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傾城逕自掀開喜帕,俯身端詳醉臥在床上的耶律齊。
十二歲那年,她與他在開封邂逅,從此她便成了個詩人,不僅宋室王宮藏書閣內的情詩被她閱覽數遍,她甚至日日夜夜揮墨作詩,道盡刻骨的相思。
她十六歲那年再度遇見他,她又成了個狂人,不顧禮教矜持,大膽地假傳聖旨,一手策劃宋遼兩國的聯姻。
一念至此,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攀上耶律齊的臉,掌心真實的觸感,讓她惶然不定的心終於找到依靠的地方。
她終於得到他了!
她指尖下的臉龐俊美絕倫,足以迷惑任何女子。他的眉毛長且直,眉間籠罩著一股陽剛之氣;他的眼睛亮若天星,在他火熱的注視下,金石彷彿都會融化;他的鼻樑高挺,唇形亦非常好看,當他變成一個漂亮的弧形時,彷彿將所有的嘲弄和邪笑盡收嘴角。
等等……他的眼睛亮若天星?他醒了!
被好色的新娘子狂吃豆腐是什麼感覺?他心裡會怎麼看她?趙傾城美艷的臉蛋飛上兩朵紅雲,反射地收回正在輕薄耶律齊的手。
大宋教條不是很嚴格嗎?為什麼這個公主居然會對他毛手毛腳?耶律齊看著害羞的小人兒粉頰上可疑的嫣紅;她的櫻桃小嘴張了張,然後嬌羞的轉過頭,不敢再和他對視。
他敢打包票她並非真的害羞,他敏銳地從她低垂的眼底捕捉到一絲小貓偷腥後的洋洋得意;她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但卻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風情,這讓他有了片刻的窒息。
他不應該為她失神,應該要憎惡她才對。
意識到這點,耶律齊收回迷惑的目光,冷冷地打量她,「你就是趙傾城?你的臉未免太對不起你的名字了。」
聽出他話裡的惡意,趙傾城驚訝地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如冰,明顯的敵意讓她心神一震。
來不及多想,她不甘示弱的與他針鋒相對,「那麼你呢?有我趙傾城在,你今生休想享受齊人之福!我想耶律齊恐怕要從此改名為耶律獨,這樣才名副其實。」
她的言語惹來耶律齊的嗤笑,他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對他,嘲諷地問:「你以為你能左右我、阻止我納妾?」這個小公主顯然被宋帝寵壞,她以為她現在是站在誰的地盤上?
擺脫不了他的鉗制,趙傾城壓抑著怒氣,抿嘴一笑,堅定地回答:「左右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死心塌地愛上你,我為什麼不從善如流?」
「憑你的尊容?省省吧!」
「也許我的確入不了你的眼,但是對我而言,讓你愛上我並不難。」趙傾城被他激得口不擇言。
耶律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憤怒的新娘子,淡淡一笑,「小處女最喜歡動不動就把愛掛在嘴邊,真夠無聊的!」
趙傾城沒有想到堂堂遼國太子居然會說出如此粗俗的話,伶牙俐齒的她居然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辭彙,愣愣地看著他。
「想做就上床,不想的話就滾到一邊去。你還是得接受現實,這不過是一樁政治聯煙罷了,我肯干你,你就該偷笑了。」耶律齊抱肘看著傻愣愣的新娘子,再接再厲的又爆出一串話,讓她徹底呆掉。
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子?本該溫柔的新郎去了哪裡?
趙傾城下意識的反駁他:「這不是什麼政治聯姻,這是我一手安排的,是我自己要嫁給你的!這場婚姻沒有任何政治因素。」
「你說什麼?」這場婚姻是她一手安排的?
她的話引起耶律齊的注意,他的目光隱藏著危險的氣息。
「五年前,也就是我十二歲的時候,你和遼王出訪大宋,在宋遼競技大賽上,你一舉奪魁,那時我就認定了你。」
「你還真早熟!」耶律齊冷言譏諷。
他刻薄的言語讓趙傾城吞了一下口水,不甘示弱的反唇相稽:「你別忘了我出生於王室,在複雜的環境中,人本來就比較容易早熟;不妨再實話告訴你,那時我就已經對男女之事略知二一了。」
「那時是略知二一,現在應該就很精通了吧。既然你知道該如何取悅男人,幹嘛像個木頭人站在那裡,還不快過來?」
耶律齊惡意曲解她的話,伸手一拉,她站立不住,跌入他的懷中。下一刻,他的手立刻熟練的探入她的肚兜,在她雪白的豐盈上用力搓揉,得意地看著她臉上漸現的情慾之色。
他非常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刻意羞辱她道:「你果然是箇中高手,光聽你的呻吟就夠刺激男人的,我開始期待你的叫床聲了,那肯定更讓男人銷魂。你說得對,就憑你這手功夫,我的確是有可能愛上你的。」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趙傾城羞惱的抓住他不斷攻城掠地的魔手。
「還裝什麼純潔?」
耶律齊眉頭一皺,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不料她的手跟著他變換招式,反搭上他的脈門。
她居然會武功?大宋刻意安排一個身懷武功的公主給他當王妃?看來大宋的居心比他想的還要複雜!
耶律齊又驚又怒,運足內力彈開她的手,飛踢一腳將趙傾城踢倒在地。他冷冷地走過去踩在她的背上,將試圖爬起來的趙傾城又壓回地面。
「說,這次大宋到底是在玩什麼花樣?」耶律齊冰冷的聲音飄在趙傾城的頭頂。
「該死的!我是長樂公主,你竟敢這樣對我?」趙傾城奮力掙扎,卻仍然擺脫不了他的禁錮,氣得她秀眉挑起,怒聲喝責。
她是當今最受寵愛的長樂公主,父王將她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而他卻這樣對待她。
這個男人簡直不是人!
「狗屁!小賤人,離開大宋,你就是個狗屁公主,看來我得幫你洗腦才行。」耶律齊拉起趙傾城,把她扔上喜床,他的手指如飛,迅速將她剝得一乾二淨。
「你想怎樣?」趙傾城如赤裸的羔羊,跪坐在喜床上,怒視著耶律齊。
「明知故問,當然是享受我的新婚夜!」沒有溫柔的愛撫、沒有蜜語甜言,耶律齊將趙傾城撲倒,壓在身下,拉開她的雙腿,將他火熱的慾望抵在她兩腿之間。
「你……啊!」
她來不及反抗,他已經挺身進入,將她徹底撕裂。
一定是有什麼環節出錯了!她還未來得及向他訴說無限的思念、綿綿的情意;她還未來得及告訴他,她願為他生為他死。她什麼都來不及做,她的世界就已經被他的仇恨淹沒。
他憤怒得就像一個復仇使者,冷酷無情到讓人心碎。一年前,土河邊,青山綠水間,那嘴角含笑的溫柔少年去了哪裡?
在她計畫的未來裡,一同攜手克服國仇家恨的伴侶,絕對不是眼前這個瘋狂的耶律齊!
愛他,是她今生最大的夢想!從五年前開始,她就開始苦心經營著一切。
她十二歲那年,寵愛她的父王禁不住她的哀求,允許她觀摩宋遼競技大賽。
那時,一舉奪魁的耶律齊意氣風發,嘴角噙著醉人的笑。
他的風采讓眾人心折,他迷人的微笑亦深刻在她的心底。於是在她往後編織的夢裡,處處閃動著他的身影,她為他癡狂不已。
為了防止他過早立妃,在遼王與他準備返回遼國的前夕,她假傳聖諭,密告遼王,宋帝欲將長樂公主許配給太子,請太子切勿過早立妃,耐心等待公主成長。
十二歲的她為他如癡如狂,冒著欺君大罪,將他偷偷訂下。在之後的一千多個日夜裡,壓抑不住如潮的相思,她為他寫下了無數的情詩。
她十六歲那年,偷偷出宮遠赴大遼,只為見他一面。
大定府土河畔,她的坐騎意外受驚,帶著她闖入他的馬隊中;眾騎兵各展刀槍,將她團團圍住。
冥冥中注定,她逃不脫他的情網。那時他出現了,如同一尊天神般斥責凶神惡煞的士兵,溫柔地安撫驚惶失措的她。
他永遠不會知道,她那時的驚惶不是因為受驚,而是為了他——她害怕他看到她狼狽的一面,害怕沒有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
他溫柔的目光就像春風拂面,讓她週身溫暖,也讓她的心再也收不回,急不可耐地想嫁給他!
因此她一回開封,就模仿父王的筆跡寫信給遼王,催促遼國太子入宋提親,卻不料遼王回信說太子拒絕此門親事。
遼國不來提親,父王也是絕對不會把心愛的女兒遠嫁到他心中的野蠻之國,因此她想出遼國太子必娶大宋公主的計策。
第一步,央求父王為她設下擂台比武招親,遍邀各國王子出席,當然遼國太子也在受邀之列。耶律齊尚未娶妻,自然無法推辭,哪怕打算虛與委蛇,也必定會前來赴會。
第二步,設法讓他缺席比武大賽。這樣一來,她便可順利的假冒遼國使者,在比武大賽上擊敗所有對手,向大宋遞交以假亂真的遼國印鑒和太子的貼身玉珮,替他訂下這門親事。
第三步,等耶律齊察覺此事時,長樂公主將遠嫁遼國太子之事早已天下皆知,他百口莫辯之際,為了維護遼國尊嚴,必定得接受現實,迎娶她為太子妃。
一切皆照著她的計畫進行,她不但成功了,也得到他的人,但為何她卻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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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當趙傾城醒來時,發現耶律齊早已離開。
日光斜斜的射進屋內,益發顯得屋內的冷清。
燭台上的一對紅燭已經燃盡,正牆上高掛的大紅喜字和她身上的一床錦被,似乎都在譏笑她難堪的新婚夜。
可惡,他居然敢這樣對她!
趙傾城纖細的手指緊緊抓著被角,忿忿地吼道:「平兒!」
一個清秀的黃衣少女應聲推門而入。
「打水,我要沖洗身子。」趙傾城坐起身來,皺著眉頭審視自己。
她的身上沾滿污漬,大腿內側更是血漬斑斑,觸目驚心的傷痕讓平兒目瞪口呆。「公主,您受傷了?太子居然把您打成這樣!」平兒倒吸一口氣,驚呼出聲,隨後誇張的哭出聲來。
「笨丫頭!別哭了,快去打水,等我沐浴的時候,我再慢慢告訴你原因。」經平兒這麼一鬧,趙傾城胸口的鬱結之氣居然消散不少。
「公主,您好可憐,嗚嗚嗚……」平兒一邊哭著,一邊走出新房幹活兒。
趙傾城歎了一口氣,倚在床邊,對著眼前的困境思考對應的方法;直到平兒再次進來,她才收攏紛亂的思緒。
「公主,準備好可以入浴了。公主您痛不痛?平兒來扶您。」平兒淚眼汪汪的看著趙傾城。
「不用。」趙傾城皺著眉頭,推開平兒下床,可是才沒走幾步,便立刻雙腿發軟,跌坐在地上。
平兒驚叫一聲,跑過來攙扶她,「公主,您的身上全是傷,他們遼人都是野蠻人,好可怕!公主,您太可憐了!」
趙傾城本已經習慣在宮女面前更衣沐浴,但平兒的大驚小怪,讓她頓然覺得此刻赤身裸體實在是個錯誤。
於是她順手拉下床單,略微裹住身體,勉力支撐自己,向前走了兩步後,奮力一躍,飛掠起來。
她輕輕的觸到門邊,借力轉身,直躍向冒著熱氣的水池,接著撲通一聲,她鑽入池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平兒愣愣地看著這一切,小腦袋瓜根本轉不過來。
公主實在越來越有趣了,連洗個身子都要玩花樣,一點都不像身受重傷的樣子;太子究竟傷到公主哪裡了?她怎麼感覺公主腦袋壞掉了?
「還站在那兒發什麼呆?」趙傾城撥動清水,捧起幾片花瓣,皺著眉頭瞥了一眼呆愣的平兒。
「公主,您身上的傷是不是昨晚被太子打的?昨夜平兒就聽到公主的叫喊聲,可是那些可恨的老嬤嬤們拚命攔住平兒,還騙平兒說公主晚上叫得越厲害,第二天早上就越高興。」平兒一邊替趙傾城擦背,一邊恨恨的控訴。
「她們沒說錯,我現在的確很高興。」趙傾城淡淡的回答。
「是嗎?」一道悅耳的男音忽然響起。
趙傾城和平兒驚懼地回頭看,原來耶律齊不知何時已經進屋,站在池邊抱肘冷笑,目不轉睛盯著趙傾城的裸體。
他不得不承認,她的身體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今日早晨,當他看見兀自熟睡的她眼角含淚時,他的心居然忍不住抽痛。
他竟憐惜她!
「太子,這於禮不合。」平兒忍不住站在趙傾城面前,替她擋去耶律齊的目光。
耶律齊驚訝平兒的舉動,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捏著平兒的下巴道:「小丫頭,你還真是單純得可愛。」
他從不對她笑,卻對她的丫頭笑!趙傾城貪看他的笑容,卻憤恨他的笑容不是為她而綻放。
她高傲的抬起下巴問道:「你喜歡她那種調調嗎?我完全可以做到。」
「不,我更喜歡你的調調。」耶律齊放開平兒,走到池邊,蹲下來俯視趙傾城,在她臉上浮現笑容之際,才在她的耳邊輕語:「床下是淑女,床上是妓女。」
他得意的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站起身來大聲道:「快點洗,我的太子妃,一會兒我們還要去參見父王及母后呢。」
在平兒面前被耶律齊調戲,又被他的大嗓門一嚇,趙傾城不由得一陣哆嗦,手中的浴巾滑落。
平兒趕緊低頭去撿浴巾,卻發現趙傾城的眼底泛起可疑的霧氣,然而她長長的睫毛一眨,霧氣又立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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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裝後的趙傾城雖然不是美艷不可方物,但是她舉手投足間的貴氣,讓她彷彿是一顆夜明珠,透過厚重的宮服,散發出瑩潤的光芒,使人無法漠視她的存在。
新婚當日,遼王初次見到趙傾城的時候,便為她的風采暗暗喝采,儘管她極有可能是大宋的奸細,但是這世間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稱得上遼國太子妃的名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夠資格能與齊兒比翼雙飛。
今日再次見到她,她毫無初為人婦的羞澀,反而舉止大方,令他十分滿意。
「傾城,日後齊兒的起居生活,就要請你多費心了。」遼後親熱地拉著趙傾城的手坐了下來,她雖然已經步入中年,但是一張秀美的臉蛋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傾城過去便聽人傳頌遼國皇后的賢德,傾城初為人婦,尚有許多不懂之處,勞煩母后指點。」趙傾城微微一笑,應答十分得體。
她偷偷瞟了耶律齊一眼,發現他也正看向她,目光居然是不屑?他是不屑她的大方得體,還是在嘲笑她的虛偽?
幸好遼後欣賞她,十分高興的對她讚賞連連:「這孩子真乖巧,嘴巴又甜,畢竟是一國的公主,果然是不同凡響。」
寒暄了一陣子後,遼王和耶律齊要去商議國家大事,便告辭去了議事廳,只留下她們婆媳二人繼續閒聊。
為了討好婆婆,趙傾城繼續扮演大家閨秀,把遼後哄得眉開眼笑,留著她吃過午飯後才放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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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夜晚,新婚的第二夜。
月至中天時分,趙傾城第三次派平兒去書房請耶律齊回房就寢。
約莫一柱香的工夫後,平兒跑了回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彷彿受了莫大的委屈。「公主!太子太過分了,他說了很多很難聽的話,實在太欺負人了,他們遼人真的是野蠻人。」
「他說什麼了?」趙傾城不耐煩的用食指輕扣著桌面。這個惡質的男人,他又想透過什麼方式來折磨她?
「平兒說不出口,嗚嗚嗚……」經她一問,平兒的眼淚更加一發不可收拾,哭得更誇張。
趙傾城聞言遏制不住怒火,索性站起來衝向耶律齊的書房。
既然平兒無法轉述他的難聽話,那她乾脆直接去找他,親耳聆聽他原汁原味的難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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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門被趙傾城砰的一聲推開,屋內一片漆黑,顯示耶律齊已經離開。
書房內的蠟燭隱約冒著青煙,空氣中殘留著陌生的茉莉香氣。
這一切的跡象彷彿在向她宣告,一個塗著茉莉香的小騷貨和耶律齊剛剛離開書房!
意識到他在太子府裡還養著別的女人的事實,趙傾城的臉色倏地變得鐵青。
她衝到門口,揪住侍衛的領子,逼問耶律齊的去向。「說!剛才太子和誰出去了?去了哪裡?太子府裡有別的女人嗎?」
她恨恨地聽著侍衛吞吞吐吐的報告,臉色漸漸變得慘白。
原來耶律齊在太子府裡面養著四個如花美眷!
憐花——眉清目秀,柔媚入骨,弱不禁風,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最得耶律齊的寵愛,住在「鏡園」。
襲弱——艷美絕倫,個性迷糊單純,是四個女子中最美麗,也最受下人喜愛的一個,住在「花閣」。
秋冷——貌似春花,性格孤傲,冷若冰霜,是神醫駱長風之徒,醉心於醫學,住在「水榭」。
莫少香——四女中最平凡的一個,因為她對耶律齊有救命之恩,而她又愛他愛得要死,於是耶律齊也收了她做偏房,住在「月樓」。
「平兒來請太子的時候,他對平兒說了什麼?」趙傾城無意識地咬著下唇,克制著瀕臨爆發的怒氣。
「屬下不敢說,太子妃,請饒了屬下吧。」侍衛嚇得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趙傾城突地將她的佩劍拔出鞘,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地道:「你若說了,還有一條活路;如果不說,我就立刻要了你的命。」
「太子說今夜沒空陪太子妃,太子妃若耐不住寂寞,可以另外找人。太子還說,如果太子妃覺得無人能比得上太子,而且憐花姑娘又不介意的話,他可以考慮分太子妃一杯殘羹。」侍衛說完後,緊張得幾乎要虛脫。
他只聽見叮的一聲,架在脖子上的長劍被擲落釘在地面,他驚訝的抬頭,只見太子妃如風一般掠出前院,直奔鏡園。
他居然對下人說出這種話!趙傾城氣得捏緊了拳頭,指甲刺破掌心,嫣紅的鮮血熏紅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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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園乾淨雅致,左側的一排樓閣燈火通明,遠遠便聽見一男一女的調笑聲。
「齊哥哥,不要這樣,你弄痛憐花了。」憐花柔媚入骨的嬌吟聲不絕於耳。
趙傾城衝進鏡園後,氣憤的直奔房門,此時卻從暗處閃出兩道人影,拳腳並用,將趙傾城攔住,讓她無法再前進。
趙傾城與兩人纏鬥了一會兒,還是無法突圍,只好停下來冷冷看著他們。在她懾人的目光下,那兩人只得垂著手與她對峙。
「太子妃,沒有太子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其中一個高個子率先開口。
「太子妃,請回。」另外一個臉上佈滿落腮鬍的大漢接著道。
「你們是誰?竟敢這樣對我說話。」趙傾城面無表情,心裡盤算著突圍的方法。
高個子道:「屬下是太子貼身護衛努爾巴。」
大漢拱手一揖,「屬下是太子貼身護衛巴簿丹。」
兩人對視一眼後,很有默契的一起回答她:「屬下只聽從太子的命令。」
「如果我今天非進去不可,你們又會怎樣?」趙傾城掃了他們一眼,知道這兩人絕對不敢傷她一根寒毛。他們若不敢傷她,只要她死纏爛打,他們是絕對攔不住她的。
「你以為這裡是大宋帝宮,可以讓你為所欲為嗎?在我的太子府裡,你最好忘記你的那一套,給我夾著尾巴做人!」閣樓上突地傳來耶律齊冷酷的聲音:「努爾巴、巴簿丹,她若是違命硬闖,你們不必留情,當刺客處理。」
努爾巴和巴簿丹為難的對看一眼,在彼此眼中尋找到肯定的答案後,下一刻兩人便神色凝重,如臨大敵的瞪著趙傾城。
「耶律齊,你為什麼這麼對我?」趙傾城氣憤的衝著閣樓大喊。
無人回答她,此時閣樓上燭火熄滅,接著傳來淫褻的呻吟聲和耶律齊的調笑聲。
可惡,這個惡質的男人!趙傾城眼睛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她怒喝一聲,身形一閃,往閣樓的方向飛躍。
努爾巴和巴簿丹立刻封住她的去路,她在空中無處落腳,只得又降了下去。
「啊!齊哥哥,你好壞……」閣樓上春色無邊,傳來憐花的驚叫聲。
「憐花喜不喜歡我的壞啊?」耶律齊的笑聲接著傳來。
「喜歡……」憐花嬌羞的聲音又傳了下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趙傾城氣極的指向努爾巴和巴簿丹。「誰再攔著我,我就殺了誰!」
努爾巴無奈的歎口氣,截住她道:「太子妃,請冷靜。」
「你他媽的才冷靜!」趙傾城口爆粗言,一腳踹向他的命根子。
努爾巴又驚又怒,驚的是她身為一國公主,居然如此德行;怒的是她那腳幾乎要他斷子絕孫。
他不得不閃開,趙傾城藉機躍上閣樓,巴簿丹緊隨其後,拉住她的腳,向下一扯,她一個站立不住,栽倒在地面上,摔得她七葷八素、口角出血。
正當她羞憤之時,憐花的聲音又不識時務的響起,氣得她七竅生煙。
「齊哥哥可不可讓他們……停止,憐花擔心太子妃……」閣樓上嬌喘不斷。
「少囉唆,專心點!對,就是這樣。」耶律齊粗重的喘息。
「耶律齊,你為什麼這樣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趙傾城嘶聲喊叫,她扶著樹幹勉強爬起來,然而仍舊無人回答她,閣樓上調笑聲不絕於耳。
「我是自取其辱、有眼無珠,才會愛上你這頭豬!」她發狠的咒罵自己,偷偷抓起一把沙土。
就在努爾巴和巴簿丹以為她要放棄的時候,她忽然縱身一躍,直飛向閣樓,與此同時,她奮力一揚手上的沙土,撒向他二人,擋住他們的視線。
趁著兩人身形一滯之際,趙傾城飛身躍上閣樓,一腳踢開窗戶,整個人衝了進去。
「滾出去!」
耶律齊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她立刻被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震出窗外,跌落地面,痛得幾欲昏死。
「太子妃,您何苦非要進樓呢?還是請回吧。」努爾巴見她吃足了苦頭,好言勸慰她。
趙傾城慢慢爬起來,伸手擦拭鼻下的鮮血,恨恨地向樓上大喊:「耶律齊,你今日如此待我,他日我必定會加倍討回。」
閣樓上依舊無人答她,彷彿在向她宣告她的威脅是多麼軟弱無力。
她轉身默默地往回走,努爾巴和巴簿丹見狀,不由得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就在趙傾城快要走出鏡園的時候,她忽然猛地轉身,手持一根金簪抵住自己的咽喉,冷聲道:「誰敢攔我,我立刻死在他面前。」
大宋公主若是在遼國暴斃,這樣的後果不是他們可以承擔的。
努爾巴和巴簿丹遲疑的看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趙傾城則乘機身形一閃,再度飛身入樓。
「努爾巴、巴簿丹,你們敢違命?她若自殺,我自會承擔;倘若你們敢再放她進來壞我好事,小心狗命不保!」耶律齊怒聲斥責。
與此同時,努爾巴和巴簿丹聽見趟傾城驚呼一聲,再次被耶律齊震下樓。
「耶律齊,你這頭豬!你聽著,這次算你狠。」趙傾城憤恨的扔下金簪。他居然看穿她捨不得死?老實說,她還未得到他的心,要她現在死,她還真是不甘心呢。「今晚,你就盡情的玩好了!我發誓這是你最後一次玩女人,只要有我趙傾城在,你以後休想在別的女人床上亂搞!」
她撂完狠話,一甩袖子,昂首挺胸、儀態萬千的走了。
努爾巴驚訝的看著她的背影。
這位太子妃,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
她端莊時,散發出的貴族威儀讓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視:她撒潑時,口爆粗言、招式下流,尋常潑婦難以望其項背;她倔強時,只要有一線希望,她絕不放棄。可是這樣倔強的人,一旦方法用盡,居然說放棄就放棄,毫不留戀。
這樣一個奇女子,太子真的不愛嗎?
努爾巴抬頭看向閣樓,發現耶律齊正倚在窗口,若有所思的盯著趙傾城遠去的背影。
看來,太子府有熱鬧可瞧了!努爾巴匆然有一種預感,未來的幾個月,生活一定很精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