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晃悠悠的過去了。
部長終於功德圓滿駕鶴西遊,嘉芙率領著一干手下、大夥一塊開了歡送會。
蘇耀勉為其難地掏了五十元。
嘉芙眼睛都不睜,小手招招:「不行。再多點。」
蘇耀捂緊了口袋,轉身想溜,揚臂擺腿,「你、你代墊。」
嘉芙從後面牢牢揪住風衣擺,「這都最後一次了!!人不能摳門到這種地步!」
於是,倆人合送了一個大花圈。
特別雄偉的矗立在墓碑下,貼兩個門簾。
左邊寫:何嘉芙。
右邊寫:蘇耀。
陽光把影子拖得老長。
小紙頁在風裡不斷翻飛。
蘇耀笑瞇瞇,左手指勾著自己個的右手指。對嘉芙說:「你看,有點一對新人的意思。」
嘉芙黑臉道:「你他媽才在花圈上找浪漫呢。」
隔著遠遠的人群,蕭文就瞧著他那兩手下。稍矮的一臉倨傲,稍高的比手畫腳滿臉帶笑。於
是他也露出神秘的笑。一邊撕碎了一小紙條。
公司會議上周方推薦調何嘉芙去巴黎駐派。
蕭文力排眾議,說嘉芙暈機!
於是何嘉芙原地補缺升上了部長。蘇耀原地踏步但也不怎麼在意。
下班,蘇耀去附近一家甜品店。在門口扭扭捏捏地蹭一會兒,又被路過的女高生捂嘴笑著回頭當吉祥物看了半天,終於把心一橫紅著臉進去了。過一會出來拎著個小袋子整個人趾高氣揚活像打勝了一場心理仗。何嘉芙則在百貨商店,先拿一條三角內褲,又搖搖頭放回去,還是愁腸百結地買了條更保守更質樸的疊三折塞在了袋中。
打開門,蘇耀就聞見咖哩味。一邊抱怨說又是這個啊。一邊乖乖坐下來。伸手拿勺子,被拍了手,只好更乖的先去洗。回來卻撞到有人犯規正對著點心袋子樣子特別可愛的探頭探腦。
於是他就指著她笑。鼻尖沾了奶油兀自不知的人有點訕訕的嘟起嘴說我就看看,然後臭著臉捧著點心往冰箱處移轉,半路被人劫持抱住了腰,嘉芙回頭說你幹什麼就被吻上了鼻子那裡。
假日。
蘇耀在家裡找東西,一找不著就生氣。
嘉芙想做大掃除,就把他轟到街上去。
兩個人形如半同居。
也開始考慮不如就住一起?
可是又擔心公司裡會有流言飛語,辦公室戀情原本就是禁忌。
蘇耀家附近有個小公園。
兩個吃飽喝足就拉手往那裡去。有時蘇耀害羞,半路甩開嘉芙的手,自己卻又扭扭捏捏的想要跟在嘉芙後頭。嘉芙才不管那些呢,非要拉著他的胳膊。還跑去和小朋友一起排隊玩滑梯。蘇耀教孩子們唱大象的鼻子為什麼這麼長~~~一邊用一種瞇瞇笑的眼神瞧著站在孩子後面的嘉芙。
嘉芙紅了臉說你最壞了。
蘇耀瞪眼說我說什麼了我只是在唱歌謠啊!
小朋友們舉手作證說大哥哥沒有說謊。嘉芙嘮叨說你們哪懂啊只有我明白那個壞小子的目光。
樹葉抽芽。變紅。飄落。
吃二人火鍋,涮泡菜口蘑。
去溫泉旅行、打街頭籃球,趴被窩裡相互臭數公司那點事。
集體活動有新人提倡玩真心話大冒險。
被抽中提問何時覺得辛苦的蘇耀就笑著說他一直都很順利、幸福。
不覺得是謊言呢。
不覺得有什麼辛苦。
遇到那個人以前的寂寞,已經全都忘掉了呀。
只是認真的喜歡了一個人,竟然就這樣的幸福。
蘇耀轉變的無比巨大。
如果有人穿越時空去三年前告訴他說你會怎樣怎樣怎樣,他鐵定提眼角冷笑心說這神棍以為我不愛說話就是好騙的嗎!!
《單身家族》後來的命運是拿去墊桌腳了。嘉芙那個桌子不夠平穩,那大本書恰好可以塞進去。什麼人與人的關係遠近啦、適當的獨處比較有利長遠啦。現在蘇耀覺得統通都是他媽的扯淡放屁。
這一刻裡,他無比滿意他擁有的一切。下一刻的事?那就留到那個時候到來再去考慮吧。
生活裡當然也有小缺憾。
比如嘉芙鬧牙疼,怎麼哄也不肯去醫院。她哎哎呦呦地捧著臉藏在廁所裡被蘇耀硬拖出去用領帶捆成麻花卷扭送至牙醫,把那個帥哥牙醫嚇一跳說對不起我這裡是正規的牌照診所!可是緊接著有個穿連身粉紅皮衣裝的護士就妖妖媚媚的歪頭出來,嫣然一笑眼角生花。於是換蘇耀嚇一跳摟著麻花捲往後跳說對不起我們是正經看病!
等明白是彼此誤會,蘇耀冷著臉領了鎮痛藥。
牙醫臭著臉說冷熱酸甜牙過敏請多用善用冷酸靈!
嘉芙委委屈屈地上了車,說你看我就說不用來吧。
蘇耀一瞬間更改了表情轉頭無比輕柔貼上那個小圓耳朵,前面開計程車的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只是從車前鏡裡看到那女孩捂著耳朵害羞卻抬眼笑了。
於是司機先生臉紅髮燒還有點怦怦心跳。
警察把他攔下問喝酒沒喝酒沒沒喝你臉上鬧哪門子騷!
司機先生停了停,欲言又止,終於說:阿sir啊。你是否瞭解人世間真愛的意義呢。
不是這年頭搞對象都要搞的日月無光。實在是有些人眼神流轉就飄溢愛愛愛愛的磁場。漂流教室得了這股動力一定能三番兩次穿越時空。空知英秋得了這股力量腿毛也會瞬間消光。千面女郎有了這能力紅天女不拖二十年連載第一回就一話終罄。就連久米田康治都不用跳槽去講談社死耗小學館也能得大獎。
但是:太、絕、望、了。
這閃閃亮亮的愛動力,只能施用在他們彼此二人身上。只不過是一個人類罷了。得到這推動了宇宙黑洞的能力自然永恆牌陽光閃閃持續發亮。蘇耀好奇和同事說,你們有感覺麼,地球在變暖啊。我家現在還開空調呢。總是好熱好熱啊。
同事們紛紛搖頭表示不能理解。
是啊。誰能理解呢。
誰能像他那樣,活在愛情的春天呢!
有啊。何嘉芙啊~
***
那一年先到了冬天。
後來又過了正月。
嘉芙和蘇耀間中去日本旅遊,找神社拜拜。
掛了許願牌,又抽了凶吉簽。
嘉芙瞄一眼簽就往褲袋裡塞。
蘇耀揪著手看了眼就笑噴出來。
「什麼叫吉凶!喂喂!怎麼還有這種簽!到底是吉還是凶啊。」
和尚說那就是有凶但能保命,就算是普凶,也可以叫平凶。樂觀點想也能當成是末吉。但嘉芙樂觀不了了,於是蘇耀就把他抽的簽,挺慎重的交換到嘉芙手中。他倆站在栓了那麼多小木馬牌牌的下面,當著職業僧侶,甜蜜蜜的換了簽。然後幸福的對眼望,一前一後走的裝模作樣。
僧侶在背後咳了咳,有點顫抖的勸阻,「但是那位男施主……你抽到的……是……是大凶啊。」
春假結束。
大多人花光了獎金。
辦公室瀰漫著即幸福又疏懶的氣息。但是你想偷懶時就會有事,正如你想找人喝茶大家總在加班。早已經成為宇宙定番的真理你我他誰也逃脫不過。於是蘇耀也要獨挑一面出門搞交涉了。
對頭的BOSS是個特別的笨蛋,沒事還很喜歡搞搞精減裁員。蘇耀和他接頭的那一半,總是來往不了幾回就被EM告知:對不起。蘇先生。我要離開這個職位了。謝謝您這段時間的關照啊。然後他就得憋一口氣忍著再手把手的教給下一個員工說你看之前的事是這樣這樣這樣的!
回家訴苦。嘉芙說這種事要找多拉A夢。要一個明——白膠囊。你明他白。這樣那樣就是這樣那樣!
蘇耀就笑了。眼睛又瞇瞇成線。他說他沒有明白膠囊,但是有蛋白質膠囊!
嘉芙不高興了說你總這樣你和我說話老這麼色情你根本就不正經。
蘇耀看著嘉芙傻笑說你在想什麼啊我說我家抽屜裡有營養補給啊。他們鬧啊鬧的就鬧到地板上滾成一團。
愛情如此單純。只是人太複雜。
終於笨蛋BOSS還是惹了大事。
幾百噸的貨物沒找到倉庫就敢發單氣勢一時洶猛一時可憐。
上面說這件事和他們沒關係,但辦不成對公司也沒有好影響。算了算了,誰叫笨蛋雖笨但人家是甲方呢。就讓蘇耀快點出去幫忙給笨蛋擦擦屁股。事情本身並不難辦,蘇耀直接找下家廠商談判,對方愕然說壓根就沒接到出貨單讓我們到哪拉貨。蘇耀整個人脫力給笨蛋打電話,氣得口不擇言。
事一擺平,對方就牛了。
向總公司投訴蘇耀態度不好,一塊和老總打球時還煸風說姓蘇的有人品問題。
老總問,是這樣嗎。
周方在旁邊優雅一笑,挑眉說,「有點嘴碎,喜歡胡說八道。」
話說周方和蘇耀的過節,打蘇耀一進公司就結下了。怎麼回事,大家看了前面也全知道。蘇耀又不愛給人面子,平常一是一,二是二。寧陪布魯諾燒死在鮮花廣場,也不想知道什麼叫此中有真意曖昧不言說。
老總手裡雖肥得流油,根本鄙視小甲方。
但又想一基層職工還動不動就耍大牌,影響也不好。
後來巡查時想起這事就叫點名叫蘇耀過去瞧瞧。
沒事被大老闆叫,大家都覺得凶多吉少。
蘇耀前腳邁出辦公室門檻,何嘉芙後腳很緊張地跟上去。
嘉芙拉拉他領帶。
又整整他西服。
嘉芙說你不要緊張你是個好員工但也不要急躁把事情好好講清楚。
蘇耀笑道你慌什麼我是成年人了我怕什麼呢。
然後他就又笑著低頭,偷偷瞧走廊上沒幾個打水的小丫頭,那就飛快伸手,擰了把嘉芙的臉蛋。他邊走邊回頭笑著向她搖一搖手。
嘉芙~蘇耀說,一會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