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麼?」她等唐柏均將手給移開之後,坐起身來,「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到我房裡來做什麼?」
「談談。」用腳勾了張椅子,他坐了下來。
「談什麼?」她看著他的目光有著防備。
他不知道為什麼兩人的情況會演變成今天這個局面。
她以前很喜歡他,看到他時眼中的光亮幾乎使太陽都為之失色,但現在她看著他的目光裡,卻只剩防衛與恐懼。
「有關你結婚的事!」他簡短的說明來意。
丁沛詩的手無意識的摸著床單。
「你不開心嗎?」她有些悶悶不樂的問,「我將不再是你的責任了,結婚之後,我成了我丈夫的責任,你終於可以把我這個重擔放下。」
「我從不認為你是我的重擔。」
「但我卻這麼覺得!」她勉強的抬頭對他一笑,「這麼多年來,其實我一直是個麻煩。」
「我不喜歡你這麼說自己。」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房裡很暗,只有小夜燈的光照著彼此,「我會幸福的,如果你關心的是這個。」
「你不會幸福!」
他突然趨向她,他身上的酒味令她一愣。
「我會!」她要自己語帶肯定,雖然在內心深處,她一點也不這麼認為。
「如果你愛的人是我,你就不會幸福。」
她的臉色微微一變,這情況似乎有些古怪,他一向不願承認她對他的感情是愛,而現在卻主動提起……
「你喝醉了。」她將頭撇開,「回去睡覺吧!」
「我很清醒。」他的眼睛瞇了起來,仔細的打量著她,「你不可以嫁給牧凡,這是個錯誤。」
她深吸口氣,大膽地回視他,「不嫁給他,那嫁給你嗎?你願意娶我嗎?你願意完成你對我的承諾,讓我成為你的新娘?」
「沛詩——」
「不可能,對不對?」她痛心的看著他,「我畢竟是個出身不夠好的女人,配不上你,張思雯才是個好對象,或是季娟還是蕭雯心?!」
「她們跟我們談論的事情無關。」他煩躁的順一順黑髮,眼神陰鬱。
「算了吧!柏均。」她淡淡的歎了口氣,「我好不容易才決定把你放下,求求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該死的,我不是要來打擾你,我只是在阻止你做傻事。」
「謝謝你的關心,我想,我已經大得足以決定我將來要過什麼樣的生活。」她的手緊緊的揪著床單,關節都發白了。
他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他該離開,隨便她想怎麼樣,但他卻一動也不動的坐著,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
「去睡吧!」她輕推了他一下,「很晚了,你看來喝了不少酒,明天還要上班……」
不等她說完,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在她來不及反應前,他熱情的吮吻上她的唇。
她輕聲喘氣,有點意外眼前的轉變。
「柏均,你喝醉了!」她只能想到這個原因來解釋他的反常,他一向擺明了要跟她畫清界線,現在卻主動親近她?!
今夜,就放縱這麼一次,就算是他酒後亂性也好,她迷亂的想,一次就好……***
秋意微涼,清晨的空氣沁心舒適。
丁沛詩一夜無眠,大半夜,她都靜靜的躺著,聆聽身旁男人的心跳聲,感覺他的胸膛隨著呼吸起伏。
她沒有關窗,微風吹來,柔柔的吹動窗簾,她裸露在被子外的雙臂有點冷,她更往他的懷裡縮。
反射性的動作,他將她摟抱得更緊。
她露出一個淺笑,注視著這個她用全心去愛的男人。
夜裡的纏綿,令她紅了雙頰,她還是處子之身,牧凡騙了她和柏均,她幽幽的歎了口氣,她想牧凡只是想要幫她,並沒有惡意,所以對他欺騙她這件事,也就淡然了。
她想起昨夜柏均倦極睡著前的一句話——不可以嫁給牧凡!她不自覺的露出一抹苦笑。
她多希望時間能為她就此停住,讓她留在他的懷中一生一世,但是,她很明白,這是奢望。
她躡手躡腳的推開他的手臂,柏均動了下,但沒有醒。她將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撿起穿上。
站在床邊,她靜靜的看著他,心想著該結束的還是會結束。
她不會嫁給牧凡,但她也不能嫁給柏均。一直以來,她都不認為她與他之間有何不同,但現在她長大了,也明白了人情世故,他要娶的女人該是個可以幫助他,而不是像她這麼一個只會纏著他的麻煩人物。
或許她不喜歡張思雯,但她卻不得不承認,她是個比她好上百倍的對象。
她下了樓,唐家大宅還是一片靜悄悄,今天就是她留在這裡的最後一天,她放慢自己的腳步,仔細的打量著這棟房子。
她晃進廚房,卻意外的看到唐亞均。
「你怎麼這麼早起?」她有些訝異的問。
他點點頭,「要吃吐司嗎?」他搖了搖手中的吐司。
「不!」她搖頭,「我喝口水就好。」
他沉默的看著她好一會兒。
她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有事嗎?」她忍不住開口問。
「柏均在你房裡。」
她聞言一僵。
「我沒有監視你的意思。」唐亞均一臉的無辜,「我只是半夜肚子餓,想下來找點東西吃,正好看到柏均開你的房門進去。」
她拿著水杯坐了下來,有些侷促的看著他。
「你是個大女孩了,也該有正常的性生活,我管不著,所以你不要一副內疚的樣子。」他試圖讓她自在一點。
她微微一笑。
「現在你們打算結婚嗎?」
她搖頭。
「什麼意思?是不知道,還是不會?」
「不會。」她淡淡的回答。
「為什麼?」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說什麼大女孩應該有正常的性生活根本就是狗屎,基本上,他是以她要結婚為前提,才說這種話的。
「我跟柏均是兩個世界的人。」
「以前怎麼沒聽你這麼說過?」
「以前是我不懂,現在我明白了,」她歎了口氣,「其實我們發生關係也不代表什麼,如果每個跟柏均上床的女人他都得娶,那他得娶幾個女人?」
「我管外頭那些女人怎麼樣,重要的是你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唐亞均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哥哥談一談。
「他不會娶我。」她講了一個最實際的問題,「就算我想嫁,人家不娶,你總不能又要我像以前一樣巴著他不放吧!那只會讓他更討厭我而已。」
「他如果跟你上床,就不會討厭你。」
「是嗎?」她倒不認為這是絕對的,「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是維青姐告訴我的。」
「現在不要跟我說我老婆跟你說了些什麼。」他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有時候,她講的話都是似是而非的道理,你別信她。」
「我倒覺得她講得挺有道理的。」
「這……」他一時語塞,「柏均有說不娶你嗎?」
「沒有。」她老實回答,「但我看得出來。」
「你少在那裡自作聰明了。」他啐道。
她閉上嘴,不想多談。
「你要去哪裡?」看著她走向大門口,他緊張的問。
「出去走走。」她頭也不回的回答。
「你——」
他還有一堆話要跟她說,誰知道她竟然毫不理會的逕自開了門走出去。***
「你進去看看!」丁沛詩焦急地看向唐亞均。
「要進去你自己進去。」唐亞均一臉堅決的搖著頭……書房傳來驚天動地的碰撞聲,想也知道書房裡的人在發瘋,他還沒有呆到自己去送死。
「他不會想見到我的。」
「不!我倒認為,他很想見你。更甚的,我覺得他現在發瘋就是因為要逼你進去找他。」
「亞均!」她氣急敗壞的瞪著他。
她擔憂的看了眼書房,柏均從半小時進去之後,裡頭就開始傳來一些不太正常的聲響,而她擔心他傷了自己。
「你別忘了,裡頭的人是你哥哥。」她不悅的提醒他,要他多少拿出點兄弟之情來。
「那又怎麼樣?」他反問,「反正他又死不了,頂多砸壞一點東西罷了!他心情不好就會這樣,不用理他。」
「你們幹嘛都站在這裡?」廖牧凡如同以往一般,自動前往唐家報到。
今天下午,沛詩已經跟他將話給談了開來,雖然他有些遺憾她與柏均還是沒有結果,但卻因為自己不用娶她而鬆了口氣。
現在,他還是很有義氣的來完成自己的承諾——幫沛詩搬家,而在她還沒找到房子之前,她暫時會寄住在他那裡。
「牧凡,你來了正好。」像是看到救星似的,丁沛詩迎卜前去,「柏均不對勁,你快點進去看看他。」
「為什麼不對勁?」
「你說呢?」唐亞均用眼神示意的瞄了瞄放在客廳裡丁沛詩的大包小包行李。
「喔!」他立刻意會。
「你快點進去看看他!」丁沛詩推了像塊木頭站在原地的廖牧凡一把。
「我可不認為我應該進去。」他搖了搖頭。
「為什麼?」再推了他一把,她催促著。
廖牧凡跟唐亞均的反應如出一轍,「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是死不知道路怎麼走,我幹嘛去送死。」
「你們怎麼都這樣啊!」她急得幾乎跺腳。
「要進去,你自己進去好了。」唐亞均仍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丁沛詩垂下眼瞼,若是可以,她早就進去了,但現在她不認為自己是受歡迎的人物。
她想到了昨晚,她並不確定他發火是否是為了這個原因?
一大早,她便在外頭晃到中午才回家,如她所料,唐柏均已經上班去了,而她也照著原定計劃,收拾行李準備走人。
原本她是打算在唐柏均回家前離開,誰知道一向不準時下班的地,今天卻早了半小時進門,而一進門,見到她收拾好的行李,便一臉鐵青的走進書房,沒多久,書房就傳來東西碰撞聲。
「幹嘛突然一副沮喪樣?」唐亞均推了推她。
「進去看看他好不好?」她的語氣一軟,用著祈求的口吻說:「至少不要讓他傷了自己。」
唐亞均收起了吊兒郎當的神情,仔細的看著她,他一向對她的軟化攻勢沒轍。他歎了口氣,「好吧!反正我的保險買得挺高的,我有個萬一,至少我老婆和未出世的孩子也會不愁吃穿。」
「亞均!」丁沛詩皺起眉頭,不知道他為什麼說話總是這麼不正經。
「好、好!」唐亞均無奈的走向書房,「我去看看我們家的唐大少爺到底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