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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劫 第六章 作者:靡靡之音
    自己竟然是真的在意於慕的念頭在梅情腦子裡猛的的閃過,不過他還是馬上鎮定下來,明白這是作戲太真,居然連自己也被迷惑了。

    這下他卻嚇得不輕,一下子什麼也不敢說了。

    兩人都這樣怔怔的,居然就這麼半依半偎的坐了一會兒。

    好半天,還是於慕先開口道,「你放心,司徒晴空的那件事情,我自會在大哥面前幫你周旋。」

    一瞬間梅情竟沒明白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可腦筋稍微一轉,他就立即明白了。

    一股怒氣立即湧了上來——難道於慕以為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為了讓他在應莫憐面前幫自己說好話?

    但他又立即平靜下來。

    這樣也對啊,反正於慕要幫自己說話,這樣就好。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夜漸漸的深了,久別重逢的兩人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動彈,似乎都是十分珍惜這難得的一刻。

    這氣氛雖然好,可梅情跪坐在地上的腿腳卻已經麻了,他想站起來,可不知道為什麼,卻又有些捨不得。

    於慕聽梅情沒有回答自己的話,知道他已經是默許了。

    司徒晴空和梅情的這件事情鬧得如此之大,讓他不知道也難。梅情本應不知道自己還活著,那他此次來這裡的原因也自然就是一想就明白了。他雖然早知道是如此,可還是不免一陣黯然。坐了一會,他瞧見梅情偷偷的用手輕輕的按了按腿腳。

    於慕站起來,彎腰抱起了坐在地上,姿勢怪異的梅情。

    這一動彈,梅情才發覺自己的大腿以下幾乎已經沒了感覺,他反射性的摟緊了於慕的頸子,偎進他懷裡,驚疑不定的任由於慕把自己抱起來,放在了床上。

    於慕並不看他,只是靜靜的輕輕的幫梅情脫了鞋子,就著跪在床邊的姿勢,幫他按摩起來。

    他以前就是不善言辭的人,如今更是有時一天也難得說上一句話,所做的這一切也都是沉默的,沒有解釋,也沒有給梅情任何的理由。

    感覺到身上輕柔的力度,梅情這時才真的確定於慕是愛慘了自己。

    雖然他偷聽了於慕和小友的談話,知道於慕對自己仍然是舊情難忘,可當年的事情雖然主要還是於慕錯,自己的確也有不周到的地方。他也想過,進來之後要怎麼和於慕甜言蜜語,就是任他稍微打上兩下,只要暫時哄了叫他原諒自己,又有什麼不可以?

    可他萬萬也沒有想到,於慕對他的態度,不僅不恨不怨,反而比從前更溫柔更小心更呵護。

    隨之而來的興奮大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自己竟這樣有魅力,以前有人說傾國傾城,差不多也就是自己這個樣子了。

    看著眼前低頭沉默不言只低頭按摩著自己腿腳的人,酥麻又溫暖的感覺從腳底一直流向四肢,看著他眉梢眼角的沉沉憂鬱,看著他落落寡歡的唇角,梅情竟今生首次升起了自己曾經對不起別人的想法。

    恍惚裡,梅情伸出手,用極輕柔的力道微微托高了於慕的下巴,湊上了自己的唇瓣。

    於慕並沒有躲閃,只是靜靜的仰起了頭,抱著他的雙膝任他所為。

    那瞬間,梅情甚至有這樣感覺,這個人是不是已經等了太久,只為眼前的這一刻。

    和五年前一樣,梅情不費吹灰之力的撬開了於慕甜美的雙唇,將自己的舌尖深入了他口中。

    完全沒有抵抗,梅情只感覺到了那灼熱卻清甜氣息從唇舌的接觸傳來,那種被人迎接的快感快要讓全身都顫抖起來。他放開捉住於慕下頷的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不許他退開少許。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梅情迷迷糊糊的問著自己。

    像是五年前,又勝似五年前;似乎是舊夢重溫,又似乎是夙願得償。

    梅情傾盡全身的力氣,融入了這一吻之中。在這一刻,他似乎迷失了自己,似乎忘了以前他在意的那些東西。美色名利都在瞬間褪了色彩。彷彿浮在雲朵中,一切的感觀只為了感受這片刻的火熱。

    他並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行為,但之前的經歷已經久得讓他無法想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吻了多久,只知道等他放開於慕時,那人臉上泛起了以前自己最喜歡也是最熟悉的紅暈。

    於慕微微的喘息著,沉黑的瞳仁中,有桃色慢慢暈開,一直延伸到眼角。那胭脂的顏色減淡了他身上愴然的氣氛,反而混合出一種成年男子特有的嫵媚。

    梅情的呼吸沉重起來,他十分清楚自己現在需要的是什麼。

    可他卻停了下來,捧住於慕的臉輕輕的,鄭重其事的問道,「你原諒了我嗎?」

    於慕的聲音卻是淡淡的,「無所謂原諒與不原諒,本就是我自己願意的。」

    梅情一陣欣喜,他一片期盼中竟忙中出錯,根本沒往其他的地方想,就以為於慕已經什麼都不介意了。

    當然了,自己都不介意他作出的那些採花的事情了,他還有什麼好介意的?

    他高興的在於慕的臉上一陣狂吻,一把把他從地上扯起來。現在他腿腳也不麻了,春風得意間就把於慕拖上了床,開始手忙腳亂的解著他的衣結。

    於慕靜靜的躺在床上,安靜得有些過分。沒有他的阻擋,梅情自然是順風順水,就是有時興奮過度,把於慕的內衫扯破揉成一團。

    火直燒著梅情的腦子,把他平常在別人那裡的耐性和溫柔都燒了個乾淨。他讓於慕趴跪在床上,牢牢的抓住於慕的腰,一個挺身就進入了他的身體。梅情的動作輕率,甚至很草率。他急於尋找著以前於慕帶給過他的粗暴快感,完全沒有注意到身下的人沒有表情的臉。

    梅情自顧自的動作著。

    他不知道,於慕早已經清楚了很多事情。比如說,相愛的兩人通常是雙方都能在這種行為中得到快樂;比如說,並不是所有人的舉動都會這麼粗暴;比如說,梅情對他一向的行為,其實和對待小倌們沒有兩樣……就是小倌,客人們使出的花樣和手段也比不上梅情。

    他更不知道,這是於慕留給他最後的機會。

    於慕伏在床上,彷彿死了一般。

    也許因為是那個人,後來竟然也有了快感,身體似乎飄了起來,可心卻一直沉下去。

    再不相信他說的話,也再不相信他臉上的表情,最後的機會留在了這裡。

    只要他的舉動裡,對自己有一絲一毫的溫柔,那麼一切甚至都可以原諒,一切都可以不在乎。要求的從來不多,一點點的珍惜,就可以換回自己的整顆心。

    可是……只是可是……

    早該想到人生總免不了不如意,卻還是存了企盼。

    可惜……卻不只是可惜……

    因為這不僅是留給他最後的機會,也是留給自己最後的機會,留給自己的愛情的,最後的機會。

    鮮紅的血染在了床單上,冷汗落入了床單枕頭,而梅情,都沒有注意。

    ****

    早晨的陽光喚醒了梅情。

    他把頭埋進枕頭裡,四肢輕輕的磨蹭著被子,不大願意起來。他已經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過了,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幾乎要蜷起來。

    又打了一個呵欠,梅情決定再睡一會兒,可就有人不識好歹一把掀開了被子,還用力拉了他一下,想把梅情從床上扯起來。

    梅情這兒正舒服著,到沒想到有人會來這麼一手,沒防備竟然就被人真把被子給掀了,露出了不著寸縷的身子。

    這時就聽有人高聲罵道,「還不起來。等人來嫖你呢?」

    讓人一聽就火大,梅情立即坐起來,他雖然沒穿衣服,可也一點不覺得害臊。他定睛一看,來人正是昨天和於慕說過話的小友。梅情一看他就來氣,昨天的事情他早把這仇給記下了,還沒找人討債,欠債的竟自己找上門來,居然還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梅情咬牙一笑,悠悠道,「我到是剛剛嫖了別人,現在累得很。」

    小友氣得渾身直抖,他自然知道梅情說的是什麼意思。要不是剛剛於慕再三吩咐他,要等梅情睡好,切切不可打擾,他早找人把這個傢伙給轟出去了。這下又聽他這麼說,分明是在侮辱公子,再想想公子對梅情深切的情意,小友真是又氣又恨,也想不通為什麼公子怎麼就偏偏喜歡這個殺千刀的傢伙。

    就著什麼也沒穿的梅情,小友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個遍。梅情也不怕他看,反而慢條斯理的撿起昨晚扔在地上的內衫穿了起來。

    見他如此,小友啐了一口道,「我還以為是個什麼神仙,搞了半天,原來是個破爛貨。」他看著別人留在梅情身上的痕跡,十分不屑。

    梅情反而不惱了,他迅速的靠近小友,拿起自己的發稍,彷彿調情似的搔了搔了他的頸子。

    小友「哎呀」一聲,摀住自己的脖子跳起來,反射的紅了臉。他小小年紀,自然鬥不過梅情。

    這下梅情更得意了,吊起眼睛道,「就算我是個破爛貨,可你們公子卻偏偏好這一口,你到該問問他究竟是為什麼。」

    小友的臉更紅了,這次卻是氣的,他知道自己贏不了梅情,就從櫃子裡拿出公子為梅情準備的衣服朝他扔過去,一甩手出了房門,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梅情大獲全勝,得意洋洋的穿上了衣服。

    這新衣竟十分合身,式樣花色也非常合梅情的心意。他心中一動,打開剛剛小友拿出衣物的櫃子。這大大的衣箱裡放了總有三十多套衣服,春夏秋冬四季都有,從居家服飾到應酬所穿,無不齊全。他隨便翻了翻,挑出春天穿的幾套換上,居然彷彿是為他量身訂做的一般。

    在箱底,梅情又發覺了與這些衣服配套的髮飾配件,也十分合自己的心意。梅情試了一套又一套,終於好不容易選出了一件,穿在了身上。

    他在銅鏡面前轉了幾轉,自戀了又自戀,之後就情不自禁的笑起來。

    於慕閱人無數,竟一直對自己戀戀不忘。

    原來於慕一直偷偷的幫自己準備了這麼多衣服,他是想要自己四季常伴他身邊,一件一件的穿給他看的吧。

    好不容易傻笑夠了,梅情這才想起來,不知道於慕去了哪裡。剛剛也忘了問小友,不過估計問也問不出什麼。

    他正想著,有人已經一打簾子進了來。

    梅情回頭一看,正是於慕,他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走了進來。

    於慕拉梅情輕輕坐下,把手裡的碗擱在桌子上,柔聲道,「你還沒用早飯吧,先吃完燕窩粥吧。」

    梅情卻掙脫他,不願意坐下來,反而站到於慕面前,抬抬胳膊又理理頭髮,有意問道,「好不好看?」

    他這舉動到底存了炫耀的念頭,不僅僅是炫耀自己的皮相和現在身上穿的東西,更要炫耀的是於慕對他情意——這麼多年都從來忘記過自己。

    他等著想看於慕面紅微笑著的臉孔。

    於慕也確實笑了,可那笑意就像水上的漣漪,只在水面泛了一絲就停了,根本沒往深處去。

    他接著說,「漂亮」。然後就沒了下文。

    他這樣的表現梅情當然不依。

    他抱住於慕的肩——現在的他已經同於慕一般高矮——纏綿的道,「好冷淡哦,我可是想你想了老半天呢。」這麼說的時候,梅情還配上一雙盈盈美目,就不信不能打動於慕。

    於慕則淡淡道,「我知道。」

    語氣像白開水一樣沒有內容。

    於慕又說,「粥快涼了,還是趕快吃掉的好。」

    這時梅情突然想起來,從昨天開始,於慕對自己就是這麼一副不冷不熱不鹹不淡的模樣,他肺都快氣炸了,到好像從來都是於慕欠了他的一樣。

    一看於慕又端起了那碗粥,遞到自己面前,他腦子一炸,出手就把碗揮翻在地,罵道,「誰知道這是什麼瓊漿玉液,搞不好喝下去我就兩腳一伸、翹了辮子,想要害我也不要用這個辦法兒。」

    他罵完了,爽利了,才覺得後悔。

    這麼一說,辜負了於慕的一片體貼到不說;弄的到好像昨晚於慕和他的纏綿,也是為了要用這粥致他於死地似的。

    滾燙的粥潑到於慕手上,頓時紅了一大塊。

    梅情直覺的想道歉,可是平常巧舌如簧的他,到了這時候,一堆肉麻的話到了嘴邊兒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又覺得於慕到底是罪人,自己和他道歉未免太沒面子。

    於慕低著頭,看了那粥好一會兒,抬起頭時,梅情已經根本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麼,只聽他平穩的說,「你等等,我再給你端一碗過來。」

    過了沒一會兒,於慕果然又重新端了一碗進來,這次梅情到不敢造次,早就乖乖坐在凳子上等著。

    等到於慕走得近了,要把碗擱在他手邊的桌子上,他急忙拉住於慕,小聲的試探道,「你餵我好不好?」

    他說得可憐巴巴的,就這麼望著於慕。

    於慕還是不言語,只是搬過一把椅子,拿過粥,開始一口一口喂起這個比姑奶奶還要難伺候的人。

    梅情眉毛一揚,重新笑起來,

    果然於慕是愛他愛得沒辦法。

    可是梅情的得意顯然沒有持續多久。

    ****

    本來最近他的日子應該是最舒服不過的了。——司徒晴空的事情,於慕答應會幫他辦好;又找到了於慕,他一點也沒記恨自己,反而還是一樣愛著自己;有人好酒好肉的供著,又有人好言好語的伺候。

    要名有名,要利有利,要肉有肉,要欲有欲。

    這真是皆大歡喜啊。

    可為什麼,他總覺得這段日子卻是被人放在爐子上,用文火慢慢的燉。明明暖烘烘的,可老是覺得不對勁。要說有火氣吧,可又發不出來;要說沒有火氣吧,又看什麼都不順眼。

    他有了這種情緒,自然最直接的承受者就是於慕。

    因為萬情山莊的人,都不歡迎這個死皮賴臉不走,又總是欺負二公子的傢伙。沒集體拿掃帚來掃他,還算是客氣了。——於慕顯然也知道這一點,為了怕梅情受委屈,什麼事情都是於慕在幫他做。

    但是,梅情還是不滿意。

    每當他發了火,看到於慕一臉平靜開始收拾一團混亂的屋子時,他就恨不得把什麼人抓來生吞活剝了。

    最後被生吞活剝的人當然只有於慕。

    可不管他使出什麼樣的手段,想讓於慕不能動,和他在一張床上躺到第二天早上。於慕卻總是能在完事後起身,去收拾善後,不論傷多重都沒有例外。

    因為於慕這個莫名其妙的堅持,每天看到他這樣離開的背影,梅情心裡都會升起一種悲涼的情緒,感覺自己有些像被皇帝拋棄在冷宮中的妃子,連眼淚都快要流出來。

    不過他總是會很快的制住,這想法對於他這個嘗遍百草的人來說,無異於一次侮辱。

    可是梅情很清楚,他非常的不喜歡現在這個五年後的於慕。

    現在他的笑總是淡然又帶著疏離。有時明明就在自己懷裡,看著他沉沉的眼神,梅情總覺得於慕的臉迅速的模糊了,彷彿正在慢慢的變淡,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這個時候,他才會驚覺,原來他們之間真的已經隔了五年的距離。

    自己懷裡的人,已經不是那個會害羞臉紅,有些傻乎乎的於慕了。

    現在向來,即使是裝的,那個樣子也很可愛。

    那麼自己,還是不是五年前的那個梅情呢?

    梅情不知道。

    也沒有人能回答他。

    梅情不喜歡這個於慕,可又更不願意離開。

    有了於慕的保證,他完全能放心司徒晴空的事情可以解決,他大可以現在就離開這裡,不再受這個活罪;但他就像著了魔一般待在這裡沒有離去。

    他不甘心,他惱火,他煩躁。

    他終於發覺,自己這一切情緒的來源。

    ——都是於慕。

    其實於慕對他的要求從來不拒絕。

    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只要他開口,於慕也會幫他辦到。

    有一次,梅情有意對於慕說,從來沒有一起看到過揚州八艷。結果當天晚上,梅情的房間就坐滿了當然揚州最負盛名的這八位名妓。

    要是平時自己去找,說不定他還有這個心情;可一想到她們都是於慕體貼自己找來的,梅情就氣得差點爆了血管。

    他又懷疑,於慕是不是在故意整治自己,是不是在拿出他採花的手段對付自己,是不是還真的喜歡自己?

    可想想又否定下來。

    任他是要擁抱、親吻、還是上床,於慕可都沒有拒絕過。

    有誰整治別人會這樣做?

    那除非是瘋了傻了。

    不過目前於慕的所作所為又和瘋了傻了有什麼兩樣?明明喜歡自己又把自己往外推……這怎麼想也想不通啊。

    想到最後,梅情覺得自己也快瘋了傻了。

    看來依他的思維方式,是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於慕會變成這樣的。

    日子依然過得很快。

    就在梅情的焦躁不安中,半個月的時間悄然而逝了。於慕煮的粥的樣式不斷變換,這不長的十多天,梅情到已經喝了十多種不同的粥。這段時間也他不怎麼出房門,覺得筋骨疏鬆了好多。

    這天他出了院子,剛想四處轉轉練練功夫,怎麼就看見在不遠處的亭子的裡,於慕似乎正和誰拉拉扯扯的。

    梅情一看就冒火,忍住氣走過去,正想大鬧一陣,可一近前去,才發覺另一個人自己居然也認識,竟是司徒晴空。

    他駭了一跳,正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溜走,卻又不知道司徒晴空究竟在說些什麼,覺得讓於慕誤會了不好,畢竟雖然司徒晴空給自己找了不小的麻煩,自己卻從沒有把他放在過心上。

    可不讓別人,尤其是於慕,白白誤會了去。

    亭子裡的司徒晴空彷彿正拉著於慕說些什麼,於慕想離開卻被扯得很緊,司徒晴空神情激憤的說著,正是發誓娶自己那時候的樣子。於慕卻怎麼也不搭話。

    看到這裡,梅情立即上前扯開了拉住於慕的司徒晴空。他可不想讓於慕因為自己受別人的氣。

    這時梅情也沒想,司徒晴空此時怎麼知道於慕和他的關係?

    司徒晴空一看來人是梅情就睜大了眼睛,呆在那裡好半晌。

    他本來臉稍圓一點,年紀又輕,這樣瞪大了上翹的眼睛,就顯得很可愛。

    「梅情!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裡!?」司徒晴空終於發覺了自己的聲音,他的聲音清脆又高亮,叫了一聲幾乎把梅情的耳朵炸聾了。

    不過想當初,他喜歡就是這樣亮麗的叫床聲……

    還沒等梅情緩過勁來,司徒晴空已經怒目瞪住了於慕,咄咄逼人道,「你不是說梅情回去了嗎?那現在這個是誰?你告訴我,是誰?是誰?」

    他一連幾個「是誰」,一步一步朝於慕逼近。到了最後一個「是誰」,人已經快貼上於慕,兩個人就要鼻子碰上鼻子。

    梅情連忙把兩人隔開,擋在於慕面前道,「司徒晴空,這不管他的事,你有什麼事情,直接衝著我來就好了。」他說完了,到底有些心虛的朝於慕看了一眼,發覺他面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也沒有吃醋生氣的樣子。

    梅情暗自鬆了一口氣,可又有些失望。

    這邊司徒晴空卻笑了起來,他摀住肚子笑了一會兒,幾乎彎下了腰,最後平靜下來,完全不見剛剛激動的神色。然後他款款走了幾步,圍著梅情繞了幾個圈子,又把他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打量了幾遍。

    接著又笑起來。

    梅情臉上頓時難看起來,冷聲道,「你這是做什麼?」

    司徒晴空終於停下笑聲。

    他不笑了,眼尾向上,就是一幅輕蔑的神情,只聽他不屑道,「梅情,你以為我這是為你呢?」

    梅情也不說話,只是警惕的看著他。

    這下司徒晴空又笑了,他笑嘻嘻的說,「我現在才不喜歡你呢,我喜歡的人——」

    他故意拖長了聲音,手一抬,指的正是梅情背後的於慕。

    「——是他。」

    梅情一時還沒回過味來,不過還是反射性的說了句,「你不喜歡我?喜歡他?」

    這話裡面有震驚,不信,懷疑,還有感歎司徒晴空實在是沒品味。

    真是無法一言以蔽之。

    司徒晴空也不理他,只顧著和於慕說,「小慕慕,人家當時是沒有眼光,才會瞎了眼睛喜歡這個人。小慕慕你不要介意哦,現在我可是完完全全真心喜歡你的。」

    梅情聽得快吐出來。

    這世上還真有比他還肉麻的人。

    於慕到是臉色平常,彷彿早就已經習慣也麻木了。

    司徒晴空顯然不覺得,還自我感覺很良好,「小慕慕,你什麼時候答應嫁給我啊,人家已經快等不及了。」

    梅情驚得快要跳腳,怎麼司徒晴空樂此不疲,又要來這麼一手。

    「怎麼可能?於慕堂堂男子,怎麼會嫁給你?」自己說肉麻的話是一回事,聽別人說可又是另一回事。梅情這下反倒充當起教訓司徒晴空改邪歸正的角色來了,絲毫沒想起原來把他帶上這條道兒的就是自己,司徒晴空只不過是一條道兒走到黑而已。

    聽他這麼說,司徒晴空悠然一笑,道,「小慕慕不能嫁給我?那我就嫁給他好了啊?」

    他不假思索,說得十分順口。

    梅情痛心疾首道,「司徒晴空你還是不是男人,居然會想要嫁給另一個男人?」

    司徒晴空翻了他一個白眼,「我愛小慕慕,這種小事又怎麼會計較。」

    聽到「我愛小慕慕」這話,於慕彷彿被針紮了一下,身子震了震,可惜旁邊的兩人都沒發覺。

    此時梅情一時詞窮,他以前怎麼沒發覺司徒晴空這麼麻煩,虧自己以前還覺得他很可愛。

    ……真是識人不清,遇人不淑。

    司徒晴空也發覺了梅情的怪異,他突然咯咯一笑,道,「瞧你這倒霉的樣子。梅情,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誰會愛你?就是母雞打鳴公雞下蛋,我也不會看上你。」梅情急忙否認。

    「哦,那就好,」司徒晴空顯然有些失望,不過沒有沮喪。他馬上撇開梅情又要去纏於慕。

    梅情當然不會讓他如願,硬是把他擋開,把於慕護在身後。

    這兩個武林高手居然就這麼玩起了老鷹捉小雞。

    你進我退,你左我右,你推我攘。

    來來回回,前前後後,左左右右。

    臉紅脖子粗,大眼瞪小眼。

    鬧了半天,梅情到底也沒那能讓司徒晴空碰到於慕的衣角,算是自衛反擊圓滿成功。

    梅情高興得不得了,雄赳赳氣昂昂萬分得意的朝於慕看去,發覺他也正望著著自己。

    似乎是旁邊兩人的舉動太搞笑了,於慕臉上,竟然是帶著微笑的。

    那一點點的笑,甚至沒有擴散到臉上,僅僅是圈在那雙黑水晶似的瞳仁中。可也就是那一點點的笑意,卻彷彿是月映深潭,照亮了那個孤寂了太久,憂鬱了太久的靈魂。

    只是瞬間的閃亮,已足以驚艷,竟比無數絕色美人的煙行媚視都要惑人。

    梅情呆了,傻了。

    這輩子,他還從來沒麼呆過,傻過。

    他長大了嘴巴,直愣愣的看著於慕。

    於慕發覺了,急忙轉過頭去。

    梅情也驚覺自己的不對勁,趕忙收回了眼光。他怕司徒晴空笑自己,朝那人看去,卻發覺司徒晴空連口水都差點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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