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椅子上,腰挺得筆直,擺足了太子妃的氣勢後,冷冷地打量起眼前這四個美麗的少女。
憐花一襲白衣,一副清純可人的模樣,水汪汪的淚眼顯得我見猶憐;在趙傾城嚴厲的注視下,她不安的垂下頭,小手拚命扭著手絹。
襲弱穿著湖綠色的長裙,有著傾城傾國之姿,她笑起來彷彿遠山上拂過湖水的第一縷春風;她無邪的看著趙傾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秋冷身穿一襲黑紗,玲瓏的身段盡現,貌若春花,神情高傲。
莫少香是她們之中最平凡的一個,但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圓圓的眼睛、兩顆小虎牙,彷彿就像一個未長大的小女孩,讓人忍不住憐愛。
趙傾城神色不善,眼前四人也顯然感受到她的敵意。
她們四個企圖和她分享丈夫?簡直就是在做春秋大夢!
「公主姐姐,你幹嘛瞪著我?」襲弱忍不住開口詢問。
「她們三人都明白,唯獨你偏偏問出來,可見四人之中,你的確是最蠢的一個。還有,我可沒有認可你的存在,你最好尊稱我一聲太子妃!」趙傾城冷冷的回答。
她如此刻薄的話立刻讓四人臉色劇變,襲弱更是委屈得直吸鼻子,差點要哭出來。
「我想我已經把敵意明顯表達出來了,一句話,今天如果你們四人不主動出府,硬要賴在這裡,我絕對不會讓你們有好日子過的。」趙傾城慢條斯理的喝一口茶,冷視四人。
「太子妃,出不出府不是由我們決定的,如果太子同意,我們自無怨言。」秋冷對上趙傾城的目光,覺得她給人的感覺與耶律齊好像,不由得直髮冷顫。
「你拿太子來壓我?幼稚!」趙傾城不屑的冷哼一聲。「看來,這裡的確是離大宋遠了一點,你們還不知道站在你們面前的是誰!和我搶丈夫,你們必須拿得出能耐才行。」她面露不善。
「太子妃,您別誤會,我們都是賤民,豈敢有非分之想?」憐花不安的顫聲道。
「不敢?不敢才怪!收起你們那套,我是女人,豈會不知道你們的想法?你們扮可憐、扮迷糊、扮冷傲、扮癡情的,不過是吸引太子的手段,你們當我看不出來?」
「太子妃,我們沒有,真的沒有。」襲弱驚得淚如雨下,疊聲辯解。
「少囉唆,你們之中最奸詐的一個,就是你!」趙傾城不耐煩的喝止她。
「你一個孤兒,生得這麼漂亮、個性這麼迷糊,又不會武功,居然能在遇到耶律齊之前沒有被人拐騙過,還能保住貞操,簡直就是奇跡。我不相信奇跡,我只相信一個可能,就是你其實狡詐得像隻狐狸。」
她接著轉頭,第二個炮轟秋冷。「你號稱神醫駱長風之徒,他仁心仁術,就算你天資再聰穎,他也絕對不會收像你這樣神情倨傲冷酷的徒弟。你要嘛不是神醫的徒弟,要嘛本來的性情絕非像現在這樣冷傲。」
「還有你,你若真的如此癡情,絕對像我這樣,無法容忍她們的存在,可是你居然和她們和平相處,豈不奇怪?」趙傾城矛頭又指向莫少香。
「而你,你是她們之中最厲害的一個,你要是真的嬌弱善良,昨晚就不會說出要可憐我的話來,只要不是白癡,都知道那句話絕對是在炫耀你自己和用來刺激我而已。你和她們三個明爭暗鬥那麼久,就以耶律齊最寵你,足以證明你的厲害。」她最後指控憐花,四個人之中,她最恨的就是她。
「不管怎樣,你們四人今天是出府出定了。」趙傾城厲聲下結論。
「遼國太子府什麼時候輪到你大宋公主當家了?」伴隨著冷冷的聲音,大廳的側門突地走出一個人,長身玉立,容顏俊美,嘴角噙著危險的笑容,正是耶律齊。
趙傾城這一見到他,頓了片刻,接著轉過頭怒瞪憐花。「想必這救兵是你搬來的吧,看來這府裡你的權勢還挺大的。」
憐花心虛,被她懾人的目光嚇得倒退幾步,眼看著又要開始哭泣。
又要作戲!趙傾城氣憤的在心中怒罵。
果然,耶律齊心疼的走過去攬住憐花,溫柔的替她拭去眼淚,看得趙傾城如同吃了酸葡萄一樣,心裡嘴裡儘是酸意。
而她說出來的話更是酸氣沖天。「原來你喜歡這種調調啊。」
可惡,她什麼調調都可以學,就是這種學不來。自她懂事起就再也沒有哭過,就算是她十五歲那年母后病逝,她傷心到了極點,也是悲極反笑,沒有掉一滴眼淚。
「有興趣學嗎?」耶律齊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的反應。
「抱歉,我唯獨此種學不來,我是長樂公主,生命中沒有『哭』這個字眼。」
「遇到我,你今生想長樂,恐怕很難。」
趙傾城皺了皺眉頭,不解道:「你必須承認,你對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敵意,可是面對她們……我對她們的懷疑你想必也聽到了,不過你依然待她們極好。就算我是敵國公主,你這樣做未免太不公平。」
「這點你是真不明白還是故作糊塗?男人是允許他的女人玩點小花樣來取悅他的,識大體又懂得耍點小手段的女人,男人才會覺得她們可愛。」耶律齊嘴角含笑,抱起憐花坐在他的大腿上,斜睨著趙傾城。
「你!耶律齊,你當著我的面這樣抱著她?你太過分了!」趙傾城立刻發作,指著他大聲怒喝,纖細的手指抖得如秋風中的枯葉。
「你到現在才明白嗎?在我眼裡,你除了擁有一個太子妃的名號外,其他的還不如憐花重要。」耶律齊得意的欣賞趙傾城小臉瞬間變得蒼白。
她是大宋的公主,一個被人蓄意安排嫁給他、又會武功的女人,可以想見大宋安插她這顆棋子的目的昭然若揭。他更加不喜歡她的驕傲、在他的地盤上撒野;總之他討厭她,只要挫挫她的傲氣,看她暴跳如雷的模樣,他就忍不住高興。
「若論美貌,我只輸給襲弱,其他三人尚差我一大截;若論琴棋書畫,我年少時已經躋身於國手之列,憐花又豈是我的對手?秋冷是神醫之徒,你可知神醫的『干金藥譜』有三分之一是我親手編纂的?不僅如此,我還有經天緯地、安邦定國的才能,她們與我相比,怎及我的萬分之一?」趙傾城咬著下唇質問耶律齊:「我如此傑出,對你的愛絕對不會輸給莫少香,你可以憐惜她,為什麼不愛我?」
「你還真是一個無聊又無知的女人!男人是喜歡聰明又懂得耍手段的女人,但前提是她必須都是為了取悅男人;如果那個女人是另有目的而接近男人的話,則一切都另當別論。趙傾城,別以為我不知道大宋打的是什麼鬼主意。」
「這不是一場政治聯姻,是我自己要嫁給你的!」趙傾城激動的大吼,這個惡質的男人從來不肯給她解釋的機會,反而每次都要嚴重刺激她,讓她無法保持一國公主的風範,只能像一個瘋女人一樣和他大吵大鬧。
「說這種話對我毫無意義,反正我已經開始提防你了,你不要妄想刺探到任何有用的情報。哼,愚蠢的大宋居然白白送來一個公主給我糟蹋,我又何樂而不為呢?」耶律齊說完後站起來,示意他的四位美眷隨他出去。
「耶律齊!」趙傾城在他的背後大喊,接著趁他腳步稍梢停頓之際,大聲宣誓:「你會愛上我,一定會的!」
耶律齊回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一切證據都顯示她來遼國和親是另有所圖,可是為何她口口聲聲要他愛上她?她讓他困惑!
他不否認當憐花的貼身丫頭小翠向他告急時,她的所作所為讓他怒火中燒;但是當他無意間聽到她對他四個美眷的分析評價時,卻立刻對她改觀,忍不住開始欣賞起她的才智。
如果她是遼國女子,憑著她過人的才華,他定如她所言,愛她到生死相許的地步;只不過她是大宋公主,她的驕橫跋扈、遼宋兩國的利益之爭,以及她參與的陰謀,這些都足以阻斷他愛她的任何理由!
他會愛上她?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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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書房
耶律齊在朝南的檀木書桌上據案而坐,桌面上攤開一張地圖,四面牆壁全是高過人身的大書櫃,放滿宗卷、文件和書籍。
「太子,西夏的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哈代必恭必敬地向他稟報。
「做得好。對了,之前比武招親的那件事情查得怎麼樣了?」耶律齊捲起地圖,看向站在面前的老臣。
「太子,事情是查得差不多了,只是老臣覺得此事匪夷所思,還想再多加查證後再稟告太子。」哈代略微沉吟一下。
「匪夷所思?不妨說來聽聽。」耶律齊被他一番話勾起了興趣。
「老臣查出,那日假冒太子之人正是太子妃。」
「我早料到這必定是宋帝的陰謀,只不過我原本以為冒充我的人會是大內高手,沒想到宋帝居然派公主出馬,這的確是有點不合常理。」
「太子所言甚是,老臣也抱著懷疑的態度繼續往下查後,卻赫然發現宋帝對此事毫不知情,這些似乎全是太子妃一手策劃的。」哈代皺著眉頭道。
這個問題他到現在都沒有想通,大宋公主為何要設計嫁給遼國太子?宋人不都是很忌諱遠嫁番幫嗎?
「她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公主,能有這麼大的能耐將各國諸侯玩弄於股掌之中?」耶律齊本能的問出心中的疑問。但他猛然想起趙傾城這兩日來的所作所為,她的任性、執著及聰慧讓他印象深刻,的確是有翻江倒海的能耐。
他的無心之問,引發哈代的長篇大論,「太子,太子妃乃一代奇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殺伐謀斷如有神助,在大宋素有『小張良』之名,被譽為大宋之寶。」
耶律齊陷入沉思。難怪她會如此驕縱,原來是因為宋人合力將她捧在手心;照哈代所描述的情況,身為一個女子、一個公主,她的確是有嬌縱的本錢。
哈代續道:「而且,太子妃又貌若春花,因此各國王子都將她視為王妃的頭號人選,我王也曾有過這個念頭,只不過太子您極力反對,所以這些年才沒有捎信求親。」
「我十七歲那年隨父王入宋,宋帝密告父王,說要將長樂公主許配給我;我厭惡政治聯姻,更加不想與她成親後,日夜面對一個其實是敵人的妻子,因此我才極力反對,我沒料到她居然會如此出色。」耶律齊開口。
「太子,老臣有一事尚需稟明。當年那封宋帝密信,實際上也是出自於十二歲的太子妃之手。」他希望太子能相信他的調查結果,畢竟一個十二歲的公主冒著欺君大罪,為自己訂下夫君,怎麼想都覺得匪夷所思!
「哦?」耶律齊挑起眉頭。這個死丫頭,居然從十二歲的時候就開始算計他?
是我自己要嫁給你的!
十二歲時,我就已經認定你了!
只要有我趙傾城在,你以後休想在別的女人床上亂搞!
趙傾城的話瞬間在他的腦子裡迴盪,而她的一顰一笑也立刻清晰起來。她的絕代風華讓人屏息,她確實人如其名,堪稱傾城傾國;他何其有幸,被一個如此出色的女子愛戀這麼久!
一念至此,一股暖意湧上心頭,耶律齊不自覺地微微勾起嘴角。
「太子,這些只是老臣調查的初步結果,可能細節尚有偏差,請太子恕罪。」哈代見他面露笑容,以為他是覺得此事荒誕可笑,趕緊磕頭賠罪。
「你最好快點把事情給查清楚,因為我隨時都有可能會愛上太子妃,如果等我愛上她之後,你再告訴我她策劃這件事情不是因為喜歡我,而是為了大宋的利益,陷我於兩難的境地,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哈代,你可聽明白?」
耶律齊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嚇得哈代冷汗涔涔。
耶律齊的嘴角持續上揚。真沒想到,他的太子妃居然有這樣奇特的行為,為自己訂下夫君?他這幸運兒是否應該獎勵一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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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傾城得意洋洋的等著耶律齊來找她算帳。
天黑之前,她就已經把憐花、襲弱、秋冷、莫少香統統召集在新房的偏廳裡。
哼,想和她們其中一個行苟且之事?沒門!本公主早將她們全部叫過來罰站,看你找誰去!要是受不了就來算帳啊,本公主早就等著你!
華燈初上,站在門口把風的平兒看到由遠處走來的人影,激動得連忙在門外扯著嗓子大叫:「太、太子駕到——」
在趙傾城面前精神委靡的四個嬌媚女子,立刻渾身一震,迅速調整好坐姿,各自擺出迷人的微笑。
趙傾城也不例外,她站了起來,風情萬種地迎上前去;表面上似是蓮步生香,實際上她步步踩穩,生怕耶律齊在暴怒之下會突然向她施暴。
今天的他很奇怪!看到她的時候模樣很高興;但看到她身後的四名美女,他居然一臉意外?
這表示他本來就是來找她的。他的表情不像來找碴,難道他是來找她重溫鴛鴦舊夢的?意識到這點,趙傾城頭一次痛恨自己的智慧,她幹嘛找來一幫閒雜人等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們怎麼也在這裡?」耶律齊詫異的望向四名美眷。
「太子別多心,太子妃找我們來聊聊天而已。」憐花幽幽地道。明白人當然聽得出,所謂不要多心,就是請太子多費點心。
但耶律齊好像真的沒有多想,只是淡淡地道:「哦,那你們先回去,我有話要和太子妃私下談談。」
「對、對,你們快走!」趙傾城大喜過望,連忙催促眾人。
她偶爾流露出來的孩子氣,令耶律齊不禁又在嘴角噙著一個笑容。
等人走光後,他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示意趙傾城坐上他的大腿。「你曾告訴我,這場婚姻是依照你的意志來辦的,對吧?」
她從善如流,毫不客氣的跳到他身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胡亂親了好幾下後,便急匆匆的將自己的領口拉開,微露酥胸,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刻意引誘。
她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不僅勾引的技巧笨拙生澀,連臉都紅得彷彿要燒起來,這些都無言的證實她仍保持著羞澀的少女心態;但是她的作風大膽,行為輕佻到足以媲美青樓賣笑女子……羞澀中的放肆,輕佻中的保守,這些矛盾的氣質在她身上交錯,讓耶律齊慾火大熾。
「你這副急色的模樣,會嚇壞我的。」他忍不住在她耳邊輕語。
經他這麼一說,趙傾城的脖子立刻增添了一抹羞紅。
「你不喜歡這種調調?」趙傾城赧然的推開他。
「喜歡極了。」耶律齊在慾望的支配下,用力將她壓回他的懷中,他的手臂力量之大,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為了防止自己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因為過度擁抱而早夭的公主,讓大宋名譽掃地,她刻意在他耳邊輕語,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你今天有點不同,讓我受寵若驚。」她勾著他的脖子,前額抵住他的額頭,耳鬢廝磨。
她無心的親熱舉動,讓耶律齊心弦震動。這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在那一瞬間,彷彿有絲絲清冷的氣鑽入他每一個毛孔,注入他狂躁的心頭,讓他的心瞬間安定;而安定的同時,又彷彿有陣陣暖氣烘烤著他的肌膚,讓他早已冰凍的血流緩緩升溫,直至沸騰。他刻意忽略她對他所施展的魔法,草率的將之定義為原始的衝動,這股衝動讓他恨不得在下一刻就與她融為一體。
「因為,你讓我感動!」他一邊輕聲回答她,一邊抱著她往內室走去。
「你剛才提到婚姻,現在又提到我讓你感動,是否你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否已完全明白我的愛?」趙傾城身體力行證明她的誠意,慎重其事的親吻著他。
她的吻將耶律齊徹底撩撥,他將她撲倒在床上,熱烈地回吻她,他的熱情回應讓趙傾城心喜無比。
而平兒在送走四位姬妾出門後,便趕緊回來伺候公主,生怕公主被不懷好意的太子欺負。她循聲而來,怎料推門而入居然看見滿室春色,她驚呼一聲,手上的杯盤摔了一地,顧不得收拾,掩著發紅的臉蛋就跑了出去。
她的大驚小怪驚擾了正在床上熱吻的兩個人影,只得依依不捨地分開。趙傾城搗著臉蛋,試圖讓自己從激情中清醒;而耶律齊則走過去將門鎖上,以防再有人進來打擾。
「我很喜歡這樣,彷彿你在寵愛我,如果你能抱我一輩子,該有多好!」趙傾城喟然道。
「小公主,我成全你。」耶律齊將她放在床上,迫不及待地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你可以一輩子只抱我一個人嗎?」趙傾城配合著他,解開自己的長裙,貪心的追問一句。
「不行。」耶律齊答得很乾脆,嫌她脫衣的動作太慢,雙手靈活地襲上她的胸前。
他輕輕一扯,她的肚兜瞬間被他拉了下來,他的眼睛隨之一亮,立刻握住她的柔軟,用力搓揉。趙傾城痛呼一聲,來不及多想,就被迫和他一起陷入瘋狂……
床幛內,春光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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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齊這個男人,讓趙傾城忍不住又愛又恨!
故事開始於她十二歲那年,她和眾公主一起經過午門,眾公主忽然紛紛驚呼起來,她順著她們驚訝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了他。
金水玉帶橋邊,立著一個身材頎長的白衣少年,他的臉龐俊美絕倫,眼眸深處隱約竄動著一團火焰,絢爛如晨光般讓人週身溫暖,卻又幽暗如鬼火讓人心底發寒。那一瞬間,她只覺得芳心漏跳一拍,站在那裡不由自主地發呆,暗自想著他是誰?為何會出現在王宮中?
翌日,宋帝禁不住趙傾城的哀求,允許她觀摩宋遼競技大賽,而他亦再次出現,技壓群雄、文采風流,輕易地奪冠;他的風采征服了眾人,也掠取了趙傾城一顆少女心。
從那時起,她知道他原來是遼國太子耶律齊,遼國的第一勇士,是男人嫉妒、女人愛慕的焦點:她因此發下重誓,此生非君不嫁。彼時天氣燥熱,恰如她那時的心境,一腔熱情直想向他宣洩。
耶律齊和遼王在開封拜訪的日子裡,她日夜期待能與他正式見上一面;但是當她刻意躲在假山後,期待與他來個感人的相逢時,幽蘭公主卻先她一步截住了他。
「耶律齊,那日你在競技場上大放光芒,你的風采在一日之內,已傳遍整個開封。」幽蘭公主隨手摘下一朵翠菊,放在鼻下輕嗅,眼睛卻斜睨著耶律齊。她號稱大宋皇宮裡的頭號美人,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耶律齊卻不為所動,冷視著幽蘭公主道:「我代表的是大遼,大宋戰敗,你身為大宋公主不應該表現得如此興高采烈。」他的第一句話,讓幽蘭公主美麗的笑容凝結在臉上。「而且,我討厭女人勾引我。」他的第二句話,讓幽蘭公主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她手中的翠菊跌落地面,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野蠻人!」接著恨恨離去。
幽蘭公主的熱情和他的冷淡,讓趙傾城忍不住從假山後跳出來,正好看見耶律齊俯身去撿那朵殘敗的翠菊。
「你對花比對姐姐還好耶,姐姐那樣的美人,你不愛嗎?」她好奇的問。
「你才多大,滿口愛不愛的。」他聞言笑出聲。
他的笑容立刻奪去她的呼吸,愣愣的看著他道:「我是長樂公主趙傾城。」
自此,她和他正式有了交集。
幾年來,這些回憶珍藏在趙傾城的心底,日夜折磨著她,讓她愛他愛到欲罷不能的地步,而他則顯然忘記了這一段小插曲。
耶律齊,一個謎一般的男人,他熱情時如火焰,讓她飛蛾撲火,殞身而不恤:他冷漠時如寒冰,讓她迷失於冰海雪原,茫然無依;他溫柔時如春風,讓她週身溫暖;他暴躁時如驚雷,讓她心驚肉跳……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牽引她如此多的情緒,她怎能不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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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耶律齊都與趙傾城相擁而眠,親密的行為讓兩人感情迅速發展。
然而享受甜蜜的同時,趙傾城心裡十分清楚一件事——她敵國公主的身份對他而言是一個無法逾越的鴻溝,眼前的平和不過是一個假象,任何的風吹草動、任何一個小小的疑點,都足以讓他絕情地離她而去。
她產生一股向他傾吐心聲的渴望,一點一點的向他宣告她的真誠。
這日,趙傾城命人將她陪嫁品中的五個紅漆箱子搬進房裡,整整齊齊的擺放在耶律齊面前;耶律齊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一切,心中暗自猜測著她的目的。
從他見到她的第一面起,她就向他宣告——她想要他的心!這個誓言無時無刻都在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中顯現,而此刻,她眼中分明閃爍著同樣的光芒。
他已經是一國太子,很難有什麼事物能吸引他的目光了,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絕對不會愚笨到將箱子裡面裝滿金銀珠寶來討好他;不是珠寶,就應該是情書之類的東西。他篤定的下了結論,冷眼看她表演。
趙傾城對耶律齊微微一笑,然後滿臉虔誠的打開第一個箱子。她紅著臉,隨意抽出一疊,遞給耶律齊。「這個箱子裡面裝的都是我寫給你的情詩,你可要看看?」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注一)
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淒淒簞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美人如花隔雲瑞。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滌水之波瀾。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
(注二)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注三)
耶律齊草草地抽看了幾張,嘖嘖出聲。雖然箱子裡的情書是在他的預料之內,但是當他看到五大箱都是此類的情書時,不免有些驚詫。「老天,這麼多?一天十幾張……估計這五年,你連作夢都在寫情書。」
他匆匆掃了一眼面前的箱子,只見前四箱裡整整齊齊的堆放著寫滿情詩的絲絹,但是第五個箱子就稍嫌凌亂,絲絹下面似乎還有幾本書,其中一本書露出一角,隱約看到上面繪有人像。
「咦,這是什麼?」耶律齊隨意的從第五個箱子裡拿起那本書,等他看清楚封面上的字時,忍不住驚呼出聲:「老天!你居然還看這個!」
書的封面上赫然畫著一對男女交歡圖,書名是「房事秘笈」。
趙傾城正得意的翻著她前四口箱子,那些都是她為他親手默寫的情詩,卻沒料到耶律齊居然發現她藏在箱底的書。她紅著臉將書本奪下扔進箱裡,接著用力將箱蓋蓋上。
她默不作聲的和耶律齊對視了好一會兒後,才悻悻然地道:「我這樣做,就是怕你會覺得別的女人在床上比我好!」
耶律齊看著她羞紅的臉頰,和一副假裝堅強又無所謂的神情,忍不住爆笑出聲。「老天,你真的是太獨特了!」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是褒還是貶?趙傾城納悶的盯著他的笑臉。
至少他這次是真的為了她而綻放笑容——雖然那個笑容的動機很可疑。
注一:漢佚名上邪
注二:唐李白長相思
注三:北宋范仲淹蘇幕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