書一樣。
葉撒爾族原本也是剽悍的沙漠英雄之一;但隨著年月流逝,本支因為傳染病而人口大規模減少,於是外族人加入了這個族系裡,從此以後良莠不分,派系林立。直到現在,所謂的葉撒爾族已經不像個民族支裔了,反而成為「沙漠流盜」的代名詞,所有在沙漠地區的流浪不法分子,最後都會併入葉撒爾族裡。
「噢。」佈雷德點了點頭。「那我們現在要找哪一派人馬進行滲透破壞與血腥屠殺?」
一個女人家腦子裡只有殺殺殺,像話嗎?裡那再度找到一個讓他皺眉頭的地方。
「總之,往東走就是了,明天早上就會遇到葉撒爾人。」
「東邊啊?東邊是那一邊吧?」她伸出手指向左邊。
他懶得回答。
他們正好行經一個小綠洲旁,她指著前方道:「你看,月亮現在在樹頭……」
「那個叫樹梢。」
「呸!樹梢跟樹頭有什麼不一樣?」
「樹梢是指樹的末端,樹頭是指樹的開頭——樹根!」他面無表情地說。
「好,那我問你,『豬頭』是指豬的頭還是豬的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