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四周插滿了各門派代表的旗幟,這些門派隸屬於武林聯盟管理,也將會奉武林盟主為首領,許多到達的門派領導者都已坐在規劃好的位子上,而廣場正前方搭蓋了露台,台上的位子自然是留給皇上和將受封的武林盟主以及親屬。
廣場上是人聲鼎沸,熱鬧異常,眾人都拭目以待等著隨即舉行的隆重大典,同時也期待能親眼看到當今的皇帝;這樣的盛會難得一見,自然吸引了天下菁英往此聚集,現場真可謂是人山人海!
在闕家堡的大廳裡,已經到達的皇上正喝著茶在休息,新封的安樂侯爺任遠也帶著愛妻金蝶公主陪在一旁,主角闕禮傑自然不會少,他們都是共患難的好友,雖然彼此間有君臣之分,但不影響這份濃厚的感情,而闕母和闕孫如也在。
闕禮傑見任遠夫婦恩愛的模樣,笑著提起,「師兄,公主,恭喜你們要當爹娘了,你們一定很期待小寶寶的誕生吧!」
任遠點點頭,幸福的生活改去了他原先冷僻孤傲的性格,讓他臉上多了笑容,「是啊,不管是男是女,我和蝶兒都會很疼寶寶的,他可是他爹娘的大媒人呢!」他和愛妻能在一起,這個小傢伙出了最多力。
「遠,這等難為情的事,你就別一直說了。」金蝶公主嬌麗的臉上多了抹紅暈,因為先暗結珠胎了,所以她才能克服和丈夫間的重重阻力,以公主之身嫁給個江湖人,縱然有了這樣的好結果,週遭的人也都明白這件事,但被提起時,她仍會很不好意思。
「哈……蝶兒又臉紅了,每回提這事她就害羞,敢做就要敢當,朕想皇侄兒出世後明白了爹娘姻緣的由來,也會為自己的出世感到驕傲的!」皇上笑著說。
任遠握住了愛妻的小手,能娶到蝶兒,他真是心滿意足了。
「師兄、公主都是人中之龍鳳,生出來的寶寶也一定不凡,不知能否讓我厚著臉皮認為乾兒子,過過乾爹的癮呢?」闕禮傑興匆匆的提議。
「這意見不錯,但是禮傑你別只想認乾兒子,應該自己趕快娶房媳婦來,這才是令堂最想看到的結果了,是不是,老夫人?」皇上柔聲詢問闕母。
「皇上說得極是,這事還望皇上大力幫忙了。」闕母恭謹的笑答。
「老夫人既然這麼說,朕一定幫忙!」皇上愉悅的表示。
金蝶公主忙著接下話,「皇兄,宮裡還有三位公主沒嫁人,郡主也有數十位仍待字閨中,大臣裡也有不少的官宦千金還未許婚配呢,依蝶兒看都介紹給禮傑吧,既然封了逍遙爵爺,怎可以沒有爵爺夫人呢!」臉上都是頑皮的笑靨。
闕禮傑聞言趕緊的搖手拒絕,「皇上,公主,你們可別捉弄我了,我現在還沒有娶親的念頭,謝謝大家的好意,但是不忙、不忙!」
闕禮傑忙不迭閃避的樣子逗笑了廳裡的眾人,任遠最瞭解他這個師弟,站出來為師弟說話,「禮傑一向重視心靈的契合,找的妻子除了要有絕俗的容貌身段外,還要才藝皆通,最重要還是必須能得到禮傑的全心愛戀,如此才可能成為他的新娘子,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所以除了禮傑自己努力外,這個爵爺夫人人選,旁人是無法幫忙的。」
闕禮傑對師兄之話大表贊同,開著玩笑道:「師兄,你果然是最能明白我的心思,真是我的知音人,只可惜師兄身為男人身,否則師弟我何需在世間上尋尋覓覓,眼下就是樁好姻緣了。」
皇上哈哈大笑了起來,「禮傑,若真如此,那朕又要從哪兒找個像任遠這樣的好駙馬來娶蝶兒呢?這可不成,萬萬不成!」
「皇兄,你這麼說好似蝶兒沒有遠就嫁不出去似的,蝶兒的身價有那麼差嗎?」金蝶聽了矯聲反駁。
「不差,不差,蝶兒你的身價當然不差了,要不豈不是連帶也讓我的身價變壞了,那我就太委屈了。」任遠難得會說玩笑話。
「遠!」金蝶公主瞠了眼丈夫,佯裝生氣,但又呵呵笑著,皇上和闕禮傑也相視而露出笑容。
在融洽的談笑聲裡,時間過得飛快,一下子便到了吉時,闕家堡的洪總管前來宣佈典禮開始了。
「請皇上到廣場,各位也請!」闕禮傑有禮的恭請貴賓。
「禮傑,和朕一起走吧。」皇上熱絡的攬著闕禮傑走出大廳,任遠夫婦、闕家母女隨行在後。
當皇帝和闕禮傑同時出現在廣場時,本是吵雜的會場立刻就安靜了下來,眾人用敬畏的目光看著當今天子,也用欣羨妒嫉的眼神望著闕禮傑,看皇上對他這樣的禮遇重視,闕禮傑真可謂是權勢傾天了!
重要人都就位後,司儀便依禮進行即位大典。
依照程序,典禮中最先是祭天儀式,皇上和闕禮傑帶著眾人向上天祝禱,除了請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外,也要祈禱武林和平、江湖風波息,人人都能生活和樂。
接著就是皇帝御封闕禮傑為逍遙爵爺,將屬於爵爺擁有的衣冠、權杖賜下,也當場頒下兵馬權,以顯示闕禮傑也握有實際軍權,此舉更可見皇上對他的倚重。
再來便由武林上七大門派首領主導的盟主即位典禮,除了恭讀盟主的責任、權力義務,聯盟代表也向盟主表示效忠擁戴之意,然後便是最重要的武林盟主印信交接了。
男僕端著金碟上台,金碟上放了個木盒,盒裡便是盟主的印信,任遠是前任武林盟主,自然就是由他來交接。
任遠拿起了木盒,本是愉悅的臉上飛快閃過一絲的詫異,但他仍是神情不變的將它交到闕禮傑手上,只用眼神和闕禮傑傳達著只有兩人能懂的意思。
闕禮傑看到了任遠疑問的目光,小心接過木盒,立刻就明白師兄的疑問在哪裡——這印信的重量不對,太輕了!
武林盟主的印信是由天山冰玉所刻成,比一般的玉石都要重,這顯示木盒裡有不對勁,不過闕禮傑也沒將任何疑慮表現在臉上,若無其事般拿著印信讓場上的眾人鼓勵歡呼,銳利的眼神在千百的人群中一一掠過,要在這麼多人中發現到可疑人物,他也明白是不太可能的,不過是碰碰運氣而已。
一身白衣勝雪的身影出現在人群中,她沒靠近場中心,而是遠遠站在邊緣,腳下是個小坡地,她便佇立在坡頂,雖然離闕禮傑有段距離,但這樣的距離不影響到她聰敏的眸光,她可以清楚看到闕禮傑掩飾在笑意下的警戒,他已經發現有異了,反應還不差,不是個遲鈍之徒,但他的武功也像他的敏銳心那麼好嗎?她要試試。
她從懷中拿出一個只有半個掌心大的小木盒子,模樣花紋就如同闕禮傑手上的木盒,她拿在手上把玩著,也注意闕禮傑的反應。
一個雪白身影吸引住闕禮傑的目光,內力深厚的他越過兩人間的距離,那女子雖是立在遠遠之外,卻像近在面前一樣,只見她從頭到腳都被白紗包裹住,連頭髮也是,她白皙那般潔淨出塵,有如出污泥的雪蓮,教他想不注意到都難。
那女子是誰?也是江湖人嗎?他心中不自覺起了疑問,不過接著看到她由懷中拿出的小木盒,他的神情便轉變了,縱使被白紗阻隔,但向來感覺敏捷的闕禮傑仍可以感到那女子身上散發出的不懷好意,他能確定在她面紗後的眸子也一定是盯著自己看,她手中的木盒和自己手裡的盒子大小雖不同,可是形狀花紋一樣,再由她特意拿出把玩的行為看來,她的意圖擺明了就是直衝著他而來,那他手中木盒裡若有什麼古怪,也必定和那女子有關。
「禮傑,禮傑……」任遠輕輕的叫喚著闕禮傑。
闕禮傑回過神來,趕忙將目光收回,攝然心神對師兄淡然一笑,神色不變的將手中木盒放回僕人的金碟上,他會查清楚木盒裡有什麼乾坤,但不是現在。
不過闕禮傑如此想,不代表雪衣女子也會同意他的做法,對她而言,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
她素手輕輕一翻轉,袖裡的暗器便向著台上射去,目標是捧著金碟的男僕。
男僕小心翼翼的端著金碟離開,突然右手臂一痛,讓他拿不穩金碟而摔落地上,木盒掉下來時盒蓋打開,盒裡的東西也滾了出來,落在眾人的視線裡,位在較前面看清物品為啥的群眾登時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笑聲此起彼落的響起。
那是只烏龜,一隻活生生的烏龜,因為摔地時滾了幾圈,使得背朝下翻過身,現正笨拙的舞動四肢想翻回身。
看到這樣的情形,台上的皇上和眾人都很驚愕,為何武林盟主的印信竟然變成烏龜?
任遠也沒想到木盒裡裝的會是烏龜,他是滿臉的驚訝,而闕禮傑則是啼笑皆非看著地上拚命掙扎的烏龜,不知道該要生氣還是大笑,他怎麼也料想不到印信被掉包成了烏龜!
是那女子,這事一定是那個女子做的,闕禮傑反應很快想到,趕忙抬頭往那女子方向看去,白色人影已經不見了,他大步走到台邊喊來侍衛。
「姜元,傳令到各路口守衛,若有看到一位身穿白衣,面容被白紗掩蓋的女子,務必要留住她,快快將此命令交代下去,快!」他急聲下令。
姜元拱手應是,立刻就下去辦事。
闕禮傑再走回台前,雙手一舉,渾身散發的威嚴氣勢讓廣場上的騷動平息下來,他朗聲開口:「各位武林朋友,這是在下朋友和在下開的小玩笑,無傷大雅,只為博君一笑,請大家海涵,至於盟主印信,在下會向朋友追回的,而慶祝活動依舊,闕家堡準備了酒菜,希望各位用得開心,不醉不歸。」
闕禮傑從容不迫的態度,語氣中的豪情折服了眾人,也化去了人們的疑惑,歡天喜地的應和他的話,氣氛又恢復了正常。
闕禮傑回身向皇上道歉,「皇上,很抱歉,出了如此的小意外,希望不會掃了聖上的雅興。」
皇上卻讚許的誇獎闕禮傑,「禮傑,你的鎮靜和從容讓朕佩服,朕相信江湖武林在你的掌理之下,一定是平靜無紛爭,朕也期待你找出惡作劇的兇手,朕還真想見見那個人呢!竟然用烏龜換印信?這個人若不是大膽得過頭,就是頑皮過分了!」看看地上還在努力翻身的烏龜,不禁再次哈哈大笑著。
金蝶公主也是掩著嘴咯咯直笑,雖然有些對不起禮傑,只是這個小插曲太有趣了!
闕母和闕孫如則是臉色很不好看,看著闕禮傑當眾出糗,她們覺得沒面子又懊惱,不知道是誰這樣可惡,竟用如此手段污辱闕家堡,一定要捉起來好好的教訓。
「可有線索?」任遠輕聲詢問闕禮傑。
「有眉目,我會找回印信的。」闕禮傑回答。
「需要幫忙嗎?」任遠關心看著師弟。
闕禮傑俊美的臉龐上有不在意的笑容,「不必,既是針對我,我就要親自解決。」
不管那雪衣女子是誰,他不會放過她的,有膽量和他玩遊戲,就要有本事承受他的回禮,他不會因為她是女人而心軟,最好她有充足理由這麼做,否則她一定會後悔如此挑戰他的脾氣!
這晚,闕禮傑和武林聯盟裡數位德高望重的前輩聚首在機要書房。
即位大典順利的落幕,雖然有烏龜的小意外,但在闕禮傑機智聰明之下,無損慶祝大典的圓滿,畫下了完美的結局,皇上和任遠夫婦已經離開,大部分的賓客也散去了,留下的是闕禮傑最能信任的武林同好,為的也是印信被掉包的事。
「真性大師、圓因師太,還有餘門主、何幫主以及吳道長,五位都是武林前輩,晚輩找前輩們來,就是想請前輩們看看這東西,可否認出它的來源?」闕禮傑從袖裡拿出一朵白色珠花,放在掌心讓在場眾人可以看得清楚。
這朵白色珠花是由一種奇特的白色玉石刻成,花朵形狀看起來似是雪花,花莖如拇指般長度,尾端銳利,精細的刻工加上模樣小巧,看起來甚是雅致可愛。
「雪花錐,這個……」真性大師認出來了,話沒說完的他和身旁的圓因師大對望一眼,而其餘三位幫派首腦的臉色也變得沉重了起來。
「真是雪花錐!那我便沒猜錯了,這雪花錐是雪衣宮人專用的暗器,雪衣宮隱逸在南苗,其宮人絕跡於江湖,是個極為神秘的阻織,晚輩曾聽聞雪衣宮會退出武林,其實是有段恩怨在,只是事隔多年,晚輩無法找出原因,只好來詢問各位前輩,各位前輩均是武林先人,能否為晚輩解惑呢?」闕禮傑有禮說起。
五位江湖大老互相對望,臉上有為難之色,名劍門的余門主先反問闕禮傑:「請教盟主,這雪花錐是從何而來的?」
「不瞞各位,在早上即位大典時,闕家堡的男僕就是被這雪花錐所傷,所以才會失手摔落金碟,結果木盒裡掉出的不是盟主印信而是只烏龜,盟主印信已被人盜去,晚輩判定印信應該是被雪衣宮的人所偷,因此我必須明白雪衣宮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組織?它和武林間又有何恩怨?」闕禮傑回答。
「盟主能識得雪花錐真是見識廣博,只是雪衣宮人許久以來都不在江湖中行走,只憑一隻雪花錐就認為印信為雪衣宮人所盜,會不會太草率了?」金沙幫主何金龍有疑問。
「不只是如此,晚輩在會場上也看到了個身著白衫,面容被白紗所掩蓋的女子,其特徵剛好符合雪衣宮人的模樣,因此我才肯定盟主印信失落必定和雪衣宮脫不了干係!」闕禮傑解釋。
崑崙派的吳道長看著闕禮傑,「盟主對雪衣宮瞭解多少?」
「晚輩所明白的並不多,只知道它位在南苗,江湖傳言雪衣宮裡有許多的靈丹妙藥,甚至還有能起死回生之藥,有許多人千里奔波前去雪衣宮求藥,但能如願者幾乎是沒有,因為雪衣宮太神秘了,江湖上沒人知曉它正確的位置,不過近來是有聽說有人真找到了雪衣宮,但傳言並不能全信,還是要找到那人問清楚來才能明白真偽。」闕禮傑表示。
「盟主說的人一定是有江湖第一快手之稱的齊飛了,聽說他用計騙走了雪衣宮的鎮宮之寶黑玉夜明珠,所以雪衣宮之人應該是為了找夜明珠才會涉足武林,只是他們為何要盜走盟主印信呢?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陰謀?」何金龍皺著眉說道。
「若有陰謀,晚輩也不會讓他們得逞,只是有關雪衣宮的詳細情形,還望前輩們告之。」見過那位雪衣女子後,闕禮傑對雪衣宮這個神秘門派很感興趣。圓因師太微歎了口氣,出聲述說:「說起來這是件不明譽的江湖醜事,既然盟主想明白,貧尼也沒理由隱瞞,這已經是五十年前的事了。當時武林中有位武功高超的快客,不管掌法劍術都能稱得上是江湖第一,加上生得風流倜儻,江湖中有許多名門淑女非常傾心於他,那俠客年紀輕輕就收了個女徒弟,那女徒弟冰雪聰明,學武練劍是舉一反三,非常得到那名俠客的疼愛,師徒倆日日一起學武,朝暮相隨、形影不離,後來竟然產生了男女之情!
「師徒相戀本就是驚世駭俗了,加上他們又各自己有了婚配,而婚配的對象皆是武林的名門世家,這場情債自是無法好好的了結,結果弄得大動干戈,不甘被拋棄的名門世家,聯絡了交好的門派,用武力強要分開那對師徒戀人,卻遭遇他們強力的反抗,他們且戰且逃,那名俠客往昔曾幫過雪衣宮的忙,所以兩人就負傷向雪衣宮求援。
雪衣宮基於道義庇護了他們,卻也變成了武林的公敵,雙方大打出手,戰得難分軒輊,兩邊人馬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雪衣宮受傷尤其慘重,幾乎到了滅門的地步,雪衣宮主只能帶著殘兵棄宮而逃,離開中原武林;在許多年後,江湖人才聽說雪衣宮在南苗生根重建,只是這麼多年來雪衣宮人不再出現於武林道上,卻在此時發生盜取印信之事,實在太教人驚訝了!」
名劍門門主余孟書忙補充說明,「圓因師太,你忘了最重要的事,雪衣宮主臨去前丟下了話,他說當雪衣宮人再出現於江湖武林時,就是來討取血債的時候了!當年八大門派都有參與和雪衣宮之戰,多年來八大門派開枝散葉,弟子在江湖上成立了許多新門派,嚴格說起來,若雪衣宮是要來報血仇,那整個武林都會陷入腥風血雨中,盟主,此事你處理起來務必要小心謹慎了!」余門主語氣嚴肅的告訴闕禮傑。
「阿彌陀佛,縱然當年我們對雪衣宮的行為有錯,但如今武林是難得平和,老納真不願意再掀起風波,此事關係重大,要如何做端看盟主的決定,只願能遠離殺戮,造眾人之福!」真性大師語重心長的說道。
闕禮傑聽完這一切,陷入了沉思裡,他沒想到雪衣宮和江湖武林還有這樣的恩怨在,雪衣女子盜走印信真是為了報以前的仇嗎?但他的預感告訴他,不是!他雖是感覺到那名雪衣女子的非善意,但並沒查覺出她有憤恨殺氣,他不認為她是來挑起戰爭的,但她為何要這樣捉弄他?開玩笑?好玩?還是要羞辱他呢?不管真正原因是什麼,他都必須要找到那個雪衣女子,拿回他的盟主印信。
她竟能無聲息的闖入機要書房裡,找到機關拿走印信,想來她的武功不弱,而闕家堡的守衛能力也要加強了。
眾人看闕禮傑低首不語,也不好打斷他的思緒,只能用目光傳遞各自的憂慮,他們都曾和雪衣宮交戰過,明白雪衣宮的厲害,那時江湖門派所集結的力量是雪衣宮的三倍,但仍和雪衣宮打個兩敗俱傷。雪衣宮受創深重,他們的情形也沒好到哪兒,面子上是贏了,但實際上真算起來,輸的是他們;那時雪衣宮是倉皇應戰都有這樣的實力,如今若真捲土重來,有了準備,雪衣宮的實力一定更為驚人,會造成如何可怕的後果真是無法想像!
不過眾人雖然煩惱,但是對眼前的年輕盟主倒是很敬佩,盟主的能力他們曾見識過,英雄出少年用在他身上最適合了,有盟主在,事情應該不會壞到需要大動干戈的地步,盟主速改朝換代都能在不傷人命下完成,對雪衣宮,盟主應有和平解決的方法。
書房裡靜了下來,沒人說話,大家都在心中想著事。
一會後,闕禮傑由思緒中回神,不好意思的道歉,「對不起,晚輩一時發呆出神,怠慢了各位前輩,抱歉!」
「盟主,眾人都明白你在為雪衣宮的事煩心,若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們出力,盟主直說無妨,大家會盡全力配合盟主的行動。」吳道長語氣誠心。
另外四位武林門派首腦也紛紛點頭跟進,表示對闕禮傑的支持。
「謝謝各位前輩的愛護,雪衣宮之事晚輩會盡力查明白來,若它真對江湖武林不利,武林聯盟絕不會坐視不管,前輩們請放心。」這也是他身為盟主的責任。
真性大師等人聽聞此話後心情更加的輕鬆,他們信任自己所推選出來的武林盟主!
在眾前輩離開書房後,闕禮傑喚來了姜元問話。
「沒有侍衛攔截到雪衣女子,難道連看到她的人也沒有嗎?」
「回堡主,各路的守衛都回報了,並沒有見到一個身穿白衣衫,又用白紗蒙面的女子下山。」姜元恭聲回答。
這就奇怪了,竟然沒有一組守衛見到雪衣女子,這結果令他驚訝也困惑,闕家堡四周的道路都有衛兵守護,而她的裝扮又是那般令人印象深刻,若她經過,衛兵不可能沒有記憶,還是她換去了身上的白衣衫?
不,這更不可能了,他明白雪衣宮人都是一身白衣蒙面,這裝扮不會更改,那她又是如何經過守衛來到闕家堡?又是怎樣離開呢?
闕禮傑揮手讓姜元下去,而他留在書房裡,很高興又有事能讓他動腦筋了。
當明日太陽升起時,他定會有所行動的!
「宮主,我們要回宮了嗎?」雪婢看著宮主心情似乎不錯,試探性的又提起。
衣霏霓正在房間裡用點心,雪婢、霜奴隨侍在旁,因為沒有外人在,所以三個人的面紗都褪下,露出了三張叫人驚艷的面容。
雪婢清麗可人,霜奴美艷無方,這兩個丫環就已有了絕俗的容貌,但是和她們的主人相較,卻立刻黯然失色,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柳眉籠翠、眼顰秋水、腮凝新荔、檀口小嘴,美絕的相貌,兼之體態婀娜、裊裊婷婷,又具一身超凡脫俗的靈氣,這是個讓天下男人都會心動的女子,何謂傾國傾城之姿,在她身上便能找到答案!
聽到雪婢的話,衣霏霓輕忽回應:「還不急!」
「宮主,您已經教訓過闕禮傑,讓他當眾出醜,這便夠了,何須再留下呢?就此打道回宮不是很好?」雪婢好言說著。
「此事還沒了,闕禮傑不會甘心盟主印信失落,一定會找來討取,本宮正等著他上門呢!」衣霏霓相信闕禮傑不是個肯吃暗虧的男人。
雪婢聽了很擔心,「宮主,這不是和闕家堡結上梁子了嗎?您本意不過是給闕禮傑一個教訓而已,如今做到了,也該把印信還給他,好了去這個麻煩。」她溫言提議。衣霏霓秀眉蹙起,霜奴見狀瞭解的開口:「雪婢,要怎麼做宮主自有定奪,何需你一直在旁出意見?你真那般的歸心似箭,宮主,不如您就讓雪婢先回宮好了。」她向宮主建言。
雪婢急忙怒斥霜奴,「霜奴,你胡說什麼,我們的職責就是服侍宮主,怎能怠忽職守,我當然要跟在宮主身旁了,除非宮主回宮,否則我不會先回雪衣宮的。」
「那你就別多話,好好的聽宮主命令行事!」霜奴得意的交代下話。
雪婢不悅的瞪了眼霜奴,但見宮主神情冷然的看著自己,默許霜奴的話,她也只好無奈的閉上嘴不敢再出聲了。
衣霏霓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宮主,您確定闕禮傑真能找來嗎?若他一直沒能找到我們,難道我們就要繼續枯等下去?」霜奴心中有疑慮。
衣霏霓輕笑淡淡說道:「當然不是了,本宮只給闕禮傑三日時間,三日內本宮會留在此地等他,時間之內他無法找來此地,本宮便要到江南遊歷,到時他會更難找到本宮,若到本宮回雪衣宮之前他都不能找來,那闕禮傑注定就要失去他的盟主印信了。」無能之人,就沒資格做武林盟主。
「宮主,這法子太妙了,即位大典是前天的事,今天是第二天,闕禮傑還有一天時間,不過奴婢想這梅花軒位置隱密,闕禮傑再有本事也不太可能找到,或許他該再刻個盟主印信,這樣還比較容易了。」霜奴嘻嘻笑說,不是她瞧不起闕禮傑,而是雪花宮的神秘莫測絕非平常人能夠捉摸,想闕禮傑也一樣。
衣霏霓再喝口茶,她見過闕禮傑,那男人看起來不是簡單人物,武功似也不差,只希望他不會叫她看走眼,她明白自己丟了個艱難的問題給他,這可是表示她看得起他,闕禮傑可別叫她失望了!
衣霏霓這樣的想法剛掠過心頭,就聽得匆促的腳步聲傳來,門被急急敲響。
「宮主,闕禮傑帶著人來到梅花軒了,現在正和雷華發生衝突!」侍衛雲生忙在外稟報。
「這麼快就找來了!」雪婢嚇了一跳大叫,霜奴也很吃驚。
衣霏霓神情不動,心中暗為闕禮傑喝采,她果然沒看錯人,立刻吩咐婢女為她披上面紗,整裝好便快步走出房間。
雲生見到宮主,快速稟明,「宮主,闕禮傑率眾要見宮主,屬下們沒接到宮主要見客的命令便拒絕了,但闕禮傑卻強行想進入,就和屬下動手起來了,雷華正在阻擋著人,屬下趁此急來稟告宮主。」
「人在哪裡?」衣霏霓問。
「在前院。」雲生回答。
他話語落,衣霏霓人影一閃,有如一陣風般,快速的飄向前院。
闕禮傑頎長的身形立在簡樸的院子裡,雪衣宮人能不被發現輕易進出闕家,這讓他猜想雪衣宮的人定是事先便勘察好闕家堡的地形了,那他們的落腳之處可能會在雷鳴山附近,他便要手下以闕家堡為中心,仔細往外搜查,結果很快便有了消息,手下們問出了附近的獵戶曾見此地有著白衣人出人,他便立刻率手下而來,一見到來應門之人一身白衫,又用白巾覆面,他就明白自己找對地方了。
本來他是好言要求見他們的主人,卻遭到強硬拒絕,雪衣宮人態度太強硬了,沒有商量的餘地,所以他只能硬闖。
阻擾的白衣男子武功不弱,身手利落,正和姜元過著招,離開衝入房裡的那位,他想應該是去通風報信,因此那位雪衣女子應該很快就會出現了。
雷華和姜元才戰得一時難以分解,不過突來的一陣寒氣直衝姜元,教他連連打著寒顫,身軀不自主的向後退,躍開了戰圈。
這情形讓姜元莫名其妙,舉劍要再上前,卻被闕禮傑阻止。
闕禮傑接下護衛,寒意和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傳遞在空氣中,他明白,雪衣女子出來了!
一個雪白纖細身影伴著翩飛的柔紗,緩緩從天而落,姿態優美的飛降在闕禮傑面前。
「宮主。」雷華恭敬的向主人行禮。
這稱謂教闕禮傑劍眉揚起,雪衣女子竟是雪衣宮宮主,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原來姑娘是雪衣宮主宮主,恕在下眼拙,沒認出姑娘的身份來。」闕禮傑先很客氣的打招呼。
衣霏霓傲然而立,清鈴的嗓音淡淡出聲,「或許是雪衣宮聲名不響,所以無法入闕盟主之耳吧。」
她語氣裡的譏諷之意表露無遺,闕禮傑心一動,可以查覺出她盜取盟主印信的原因了,便好言回答:「雪衣宮久未在江湖走動,武林中人難免會有所遺忘,此回盟主即位大典沒發帖請到宮主,也是在下的疏漏,不過宮主當天還是在典禮上出現了,宮主的共襄盛舉之意,在下感念於心,不過宮主盜去盟主印信,這行為未免就太過分了,還請宮主盡速歸回印信。」語氣中傳達出他的不滿。
「闕盟主,你的印信的確是本宮拿走,這只是想提醒闕盟主雪衣宮的存在,如今你來討回,本宮也不會刁難,只要闕盟主向武林公開為漏請南苗門派參加即位大典之事道歉,本宮就將印信交回。」衣霏霓提出條件。
闕禮傑眉頭皺起,「江湖裡的幫會門派何止成百上千,闕家堡怎可能一一顧及,所以除了發英雄帖外,也向武林公告此事,歡迎眾人同來慶賀,如此即使對沒發到英雄帖的門派也盡到了知會之意,闕家堡並沒有失禮於人,宮主盜走印信已是不應該,現在反客為主還要在下道歉,宮主未免太不講道理了。」他態度有禮不代表怯懦,這個雪衣宮主真以為他是這般怕事畏懼的人嗎?
衣霏霓冷然笑笑,「闕盟主,雪衣宮並非一般的江湖門派,想必盟主也該明白江湖武林曾經追害過雪衣宮,逼得雪衣宮離開中原遷往南苗,宮里長老本著以德報怨之懷,也不願再惹風波,但是索取一句道歉之話並不為過,闕盟主既然為武林盟主,由你來說便更適合了。」為雪衣宮出口怨氣也是她盜取盟主印信的一個原因。
這話叫闕禮傑心生不悅,「宮主此言就不對了,江湖武林和雪衣宮的恩怨是五十年前的事,那時在下和宮主都還沒出世,所以其中的是是非非豈是後輩人等可以說得清,更不應該要在下負起責任,一事歸一事,宮主怎能相提並論,那在下是否也要向宮主討取盜走印信的罪責呢?」
「那闕盟主之意便是不肯道歉?」衣霏霓挑明問。
「在下沒錯,何用道歉,而且雪衣宮異常神秘,闕家堡也不知雪衣宮的位置,英雄帖如何發送?宮主為此興師問罪實在不通,而盜走印信就更加是理虧了,希望宮主好好交還印信,要不此事難了。」闕禮傑神色冷傲,顯露出威嚴。
衣霏霓不在意冷冷的告訴闕禮傑,「既是如此,交易便不能成功,那恐怕闕盟主就要永遠失去印信了。」別人或許會怕闕家堡的努力,但她可不當一回事!
闕禮傑拉下臉,目光含怒,「宮主別欺人太甚了,印信是在下的東西,在下就一定要拿回,我不願動干戈,宮主也不要逼虎傷人,你們現在是在闕家堡的地頭上,不交出印信,你們也難以離開此地。」他冷漠的丟下話,雪衣宮主的作為教他生氣。
「哈……本宮想去哪沒人阻止得了,闕禮傑,你這樣的威嚇手段不能逼本宮交出印信,反而讓本宮決定永遠留下印信,你若想要盟主印信就再重刻一個吧!」衣霏霓語若寒冰表示,闕禮傑不順她的意,就拿不回東西,她不會讓步的!
闕禮傑冷笑數聲,大手一揮,手下見令立刻躍前,將雪衣宮人圍住,「那只好得罪了,來人啊,拿下!」對於這樣任性無理的女子,他不用再客氣。
衣霏霓漠然下令,她的侍衛、婢女也無畏迎上了闕家堡人馬。
雙方干戈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