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傷心的答案!」上官旖旎看了那雙湛藍而冰冷的眸子一眼,忽然曖昧地附在他的耳際,低低地道,「我聽說,你的這雙眼睛,原本不是這個顏色,就連這銀髮——」
展少遠眸光陡然一沉,正欲開口,忽然「砰」的一聲,房門被莽撞地強推了開來。
「少爺——少爺——不好了——」
玄墨一臉惶急地闖了進來。
「蓉姑娘她——」看到眼前那讓人臉紅的情景,玄墨頓時消音,睜大了一雙眼睛直瞪著幾乎是緊貼在一起的兩人,少爺什麼時候跟這妖女走得這麼近了?
展少遠聽到那個名字,神色又是一變,推開了上官旖旎。
「蓉姑娘怎麼了?」
「她又病發了——」玄墨話還未說完,只覺眼前一花,等回過神,面前還有哪有展少遠的身影?
「少爺就是緊張蓉姑娘啊——」他感歎還未完畢,忽然耳邊又是一陣輕風掠過,紅影一閃,就連原本待在屋內的上官旖旎也不見了蹤影。
「糟了,那個妖女不會也去冰心草廬了吧?」
玄墨臉色一變,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天色已經開始暗沉了下來,上官旖旎追著展少遠直到三里之外,竟然跟丟了。
望著前方黑茫茫的一片,上官旖旎不由懊惱地跺腳。
沒想到,這塊木頭的輕功竟不在自己之下?她實在好奇,那個什麼蓉姑娘病發,竟讓他急成這樣啊!想起剛才展少遠那風雲變色的神情,她的心中忽然漸漸湧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一點點的酸澀,外加一點點的不開心。
這個該死的木頭,對誰都掛心,似乎就是不把她放在心上啊!
雖然她是來取他性命的,但沒把她放在心上,就是不對。
總算為自己找了個心頭莫名酸澀的理由,她抬頭遠眺,正想再找尋展少遠的蹤跡,忽然斜旁裡一道勁風破空而來。
微微一驚,側身避過,卻依舊慢了一步,身上三處大穴瞬間被封。
緊盯著面前那熟悉的身影,上官旖旎眉宇間妖嬈盡散,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殺意。
「沒想到堂堂展大將軍竟做出如此卑鄙之事。」
是她大意了,一心想著尋找展少遠的蹤跡,卻未防範展少遠其實就在自己身邊。他的武功本就與自己不相上下,如今再刻意隱藏,出手偷襲,根本就是猝不及防。
展少遠微垂眼眸,神色卻依然淡漠,「上官姑娘,今夜子時,我自會恭候大駕。到時你我再一決生死。但現在,你不能跟著我。」
上官旖旎臉上神色似緩和了一些,但眸光卻帶著一絲冷嘲:「展將軍幽會佳人,我又怎敢打擾你的雅興。」
話剛出口,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為什麼怎麼聽都覺得自己像個吃醋的妻子啊?
心頭不自覺地一冷,她索性收了口,不再說話。
展少遠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去,留下上官旖旎一人僵立在黑暗裡暗自咬牙。
該死的木頭,就這樣把她丟在這裡啊?也不怕她被野狼吃了。
想著想著,她又忽然洩了氣。
事情似乎有些偏出軌道了,她為什麼這麼在意展少遠去找那位蓉姑娘?
難道自己戲假情真,真的喜歡上那塊木頭了?
第3章(2)
漸漸地,天完全黑了下來,有細雪飄然而下,帶來陣陣冷意。
上官旖旎一邊氣悶,一邊暗自運氣衝開穴道。
這沒良心的木頭,簡直就是想凍死她。
憤然低咒了一句,她好不容易衝開了穴道。搓著有些凍僵的手臂,她遙望著白茫茫的遠方。
現在也不知道展少遠去哪裡了,她又該怎麼找?難道真的等到子時嗎?
懊惱之際,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來人顯然不會武功,腳步雖急,卻很沉重。
「怎麼會這麼笨呢?應該騎匹馬來,又不會輕功,又學著少爺趕路——」
隨著來人低聲的抱怨漸近,上官旖旎唇角卻已微微勾了起來,這就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玄墨。」
她笑吟吟地攔住了那名正在自言自語的路人。
「啊——」玄墨嚇了一跳,但當他看清是上官旖旎時,不禁舒了一口氣,「妖女,你走路沒聲音,想嚇死人啊!」
上官旖旎挑了挑眉,一指點上玄墨的額頭,笑得妖嬈而嫵媚,「是你自己笨,我站在這裡老半天,你都沒看見啊!」
「哼。」玄墨撫著隱隱作痛額際,冷哼了聲,決定不跟這個妖女計較,因為他知道就算計較了也是自己吃虧。
他繞過上官旖旎就想離開,但眼前一花,又被攔住了去路。
「妖女,快讓開。我得去救人。」玄墨瞪了上官旖旎一眼。
「你去救人嗎?」上官旖旎含笑看著他,「怎麼看也不像你救人啊!」
玄墨頓時漲紅了臉,「就算,就算不是我救,我也能幫上忙。」
上官旖旎聞言微皺起了眉心,語氣微微帶著苦惱之意,「可是,我暫時還不想放你走,你說怎麼辦?」
玄墨原本漲紅的臉霎時變得慘白,「妖、妖女,你想做什麼?」他神色驚惶地往後退著,「你如果殺我了,少爺不會放過你的。」
上官旖旎聳了聳肩,好笑地看著玄墨,「我有說過要殺你嗎?」
玄墨不解,「那你想做什麼?」
上官旖旎朝玄墨眨了眨眼,「我只是想問你家少爺現在在哪?」
玄墨一怔,然後氣鼓鼓地回應:「我才不會出賣少爺。哼,誰不知道你今夜子時要殺少爺。」
上官旖旎眼中不知閃過什麼莫名的神色,突然湊近了玄墨兩步,「我告訴你哦,今天晚上,我的心情不是很好。雖然我剛才說過,並不想殺你,但我很可能隨時改變主意。」
玄墨看著上官旖旎唇邊的笑容,只覺得背脊陣陣發涼,這個妖女可能真會殺了他啊!
「你——你要殺就殺——」他強行壯起膽,想鼓起勇氣迎上上官旖旎的目光,卻被她眼中那冰冷的神色給嚇了回來。
「士可殺,不可辱——我絕對——絕對不會出賣少爺——」
死死盯著雪地,他信誓旦旦地表示決心。
「哦,是嗎?真是忠僕啊!」上官旖旎眼中的冰冷漸漸退去,掠過了一絲狡黠之色,「其實我不用你告訴我。我早就知道你家少爺在哪了。」
「啊?」玄墨傻傻地抬頭,「你知道還問我幹什麼?」
上官旖旎眼眸一轉,「你不知道嗎?你家少爺讓我來試你的忠心。」
「騙人。少爺才不會這麼做。」玄墨冷哼了一聲,卻覺得自己小小的心靈有些受傷,少爺不會真這樣做吧?
「是嗎?」上官旖旎笑得神秘而古怪,「可是你家少爺告訴了我蓉姑娘所住的地方,卻沒告訴你啊?看來,他比較信任我。」
「你說謊。少爺哪裡會信任你。」玄墨不服氣地頂回去,「我知道蓉姑娘住在離這十里之外的冰心草廬,少爺早就告訴過我了,而且,我也去——」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玄墨緊緊摀住了嘴。
糟了,他上了這個妖女的當了!
等他抬起頭,面前已赫然不見了上官旖旎的身影,空曠的雪地裡只留下一道清脆的嬌笑聲,「多謝你啦,你這個笨蛋小侍從!」
玄墨頓時氣得咬牙切齒,對著空氣大喊:「你這個妖女,我玄墨絕對與你勢不兩立!」
冰心草廬裡,燭火搖曳,照出一片昏暗的光芒。
行轉一周天後,盤膝坐在床上的展少遠才緩緩睜開了眼,那雙眼眸在燈火的折射下更顯得湛藍而深邃。
體內的真氣已不如以往那般順暢,看來,他必須要加緊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