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重重地、沉沉地吻著她,但與其說是吻,她倒覺得那根本是一種懲罰性的擠壓。
她感覺到暈眩,嘴唇也發麻;她想推開他,但他卻更牢實地抓住她。
「唔……」她氣憤羞惱地掙扎著。
他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扣著她頸後,然後帶著種懲罰意味的吻她……
一開始是的,但慢慢地,他發現他親吻她不全是因為她打了他耳光,而他想給她一個處罰,她的唇柔軟而甜蜜,他必須說……她的唇給了他一種奇異又新奇的感覺。
他感覺得出這應該是她的初吻,就算不是,她的接吻經驗也一定少得可憐。因為,她連換氣都不會。
從頭到尾,她憋著氣,漲紅著臉,而且眼見就要窒息。
他決定不給她喘息的機會,他要讓她在他懷裡因喘不過氣而癱軟。
「唔……唔……」她嚥著唾液,神情痛苦地捶打他的胸口。
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而他卻還不打算放開她。
她腦子快缺氧,胸腔的空氣也像是快被抽光了般,慢慢地,她的腦袋不能思考,整個人昏沉沉地。
「唔!"在她因太難受而閉起眼睛的前一秒鐘,她看見他眼底閃過一抹惡作劇的黠光。
但,她已經顧不了他眼底透露出什麼訊息。現在的她,只覺得全身乏力。
兩腳一軟,她癱了。
她以為自己會直接摔在地上,但她並沒有。
他的勁臂牢牢地圈住她,然後抱緊。
他的大手撫摸著她的頸後,同時不經意地把玩著她的項鏈。
他的手指彷彿帶著燒灼的魔力般,所到之處皆引起火苗。
練無發現自己該適可而止,因為他並不想真的把她弄到窒息。
他微微地離開她的唇,給了她喘息的機會,但他的手指卻留戀著她的頸子。
她的頸子纖細又柔軟,給人一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你的脖子並不硬……」他聲線低沉地說。
聽見他這句話,未央並不認為這是一種衷心的恭維,而是諷刺她剛才自稱自己的脖子很硬。她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這個男人不只佔盡便宜,還要出口羞辱她?
她氣憤地推開他,淚眼瞪視著他。「卑鄙!"說罷,她動作迅速地拉開了門,然後衝了出去。
練無並沒有追出去,也沒有開口叫她。
此刻的他苦苦思索,不知自己為何做了這種事。
強吻她?噢,老天,他真不敢相信他羅川練無,居然會做出這種衝動又荒唐的事來。
一切都亂了,在她出現之後。
「該死。」他低聲咒罵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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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但未央感覺自己的嘴唇上,還殘留著他唇片的熱度。
她拚命地洗它、擦它,它卻還是頑強地佔據著她的唇、她的心及她的靈魂。只要想起那天的吻,她就快不能呼吸。
她的心在狂悸著,不只因為那是她的初吻,也因為對象是他。
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就因為她一時衝動打了他,他就用這種方式來懲罰她嗎?
他難道不知道這樣的懲罰方式,會教人永生難忘?
噢,不,也許這就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的目的並不是這她答應結婚,而是逗弄她,然後看著她驚慌失措的四處竄逃。
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無法忽視他所說的那些「事實」。
他說得沒錯,眼前除了他,再也沒有人願意接手這燙手山芋,而她想,爸爸應該也已經體認到這一點。
降矢家欠了近十億的債務,已經被高額本金及利息壓得喘不過氣來。縱使是從前跟降矢家有著良好關係及往來的小田切社長,也無力伸出援手。
她知道降矢家已經無路可走,唯一的一條路是……她答應羅川家的條件。
她必須說,他絕對是許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事實上,她也被他迷人的外表及談吐所吸引。
要她嫁給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並不難,難的是她無法接受他那種態度。
一開始她以為自己像是被買賣的奴隸,但現在她發現……她不是奴隸,而是一隻籠中的小鳥。
隔著豐籠,他伸出利爪玩弄著她,看她逃,看她跳,看她因掙扎而不停地振翅。
他並不想吃她,他只是覺得好玩。
當籠中小鳥,但不幸的是……她似乎逃脫不了如此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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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練無安靜地、一語不發地吃飯。
「怎麼了?"坐在長桌對面的羅川千草閒閒地問道。
「嗯?」他微怔,「什麼?」
「發生什麼事?"她淡淡地,若無其事地問:「你好幾天不說話了:
「沒事。」他輕描淡寫地回答。
他可以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但他的心,卻已經被絆住了。
一整個禮拜,他腦子裡滿滿的都是她——降矢未央。
他為什麼那麼做?他向來不是個衝動的人。
「我看降矢春夫就快不行了。」羅川千草突然說道。
他微怔,不解地望著她。
「聽說他還向小田切下跪。」她淡漠地說著。
她雖然不想落井下石,幸災樂禍,但身為一個母親,她還是忍不住心想:誰教你當初選的不是泰子。
他撇唇一笑,「您的消息真靈通。」
「我好歹也在商界打滾了幾十年,人脈還算廣。」她說。
「唔。」他沒有搭腔。
「我明天會再去降矢家一趟。」
「做什麼?」
「當然是叫他把女兒嫁到我們家來。」她放下碗筷,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反正事業跟女兒,他就只能選一個。」
「這是很難的選擇。」
「中國人有句話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她說,「他若是要保住妻子娘家的物業,就得答應我提出的條件。」
「奶奶,」他濃眉微微一叫,「您真的認為她會點頭嗎?"
「嗯?"她微頓。
「我認為您不應該逼她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
羅川千草聞言,哈哈大笑。「練無,沒有女人不愛你的。」
他蹙眉一歎,「這種事,總有意外。」
聞言,她挑眉怪笑。「我看真的有事發生……」
他知道奶奶不是個糊里糊塗的人,很多事是逃不過她的眼睛的。
為免他心裡的小秘密被她發現,他若無其事地一笑。「我吃飽了。」說著,他擱下碗筷,擦擦嘴巴。
「奶奶,您慢用,我還有點公事要處理。」語罷,他轉身離席。
睇著他的背影,羅川千草挑眉一笑,眼底有一抹老謀深算的精芒。
據她的可靠消息,那天在壽宴上,練無曾帶著降矢家的女兒離開會場,並到樓上的客房共聚了一段時間。
雖然時間不到一小時,但她倒是很想知道,練無到底跟降矢家的女兒在裡面說了什麼,甚至是……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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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被熱氣烘得霧濛濛的鏡子前,未央神情憂鬱。
雖然口口聲聲說絕不會嫁進羅川家,但末央心裡其實比誰都清楚,她是沒有其他路可走的。
這陣子,父親消瘦憔悴,而母親也憂鬱成疾,身為女兒,她知道他們已經無計可施。
再這麼下去,不必羅川老夫人掐著她的脖子,她也會先窒息而死。
儘管她嫁進羅川家可能是一個悲劇的開始,因為老夫人為的是報復,而他……並不愛她。但即使是這樣,如果犧牲她一個,就能換來天下太平,她又有什麼理由不犧牲?
她不能再躲在父母親的羽翼下,她不能讓這個家毀了,這一次,她沒有躲避的權利。
賠上她一個人的人生,總比賠上三個人的人生好。
撇開兩家的恩怨不說,羅川練無其實是一個非常好的結婚對象。
他年輕多金,英俊體面,更掌管著羅川家可觀的資產,嫁進羅川家,不管對她還是對降矢家,都是一種保障。
先不論老夫人的動機是否單純,以現實面來看,這門親事絕對是利多於弊。
儘管她心裡還有疑慮,還有不安,但現在的她只能往前走,然後一躍而下了。
伸出手,她擦掉鏡子上的水氣,看清了鏡中的自己。
此時,脖子上那只戒指閃閃發亮著,像是在告訴她——別怕,一切有我。
是的,一直以來,這只Neriha總是帶給她幸運及好事,她相信這一次,它必然不會教她失望。
人家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勇於面對自己最深的恐懼,往往才是解決之道。
她緊緊地握住Nerina,感覺一股無比的勇氣充滿了她的身體。
她沒有害怕及逃避的權力,身為降矢家的一分子,她有義務保護這個家。
她並不是孤軍奮戰的,她有愛她的父親及母親,還有一直守護著她的Nerina。
如果這是她非走不可的一條路,那麼她相信一切自有安排。也許這是一個考驗,而在這場考驗之中,Nerina將陪伴著她。
「Nerina"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你會幫我撐過去的,對吧?"說完,她對著鏡子一笑。
鏡中,她唇角輕揚,露出了沉穩而安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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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羅川老夫人再次造訪,未央選擇站到第一線。
她的出現不只令羅川千草驚訝,更教降矢夫妻倆錯愕不已。
「未央?"見她突然出現,降矢夫婦倆一臉驚疑,「你……」
「爸,媽,我也該出來見見羅川老夫人了。」她神情自若而鎮定地道。
「老夫人,您好。」她對著羅川千草一欠,禮貌而恭謹。
「這位一定是令千金吧?"羅川乾草曾看過未央的照片,但像這樣面對面,卻是第一次。
果然,這個她極力想娶進門的孫媳婦,並沒讓她失望。
雖然她要求降矢家將女兒嫁進羅川家的主因,是為了替當初在三人的愛情戰爭中落敗的泰子出一口氣,但在她登門拜訪之前,她可是對降矢家的女兒做了一番詳細的調查。
她知道降矢夫婦倆對女兒的管教不僅嚴格,而且還非常捨得花錢栽培這唯一的女兒,舉凡花道、茶道、棋藝、鋼琴……幾乎能學的,他們都讓她學了。
娶回一個出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的孫媳婦,又能替女兒報落馬之仇,就算這是樁吃虧的交易又如何?那一點錢,羅川家還不放在眼裡。
「我以前常聽別人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她衷心稱讚著末央。
這是未央第一次面對爸媽口中,積極想替女兒出氣的羅川老夫人。
說真的,她雖然給人一種精明厲害的感覺,但卻不覺虛偽陰沉。
「老夫人,謝謝您的誇獎。」她點頭致意。
羅川千草是個見多了世面的老太太,她知道一直躲著她的未央今天突然出現,一定是因為這件婚事有譜了。
她凡事不愛拐彎抹角,尤其是在她擺設的談判桌上。
「降矢小姐今天坐在這裡,應該有什麼事要說吧?"她撇撇唇,笑得高深。
迎上她犀利的目光,未央還是有點緊張。但很快地,她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已經決定了,而既然決定了,就再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老夫人……」她深呼吸了一口氣。
「未央,你到底……」一旁的和子已經察覺出有異。
「媽媽。」她打斷了母親的話,然後搖了搖頭。
和子眉心一蹙,眼眶泛淚。
「老夫人,我答應您的條件。」她毅然決然地道。
聞言,羅川千草微怔,然後抿唇微笑。
末料她竟不與他們商量便下了如此重大的決定,降矢春夫跟和子一臉驚愕震驚。
「未央,你在說什麼?"和子驚問。
「媽媽,」末央直視著她,神情平靜地說:「我已經決定了,請原諒我沒有跟你們商量。」
「末央……」降矢春夫簡直不敢相信。
未央無暇關心他們的措手不及,轉而直視著羅川千草。「老夫人,只要我嫁進羅川家,降矢家的現況就會得到改善嗎?"
「不是得到改善,而是能根本的解決。」羅川乾草眼底有一抹強勢又自信的銳芒。
聽見她這些話,未央一震。「根本解決?"
「那些錢對羅川家來說是九牛一毛。」她揚起下巴,淡淡一笑。
若非有相當的自信跟能耐,她想老夫人也說不出這種話來。
羅川家,果然不是一般的豪門。
「降矢,和子,」羅川千草笑睇著降矢夫妻倆,「那麼這門親事就這麼說定了。」
降矢夫婦倆互覷一眼,神情憂慮,「不,這……」
「這是喜事,你們兩個幹嘛愁眉苦臉的?"她打斷了他們,「放心吧,我不會虧待令千金的。」
聽見她這麼說,降矢夫婦倆更是眉頭深鎖。
他們當然知道這已是唯一辦法,也相信只要未央一嫁進羅川家,降矢家的問題就會根本解決。
但這豈不是犧牲女兒的幸福,換取安逸?
再說,她真的不會虧待未央嗎?嫁進羅川家的未央會不會根本是羊入虎口,朝不保夕?
一直以來,他們以為未央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這門親事,卻沒想到她竟然……他們真不知道她是哪來的勇氣?
「我來了幾趟,你們都說要問問令千金的意見,現在她都親口答應了,你們應該沒什麼好說了吧?"羅川千草抿唇一笑。
「這……」降矢夫婦倆無話可說。
「對了,還有件事,咳……」羅川千草清清喉嚨,神情嚴肅地道:「我希望降矢小姐能搬進羅川家。」
她話才說完,降矢夫婦倆及未央都一震。
「搬進羅川家?"降矢春夫一臉驚疑,「您是指……什麼時候?"
她氣定神閒地一笑,「當然是近日內。」
「什……」和子非常震驚,「老夫人別開玩笑了,他們還沒結婚……」
「和子,」她笑視著和子,「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的觀念還這麼守舊?"
「這……」
「羅川家家大業大,親族龐大,而我們家練無又是獨子,要當他的妻子可不是件簡單的事。」說著,她微笑地看著未央,「我希望降矢小姐能先住進羅川家『實習』。」
「但是這實在……」和子驚慌失措得語不成句。
「放心!"她深沉地一笑,「在降矢小姐搬進羅川家的那一天,我保證降矢家帳面上的十億欠款,也會跟著消失。」說罷,她站了起來。
「老夫人,我覺得這……」儘管她已經掛了保證,但降矢夫婦倆還是擔心。
他們怕的不是羅川家食言,而是認為未嫁的女兒實在不宜在出嫁前就住進夫家。
「降矢,和子,」羅川千草打斷了他們,「也許你們該問問令千金的意見。」
聞言,兩人一怔,下意識地轉頭看著沉默不語的未央。
未央微低著頭,若有所思。下意識地,她伸手去摸摸垂在胸口的戒指
不怕,Nerina會陪我一起熬過去的。
忖著,她站了起來,向羅川千草彎腰一欠。「老夫人,以後就麻煩您了。」
聽見未央這麼說,降矢夫妻倆再也無話可說。
羅川千草滿意地一笑,「那我等你了。」說完,她輕點下巴,轉身離開。
降矢夫婦倆見狀,急忙送客。
「爸,我來就行了。」未央往前一步,搶在他們前面出去。
送羅川千草來到門口,她的司機已等在外面。
「降矢小姐,你請留步。」她說。
「是,您慢走。」未央彎腰一欠。
「唔。」羅川千草撇唇微笑,轉身往車子走去。
未央凝視著她的背影,神情沉鬱,像在思索著什麼。
就在羅川千草即將上車之前,她似乎決定把剛才在腦海裡盤旋的話說出來——
「老夫人。」她幾個小跑步趨前。
羅川千草轉身,露齒一笑。「小姑娘,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
剛才一路出來,她就覺得這女孩心裡藏著心事。她沒有問,因為她覺得這女孩總會開口的。
「請……」雖然決定了要說,未央還是無可避免地結巴了,「請您轉……轉靠羅川少爺……」
「噢?"她挑挑眉,「你說。」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女孩跟練無確實有那麼一點點稱不上是關係,卻耐人尋味的交集。
未央深呼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地說:「請您轉告他,他贏了。」
聞言,羅川千草高深地一笑,雖然她並不知道練無到底贏了什麼,她嗎?
「好的,我會轉告他的。」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