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傻了他腳邊的小傢伙,HT鎮定地將手中的奶茶放回桌上,強力制止聲線的抖動,「這個小東西是——」
「郁艷的女兒。」革明顏心情愉快地咧開嘴笑道,伸手將蕭漓陽抱到懷中,落坐到咖啡店的木椅中。四歲的小人兒將臉縮到他頸邊,閃著大眼睛,有一眼沒一眼地瞄著HT。
「你帶她來幹嗎?」HT退到離他三步遠,防備地問。
「體驗親子交流。也許能喚起你的母性意識,順口答應和我結婚也不一定。」他皮皮地回道,捏捏陽陽軟軟的臉皮。小傢伙立刻不滿地嘟起嘴,窩在他肩頭磨蹭著小臉。
HT幾近目瞪口呆,「這事應該是你和郁艷做才對吧?」
「不要管那個女人了。」他語氣恨恨的,「她避開不見我,陽陽也狠心地寄放在艾依依那兒。直到昨天艾依依打來電話,說有急事要出門,我才接回陽陽。」
「她也許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把女兒放在好友那裡。」HT試圖申辯。
「你又不是蕭郁艷,急著為她洗刷冤情做什麼?」革明顏一臉狐疑地問道。
「呃……」HT啞口無言,「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她強硬地轉開話題,臉上帶著不自然的僵笑。
「陽陽,你說呢?」革明顏將主動權交給小不點,淺咖啡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小丫頭。
直到兩個星期前還是陌生人的男人,現在突然變成她的「爸爸」,用強有力的手臂托起她、用大大的手掌愛憐地摸著她的頭頂。小女生捉緊他的衣領,純稚的淺咖啡色大眼睛眨巴眨巴地閃著,用羞怯而可愛的童音小小聲地要求道:「我要看貓貓。」
「貓貓?」革明顏瞥了眼HT,發現她沒有開口的意圖,只有自己思索,「去寵物店看貓咪?」
「不是,是貓貓!」小女生嘟高粉紅的小嘴,大聲地反駁,「黑黑的貓貓,白白的貓貓。」
黑貓、白貓,不是在寵物店才有各種的貓嗎?革明顏的頭頂飛快地冒出一堆堆問號,習慣理性思維的腦筋實在轉不過彎來。
以為他的沉默是不允許,蕭漓陽扁了扁嘴,眼底開始出現一層透明的東西。似曾相識的表情,革明顏瞬間了悟。
「喂,你不會是用哭來威脅我吧?」革明顏趕忙拍拍她的後背,試圖安撫她,「哭也沒用啊?我還是想不出除了寵物店,哪裡還有貓可看的?」他從椅上彈起,在原地慌亂地跳腳低叫。
「貓……嗚……貓貓……」小傢伙揉著眼睛,嘴巴開始咕噥著單字並張開。相信下一秒鐘,便是預見中的號陶大哭。
「是熊貓吧。」肯定的話語,從HT那裡傳來。
革明顏低頭看向蕭海陽,和她大眼瞪小眼。咦,她沒有哭了耶!
「好厲害……你很熟悉小孩子嘛……」他喃喃著看向HT。
糟!HT不自在地別過頭。「沒什麼啦!女性的感性思維比較在行吧。」努力勸著自己,他這句話聽來沒有二心。
「熊貓、熊貓!」前一分鐘還像小惡魔的小鬼,現在則高興地舉高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踢著小腿兼開心地大叫,「看貓貓去!貓貓!」
原來,她形容的是黑白相間的熊貓……無法捕捉小傢伙想法的革明顏無奈地歎氣,他果然是成年人了啊……
「知道了還不快去動物園?」HT站起身,拿過手邊的提包,準備要離開的模樣。
「咦?你不去嗎?」革明顏攔住她的去路,「不是說好了嗎?」
「我答應過嗎?」HT聰明地反問。
「那、我也……」一時間革明顏像個傻爸爸一樣呆愣了腦袋,接著突然想到,「如果再發生溝通不良的情況,她張嘴亂哭,我肯定會被人懷疑是拐賣小孩子的壞人耶!」
一大一小、仔細看來非常相似的兩張臉,用同樣渴盼的眼睛望著她。HT猶豫了一會兒。也有那種可能,革明顏畢竟才認識陽陽……
「好嘛好嘛,走啦!」他竟像個孩子拉著她的手甩著,可愛得不得了。
「噗……」忍不住笑出聲,剛剛還板著臉的HT率先走人。
「啊?你還是不願嗎?」革明顏失望地在她身後說。
「笨蛋,開路啦!」她勾起嘴角笑開,與蕭郁艷的笑臉重合到一塊,看癡了革明顏。她才不管他一臉的白癡樣,搶過他懷中的陽陽,幾個碎步跑開。
被人抱來抱去的小傢伙轉花了眼。她瞇起眼、張開嘴巴,正待哼兩聲表示不高興,卻突然皺了皺可愛的小鼻頭,然後立刻緊緊抓住HT腦後的短髮,眼睛忽然睜得老大,筆直地望著HT。
HT笑瞇了眼,同時用身後人聽不見的聲音貼在蕭漓陽耳邊道:「保密哦。」
呆呆地看了看眼鏡後眨了一下的大眼睛,可愛的小傢伙重重地吸了吸HT的味道,回了她一個張大嘴巴的天真無邪的笑容。
***
陽陽小小的腦袋倚在他腿上,依舊吮著拇指,嘴邊還掛著一串口水,睡得分外香甜。革明顏斜了斜寬厚的肩膀,用身體擋住透過樹陰漏下的斑斑陽光,給予小傢伙完全的清涼。
為什麼呢……革明顏盯著小傢伙的臉,納悶地想著。為什麼陽陽沒有認出她,初見到她的第一眼,反而膽怯地躲到他身邊?難道,蕭家二老提供的消息不對?還是,他們也為了好玩而摻和一腳?
他歎口氣。能生出蕭郁艷那種另類性格、而且整得他跳腳的家庭,也應該列入「待查對像」才行,怎麼能直接相信……可他們是郁艷的爸媽,看到自己女兒幸福有什麼不對嗎?沒理由捉弄他啊……他陷入了天人交戰中。
「河邊的風吹得好舒服,你不去嗎?」從堤下的河邊跑回的HT看見他抱頭苦思的模樣,笑著跪坐到他身邊,出聲建議。
「你關心我啊?」他悶悶地問。
聳聳肩,表示不一定。HT抓過袋中的洋芋片,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他這麼煩惱,她倒吃得開心。革明顏忿忿地瞪她,而HT連抬眼看他都沒空,像只小松鼠般埋頭吃得起勁。
一時間起了壞心,革明顏小心地將陽陽的身體抱到外套上躺好,然後不著痕跡地靠近目標,最後「嘿」的一聲,將她撲倒。
眼前的草地綠色頓時一變,待抬眼時,已經是背景藍天色和他壞壞笑著的近距離臉龐。「喂!」她如他所願地慌了手腳,雙腳齊蹬,「這是公共場合,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他歪起一邊嘴角微笑,眼神看來色色的,「一男一女,又是這種姿勢,還能幹什麼?」他倏地收緊擁抱。
「你有沒有羞恥心啊?會被人看到的!」她左右側著頭,拚命閃過他的啄吻,氣息漸亂。
「邀請我坐到情人坡的人是你耶!」革明顏停下玩笑的吻,似真似假地抱怨。
「情人坡?」聽到陌生的詞,HT鏡片後的眼睛睜圓了,慢慢地重複了一遍。
「你沒有看到堤上立的牌名嗎?」他倒不急著使壞,玩味著她的緊張。
「沒有……」她訥訥道。她只關注到陽陽趴在他肩頭,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腦袋,就知道鬧騰了一個上午的她困了,便急著找片樹陰休息,哪有空閒注意這堤叫什麼名字。
「你真是沒情調哩……」也許是忌諱陽陽會醒來,革明顏壓低的話語聲沙啞迷人,有著與平日不同的性感魅力。
被他專注的視線盯得動彈不行,HT連眼都不敢眨,大氣更是不敢喘。
「這棵樹旁邊的情景你也沒有注意到吧。」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HT微微偏過頭,隱約看到樹的另一邊,一對男女正在激情地擁吻。「呀」了一聲,她趕快回轉頭,再狠狠地瞪了笑出一口白牙的他,用眼神指責:你是故意的!
「所以,在名曰情人坡的地方,情人們做什麼別人都管不著。」他說得理所當然,手臂也箍得更緊。
「你、你、你……」又羞又怕。臉皮薄的HT肌膚漫出一股粉紅色,從大大的眼鏡框下滲出,不急不緩地爬向脖子。她搖著頭,一遍遍咬了下唇又鬆開,鬆開再咬。自虐的行為,讓革明顏實在看不下去,伸出骨節突出的食指,點住她的唇。
「你不心疼我心疼呢……」他吐息,再歎息,低頭壓下,正對上她的唇。
接觸到的一瞬間,他腦中出現的臉卻是蕭郁艷的。一樣柔軟的觸感,一樣潮濕的滋味,一樣的香甜濃郁,讓他不想起也難。
HT在他懷中嚶嚀著,鏡片後的眼瞼代表接受地合攏,雙手不自覺地摟住他的後頸。
革明顏收緊的雙臂,敏銳地感覺到懷中的她的纖細度。曾經抱緊過數次,絕對不會錯認的骨架,連細腰的窄度,他都能在腦中畫出輪廓。如何不是她……怎麼可能不是她……
黏人的吻從她的唇邊滑到耳垂,他埋入她髮際間,吸取著清新的香味,唇角、耳垂、髮際……一再重複後,他輕輕地問出聲:「她似乎很粘你哦?」
「嗯……」她閉合的眼微微張開,失去焦距的眼珠子混沌一片,沒有清明。
革明顏緊瞇的危險眼神如同看待爪下跑不掉的小白兔。他低頭再一氣猛親,抬頭接著問:「你們今天不是才第一次見面嗎?」
被吻得天南地北找不著的HT晃著腦袋,跟不上他審問的節拍。
「還是說,小孩子都不會提防人?」他覺得不太可能,「陽陽不是很聰明嗎?她可不是一般小孩。」語氣無比自豪。
誰……他嘟嘟噥噥地說著誰……HT腦中亂七八糟閃過一大堆需要保持警惕的信號,但都快得捉不牢。直到一聲「陽陽」,她才剎那間頓住。
「你——」她瞪大眼,和他頑皮的眼對上。較之先前的迷糊,現在清醒得可怕,「卑鄙。」居然用美男計迷昏她再套話!
「你不是被吻得心甘情願嗎?我是順應你意,哪裡卑鄙?」他裝傻。
說得她好像慾求不滿似的!HT氣得正欲開口回嘴,看準時機的革明顏突然伸過腦袋,再次堵住她肯定吐不出象牙的嘴。
二十秒鐘過後,他擁住她脫力的身子,氣定神閒地摸上她的臉,「有眼鏡真是礙事,摘了如何?」嘴巴上好聽地徵求他的意見,大手已經在行動。
「不行!」她用殘留的最後一絲理智,伸手摀住瞼,保住遮住大半臉部的難看眼鏡,「你真是小人!」紅艷艷的唇張口就罵。
「喜歡你而親你,你情我願的事哪裡有小人之說?」痞子風格發揚到底,革明顏邊裝傻邊繼續色誘,不怕丟臉地用蠻力壓住她想滾出他懷抱的身體。
「你這只天下最不要臉的色狼!滾開啦!」
「哪裡色?你還不是被我吻得樂陶陶的,要不要我告訴你當時的表情?」
「討厭!你敢說我就跟你絕交!」一邊用嘴巴抗議,一邊還要制止他靈活地在她身上游移的色手,HT幾乎應接不暇。
「臭爸爸!不准欺負媽媽!」
就在兩人纏鬥之際,革明顏的身後被突然地一擊。他趕忙停手,轉頭一看。
睡醒來的蕭漓陽整個人都掛到革明顏背後,這就是重擊的來源。她今天穿著粉灰色的長毛毛衣,遠遠看去就像一隻樹袋熊趴在老爸的身上,搞笑得不得了。
HT一見此景,忍不住哈哈大笑,剛才的爭鬥不復存在。
革明顏勾住他頸上的小手,和身後的小人兒一樣愣愣地盯著笑得開心的女人。蕭漓陽的安靜是本性,而他則是靜待好戲登場。
「好笑嗎?」
「好好笑,我從沒見過公的大型樹袋熊呢!你和陽陽真是絕配。」HT不覺漏餡,樂不可支地回答。
「笑夠了,能否請你解釋一下,陽陽剛剛叫你什麼?」革明顏將小女生抱坐到懷中,獎勵般的在她臉上重重地「啵」了一個。
「咦?啊!呃……」笑容僵在嘴角,HT支起十指,傻眼了。
「媽媽?叫得真親熱呢!」革明顏嘲諷地哼笑。
「那、那她還叫你爸爸呢?」
「我娶了郁艷,陽陽叫我爸爸有什麼奇怪?我只是提前讓她練習幾次。」他挑高左眉,露出「有問題嗎」的壞笑。
轉移話題不成,就直面而上。她瞪圓了眼睛,定定望向可愛的小傢伙,粗聲粗氣道:「喂!你是見到阿姨就會喊媽媽的小奶娃吧?看清楚了,喊我什麼?」
陽陽縮在她懷中,明明聞到的是媽媽的味道,可現在不是媽媽的那張臉的阿姨看起來好恐怖。蕭漓陽靜滯半秒,抬頭望望革明顏期待的眼眸,再望望凶巴巴的「阿姨」臉,眼一閉、小嘴一張,「哇」地哭開:
「我要回家!我要媽媽啦!」
***
「聽說你帶著我的寶貝女兒和別的女人約會一整天呢?」蕭郁艷抱胸而立,冷冷地笑道。
多日未曾交談,但一想到若開口又會是預期中的吵嘴,革明顏有先見之明地閉緊了嘴巴。
「你以為不說話就能否認事實嗎?」她可沒準備放過他,繼續追擊。
他始終保持沉默。
「你是羞愧難當以至無言以對嗎?」蕭郁艷換了甜甜的微笑,「沒關係,反正我們當初訂的規則是在革董回來之前,你若能追到我,我便做你女友。現在你不遵守戀愛一對一的法則,被判出局也是應該。」她呵呵呵地笑出聲,豐厚的紅唇閃著奪目的光澤,「看來,比起當個天天吵架的不合格女友,我做你的媽媽應該更合適。」
「開什麼玩笑!」一聽到她想當他後母,革明顏趕快高聲大嚷抗議,「你連我的女兒都生了,還想當我媽?」
「你女兒?誰?」她看似一臉鎮定。
「除了陽陽,你還有第二個女兒嗎?』他不覺有異,正色反問。
「誰告訴你的?」蕭郁艷的眼突然一瞇。這是她注意力集中的信號。
「呃……」等醒悟他快嘴時已經太晚了。革明顏傻在原地。盛伯父和蕭伯母當夜是千叮嚀萬囑咐,不可以透露是他們洩密的,這下他如何回謊?
「哼哼,你手腳蠻快,我爸媽那邊都打通關節了。」她不甘地低語。
「不是他們!」革明顏連忙撇清關係,「是我夢到、胡亂猜的。」
「哦?你有特異功能?」蕭郁艷顯然不信,「夢也能變成現實?你睡糊塗了吧。」
「你從前不是一頭長直髮嗎?」他閉上眼,豁出去地喊道:「脂粉不施,是真正的清淡佳人,總是躲在角落裡靜靜地看我和一堆女人瘋。直到有一天我喝醉酒,強抱住要你送我回家,你也不拒絕,結果就、就……」
他混合著一夜的夢境,管它真真假假,先鎮住她再說。沒想到,他支吾地等待半天,耳邊卻一片清靜。既無預想中的譏諷,也無強辯。革明顏偷偷地將眼打開一條縫,接著驚訝地張大。
蕭郁艷蒼白著臉色,捂著不置信的嘴唇,淚眼朦朧。
「郁艷?」她怪異的樣子嚇到了他。革明顏欲上前扶住她抖動得厲害的身子,她卻驚嚇過度地連連向後退。
「你怎麼會記得……」
他只聽到這句反覆的低喃。她在說什麼?她問他為什麼記得?難道他說對了?
「你明明一臉白癡,見面就跟我吵的。為什麼今天會回憶起這些?」蕭郁艷的淚水湧出眼眶,眼神失去準頭,彷彿望著的人是革明顏,但又不是他,「為什麼要讓我想起五年前的那一夜?我明明、明明想忘記這痛苦的一切,發誓要玩弄你的感情、狠狠報復你的啊!」
抱頭蹲到牆角哭泣的女人,不是他認識的蕭郁艷。她的歇斯底里、她瘋狂的大叫,是那個總會冷靜地微笑,將所有男人不放在眼裡美艷的蕭郁艷嗎?革明顏才知道自己無意間打開了裝著真相的寶盒。
「陽陽真的是我的女兒……」直到這一刻,已經身為人父的真實感才浮上心頭。他回憶起小傢伙靜靜憨睡的小臉——英氣的眉毛,淺咖啡色的瞳仁,挺挺的鼻頭,微翹的小嘴唇,略大的耳朵……他腦中組裝起的小人兒是誰?是照片中童年的他,還是現在的蕭漓陽?
「那你……」為什麼只在夢中出現,腦中卻沒有確實的存在感?
「盛玉顏。」她眼裡含著淚水,慢慢說出三個字。
一瞬間,五年前早已模糊的記憶走馬觀花般躍過他的腦海。革明顏捕獲出幾個清晰的片斷:垂著頭、淡淡微笑的少女;被壞心的女友欺負,不小心倒入他懷中,又惶惶然地僵直站好的少女;風揚起她的長髮,只會靜靜地跟在以他為中心、熱熱鬧鬧一群人身後的少女……
盛玉顏,他大學的學妹,他用以告別大學花心生活最後一夜時,稀里糊塗選擇的無辜祭品。
「盛是父姓,玉顏就是郁艷。」他傻了般的無意識輕喃,「為什麼現在才說出真相?」
「你愛我嗎?」她忽然冒出莫名的問題,乾脆地擦去淚水。
「怎麼不愛?」他苦笑,「即使不願意,我也得承認我對你是一見鍾情。」
「現在呢?」
「從未有過的深愛。」
「如果我和你分了手,你會為了我夜夜買醉、失魂落魄嗎?」她笑了。
「一定會。」如果坦誠以減輕他的罪過,他願意將心剖給她看。
「那我們分手吧。」
革明顏聽得愣住,「你在開玩笑嗎?我們好不容易可以撿起當初的緣分,好好珍惜重新來過——」
「我才不稀罕!」她衝他大叫,像撒嬌一樣跺著地板,「我為了女兒、被爸媽逼出家門流落街頭的時候你在哪裡?我為了生下她放棄學業、痛哭的時候你在哪裡?我忍受著公司上層將我當花瓶的白眼,努力工作、證明自己能力的時候你在哪裡?說忘記就忘記,說拋棄就拋棄,這樣的你,我寧可不要!」
「所以你才說要我愛上你,再拋棄當作報復?這是現在才說明真相的原因?」一顆心揪得好疼,他無法回想五年來她過的是什麼日子,卻也不能為她承受一分一毫。
「不這樣,我為癡心的自己不值。」
「那就分手吧。」他輕鬆地回道。
蕭郁艷睜大眼,不相信耳朵所聽到的。這個男人又要再次背叛她了嗎?她還是抓不緊他嗎?
革明顏彎起嘴角笑得開心,一個箭步地躥上前摟她入懷。意料中的掙扎,讓他咬緊了牙接受她的拳打腳踢。
「你混蛋!你這個臭冤家!我前輩子欠你什麼了?」她的聲音夾著哭音,說分手時的強裝堅強消失殆盡。
「壞習慣,總是不等我把話說完。」他將她頂到牆壁上貼好,像哄孩子一樣捏住她的鼻頭,不許她哭花了臉。
「有什麼好說?祝我找到更好的另一半嗎?」她鼻音濃濃,嘴巴不肯停。
這張天生愛找他吵架的嘴,該罰!
蕭郁艷推著他貼過來的臉,恨恨道:「想用親吻收買我嗎?門都沒有!別用你吻過別的女人的嘴碰我——唔——」
革明顏沉醉在親吻的美好中,腦子裡還分神地想,這個法子果然是堵住噪音的最好方法……
一陣甜到人心裡的眩暈過後,蕭郁艷推也不是、摟也不是,僵硬著身體與對面的男人怒目相向。
「你生氣也很漂亮。」他由衷地讚美。
「先是霸道地吻,再來是甜言蜜語?我不吃這套。」她氣他不負責任的分手,也氣自己放不開他。
「那這套呢……」他沉吟著,靠近她耳邊輕語,「如你所願,我們分手。然後不管你願意或不願,我都會追你到海角天涯。你再分,我就再追,直到你點頭做我的新娘。」
又是一層淚花蒙住她的眼,蕭郁艷努力不被感動地吸鼻子,免得丟人現眼,「新娘?你臭美。誰要嫁你?」
她的語調軟了八度,帶著甜滋滋的嬌柔味道。革明顏歎道:「你不肯嫁?那我就去找別的女人求婚算了。」
本是句玩笑話,蕭郁艷忽然板著臉猛踹他一腳。
「郁艷?」溫香軟玉突然變成一記痛擊,革明顏抱著腿蹲到地上,哭喪著臉抬頭,「我又惹你什麼了?」
「你那位叫HT的女友呢?你大可去找她啊?」
「HT?」他傻傻地重複。她會這麼問,難道HT真的不是她?盛伯父、蕭伯母是開他玩笑?「HT不是你嗎?」
「我和HT是同一個人?」吃驚的樣子比他還誇張,「我為什麼是她?證據呢?」
「呃……」他卡住,然後靈光一現,「你們都和關禮運關係密切。」
「我爸我媽和我的關係也很密切啊,他們是同一個人?」她學他的話砸他的腳。
「嗚……」革明顏張大嘴傻在原地。難道他一直以來的篤定都錯了嗎?難道他那夜抱的人真是HT,他真的是腳踏兩條船的花心人?
「說話呀?」蕭郁艷得意地逼迫他。
冷汗一顆顆滴下額頭,革明顏拚命轉著腦袋,終於「啊」地大叫一聲,快樂地嚷道;「證明嗎?那簡單,三方一碰面不就得了。」
蕭郁艷抱胸睨他,一聲也不吭。正在革明顏以為將了她一軍、反敗為勝時,她微微一笑,說了句:
「沒有問題。你聯絡,明早九點,我們『無夢』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