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香袖才把這隻小指遞到梅情眼前,讓他細細端詳。
香袖彷彿深陷在回憶中,輕輕道,「公子,你知道不知道,這指頭被活生生的割下來的時候,有多麼的痛。十指連心,我疼得在地上打滾,把十個指甲都抓落了。」
梅情聽得毛骨悚然,心中正驚疑不定,那香袖又忽然一笑,陰森森的說,「公子,你說我要不要也讓你嘗嘗這滋味呢?這春蔥一樣的指頭,我好想切下一個來留作紀念。」
梅情的心咚咚的跳,他保養得美美的手,往常斷了一根指甲他都要大呼小叫,更何況是整整一隻手指頭。
不過,要他為了一根手指去求別人,那卻更是萬萬不能的,所以他把頭一偏,連看也不看香袖一眼。
香袖卻也不惱,彷彿是早料準了他會有這樣的反應。
「公子,你還是這樣從來不讓我失望。」香袖笑嘻嘻的道,
他也不再管梅情,反而舉起手輕拍兩下,一會兒就有兩人拖了一個人進來,隨後兩人又退了出去。
香袖有意叫著仍然閉著眼睛的梅情,「公子,你不看一眼是誰嗎?也是你認識的人哦!」
梅情卻仍是不搭理他。
香袖一點也不介意,還是慢條斯理的道,「……嗯……我還記得他的名字呢,江湖上有名的大俠……應慕余啊。」
梅情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這下可好,躺在他身邊,和他一樣不能動彈不能說話的,可不就是於慕!
於慕緊閉著眼睛,讓人看不清是生是死。
「他媽的,你這個王八蛋!」梅情破口大罵,「我操你祖宗十八代%$……X&%……*&#%」
他罵了一大堆,真讓人歎為觀止,但是卻毫無章法,大失水準,看來真是氣急了。
香袖一陣冷笑,伸手掐住於慕的脖子道,「你再罵一個字我就掐死他!」果然成功讓梅情住了口。
這個動作卻讓於慕的眉峰皺起,看來他人還是清醒的。
注意到這個細節,梅情終於鬆了一口氣。
香袖自然也瞧見了,他慢聲道,「公子,看來你很關心他嘛……那我們來玩個遊戲好不好,看看你究竟有多喜歡他。」
他也不等梅情回答,逕自又輕擊了三下掌,馬上就進來了八個粗壯的汗子。
香袖蹲下身子,把梅情扶起來些,又把那八個人一個一個指給他看,又指指於慕說,「你看,他們好像都很喜歡應慕余大俠呢。」
梅情神經幾乎崩斷,該不會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吧。
香袖又說,「不知道應大俠能不能一次應付八個人呢?」
「你敢……」梅情剛要出聲,卻被香袖打斷。
「好,我可以不動他,我還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公子你可以代替應大俠,同這些人玩一玩。」
香袖還在笑,可梅情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十分清楚香袖的意思,這是要稱一稱在自己心裡,究竟是自己比較重要,還是於慕比較重要。
堂堂武林盟主,怎麼能被男人,而且還是男人們上?
這是梅情的第一個念頭。
慢慢的,他又想到了如果真的被XX了,香袖肯定會把這事情弄得人盡皆知,到時候整個武林會怎麼看自己;再說自己一向大放厥詞慣了,號稱什麼「人上人」,這次卻……那可要怎麼收場?
梅情越想越怕,手腳冰涼。
香袖看他如此,知道他心裡在想著些什麼,便直接道,「那你們把應大俠拉下去好好享用好了。」
那八人立即發出一陣歡呼聲,雀躍著就把於慕往外抬。
梅情的心都快要從口中跳出,他扭頭去看,卻見於慕眼角滲出的淚滴。——看來於慕也十分清楚梅情的抉擇。
怎麼能企盼一個一向自私自利的人,放棄自己去救他人呢?
看著於慕被拉出這個房間,梅情的心口彷彿撕裂的一樣的疼起來。
他想著那些人會對於慕做的事情,正是自己也曾對於慕做過的。想到那些人會撕開他的衣服,梅情的腦袋「嗡」的一聲大了。
不行不行!
一想起這個,梅情的理智都快要崩潰了。
他狠狠的瞪著香袖,香袖卻是閒閒的看著他,知道梅情此時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梅情從來沒有這麼的無力過,也從來沒有這麼想去救一個人。
而這一切,都讓初次感受到這些的梅情不知所措。
他的心裡千回百轉,最後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算了,就讓他們上我好了,就當被狗咬了一口。總比讓狗吃了自己的好不容易才弄來的肉包子好。
他這是把於慕比作了肉包子,雖然不怎麼恰當,卻很能夠反應現下梅情的心理活動。
此時於慕已經被拖出了門,那些人剛要把門關上,梅情張口欲喊,想告訴香袖,自己願意和應大俠交換,誰知香袖卻搶先一步又重新封住了他的啞穴,叫他不能出聲,自然也就說不出了要交換的話。
梅情一時大急。
香袖卻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代替於慕對不對?」
梅情連忙用眼神示意正確。
香袖卻突然發了感慨,「還真想不到公子你也有這一天啊!」
梅情急得心都快穿孔了,哪裡還會有心聽他這樣的發言。
香袖還是不緊不慢的,甚至有些神秘的說,「公子你不覺得奇怪嗎?我香袖小小的一個人,怎麼能設計下這個圈套捉住你?又怎麼能捉住江南名俠應慕余呢?還有,若沒有人搭救香袖,我這掉過的小指頭,又怎麼能重新接上去?」
聽了這話,梅情自然一愕。
香袖當然也不會放過揶揄他的機會,慢吞吞拖著聲音說,「公子啊,看來你還真的愛上了應大俠;一看到他被抓過來,居然急得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沒想到。」
他這句話說完,梅情的腦子已經由一鍋煮沸了水頃刻間平靜下來。
這……難道是……萬情山莊的人設計了自己?
梅情想來想去——天啊,可千萬別要是這樣!
香袖此時也彷彿看出梅情在掙扎著要不要相信這個想法,有些憐惜的看著梅情道,「沒錯,公子還是這麼聰慧過人,果然是一點就通。」
就在此時,那原本被拉上不到半盞茶時間的門,又重新拉開了。
應莫憐第一個走了進來,隨後是小友攙扶著的於慕。
梅情最後的希望瞬間破滅——原來這一切真的是他們安排好的。
香袖先朝應莫憐行了個禮,「主人最近可安好?」
應莫憐輕抬左手道,「一切都好,辛苦你了。」
香袖這才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瓶,拔開塞子給梅情一嗅,並且用一個十分細微,大家無法覺察的動作,拍開了梅情的啞穴。
不一會梅情就覺得有了力氣,香袖想扶他站起來,他卻甩開香袖的手,自己略微有些搖晃的立起來,接著便含幽帶怨的看著於慕。
他認為這是於慕設計的圈套,想看一看自己對他到底有幾分真心。
於慕卻是一轉眼,避開了他的目光。
應莫憐搶先道,「梅情你不必看小師弟,這一切都是我設計的,和小師弟無關。」
梅情渾身一震,他這才明白這場設計真正的意圖。——竟是要於慕對自己死心!
想通的瞬間,連梅情也害怕起來,他想起了被人拉出去的時候,於慕落下的眼淚;原來他們竟是要用這樣的方法,讓於慕離開自己。
梅情猜的並沒有錯,應莫憐正是存了這個心思。
五年前,應莫憐為了毀畫到了洛陽,可巧半路上順便救了香袖,雖然當時不知道他的身世,可後來大家一起轉輾回到揚州,香袖對於這個救命恩人,自然也就沒有了保留,於是把自己的遭遇和盤托出。應莫憐對梅情最是恨極,想也不想,就要報復,可是於慕一直攔著他。
以前香袖還吃過於慕的醋,可後來知道事情的始末,卻陪著他一起傷心。後來他慢慢眼界開闊,放下了對梅情的心思,也摒除了以前女兒家的想法,可是對梅情的恨,卻還沒有放下來。剛好梅情偏巧此時來了揚州,他裝作委曲求全舊情難忘見了梅情的面,也為今日的事情埋下了伏筆。
應莫憐精明過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其實梅情對於慕也有些動了心。可要他把小師弟叫給這個怎麼也看不順眼的傢伙,那卻是萬萬不能的。
他決定一定要找梅情討回這筆帳,叫梅情看看,並不是什麼事情都會順著他的心意。雖然此舉也會傷了於慕,可涼亭事件讓他覺得,如果放著於慕再這樣隨梅情下去,小師弟受的傷害會越來越重。到那時候,還不如現今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
於是他們買通了梅情的一幫酒肉朋友,設下了今日的圈套;可是兩人的心思卻又有些不同。
應莫憐是想,如果梅情在關鍵時刻,真的不顧自己只為於慕,那麼讓他們重新在一起也未嘗不可;香袖卻是在適當的時候,乘眾人不注意封住了梅情的啞穴,也封住了梅情表明真心的機會,一心想讓他嘗嘗被心愛的人拋棄的滋味。
不過梅情自然不可能讓香袖如願,他對著於慕拚命解釋,「你不要誤會,我是想要救你的。於慕……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他說的有些困難,甚至舌頭都有些打結。
往日假情假愛說得太多太順口,到了關鍵時刻居然結結巴巴起來。
於慕也不看他,也不開口。
周圍也沒有人露出相信的神色,香袖也自然不會幫他辯解。
可梅情仍然沒有氣餒。
以前那麼多的假話,於慕都能一字不差的照單全收,如今自己說了真話,他又怎麼會不相信?而且於慕對自己深刻的愛意,梅情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相信,不管自己犯了什麼錯誤,只要好言好語的跟於慕講講,再施展一下魅力,保證萬事如意。
於是他的口舌馬上順暢起來,「於慕,相信我好不好,我要有一句假話就五雷轟頂,叫我不得好死。」
他還真以為是在唱戲呢。
梅情走過去,捉住於慕的衣袖,又撒嬌又任性又直接又肉麻的道,「我現在終於知道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原諒我吧,我愛你,想要和你在一起。」見於慕還是沒反應,他嚥了嚥口水,又補充道:「我……已經知道採花賊……不是你,所以……」
所有人都沒有阻攔梅情的行為,應莫憐也不動聲色,因為他們都知道要結束這一切,最終需要於慕來決定。
於慕只在梅情提到五年前的採花賊時眼神稍稍震動,隨即眼底卻露出更加悲哀的神色。他終於扭頭對上了梅情的眼睛,他的眼眸裡,是一片清澈而哀傷的波光。
他笑了一下,卻和哭差不了多少,「你明白我不是採花賊了?你愛我?想要和我在一起?」
梅情立即高興的點頭,幾乎要為將來的幸福生活喝彩了。
可於慕的下一個動作卻讓一切跌入了谷底。
於慕輕輕拿開了梅情捉住他衣袖的手,清晰的說,「可是現在,我已經不想要你了。」
梅情整個人似乎在一瞬間石化,香袖則低下頭,不敢看他的表情。
他死死的看著自己剛剛被於慕撥開的手,一動不動。
於慕卻沒有猶豫,越過梅情朝外面走去,小友和應莫憐隨即跟上。
就在於慕就要出去的當口,梅情突然大聲叫起來,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你不要我?你不要我了?!你不喜歡我了?……」
於慕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聲音低沉,「我從來都是愛你的。」
「那為什麼……」
於慕輕聲的笑打斷了他的話,「原來,到了現在,你連為什麼,都還不知道。」
眾人離去。
梅情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船艙裡,許久不曾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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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江南,似乎梅雨時節來得比平常要早。
才剛剛是夏初,已經一連下了好幾場大雨。
而梅情的心情,顯然比天氣還要糟糕許多。
如果有人以為,梅情會為了於慕最後的那句話回去閉門思過、面壁三年,那你顯然不夠瞭解他。
就在被眾人設計了的第二天早上,梅情就跪在了萬情山莊的大門口,成為了一道享譽武林的獨特風景線。也似乎是為了襯托他的悲慘,從那天開始,揚州的雨就沒再停過。
算下來,梅情已經一動不動的跪了三天。
瓢潑的大雨可不會處處留情,硬是把一個風流倜儻的武林盟主,淋成了一隻澆了湯水的烤雞。
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三天下來,梅情頭髮也散了,衣服裡裡外外沒有一絲干的地方,也虧得他筋骨強硬,還真的不吃不喝撐過了三天。
本來他還以為,看自己這麼誠心誠意,拿出了負荊請罪的架勢,過不了多久,於慕一定就會心疼的出了門來,把自己抱進去休息。可誰知這一天、兩天……三天時間就這麼過去了,任自己白天黑夜的淋著雨、跪著地,於慕仍是不動聲色,鐵了心再不原諒自己。
可這三天的時間,還是讓他有時間檢討自己過往的行為。
梅情把自己和於慕相遇到現在所有發生的事情,仔細想了一遍,的確後悔了。
以前是他篤定不管自己怎麼做,於慕也會原諒他;可事情發展到如今這樣,他不得不用嶄新的眼光審視這個問題。
梅情並不傻,相反的,他一向很聰明。
可這問題卻讓他跪在雨裡想了三天三夜。
最後,他終於想清楚,也想明白了。——他和於慕都是人,應該會有一樣的情緒波動吧。於是梅情來了個換位思考,把自己和於慕掉了個兒……如果這一切都是於慕對自己所做的話……
……寒……
……惡寒……
梅情終於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
然後他也害怕了。
因為如果這些事情的對象是自己,別說原諒了,自己非得去刨那人的祖墳不可;那麼……於慕還會再一次的原諒自己嗎?
梅情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絲毫不知道,如今他的行為已經成了現今的一大奇聞。還有人甚至不遠千里來觀賞這一奇觀。他平時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數,雖然大家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原因弄得武林盟主變成了這般模樣,可都暗地裡出了一口惡氣,私下裡祝福那個令梅情如此的大俠長命百歲。
天色又慢慢重新暗下來。
一連跪了三天的梅情已經頭昏眼花,飢腸轆轆。
可是最讓他受不了的,是自己心裡的難過和傷心。
於慕居然理都不理自己,居然不出來看自己一眼,居然就這麼把自己放在這裡淋雨。
就算自己有千萬個不對,我已經知錯了啊。
難道你真的要離開我,真的不想看見我了嗎?
一切又不能重來,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和我在一起,我好好對你好好補償你啊。如今把我這麼晾在這裡對什麼都是於事無補。
還是……你真的不要我了?
想到這裡,梅情好想號啕大哭一場。
在雨水在沖刷下,看著閉緊的萬情山莊大門,梅情頓時血紅了眼睛。
你不出來見我——
難道我不能進去見你嗎?!
他一肚子的委屈怨恨,真恨不得殺幾個人來消一消心頭的火氣。
梅情強提一口氣,從地上一下站起來,雖然由於跪得太久腳步有些不穩,可握著隨身攜帶匕首的手卻是已經青筋爆起。他啪嗒一聲,硬是踢開了萬情山莊的大門。
那門後正有許多下人躲在門縫處偷笑著看梅情吃鱉,他這一踢門,力氣之大,竟讓四五個人隨著碎落的木屑一起滾到了地上。
梅情幾步闖了進來,看這樣子就知道他們剛剛在做什麼,這下更是心頭火氣。他乘勢封了好幾個人的穴道,一鼓作氣闖到了山莊的大廳門口。這時下人們也湧了過來,在雨中團團圍住了他。
踢門時濺出的木屑,有許多刺進了梅情的腿裡,那雨水流過他身上,淤積在地上變成了淡淡的紅色;而他美麗的眼睛,此時像狼一樣發出了綠光,惡狠狠的對眾人道,「我要見的是應慕余,與你們無關。誰敢攔我,我就在他頭腦勺上戳上七個窟窿眼兒,給他另外做一個腦袋!」
他這一番話說出來,加上凶狠的表情,雖然還有那麼一點凌亂中的淒艷,可也真和索命的厲鬼沒什麼兩樣。
一時間,所有人還真是被嚇得一動也不動。
這時,應莫憐和香袖,還有小友卻出得後廳的門來。
應莫憐站在廳中,看著狼狽不堪的梅情,朗聲道,「盟主請回吧。如今師弟不想見你,你若是想要硬闖過去,除非贏得了我們大家。」
他這話就是絕了梅情的生路。
縱是以前梅情能勝得了他們,現在以他的體力,也是全然沒有了機會。
香袖到是偏過了頭,似乎有些不忍;小友卻一點不覺得梅情可憐,仍是瞪著他。
梅情聽了於慕不想見他,身子晃了晃,可他還是馬上穩住身形,人也迅速平靜下來,恢復了以往的氣定神閒。
在雨中,他咬住唇笑起來。
「好,你們不讓我見他,」梅情的眼睛閃著更亮的光,「那今天至少會有一個人死在這裡。」
他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拿出了兵器,嚴陣以待。
梅情卻反而很輕鬆,話音慢手上卻快。
「我自殺!」
他反手抄住匕首就往自己身上刺去,瞬間就倒在地上,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這下,雨下得更大了。
雨水打在梅情身上,他的血染紅了身下的青石板,周圍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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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通明的大廳裡,飛奔出一人,把倒下的梅情摟在懷裡。
於慕心慌意亂的叫著梅情的名字,可懷裡的人身子冰冷,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於慕本是下定決心再不心軟,可是現在抱著梅情虛弱的,在昏迷中微微顫抖的身體,一切的想法都成了泡影。
梅情原本覺得自己還能撐下去,可是如今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想伸手摸摸於慕蒼白的臉,可連這也成了奢望。
我扎你一刀,如今還你一刀,也算是扯平。
難道自己快要死了?
梅情心裡閃過這個想法。若是平常,他是怕得不得了,自己這樣的年紀,就這麼死了的確太可惜;可如今他似乎又像沒什麼遺憾了。
在一起,或者死去,只能二選其一。
於慕,這次,我把決定的權利給你。
只有應莫憐仍是一動不動的站著。
他心裡感慨,梅情啊梅情,自私如你,居然會為了見小師弟一面出此下策,做得夠決也夠狠。
可是他又注意到,梅情刺傷自己的位置,正和五年前他傷了於慕的位置相同。
果然於慕看到梅情此中的傷口時,臉上露出痛苦又複雜的表情。
唉,這才是真真正正的攻於算計,也是真真正正的苦肉計。原來是以死相逼。
應莫憐也有些不得不佩服梅情
不過梅情也真是聰明,對付仍然深愛著他的於慕,卻再沒有比這一招更管用的了。
那麼,梅情,你又是在什麼時候這麼深深的愛上於慕?在你從來沒有注意的時候,彷彿毒液般的愛情,已經腐蝕你這顆原本狠毒的心。
可是,梅情,不要得意得太早,既然有我在,就不會讓你這麼輕鬆就過關的……
不過這時候應莫憐卻有一點想錯了。——梅情並沒有得意。
因為他原本的計劃的確是苦肉計,可情緒激動之下,這一劍居然刺得太深;又因為這三天他體力消耗過大,之前又受了外傷,這一昏迷,就是半個月,竟然在鬼門關前轉了幾圈,好不容易才揀了一條命回來。
這期間,於慕並沒有比他好過,日日夜夜都陪在他身邊,也日日夜夜都在責備自己,這恐怕也時梅情所始料不及的。可等他醒過來,一直守護在他身邊的於慕又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