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文」公司的開幕酒會,要由他們提供一百五十人份的餐點。老闆娘秋晨也會回來幫忙,順便還從她老公的運輸公司借調了兩名壯丁(她很清楚店裡唯一的「壯丁」不太管用)。
不僅僅是要準備晚宴的餐點,今天關外還得照常營業,到了下午四、五點,一群人都累癱了。
「好了,都準備好了。現在就剩下把東西送去仲文公司。」
「我不行了……」阿貴倒在吧檯,拒絕再把眼睛張開。
「王大哥和李大哥,就麻煩你們了!」思佳把裝飾用的雕刻蔬菜送上貨車。
「我也去。最後的裝盤工作還是得由我來做。」初雪上了貨車。最後就決定由初雪跟兩位幫忙的壯丁把東西送去。
「呼。終於趕出來了。」秋晨跟思佳看著遠去的貨車。
「希望一切都順利。」秋晨開口說。
「放心,有初雪在,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呢?」思佳笑說。
「好了。那我得回去準備晚餐了。晚上如果太累就不要營業好了。」
「不行!那樣上門的客戶會失望的。」
「是嗎?可是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放心。我會想辦法把阿貴叫起來的。」思佳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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籐堂貴之剛下飛機,就往仲文企業趕去。
那是他在台灣投資的新公司,看準了最近台灣地區的幾項重大公共工程標案。
一個新公司的開幕酒會,尤其是一個海外的公司,本來不需要他這個幕後的金主親臨的,可是他這回來台灣還有一個目的。
根據調查,古初雪離開了日本,出境資料顯示她的目的地是台灣。
不過資料在這裡就斷了線。因為除了古蘊蓮是台灣人以外,她跟台灣沒有任何關連。就連古蘊蓮也離開這個地方二十幾年了,所以可能的關係人並不多。過濾的結果,並沒有她出現的跡象。
派出了那麼多眼線都找不到她了,難道他出現在這個地方就會碰上她?這種機率不用想都知道渺茫的可笑。而明知如此,他卻還是來了……
「籐堂總裁,已經到了。」
加長的禮車停在台北市一棟剛落成啟用的超高摩天大樓前。
籐堂貴之步出車外。
台北的夜晚很熱鬧、台北的空氣很潮濕、台北的街道很寬廣……她就在這裡的某處嗎?
他的眼神轉黯了。
負責招待他的台灣代表,緊張的看著他陰暗沉默的表情。他們不知道哪裡惹得他不高興,那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因為每個人都知道籐堂貴之的背景有多硬,在日本的勢力有多大。
「籐堂總裁?」
「進去吧。」他面無表情的率先往前走。
開幕儀式乏善可陳,不過是一些無聊的致詞,與當地的政商名流見面,說著不得不說的場面話,聊著膚淺片面的話題。
籐堂貴之一面應付著這些人,一面在心底感到無比的厭煩。他一邊跟面前的經濟部官員禮貌的交談,一邊無聊的將視線投向四方。
「對不起。」他丟下正在談話的對象,急急的追著那個背影而去。
會是她嗎?有可能嗎?
幾個大步縮短了距離,他的手已經搭在那女人的肩上
「咦?」轉過身的女人先是一臉訝異,然後在看清楚是他的時候,綻開燦爛的笑容。
「籐堂總裁。」
心好像從高處直直墜落到地底,又像是被人從腹部打了一拳,他緊緊咬著牙……
不是她。
那是某個來台灣發展的日本女明星。
「籐堂總裁看起來很累。剛下飛機就趕來這裡,實在是很辛苦呢!」女人偏著頭微笑,有意無意的對他眨眨眼。
籐堂貴之一直瞪著她不說話,那女星也開始感到些許尷尬,沒多久便摸摸鼻子離去。
他站在原地許久,胸口的鬱悶始終無法散去。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種強烈的失落感是怎麼回事?竟然只為了一個背影與她相似的女人……
「籐堂總裁,您還好吧?」
台灣方面的負責人看見他怪異的沉著臉,上前關心的問。
他馬上回過神來。「沒事。」搖搖頭,也甩掉自己紛亂的心思。
「那就好。對了,您一直沒吃東西吧?要不要嘗嘗我們這附近一家很有名的咖啡館做的日式小點?味道很道地呢!為了要招待您,我特地請他們做了幾道料理,都是他們店裡的招牌小菜。」
接過對方善意拿過來的盤子,籐堂貴之道了謝。他不認為在這裡可以找得到合他胃口的東西,但是禮貌上他仍然必須多少吃一點。
他幾乎是一把叉子上的食物送進嘴裡,整個人就呆掉了。
「怎麼樣?好吃吧?」
他沒有辦法回答。這個雞肉串燒,這個味道,這個醬汁,這種感覺……
記憶如潮水翻湧,將他淹沒……
不可能……不會有這完全一模一樣的口感……
他很慢很慢的放下叉子,雖然他此刻心跳得很快,但他的表情卻完全看不出來,他很鎮定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你說,這是一家附近的咖啡館做出來的?」
「是的。怎麼樣嗎?」
「那家咖啡館叫什麼名字?有沒有地址、電話?做這個料理的人是誰?她現在在不在這裡?」
有點被籐堂貴之一連串的問題嚇住了,台灣的負責人愣了一下才回答。
「咖啡館叫做關外。我應該有它的名片,不過要找一下。
「他們的人在酒會前有來,不過應該送完貨就回去了。」
「把它的資料找來給我。現在、立刻、馬上。」
「咦?可是——」這件事情有這麼重要嗎?
「我說現在!」
「是……是的。請您稍等一下。」
籐堂貴之捏緊了拳頭。
不可能認錯的。那是雪做的,絕對是她。不可能有這麼相似的……
就算不是雪,他也要親自去看一下,把事情搞清楚。
「來……籐堂總裁,我把那家咖啡館的名片拿來了!」
匆匆忙忙奔回來的男人喘著氣,把一張名片交給籐堂貴之。「啊……籐堂總裁……你要去哪裡?酒會才進行到一半哪!籐堂……」
再怎麼喚也喚不回來了。籐堂貴之一拿到這張名片就轉身大步走出去,留下一臉愕然的台灣負責人。
「難道……籐堂總裁對於餐飲業也有興趣?」他只能百思不解的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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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名片上的地址,籐堂貴之搭的計程車讓他在一個小巷弄裡下車。
巷子不大,剛好又是垃圾車來收垃圾的時間,顯得特別擁擠。他為了避開一個匆匆追趕垃圾車的冒失行人,而被擠到某家店面的騎樓裡。
突然之間,他看到了古初雪。
那是她嗎?五官明明就是她……可是……他幾乎認不出她了……
頭髮剪短,皮膚變黑了,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的她,看起來完全沒有他記憶中的那種娃娃般的易碎感。她跟一個男人各抬了一包看起來有相當重量的黑色垃圾,正等著垃圾車靠近。
籐堂貴之愣在當場。
他不敢相信她會變這麼多。首先是那條褲子——她以前從不穿褲裝的。然後該死的——是誰准許她剪掉長髮的?!
然後垃圾車靠近了,她抬起垃圾袋往垃圾車上丟,那袋子太重,她還顛躓了一下。她身邊的男人問要不要幫忙,她微笑說不用,咬牙把袋子丟進車裡。
震懾與憤怒將他淹沒。她竟然在做這種苦工?!她何時需要做這些的?!從小到大,她都是被嬌貴的照顧著、細心呵護著、捧在手心疼著的人兒……為什麼她要這樣作踐自己!?
他想要立刻衝上前去,質問她。可是正在他跨出一步的時候,看見了她身邊的男人不知道對她說了什麼,她仰頭大笑。
那個笑讓他僵住了。
他沒見過她那樣笑。印象中,她不是像個瓷偶似的面無表情,就是哀戚的流著淚。就算是在他們最親暱的那段時間,她迷戀的看著他的眼神裡,也總是不經意的帶著擔憂。
而她此刻的笑,燦爛的刺眼,快樂的可恨。
他既憤怒又驚恐,直覺自己已經失去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卻無力挽回。
就在籐堂貴之怒視著她跟那個男人的時候,初雪與那個男人已經轉身進入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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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雪第二次往身後望去,阿文忍不住問:
「你在看什麼?」
「不知道。好像有一種有人在看我的感覺……」那感覺令她很不自在。
「咦?」阿文也轉身看,可是沒看到什麼奇怪的人。
「可能是我多心了吧!」初雪歉然的說。「走吧!我們回店裡。」
店裡客人不多,只有幾個上班族佔據了角落的一桌。而思佳在後面洗碗盤。
「對不起,還要你幫我們倒垃圾。」
「這不算什麼,本來就是應該阿貴要做的。這傢伙又不知道摸魚摸到哪裡去了。」阿文搖頭歎息。
「沒辦法。今天是真的比較累。我看這是他這幾年以來工作最辛苦的一天了。」
阿文低頭看表。這已經不知道是今晚的第幾次了。
「真是……到現在還不回來……不知道跑到哪去……該不會不知道我會來接他吧?」
「我想你不用太急。我泡杯茶給你喝吧,他應該就快回來了。」
被看出心急的阿文,有些尷尬的垂下頭,坐在吧檯前的位置上。「謝謝。」
初雪開始泡茶。他看她的動作看得呆了。每次看初雪泡茶都讓人覺得有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不只是泡茶,她的一舉手一投足就是有一種天生的優雅。雖說這一年以來她給人的感覺已經「平民化」不少,可是在不經意之間,還是會流露出怎麼也掩飾不了那種貴族般的華麗氣息。加上她說話有些微的日本腔,讓人不由得好奇她的來歷……
初雪將泡好的茶恭謹的送到阿文面前。受到她的影響,他也不禁正襟危坐的接下茶杯,好像這是一件神聖的事情。
「我可以問嗎?你來關外以前是做什麼的?怎麼會做這麼棒的料理?」
初雪停下啜飲的動作。有一刻阿文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了,可是過了好幾秒鐘,她淡淡的笑了。
「以前啊……我是日本一個很有權勢的男人的情人喔。」
阿文瞠大眼。花了許久時間才消化這個令人驚異的事情。
「那——你又為什麼會來到關外?」
初雪的眼神飄向遠方。
「我犯了一個情人最不該犯的錯誤。」她低聲說。
「什麼是一個情人最不應該犯的錯誤?」
「我愛上了我的資助人。」
此時初雪臉上哀戚的笑容,讓阿文說不出話來了。
那深沉的悲傷表情……究竟是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身為一個朋友,他很想幫助她,卻又知道自己無能為力。所以他只是伸出手,越過桌面,握住她,給她打氣。
這時阿貴惺忪著一雙永遠睡眠不足的眼推開店門走進來,眼前的景象讓他怔愣住,他眼裡的睡意消失了,從來沒有過的……張的好大……
然後就只剩下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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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的晚上。關外照例是生意興隆、人聲鼎沸。
思佳跟初雪忙翻了,就連阿貴也很難得的沒有偷懶摸魚更沒有蹺班,所以連帶的本來應該放假在家休息的阿文,也為了陪阿貴而跑來幫忙。
在吧檯後。
「貴,」阿文搶走阿貴洗杯子的工作,他知道他最討厭洗杯盤了。「下次休假我們出去玩的時候,也約阿雪跟思佳一起去好不好?」
阿貴停下倒酒的動作。
「為什麼?」
「沒什麼。我看她們似乎除了工作,生活就沒有其他寄托了。而且,她們好像都有很多心事的樣子。」
阿貴低頭咬著牙。「你最近倒是常跟阿雪聊天的嘛……」
「是啊!阿雪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又溫柔、又善良、又煮得一手好菜。她有勇氣追尋獨立,吃得起苦,這點是我覺得最難得的。」
阿貴打開了水龍頭,裡面的水一直往下流,他卻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怔怔看著水流……
「貴,你在發什麼呆?」阿文發現了,幫他關掉水龍頭。他搖頭,寵溺的摸摸阿貴的頭。「你老是這樣迷迷糊糊的。」
他是沒有「某人」的溫柔細心。「你別管我!去廚房幫阿雪啊!」他撥開阿文的手。
「又鬧什麼彆扭?」阿文皺眉,他不喜歡阿貴不讓他碰。
「我就是彆扭。你走開!」
再有耐心,阿文也受不了這樣的拒絕,他有些動怒的轉頭走開。他真的去廚房找阿雪了……阿貴失神的望著眼前的酒杯。「阿貴,客人還要加點十杯雞尾酒。」思佳把單子放在阿貴前面。
阿貴一定會碎碎念。上次他還跑去跟客人說,除了果汁以外,不准加點呢。沒看過這麼大牌的酒保。
想不到他只是點點頭,把單子收下來。
「咦?」思佳把身體越過吧檯,手伸出去摸摸阿貴的額頭。
「你幹嘛?」
「沒發燒啊!可是你今天怎麼了?對了,你今天好像沒遲到耶!」阿貴抿唇瞪她,沒說話,又繼續低頭悶悶的做事情。
「太奇怪了!你一定哪裡有問題。我去跟阿文說。」思佳往廚房走去。「不准去!」阿貴抬高了聲量。
思佳愣住了。阿貴是常常鬧脾氣沒錯,可是她從來沒有看過他真正生氣的樣子。他的眼角紅紅的,看起來真的很不對勁。
「怎麼了,阿貴?」
他低著頭不說話,一把抓過手邊要用來調酒的馬丁尼,仰頭倒了一大口。
「阿貴?」她真的開始擔心了。
「不要管我!」他用力抹嘴,泛紅的眼睛戒慎的瞪著她。
他的樣子讓她聯想到一隻受了傷的小野獸。他在流血,可是又拒絕任何人的幫助。
門口的風鈴聲響起,她轉頭看見有客人上門。思佳沒辦法,只好暫時丟下他先去招呼客人。
「歡迎光臨。」
思佳的笑容在看見那客人的時候稍稍僵硬了一下。
那是一個很高大的男人,有一張冷硬而嚴肅的臉龐,她的記憶底層有過一個類似的影像,那一瞬間她還以為是……「他」。不過不可能的……「他」是不可能來找她的……
只不過是一個相似的身影,就讓她的心情受到這麼大的震盪,可見她還不曾痊癒。思佳斂起苦澀的表情,迎上前去。
「先生一位嗎?」
男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的眼睛像銳利的探照燈一般掃視整間店,卻看不到他想找的那個人。
「你找人嗎?」
他依然沒有回答。
此時初雪從廚房裡走出來,手裡捧著一盅湯,正要拿去給一桌的客人。
她沒有注意到站在門口的人。上完菜以後,她對客人溫柔的微笑。「雞湯燙口,請注意吹涼了再喝。」
她就那樣對陌生的男人笑著,用一樣溫柔的語氣、一樣細心體貼的態度……還有郡一整桌精緻美味的料理……曾經只為他一個人做的,現在居然隨便一個出得起價錢的人都可以享用……
男人的雙眸危險的瞇緊。
不可原諒!
她煮的菜應該是他的、她的笑容應該是他的,她的一切都應該是他的。從很久以前他就擁有了這項專屬權利。
「初雪。」一聲很低沉的,照理說在吵雜的店裡面應該會被掩蓋過去的聲音,可是初雪卻聽見了。
她很緩慢、很緩慢的轉過頭去。在看見門口站的男人的時候,臉上的血色褪去。
不想再見的那個人,以為已經忘記的那個人……在見面的那一刻……淚竟湧出眼底……
「過來。」她聽到他說。用一樣的跋扈、一樣篤定的神情。
搖頭,她蒼白著臉,搖頭。縱使雙腿已經忍不住虛軟的打顫,她還是堅持著——搖頭。
不再是過去軟弱的那個女人……她答應過自己,她不會再屈服,不想再經歷一次那樣的痛苦。她可以做到的……她可以做到的……
她挺起胸冷漠的直視他,帶著鄙視的味道。
她變了。那是籐堂貴之在狂怒之下得到的唯一結論。
堅定而強烈。那是她從來不曾在他面前展露過的表情。
那曾經帶著脆弱而迷戀的雙眼再也不復見。籐堂貴之被洶湧的憤怒和從未有過的慌亂所淹沒,好像他失去了某種珍貴的東西,而且是她把它奪走的。
他怒瞪著她,大步向初雪走來。
「跟我回去!」帶著怒意的粗大手掌立刻攫住她的手腕。
「不!」他們的爭執已經引起注意。沒有人聽得懂他們用日文交談的對話內容,但即使這樣也看得出來男人想把初雪帶走,而她並不願意。
「放開她!你做什麼!?」阿文從廚房裡出來,一看到這個情況立刻衝上前去,拉住那個陌生的男人,企圖扯開他。
阿文的力氣不小,但籐堂貴之也非等閒之輩。
籐堂貴之瞇起眼,怒視這個以保護者自居的男人,立刻認出他是昨晚跟初雪在一起有說有笑的男人。
「他是誰?是你的誰?」他對著初雪說,聲音危險的壓低了。
初雪的身體竄過一陣冷顫。她當然可以騙他,說阿文是她男朋友之類的。可是她清楚籐堂貴之,更清楚他的能耐,知道這非但不能阻止他,還會讓阿文陷入危險。
「他……只是朋友……」
「叫他退開。」他抓緊初雪的手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反而越抓越緊。他的眼神還是一樣陰沈危險,就如同一隻捍衛自己領土的公獸,他全身的肌肉繃緊了,就等待一個機會,把對手撕成碎片。「然後,跟、我、走。」
他們直視著對方,初雪終於不得不承認她沒有對抗他的力量。「阿雪!這是怎麼回事!?這傢伙是誰?」阿文焦急的問。
初雪的臉很蒼白。
「沒事。阿文,他是我的……『朋友』。沒事,你放開他。」
她的聲音根本不穩,根本就不像沒事的樣子,可是初雪看著他的表情帶著懇求,就像她已經作了某種決定。
「阿雪?」
「對不起。阿文,我有事情要跟他談,我必須跟他離開,請你幫我跟秋晨姐請假。」
「可是,阿雪……」
「我不會有事的,不要為我擔心……」
說完,她看著籐堂貫之。「我們走吧!」
就這樣,初雪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跟那個闖入的男人走出了關外。
阿文還怔怔地注視著關上的門。許久之後,他像突然回過神來似的低吼一聲。
「沒事?她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沒事!不對!我怎麼可以就這麼放他走?該死!那傢伙看起來不是簡單的人物,他不知道會不會對初雪做什麼……」
「哼!你倒真關心她。」
一個清冷的聲音在阿文的耳邊響起。
他訝異的回頭,看見了阿貴怨怪的注視著自己,雙眼紅紅的。「阿貴?」
阿貴把手上的抹布用力一甩,從吧檯出來,越過他,大步走出店門。
「阿貴你在生什麼氣?你回來啊!你去哪裡!?」阿文急急衝出去追他。
原本喧鬧的關外,靜得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大家好像看了一出沒有人看得懂的電視劇。
現在是怎樣啊?
思佳先發出一聲哀嚎。
因為她發現自己是唯一一個被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