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是由北往南吹,風勢極強,吹得張揚的帆彎成斜月狀,承載著疾馳的風,飛快地往南去。
雖是已卸下了貨物,然而船上尚有許多活兒讓船工和夥計們忙得焦頭爛額,唯有鳳舞陽像是沒事人兒一般,靠在欄杆邊娣著破開的江浪,無心理睬在她身後來回走動,打著赤膊的船工。
他們古銅色的結實胸膛在艷陽底下特刖好看,她連瞟都沒瞟\眼-然而粉瞼卻是紅通通的,不是艷陽,而是暇想。
好羞人……
然而她卻是一點都不討厭…難道她真如他所說的,是個不知恥的淫婦?倘若不是遇上他,她可真不知道口口個兒會是這樣的人呢,
唉,真是好羞啊!她無臉見人了。
「鳳姑娘,你讓讓,我要收你腳底下的麻繩。」
鳳舞陽冷睇他一眼,微惱地移開腳。
「掃興。」她自個兒沉溺在昨晚的美夢裡也不成?礙著他的眼了?
往前走了兩步,她發覺甲板上頭有不少船工忙著,人人皆打著赤膊,唯獨不見他的蹤影。難不成他還在避她?
該避的人是她吧……不過,由於昨晚的事還教她懸在心上,她實是羞得不敢見他,遂壓根兒不知道到底是誰在避誰。
「喂,這位小哥,少爺在哪兒?」她問著從身旁走過的船工。
「少爺?」他指了指後頭。「在船尾那裡呢,」
她伸頭探去,卻沒見著人,輕點著頭道謝,腳還沒踩開,突感甲板上頭一陣搖晃,她沒站穩腳步的身子硬生生跌下,不偏不倚地倒在方才好心指她方向的船工身上。
「哎唷!」
「鳳姑娘,你沒事吧?」船工被她撞倒之後又摔到甲板上,痛得齜牙咧嘴的卻不敢說,甚至連她撲倒在自個兒身上,也沒膽子推開她。
「沒事……」能有什麼事?不就是疼?
咦?在她身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有股騷味兒?
鳳舞陽用手捂著撞疼的鼻子,不解地斂眼瞅向身下的東西……啊?原來是小哥呀,身軀硬得她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她還以為自個兒是撞上了甲板哩!
這小哥的胸膛是挺硬的,也挺好看的,但就是不對她的喜好,而且還有一股汗味兒……和龍顓予的氣皂截然不同,躺起來的感覺也不同,觸覺更是大不相同…
「啊?」鳳舞陽一楞,才發覺自個兒的手正在他的胸膛上頭肆無忌憚、幾近淫放地摸著。「真是對不住,我在想事情,嘿嘿……」
她笑得有點尷尬,忙收回手,才要爬起身,身後竟有隻手臂強而有力地將她撈起,她原要低斥,然而一嗅聞到熟悉的氣味,連忙回頭,驚見他怒容滿面,一言不發地抱著她往艙房走去。
一進艙房,他火大地將她拋上床,怒目瞪視著她。
鳳舞陽被摔得有點頭昏眼花,狼狽地掙扎爬起,不解地睇著他。
他不是在避她嗎?如今非但不避她,甚至還抱著她進艙房……他可知道這麼一來,他就避不了嫌了?
方才甲阪上有耶麼多人、有耶麼多雙狠都親見他抱著她進艙房……倘若她真要賴他,光是這一個動作,他便脫不了干係了。
只是他好似動怒了,為何?
「你方才在做什麼?」龍顓予緊咬住牙,隱忍快要決堤的怒火。
瞧瞧她方才在做什麼!光天化日之下,她居然撲在一個上身赤裸的男子身上,甚至還上下其手….:她到底在想什麼?
真是個天生蕩婦!
昨天晚上才挑誘過他,如今居然又當著他的面勾引船工,她究竟是什麼意思?虧她說得出滿嘴的情愛!
「我做了什麼?」鳳舞陽」頭霧水。
方才船顛了一下,害她沒站穩腳步,以至於撞在一位小哥身上,撞得鼻子好疼啊!他不先問她怎麼了,反倒是問她在做什麼。
「你會不知道自個兒方才在做什麼?要不要我去喚那位船工過來,讓他告訴你,你方才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要地怎能忍受她這個放浪而不知羞恥的性子?這種女子怎能成為龍騰洋行的當家主母?她夠格嗎?憑他對她突來的自覺,她便打算吃定他了不成?
「我……」她恍然大悟,隨即乾笑著。「我撞在他身上了,想要爬起身,所以我的手不小心碰上了他的胸膛……」
她哪會知道自個兒心底想著的事,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動作了?
不過是想知道究竟有什麼地方不同罷了,她該是不會做得太明顯啊!
「那是不小心嗎?」龍顓於戲請地道,「不小心的話,你那一雙手會在他的胸膛上頭磨蹭個沒完沒了?」
當他的眼睛是瞎了?近在眼前,他會看錯她嗎?
他明明瞧見她的手在那船工身上又是摸、又是捏的,她會不知道她這一個舉動是多麼地挑動男人的情慾?
而該死的是,他居然在意得很,
喉頭上一陣燒辣,燒紅了向來沉穩不變的眼,逼得他這一股怒火不吐不快。鳳舞陽眨了眨眼,直瞅著他好半晌之後,突道:「你該不會是吃味了?」
挺像是這麼一回事的,但他會嗎?
他真的會因為她這麼一個無知的舉動而大動肝火,而一切只因為他在乎她?他開始會在乎她了嗎?
「見鬼的!誰會吃味?」龍顓予惱羞成怒地低吼,瞬即壓上她纖弱的身子,瞇起黑眸質問著:「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因為你這一個愚蠢的舉止而吃味?你說、你說啊!」
混帳!她憑什麼這麼自以為是地揣度他的心思?又憑什麼猜得這般準確,讓他向來自製的性子在這當頭竟全變了樣?
該死,難道他表現得真的有這般明顯嗎?他的神情在不知不覺中背叛了他亟欲隱瞞的心情了嗎?
妖女!她到底還想要怎生折磨他?
她像是個挑誘人心、勾魂攝魄的妖女,而他明知如此卻還曰疋忍不住地栽進去。
見他怒目欲皆地瞪著自個兒,風舞陽非但不怕,反倒是伸出藕臂摟緊他的頸項。「真是教人開心的一件事!」
她如蘭的氣息吐在他的耳畔無疑是種挑逗,只是她不自覺罷了。
龍顓予收緊摟住她的力道,帶點惱怒而發洩似地吮吻著她柔嫩的唇瓣,想要盡情放縱,想要接續昨天晚上被人打斷的激情……
「倘若你真要我…就得要娶我進門,你知曉嗎?」
「你在跟我討承諾?」龍顓子粗嘎著氣息,不滿她居然推開了他。
這是欲擒故縱吧?她根本就是在耍玩著他,如她在商場上所玩的那一套!不管她究竟失憶與否,對她而言,似乎沒有太大的影響,她依然不變,一樣地耍弄心計,試探著他的耐性。
而自個兒到底又是什麼時候把她摸索得如此清楚的?或許早在他在龍舟大賽當日救起她時,他就隱隱知道一、二了。
「我終究是個清白口姑娘,失了記憶又無依無靠……倘若少爺給不了名分,那我到底是算什麼?」
眨著晶亮而含羞的水眸,娣著他滿是怒意和慾念的神情,羞赧得不知該如何應對。
她不會蠢得不懂男女情事,一旦真正面對自個兒處心積慮、極想要得到手的男人,要她如何不羞?
無論如何,她也不過是個欲獻身給心上人的癡心女子罷了。
「倘若我不給呢?」龍顓於粗哽反問。
嫁入龍府,她只是想要以色誘他,藉以控制他,甚或是想要利用肉體蠱惑他,好讓她可以左右龍騰洋行的大小事……
然而她真會同他要玩著心機嗎?
她眸底淺露的羞澀和多情,他早在許多姑娘家眼裡瞧過,騙不了人的,但他偏是對她放心不下……就因為她是鳳呈洋行的千金,所以他不得不防她。
「倘若你給不了,你就不該碰我」她惱怒的道。
不過要個承諾,有這般為難嗎?
還得要思索這般久嗎?
「你在這當頭同我提這話做什麼?」他不敢置信地乾笑著,「難道我不給承諾,便要不得你嗎?」
這是他的艙房,他想要怎麼著便怎麼著,誰敢多言?
體內彷若萬蟻鑽動,刺辣麻痛地激起週身的緊繃,要他如何自製?
「少爺讀遍聖賢書,該是不會做出這種事吧?」
其實她壓根兒不需要在這當頭打住,更不該讓他誤解她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畢竟只要他真碰了她,他便再也阻止不了她要嫁入龍府的事實,但是……她的心跳如擂鼓,急促得教她頭都暈了、急促得她心都亂了,又駭又羞,教她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不該退卻,方才眾人皆見著他抱她進艙房,倘若她和他久久未出去,他們又會如何揣度他們在艙房裡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敢猜、也不願猜,只知道自個兒鐵定會無臉見人。
「你……」她又知曉了?她到底打算要如何折磨他?
讀過聖賢書又如何?倘若他真是要她,就算是孔老夫子站在面前,他也一樣當他不存在!
他的大手輕觸著她的溫熱身子……難道他真打算無視她的意願要了她?
他怎能這般霸道?他如此斯文有禮的人,該是要恪守禮教、退守一方,怎能肆無忌憚地輕薄她..
雖說是她自個兒挑誘在先,但她現下不想挑誘了也不成?
「我不准你再瞧任何男人的胸膛,你聽見沒有?」
突地,他粗哽又霸道的低沉聲音傳入她的耳裡。
她傻楞地抬眼睇著他。
「我……」她彷若醉了,連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她哪有瞧其它男人的胸膛?她不過是在比較,想知道他和其它男人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同罷了。
誰要她對他的胸膛一見鍾情?
想起端陽那日,古銅色的結實胸膛,仿若刀鑿般,不著一絲多餘贅肉,在艷陽下,教眾多女人羞赧的完美體魄……
「倘若再讓我瞧見你碰觸任何男人,我會把你的手折斷。」他粗哽地低吼著,威嚇之間飽含慾念。
他不給她名分,不代表她便可以再背著他做些丟人現眼的事。
她是屬於他的。
儘管他不想娶她為妻,然而他卻已經認定了她是他的人,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少爺,靠岸了。」外頭突地傳來元祿無奈的叫喚聲。
「胡說旦哪裡靠岸了?」龍顓予惱火地吼著,「要回到縣裡再快也要兩天,你現下靠岸要作啥?」
怎麼著?
每個人都在找他麻煩嗎?
元祿低歎了一聲,「少爺,你不是答應鄔少爺要繞道上南陵縣拿些古玉?」
龍顓予一怔,怖滿血絲的魅眸瞪向門板好半晌,忍不住低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