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克臉,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白若琳瞪了康哲行一眼,又看向張卉聿,卻見她一臉讚賞,白若琳心一驚,「這太扯了!她跟副理……」
張卉聿點頭,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秦維桐異常的表現就知道答案了。
「你想不想陞官、加薪、買房子?」張卉聿想了想,突然問白若琳。
「當然啊!」白若琳用力的點頭,「我這輩子就是立志做個有錢人!」
「那很好,你機會來了。」張卉聿勾著她的肩膀,「打電話給你們副理!」
「打電話給他做什麼?跟他說孩子的事嗎?拜託!這話一說,我不用等公司換老闆,就馬上丟工作了。」
「我不是說孩子的事。」張卉聿搖著頭,「只要趕在維桐辭職,消失不見前跟他說一聲就行了。」
「可是維桐只是他那個不要臉前妻的表姊,她要離職,他會在乎嗎?除了送維桐精油外,我看他的態度一直都冷冷的。」
「若真這麼單純就不會,但我想他是在乎的。」
「為什麼?!」
張卉聿神秘一笑,抬頭看著一臉平靜的康哲行。他應該知道她的理論來自於哪裡──那個飄雨的夜晚,白若琳搬回的那幅畫。
「世上很多事該用心看!」康哲行說完之後,掉頭走了開來。
「去你的!」白若琳忍不住嘟起了嘴,這傢伙怎麼常跟她說這種話,真的當她是個白癡嗎?
天空飄著毛毛細雨,室外的小型網球場上,兩個大男人卻好似一無所覺的用力揮動著手中的球拍。
比完最後一場,古奕青用力將手中的球給狠狠丟了出去,球打在地上,用力的彈起,然後在地上滾動著。
康哲行拿起毛巾擦了擦額頭,因為古奕青的一通電話,他很快的出現在古家的別墅,他人一到,古奕青就把球拍丟給他,要他跟他一起打球。
康哲行沒異議的奉陪,只不過古奕青今天每次揮拍都很有火氣,好像跟球有仇似的,很快的他就知道這傢伙不是在打球,而是在洩憤。
他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古奕青仍一臉殺氣騰騰得對著牆打著球。
好一會兒,古奕青彎腰,雙手撐在膝蓋上,用力大口喘著氣,無意識的看著黃色的網球在地上滾動著──
在見到她第一眼時,他就喜歡她,但之後的發展卻令他幾乎瘋掉。
原以為最痛苦的是她明明知道他只在乎她,她卻堅持要他娶她的表妹,今天才知道,比起知道她被另一個男人擁抱,那點痛苦根本不算什麼。
她懷孕了?!懷了另一個男人的孩子,他詛咒她、詛咒這一切。
「秦維桐住我隔壁。」
古奕青一楞,抬起頭看著康哲行,雨越來越大了,落在他的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
「她怎麼會住在……」
「白若琳。」
「白若琳?」
「你婚紗公司的員工,是個死愛錢的女人,住我對門,常跟我叫車,不是什麼守望相助、敦親睦鄰,只是因為她指望每個月我可以跟她少收點車錢。」康哲行語氣沒有太大起伏的陳述。
之前古奕青就是去康哲行家找他才會被誤會撞上張爺爺,因為他只想當平凡的出租車司機,不想讓人知道他認得這個有錢的少爺,所以叫古奕青不准提他的名字,他也很講義氣的說到做到。
他知道古奕青曾跟前妻去香港做試管,只是他到現在還搞不清為什麼最後懷孕的人會變成秦維桐……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他該去探索,而該由古奕青去尋找。
「秦維桐這女人沒錢、沒工作、懷著孩子、身體不好,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就在不知何去何從的那一天,被那個總說自己心腸很惡毒的房東小姐收留,到今天我看張卉聿也沒打算跟她收半毛錢租金,如果你真想幫她,讓自己心裡好過點,就去替她付點房租吧。」
康哲行的話慢慢的侵入古奕青的思緒,她的處境比他所想像的還要更糟,這使他的心隱隱作痛。
康哲行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保留的說道:「孩子的父親不知道孩子的存在,而她也打算要一個人養。沒有錢、沒有工作還懷著孩子、身體不好、走頭無路,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別再重複了!我不想聽!」古奕青狠狠的瞪了表情冷漠的好友一眼,轉身大步的走回屋子裡。
「或許你還會有興趣知道,上個月我在你店外排班,就看到秦維桐一個人在路邊看著婚紗公司站了一整晚。」
他的話使古奕青的腳步緩了下來。
「她一直站到打烊。」康哲行慢慢的走向他,自顧自的說,「白若琳拿著你店裡那幅秋天女神畫回家,我就看著秦維桐一路跟著白若琳回去,也是因為這樣,她才因緣際會的跟張卉聿租了房子,住我隔壁。」
古奕青憤怒的轉身回視好友,怒氣如水沸騰,「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她像呆子一樣站在我公司外一整晚,關我什麼事?還是你在暗示我,她可能對我還有感情?」
「我沒有暗示什麼,我只是告訴你事實!」
「事實?!」他火大的揮著手中的球拍,「你搞清楚,她現在懷著別人的孩子,跟我一樣只想丟掉過去,她連走在路上都要走在我身後,跟我劃清界線,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康哲行將兩手一攤,「她想丟掉過去?為什麼你不去想,因為是你想要丟掉,而她只是順著你的意思做而已?」
古奕青嗤之以鼻,「她只會要我讓步,從不會順著我!若她想順著我,我當初娶的人會是她,而不是她那個表妹!」
「是啊,就是因為她已經認知到自己讓你痛苦,所以她才順著你不想再傷害你。」
古奕青氣憤的瞪著康哲行,「你為什麼要幫她說話?難不成你被她迷住了?」
康哲行輕搖了下頭,「我是為了你好,如果去找她會讓你情緒好一點的話,你該去一趟。」
「你知道她曾經要求我做些什麼事嗎?」古奕青雙手交抱胸前,話聲冷凝,不在乎轉強的雨點打在身上,「在一開始,我跟她表妹是個意外,但她依然求我娶她表妹,結婚三年,我跟我的太太沒有感情,但這壓根不影響我,反正我也不愛她。真正傷人的是秦維桐,她徹底把我當陌生人!她躲了我三年,三年後再見,她竟然開口要我跟她表妹生孩子,她把我的心一次又一次的踩在地上,她是個可恨又愚蠢的女人!」
康哲行認同的點頭,「聽起來確實可恨又愚蠢,你是天之驕子,竟然把你棄之敝履。所以她現在未婚懷孕、沒有錢、沒有人照顧,這是報應,所以我們都別理她才是。需要我出面給她個教訓嗎?我可以讓她明天就流落街頭,沒有地方可以去。」
古奕青的雙唇緊抿,英俊的臉部線條繃得緊緊的。
康哲行慢條斯理的自他身側越過,「不答腔,我就照我的想法做。」
古奕青伸出手拉住了他,「不准你動她!」
康哲行瞄了眼他的手,冷冷抬頭回視他,「就算我不動她,讓你大哥知道你還跟你前妻他們家人有牽扯,他也會有動作。」
「這是我的事!」
「確實。」康哲行認同,「你愛她是你個人的事。」
「我不愛她!」他的五官繃得很緊。「她現在懷著另一個男人的孩子。」
康哲行在心中歎了口氣,這傢伙一直繞在同一個圈圈打轉。「或許她是懷了孩子,但你該瞭解她是什麼樣的女人,她那樣的女人為什麼會未婚懷孕,身邊又沒有人照顧?你不覺得奇怪嗎?」
他的問話如一道雷打進了他的腦中,想起了她提及孩子父親時的無奈與落寞,他的面色變白,感覺渾身血液冰凍,「你在暗示什麼?」
康哲行定定的看著他,意有所指的說:「你該想得到。」
古奕青腦海裡閃過不堪的畫面,「難道……她被強暴了嗎?!」
康哲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怎麼從不知古奕青的想像力這麼豐富。
不過愛情這種東西,除了愛你、愛我之外,要學的東西真的還有太多、太多,古奕青和秦維桐之間的感情問題,得要靠他們彼此去解開。
所以他清了清喉嚨,輕聳了下肩,「我不清楚,但有任何的可能。不然要如何解釋她為什麼絕口不提孩子的父親呢?一定有難言之隱,或許你該去問她,就算她不想提,也得問個清楚。」
古奕青此刻根本無法理智的思考,想到秦維桐被另一個男人欺負,他氣得快要爆炸又心疼到極點,他放開拉住康哲行的手,冷著臉進屋去。
古奕恩跟進門的弟弟打招呼,但是古奕青視而不見的離去,他無奈的目光追著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真不知道你們在發什麼瘋?」古奕恩收回視線看著康哲行搖頭一歎。「外頭下雨還打球。」
「今天打得不是球,是恨。」康哲行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背包準備去洗個澡換衣服。
古奕恩淡淡的掃了康哲行一眼,「誰的恨?你的還是奕青的?奕青已經離了婚,沒什麼好恨的了。至於你──只要願意低頭回家,那裡永遠歡迎你。」
康哲行的腳步一頓,聳了聳肩,「你別插手,不管是我的事或著奕青的事。」
古奕恩挑了挑眉,古、康兩家是世交,古奕青跟康哲行從小就玩在一起,兩個人都喜歡瘋狂、刺激、隨心所欲的生活,他們是兩家的頭痛人物,幸好老天保佑,古奕青現在恢復正常,但康哲行卻依然故我,聽說他現在靠著開出租車生活,他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恢復正常的一天。
「恩哥。」康哲行淡淡的說道:「奕青的前妻若是現在跑回來,會搞砸一切。」
古奕恩不以為然的一哼,「他們已經離了婚,就算那女人現在回來,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當年他極力反對娶那個女人,但是古奕青卻不知為什麼,一意孤行的娶了那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亂,他看在眼裡,氣在心裡。
可他爸擔心古奕青的家事會影響股東對公司的觀感,造成股價的波動,所以總是對小兩口的家務事冷處理,只要不出紕漏就好。
古奕恩原本還抱著同樣的想法,但他雖然市儈,卻沒有像父親一樣把公司的利益擺在第一位,看著自己的弟弟越來越不快樂,他實在忍無可忍,最後在父親到日本去動心血管手術的期間,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插手古奕青的婚姻,這件事,他並沒有讓太多人知道。
「以前是沒什麼好擔心,但現在可不一定了。」
古奕恩的眼神一冷,「發生了什麼事?」
康哲行搖搖頭,沒有多做解釋,幾個大步爬上樓梯,正好與拿著行李下樓的古奕青撞個正著。
「走了。」古奕青丟了一句話。
才上樓就接到那個叫白若琳的女人打來的電話,說秦維桐要辭職不幹,因為他給了她太多的壓力。真是見鬼了!到底是誰在影響誰?
康哲行歎了口氣,他一身濕衣服還來不及換。但他沒有抱怨,將背包甩在肩上,跟在他的身後。
「去哪裡?」古奕恩皺眉問。
「搬出去。」古奕青簡短回答,繞過自己的兄長。
「什麼意思?!」古奕恩要上前問個仔細。
「他要搬去跟我住。」康哲行替古奕青回答,「這陣子,伯父那裡就請你看著辦了。」
「你們又要做什麼?」
康哲行只是揮著手,依然不做太多的解釋。
古家跟康家有個共同點就是有一個霸道的父親和一個萬能的大哥,天塌下來有父親和大哥頂著,他們向來只要自在的追尋自己要的生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