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捉弄人竟是這麼有趣的一件事,可見絳龍會長已經被裴秋湖帶壞了。
「你們有完沒完啊?誰跟你們臉紅來著?」柳原澤實在被鬧得臉紅脖子粗的,想摸摸自己的臉是不是真的紅起來了,卻又不敢光明正大地摸給那兩個混帳看,只得若無其事支手托著臉頰行探摸之實。
將他的行為看在眼底的兩人笑得不可開支,齊聲丟給他一句:「就是你嘍!」
之後又囂張得狂笑不已,真想讓人好好地揍他們一頓。
「好開心的笑聲哦!大哥,你在裡面嗎?大哥?」未等主人開口,和室的門已經被一隻小手拉開,接著探進一顆短髮俏麗的頭顱,一張娃娃似的臉蛋正笑看著室內的三個男人。「咦?神谷大哥也在啊!」
女孩一點也不拘謹地走進室內,眼光落在另一個她完全陌生的男子身上。
「你是……」生動的雙眸毫不怕生地上下打量著裴秋湖。
女孩眼裡的光芒愈閃愈亮。好帥好俊俏的一個男子啊!尤其他一直端著個親切的笑容,看上去讓人覺得好舒服,沒有大哥的嚴謹之味與神谷大哥的冷銳之感,從來沒見過的一個男人。
「我是你大哥的朋友,叫我秋湖就好了。」裴秋湖一點也不見外地向女孩介紹自己,神情之間已經把她當自己的妹妹看待了。
「這樣可以嗎?」這個人笑起來的樣子好溫柔,她好喜歡哦。
「當然。」
「那我不客氣了。」瞧她一臉雀躍的樣子,在場的三個男人一眼就看透她心裡的迫不及待。
「秋湖,向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唯一的妹妹紀江,今年剛要升大學。」
「對呀!所以我是專程來投靠老哥的。」雙手圈住柳原澤的脖子,柳原紀江絲毫不怕生地說道。那熟絡的樣子就好像這裡是她第二個家一樣。
「你是說你大學四年都要住在這裡?」柳原澤訝道。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她一臉理所當然地看著柳原澤驚訝的臉,說道:
「難道你要把你親愛的妹妹就這樣孤單一人地丟在外面自生自滅嗎?不管雨天晴天,白天要上課、晚上要打工地度過我的大學生涯嗎?嗚……我是你的妹妹啊!想不到才幾個月不見,你就把我的房間充公,大哥最沒良心了,我該怎麼辦?」眼一擠,立刻淚水汪汪地好似要滾出眼眶一樣。
「是啊是啊!你這樣做的確是太過分了喲,柳原大醫師,不管怎麼樣,把一個活潑可愛、俏麗迷人的女孩丟在外面自力更生未免也太不人道了,虧你剛剛還說紀江是你唯—的妹妹,怎麼你現在居然這樣對待她,真是太現實了。」—邊說還一邊感歎人情炎涼,裴秋湖眼底閃著戲謔,接下柳原紀江的話,好生捉弄了柳原澤一番。
「你也太愛管閒事了吧!這麼快就和紀江聯手想整我了嗎?」柳原澤以一記殺人的目光瞪向裴秋湖說道。
當做沒看見柳原澤的衰相,柳原紀江笑嘻嘻地來到裴秋湖身邊,親切地握住他的手說道:「才不是呢,秋湖哥哥比大哥好多了,他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柳原紀江明目張膽地捉弄自己的哥哥,好生快樂的模樣惹得裴秋湖漾起更溫柔的笑容,說道:
「當然!身為騎士的最高榮譽就是要懂得珍惜女士的一切,像紀江這麼可愛的女孩,秋湖哥哥絕對支持你到底。」
溫馨融洽的畫面卻是以極不協調的撞擊力敲進神谷銀夜的心底,在他的心中掀起了怒意沖天的波浪!眼神掩藏不住對柳原紀江的不滿,他從沒像此刻這般討厭她的出現——因為她竟敢和他的秋湖這樣的親暱!
兩兄妹沒有注意到神谷銀夜填滿殺意的眼神,而被雙向攻擊的柳原澤只能搖著頭,有些無奈、有些寵溺地笑道:「是是是,我鬥不過你們兩個,我投降可以了吧?」
「我說大哥呀,你好像輸得心不甘情不願耶,是不是?秋湖哥哥。」她仰著頭對上裴秋湖的笑臉說道。
真是特別,才一見面就立刻熟絡得像親人一樣,除了親大哥以外,柳原紀江從不曾在一個外人身上感受到這樣既親切又溫柔的感覺,讓她跟他之間根本找不到一絲距離感,這樣溫暖的感覺令人難以抗拒。
裴秋湖理所當然地投給她一個笑容,這下更激得神谷銀夜恨意高漲。
「我說紀江呀!你就不怕把哥哥我玩死了,會遭天譴嗎?」柳原澤的臉已經由紅轉成黑了。
柳原紀江靠在裴秋湖身上笑得燦爛無比,然而笑聲中還摻雜了一個刺耳的破碎聲音,只是被那銀鈴般的笑聲淹沒,柳原澤只能沒轍地轉而一笑說:
「你呀!要住在這裡可以,但是你別忘了,有些事是你不能插手的。神谷是破例讓你待在這裡,可,我可沒破例讓你太調皮。」
「知道,知道,那……我去練箭場了,拜拜。」柳原紀江已經耳熟能詳哥哥的交代,風一樣似的便轉出和室了。
看著妹妹活潑天真的背影,柳原澤突然驚覺人的際遇的可怕,距離叛變敉平不過才十二小時,他還依然坐在這兒看著紀江;如果這次紀江突然提前到來的話,他真不敢想像能不能保護她的安全,—想起這點,他渾身就發冷。
「像紀江這麼純真活潑的女孩子,不管是誰都會盡全力保護她的。」裴秋湖衷心的一句話像秋風一樣的送進柳原澤的耳裡。
他神色一下子恢復,有點驚異地看著他。
「你還敢說!當時聽到你們居然要親人險地當誘餌釣出那最後一隻大魚的計劃時,差點沒把我給嚇傻了!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難道就沒有更好的法子了嗎?」他知道裴秋湖看穿了他的心思,也知道他沒有騙他,但當時的情況實在危險,難免他擔心。
「你以為繪山平治會給我們時間再想法子嗎?這個計劃是早在你去找我們時就決定好了的,繪山平治早知道你一定會為我們通風報信,他認定了你一定知道我們的去處,故意不針對你,好讓你混出來,目的就是要藉你的口讓我們回去送死,既然如此,我們就只好來個將計就計了。他安排下天羅地網,我們也就來個雀乘其後!
早在出遊時我和銀夜就大致摸清了叛變者的底細,算起來我們還是佔了優勢,這種仗不打才是笨蛋。」
裴秋湖一臉這樣最好的表情,輕鬆地喝完第二杯茶。
「聽起來似乎你和銀夜都早已算定了那些人全都是一夥的,而且要置你們於死地的決心的樣子。」真是這樣,這兩個人也未免太神算了吧?
「不是似乎,是根本就知道。銀夜的才華太好、能力太棒,絳龍會隨時隨地都在威脅著櫻華社的存在,就算銀夜的態度不明,他們也只是礙於他的存在而等著機會而已。一個早就安排好計劃,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人,怎麼甘心讓大好機會溜走?他們是打必勝的決心發動叛變的。」不管是誰,那一份浸沉多年的執著心是最強的。
「所以你們不做傻瓜、不正面反攻,反而深入險地特地將他們一網打盡。我佩服的是整個計劃都進行得和實際狀況吻合,你們連時間都預設得如此準確,默契又那麼好,就算是最佳拍檔也不為過。」對於這一點,柳原澤真是從頭佩服到腳的。真不曉得這兩個天才是怎麼培育出默契來的?
「真的!咱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我也這麼認為。」裴秋湖真是一點兒也不懂得「謙虛」二字。「是不是?銀夜。」
陽光般的笑容無一絲雜質地投向神谷銀夜陰鬱平板的臉龐。
「嗯。」有再大的氣、再強的怒意都被那個笑容給驅逐。看著裴秋湖的笑臉,神谷銀夜心底填滿了愛意與難以言出的愁思。
也有點分寸吧!柳原澤提醒自己記得別淪為他們捉弄的對象,再度提出疑問: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銀夜這次為什麼會這麼意外地放過那些人?他根本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更何況是和警察合作,真是讓我百思不解。」這點柳原澤真是想破了頭也找不到答案。
神谷銀夜不回答,只是眼神眷戀無比地看著裴秋湖,猜想著面帶笑容的他知道他的用心嗎?他做這一切目的都只是為了要留下他。
裴秋湖卻只是笑得怡然自得,自在地喝他的茶。
倒是柳原澤旁觀兩人的動作,心裡所想的又是另外一件事。銀夜的用心昭然若揭了,只是,這樣的感情有前途嗎?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去看看那一票傷患的情況如何了。」再怎麼遲鈍的人也察覺到此刻的氣氛與他格格不入,柳原澤不再礙人眼,自動自發地離開了。
柳原澤一走,室內的氣氛便立刻被一種情人間微妙的氣息大幅佔領,那種親親暱暱有別於烈火一般的特殊溫存氣息與午後的暉陽相映、和另一股親切爽朗的氣息相融,是旁人無法攻佔的領域。
裴秋湖默默地起身至書櫃上拿來一個急救箱到神谷銀夜身旁坐下,伸手便拉來他的右手,上面血跡斑斑,茶杯的碎片還處處可見。
他一邊清理一邊問道:
「幹嘛生那麼大的氣?紀江只是一個小女孩,不至於和你有過節,怎麼也值得你如此失控?該不會你是喜歡上這個美麗又調皮的女娃兒了吧?」
關心十足的話不經過掩飾地由他的口裡說出來,坦白真切得讓神谷銀夜一陣感動,但接著便聽到他最後那一句,一副認定的口吻,還充滿了濃厚的玩笑意味,不用說,此刻裴秋湖低垂的臉上一定掛著可惡的得意笑容。
「你別胡說!我怎麼可能喜歡她,我對她從來就沒有那種感覺。」神谷銀夜口氣冰冷地說道。
雖說裴秋湖那硬是認定的一句話十之八九是在開他玩笑,但對神谷銀夜來說這是一種非澄清不可的事情,他打死也不想讓裴秋湖有誤會他的機會。
裴秋湖聽出了神谷銀夜話中的漠不關心,瞭解了他對柳原紀江只是再普通不過的點頭之交,兩個人恐怕連相近的兄妹之情都還算不上。
「既然如此,那麼別對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開炮。能告訴我,你情緒不好的原因嗎?」這一點真是讓裴秋湖迷糊了。他知道柳原兄妹並沒有注意到銀夜剛才的不尋常,但是銀夜那舉動實在有點讓人摸不著頭緒。
神谷銀夜只是深深淺淺地看著裴秋湖帶笑的臉龐,心裡擴大的拉鋸戰讓他不知如何開口。明知道自己對秋湖的感情早已超過一切,就是沒辦法說出口讓他明白,只能藉行動表達出他的在乎;因為他實在沒把握,當他說出口時,秋湖還會待在他身邊嗎?
「我的手嚴重嗎?」不管怎麼掙扎,話就是吐不出來。
神谷銀夜選擇逃開這個問題。
裴秋湖也體貼地不追問。在急救箱中找了一會後發現繃帶全用光了,只好取下自己束髮用的長髮巾,一邊為神谷銀夜包紮一邊說道:
「血止住了,殘留的碎片我也挑乾淨了,只要擦上幾天的藥,應該就沒事了。」埋著頭,沒多久時間立刻包紮完成了。投起頭對神谷銀夜頑皮一笑,開始收拾著急救箱。
然而神谷銀夜實在沒辦法將裴秋湖的若無其事看在眼底,沒有多想地,便從背後抱住了他,緊緊的……臉頰依靠在裴秋湖的肩膀上,長髮和著他的,遲疑了好久才開口問道:「紀江若是個這麼好的女孩子,你會喜歡她嗎?」
他盡量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不那麼不安,而是沉穩的。
裴秋湖沒有反抗地任由他抱著,語氣好溫柔地說道:
「你不覺得她是一個好妹妹嗎?男人與女人之間不是只有愛情才能相處呀!」
也就是說秋湖對紀江一點動心的感情也沒有嘍?那麼能讓他動心的又會是什麼樣的人呢?而且嚴格來講,秋湖的回答並不明確。
「叛亂的事告一段落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擴大絳龍會的版圖,成為日本首屈一指的黑道組織。」
「超越青龍傳說。」回應他的是一抹肯定的笑容。
「沒錯,等整頓好內部之後,再來挑選一下第一個開刀的對象,如何?」
「先讓我把東西放好吧!」將急救箱舉至神谷銀夜的眼前,讓他明白他的無辜。
而神谷銀夜也跟著露出一股不知所以然的模樣,讓裴秋湖又樂得笑開了懷。
神谷銀夜只好白了他一眼,將手拿開;裴秋湖旋即站起身往書櫃走去,將急救箱收好。
神谷銀夜不容他反悔地又補了一句說:「你曾經說過只要我將叛亂的事交由你處理,你就不會打回台灣的主意,這個承諾是不能變質的。」語氣是百分之百的堅定。
裴秋湖轉過身,朝著神谷銀夜綻出開心的笑容說道:「不管我身在哪裡,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我絕對不會忘記你的。」
他很清楚神谷銀夜複雜的一句話裡真正擔心的是什麼;因為一樣重視這個朋友,所以他不會隱瞞自己的心意。
聽到裴秋湖這樣真誠的話,神谷銀夜真的很感動,那一瞬間鼻頭酸澀得直令他想哭!這樣赤裸裸的心情從小到大不曾打進他堅硬如鋼鐵的心裡,但這一刻他真的覺得自己的心火辣辣的,那是一種滾燙的熱辣感。
只要秋湖心裡永遠重視他,那……就夠了。
經過一陣子的低調活動後,絳龍會又開始在黑道中活躍了。
四月的天空下,神谷銀夜開始大展鴻圖地對關東的各個幫派組織進行情報搜查與分析;對於關東地盤的掠奪企圖已經昭然若揭,手段與行動都非常積極,代表了他稱霸日本黑道的野心。
在這樣的忙碌之餘,神谷銀夜仍在每天與各個堂主開完會議後就不見了人影。
有時裴秋湖與會,會議一結束,他們兩人便會一齊失蹤——正確的說法是,神谷銀夜勒令不准任何人打擾地拉著裴秋湖消失。
然後他們的行影就會不時地出現在絳龍會各個堂口或角落,幾乎每個地方都有他們的足跡;也只有這時候才能看到—向冷酷的絳龍會長臉上露出笑容,有著正常人的情緒,像一個正常的少年一樣和人說說笑笑、鬧得興高采烈。
這種奇異的景象連續上演半個月,幾乎所有與會的人都能感覺到神谷銀夜的確不同了!往常盤旋在他身上的黑色陰鷙消失了,現在的他雖然依舊冷淡,但也已經平和得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了。
而在裴秋湖三不五時的參與下,絳龍會的聲勢只能用「如日中天」四個字來形容。
現在,神谷銀夜就算大半時間都用來與裴秋湖廝混不太露面,絳龍會每次的出擊也都能夠以最少的兵力得到最大的收益效果。因此所有人在對兩人的情況習以為常的同時,也不得不以敬佩神谷銀夜的心態佩服著裴秋湖;這位一手讓絳龍會從毀滅邊緣起死回生的奇才,實在讓他們心服口服。
晴朗的天空湛藍而美麗,—個著白襯衫粉綠長褲的長髮少年穿過走廊向庭院走來。
從他臉上帶著慣常展現的悠遊笑容與飄搖在陽光下的長髮清新宜人,一點也看不出是個剛與敵人交過手的人。
正當裴秋湖與神谷銀夜通完電話的瞬間,—道極快速的旋風感襲近他的周圍,看不清形狀的物體直直朝他射來——
整個演變只在瞬間,裴秋湖頭向右微傾,冷冽的風擦過他的耳下往身後射去,隨後紮著馬尾、穿著武士服的柳原紀江也慢慢出現在他的眼前。
「能在這裡碰到你,真是驚喜。最近整個絳龍會變得好忙好忙,大家都是一天見不到一次面,忙進忙出的,好像在準備什麼大破壞似的,所有人都是—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是不是你們幹了什麼驚天動地比黑道火並還要有趣的事啊?」柳原紀江一臉的好奇,眼裡的問號足夠壓死一個人。
「你就這麼想知道?」裴秋湖壞壞地看著她問。
「當然,別人我不敢說,但是找你就一定問對人了,誰都知道你最近成了絳龍會眾所公認的頭號高人了。聽說因為有你和神谷大哥合作無間的配合,讓絳龍會整個活躍了起來,你是個天才哩!」
「如果你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裡有同樣的佩服之意就行了。小姐,你確定你這番話真的是心口如一?」裴秋湖一臉等著看她出糗的笑意。
原來他發現了?柳原紀江一點也不感到不好意思地說道:
「那是因為我是個講求眼見為憑的人啊!沒有事實憑證的傳言太沒真實感,我是不會去信的。不過現在看起來,這一個月來的傳聞倒好像真的有那麼一回事。」
至少眼前的他,一個眼神就能把她的心情斷定得這麼精準,光憑這點,就可證明他真的不是泛泛之輩。
「難怪神谷大哥會將你視為唯一的生死至交,只有在你面前才能看得到他的另外一面,而且還常常拉著你消失在會議室中。最主要的是你在絳龍會裡根本不代表任何職位,只是很單純地以神谷大哥的朋友自居,卻能夠出席重要會議。我猜,你對絳龍會這一個月以來的對外行動一定有一個很大的貢獻。」
有關神谷銀夜的反常與裴秋湖的特別,常常是柳原紀江三不五時就會聽到的耳語;平時半信半疑,今日一見,她終於漸漸相信真有其事了。
「不過我一直是『人上有人』這四個字的信奉者喲。」
笑得非常自信,抽回插在身後柱子上的銀色羽箭,整個身軀往後一倒,躺在草皮上。
這句話說得真實感十足,裴秋湖很清楚地看出柳原紀江眼底的膽識。又是一個不容小觀的人物。
「對了,聽說你是被神谷大哥帶回來的,你想回自己的國家嗎?」
「原來你不知道嗎?我失去記憶了,連我自己姓什麼我都不知道。」綻開爽朗的笑容,裴秋湖一副天下無難事的模樣。
「是嗎?不過,你看起來根本不在乎嘛,照樣可以過得逍遙又快樂。」柳原紀江微頓了三秒,才恍悟地說道:
「因為這裡也有你的朋友是嗎?」
「乖!聽秋湖大哥哥教你一句世界名言,那就是『四海之內皆朋友』,明白嗎?」他摸摸紀江的頭,得意地看著她的粉臉一下子愣在當場。
「什麼嘛!你這是什麼回答?」正當紀江要發飆的時候,背後一個聲音傳來。
「秋湖!」完全獨佔的聲音傳來,既霸氣又冷漠。接著草皮上傳來的沙沙腳步聲,然後一個黑影籠罩在柳原紀江的天空上,眼裡燒著怒火地看著她。
裴秋湖偏頭朝著神谷銀夜一笑,說道:
「哈羅!你是來加入我們的嗎?我剛剛正在奉行中國至聖先師的為人師表者,傳道、授業、解惑之行也,你要不要也加入?我可以算你免費。」笑得一臉開懷的傢伙似乎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導火線的點燃者,還很得意地大扯其扯。
神谷銀夜身上所散發出來強烈拒絕他人靠近的意味和那股足以將人凍成冰棒的敵意,連柳原紀江看了,心中也冒起寒意了,覺得自己就好像要被抓住凌遲一樣。怎麼這傢伙還能笑得這麼開心呢?
神谷銀夜明白秋湖只是和紀江在這裡閒聊而已。
他在旁觀看已久,秋湖那麼精明既沒出聲就代表什麼都沒有,而且他此刻眼中的清澈依然,那個笑容中只有如同兄妹的親情,神谷銀夜清楚地知道這只是他自己的獨佔欲在作祟罷了,但……現在要他克制對紀江的敵意他就是辦不到。
「該走了!所有的人馬都已經回來了,有幾件重大的事我們必須討論才行。」神谷銀夜不由分說地拉起裴秋湖,寒硬地對柳原紀江說道:「沒事不要老蹺課在這裡摸混,你沒有自己的事情要辦了嗎?」
態度已經很明顯了,要柳原紀江少接近他的秋湖;在這等極端不安的情況下,他不允許任何人有搶走秋湖的可能性。
如果眼神能殺人,柳原紀江大概見不到下一秒的太陽了。
真恐怖,神谷大哥的殺氣也表現得太過火了吧?
她壓根就沒有對秋湖動情的可能呀!她喜歡秋湖的親切、也欣賞他的精明眼光,但是從來也沒有過要和他在一起的念頭呀,莫名其妙地被人當成情敵,她還真是無辜咧!
兩人相偕離開,裴秋湖可是一點也不給神谷銀夜留面子地開口:
「別老是把人家當成和你有深仇大恨的敵人,當心把她給弄哭了,看你上哪兒找一個妹妹賠給柳原大醫師。」話意一聽就知道是誇張。
這小子就是沒個正經!
「你心疼她?」不由自主地問出口,縱使明知不是,還是抵擋不了醋意的發酵。「如果是,那就不必了,紀江從以前開始就是個專捅樓子讓柳原澤收拾的人,你想表現當哥哥的氣概心疼她,恐怕沒有那個機會。」意思就是沒事少管那個女娃。
「那不就是咱們的同黨了嗎?專門製造餘興節目給其他人有表現服務態度的機會,而且功力還不同凡響,嗯,有前途!」誰知裴秋湖是胡扯瞎蓋的高手,專門扭曲神谷銀夜的話意。
「秋湖!」神谷銀夜服了他臨危不亂的閒扯淡,氣得想揍他卻又下不了手,只好藉助口頭功力。
「別那麼大聲,你明知道河東獅吼最沒我的緣,別亂扯嗓子。還說呢?虧那些幹部們最近才跟我說你不一樣了,變得會笑了,臉上也有和煦的表情了,跟以前簡直判若兩人,看起來他們好喜歡你的笑容哪。」眼眸一閃一閃的,促狹的光采盡現。
被裴秋湖這樣出乎意外的讚美,對神谷銀夜來說還更是嚇了一跳,道:
「我笑不笑干他們什麼事?什麼時候輪到他們品頭論足地淨做一些無聊的事?」
「可是我覺得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有一種小孩的純真,特別不一樣呢!」這句話倒是真的,沒有玩笑、打鬧的意思,只有發自心底的認真。裴秋湖特別覺得能在神谷銀夜的笑容裡看到溫暖感人的動人感情,那是一種不知名的奇特感情與感覺。
他的一句話比任何甜言蜜語都還要管用,神谷銀夜霎時嘴角帶笑,心跳一百地問道:「你真的這麼認為?」
「當然。」裴秋湖給他真誠的一笑,回答他。「好了,有什麼重大事件可以說了吧?」言歸正傳,裴秋湖也想和神谷銀夜談一談他剛剛發現到的事。
「今天我意外得到了一個教人感興趣的消息,有人想暗殺我們兩個,委託對像最有可能的是地下暗殺組織,可能性的指使者應該是叛黨的餘孽,也有可能是關東組織的反擊。」
「真田浩一?或者關東黑道之首銀獵會?」裴秋湖不愧是裴秋湖,一下子便想到最有可能的指使者。「最有可能的地下暗殺組織,除了最近一年在東歐新興起的恐怖暗殺集團之外,沒有其它的了,哇!來勢洶洶耶!」
「如果沒有意外,三十天之內對方就會採取行動。」
其實神谷銀夜想談的不只這項重大事件。對他來說目前他和秋湖之間混沌不明的情勢,還有柳原紀江的存在對他所帶來的強大威脅性都是他所著急的,他信任秋湖,但是擔心男女之間特有的吸引力……只是和秋湖的生命安全比起來,這些他都只能暫時按下而已。
「恐怕除了那個暗殺集團之外,我們還要注意一件事。最近在軍事研究界裡發展出一種可以植入人腦裡控制思想並傳送指令的晶片,一旦被植入者的腦波感應到完成了某件事,那個晶片便會在數秒內自動摧毀,換句話說,被植人者一旦完成指令,將會沒命。這是一種非常恐怖的手段,這種晶片日前被高手盜走,有人想把我們當成白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