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他是滴酒未沾,睡前的一切也都記得一清二楚,然而第二次跟這個小笨女在同一張床上醒來,即使這回是她壓在他身上,這事實依舊讓他氣惱得握起了雙拳。
他搞什麼?居然睡得這麼熟、這麼香、這麼無憂無慮,她的按摩就真那麼好嗎?是很好,簡直太好了,好得讓他壓根兒就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他心裡的聲音這麼回答,而這只有讓高崎朔更加氣悶。
的確,他承認她的按摩技術一流,然而為了這個就輕易忘卻正事的他也太不像話了。說什麼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個女人趕出去,卻是讓人在背上按了幾下就乖得像只被馴服的貓。該死!他怎麼能鬧這種笑話!
瞇眼看了看秦悠悠,她趴在他胸前睡得可熟了,瞧她微張著嘴發出呼呼的鼾聲,也許是夢見了什麼好事,偶爾還掀起嘴角傻笑,怎麼看都是個毫無節操的女人,跟其它女人沒什麼兩樣。
可惡!他心煩得要命,她居然在那兒睡得呼嚕呼嚕的。
「喂!喂!你究竟要睡到什麼時候?!」高崎朔使勁站了起來,秦悠悠就滾啊滾的滾下床去了。
「哎呀!好痛!」她下意識揉著疼痛的臀部,沒一會兒竟又趴在地上睡著了。
高崎朔臉上青筋暴起,下床時故意毫不客氣一腳踩上她的手。
「啊!」又是一聲慘叫,這回秦悠悠總算坐起來了,她苦著臉對疼痛的手指吹氣,眼角還冒出一滴眼淚。
「我的手好痛。」她可憐兮兮地對站在跟前的高崎朔說。
「我踩的。」高崎朔道。「嘎?」秦悠悠顯然不明白。
「我說你──」發現自己語氣過於平和,高崎朔於是放冷了聲音說:「按摩按到睡著,你好大的膽子!」
「啊?」秦悠悠又開始眨眼,約莫過了兩分鐘才真正清醒過來。「對不起,少爺,因為我看你已經睡著了……」她說著,打了個呵欠。
高崎朔的臉有些泛紅,因為他是個輕而易舉就被「馬殺雞」給收拾掉的人。
對不起!小蘭兒。
「請你原諒我,少爺,」秦悠悠跪在地板上又一次道歉。「我保證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往後替你按摩,少爺不叫停我絕對不停手。」
多麼缺乏個性!他撿回來一個沒半點脾氣的女人。
「你究竟為什麼要到我這裡來?」高崎朔瞇起眼睛問。
秦悠悠一聽,那張睡眼惺忪的臉馬上就垮了下來。
「是少爺自己說要『賜給』我一個威風的工作的,難道你後悔了?」
超級不愉快的回憶襲上心頭,高崎朔的臉色更難看了。
「告訴你一句話。」他睨著她道。「少爺請說。」秦悠悠必恭必敬。
「我最討厭毫無原則的笨女人。」結果高崎少爺在拋下這麼句話後就進盥洗室去了。***
「弄影,什麼是原則呢?」秦悠悠趴在蘇弄影的書桌旁問。
「你為什麼不去煩我們那兩位比較善良又比較空閒的學姐?」蘇弄影則是看也不看她一眼,雙手拚命敲著計算機鍵盤。
「因為我跟你感情最好啊,怎麼說我們也在同一間寢室住了三年嘛。」
「難道三年的不幸就汪定了我要倒霉一輩子?」蘇弄影還是雙眼盯著屏幕,並不斷敲打鍵盤。秦悠悠瞄了她一眼,隨即又沮喪地趴回桌上。
「我現在沒有心情跟你說笑。」她說。
「我也沒有。」蘇弄影按下儲存鍵並關上電源,然後終於正眼看了秦悠悠。
「你被強暴了嗎?」她劈頭就問。「才沒有!」秦悠悠隨即跳起來否認。
「那是怎麼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什麼是原則呢?」秦悠悠又一次問。
「是你天生缺乏的東西。」蘇弄影毫不猶豫的回答。
「原來是真的。」秦悠悠長歎了口氣,頭又趴回桌面上。「我果然是沒有原則的女人。」
蘇弄影實在不想問原因,但是不問這蠢女人也會說,那還不如快點問出個所以然來比較省時。「你已經後悔接下管家這個工作了?」於是她問。
秦悠悠的頭在桌上搖了搖。
「你的特異功能今天有點失靈了,雖然只上了一天班,但我覺得這工作很適合我。」「哦?那究竟是什麼事讓你跑到我這兒來唉聲歎氣的?」
秦悠悠又是一聲長歎。「我被僱主嫌棄了。」她說。
「你只上一天班就被開除了?」
「我才沒有被開除,我只說我被少爺嫌棄了。」
「你還真叫人家少爺?」「不然該怎麼稱呼呢?喊老闆又有點怪……」
「『少爺』這個稱謂才真是怪。」蘇弄影喃喃道。
秦悠悠恍若未聞,長長地又歎了口氣道:「他說他最討厭沒有原則的笨女人,我受到好大的打擊耶,弄影。」
「哦?」蘇弄影推推眼鏡。「那男人倒不容易,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就把你給完全看透了。」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秦悠悠以哀怨中摻雜懷疑的眼神看著好友。
「你為何深受打擊?他又不是第一個說你笨的僱主。」蘇弄影不答反問。
「的確是每個僱主都說我笨,可他們沒一個像我家少爺這麼帥啊。」秦悠悠又歎氣。「這麼好看的男人這麼認真的說他最討厭笨女人……」
「是沒原則的笨女人。」蘇弄影提醒她。秦悠悠點頭。
「對,是沒原則的笨女人。」她沮喪地趴回桌上,但隨即雙眼便又閃閃發亮。「會不會是我弄錯了,弄影,也許他說的那個沒原則的笨女人其實並不是我?」
蘇弄影盯著她看了半晌後說:「你……其實樂觀也不是什麼壞事。」
「嘎?」秦悠悠臉上的亮光消失了。「這麼說來真的是指我了?我就是那個沒原則的笨女人?」
「應該是吧,不過也犯不著這麼難過,反正你笨也不是今天才開始的。」
「好奇怪,弄影,你的安慰好像都不能讓我覺得好過點耶。」秦悠悠扁著嘴道。蘇弄影挑了挑眉。「大概我不擅長安慰別人。」她說。
「你在這方面的確不太行。」秦悠悠在一旁附和。換蘇弄影歎氣了。
「怎麼?你今天來就是跟我吐苦水的嗎?說你被僱主罵了?」
「也不是啦,事實上是我有點感情上的問題想請教你。」
秦悠悠隨口說出,卻教蘇弄影的眼鏡從鼻樑滑落到嘴邊。
***
蘇弄影將眼鏡又戴了回去,並且起身沖了一壺咖啡,拿了兩個杯子回到原位坐下。
要談感情問題是吧?很好,如果再不找個倒霉鬼接收這笨女人,她遲早會因為咖啡中毒而死。「你有什麼感情問題?那個姓孫的呆子把你給甩了嗎?」
秦悠悠搖頭。
「才沒有,我們經常書信聯絡的,一個星期都會通兩次電話──啊!」她忽然尖叫。「我還沒告訴他我換工作而且搬家了!」
「那可好,等他知道妳和僱主孤男寡女同住一屋,不甩了妳也奇怪。」
「怎麼會?」秦悠悠蹙眉。「你說得好曖昧。我是去工作,文彬會諒解我的。」蘇弄影點點頭。
「那傢伙也笨笨的,大概根本就不會在意吧。」她說。
「文彬怎麼會笨呢?他是知名國立大學畢業的耶。」
「國立大學就沒有笨蛋嗎?書獃子你聽過沒?」秦悠悠蹙眉。
「我不知道你這麼討厭文彬。」
「討厭倒也稱不上,只不過覺得他並不適合你。」
「不適合我?可是陶然學姐就說他跟我非常相配,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的著眼點跟陶然學姐不同,我認為你應該跟和你不同類型的人談戀愛。」
秦悠悠不解。「那麼我是哪一種類型呢?」她問。
「缺乏生活智能的笨蛋型。」
「嘎?」秦悠悠顯然不服氣,跳了起來,卻說不出反駁的話,最後只能悻
悻然道:「你對我的評價就這麼低啊?」
「我只是實話實說,難道你希望我對你說謊?」
「這……也許偶爾修飾一下……」
「別傻了,是朋友就該坦誠以對。」看著秦悠悠一臉鬱悶,蘇弄影揮了揮手。「妳笨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用不著介意啦。」
「又在安慰我嗎?聽起來好空虛。」秦悠悠撅著嘴嘀咕。
「好,好,算我錯了,我說過我不擅長安慰別人。」
「至少別說話刺激人家啊。」喲,給她幾分顏色就開起染房來了?
蘇弄影挑起眉問:「你是要繼續抱怨還是言歸正傳?」
「什麼言歸正傳?」
「你不是有感情問題嗎?如果不是被甩了,那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啊!我就是來找你談這個的。」
「你還記得真是太好了。」蘇弄影扯扯嘴角。
「是這樣的……」秦悠悠歎了口氣,憂鬱和疑惑又回到她眼眸中。「弄影,所謂的愛情到底是什麼呢?」蘇弄影聞言一楞,半晌後才遲疑地開口:「挺有深度的嘛,不過……所謂的愛情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說透的呢?你要不要縮小一下範圍?比方說你為什麼忽然有了『愛情是什麼』的疑問。」
「這……」秦悠悠歪著頭想,越想表情越奇怪,最後還大叫一聲抓了抓頭髮。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明明已經有男朋友了,還為別的男人臉紅心跳,我……難道我骨子裡就是一個淫蕩的女人?」
「你啊,悶騷就說不定,但距離淫蕩還遠得很呢。」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秦悠悠頓時鬆了口氣。「我心想自己也許是個壞女人,擔心了一整天耶。」「女人淫蕩也不見得就壞。」
「不壞嗎?」秦悠悠瞪大了眼睛。「得看對象是誰。」
「這就對了,」秦悠悠又垮下臉來。「我對男朋友以外的人動了心,所以我正是那用情不專、人人唾棄的壞女人。」
「別高估自己了,你還沒有做壞女人的資格。」總算知道這女人來找她的原因,蘇弄影也開始動腦思考起來。「我問你,小笨瓜,你和孫文彬那傢伙多久沒見面了?」她提出第一個問題。
「這個……大概有三、四個月吧。他才調到高雄分公司,好像很忙的樣子。」
「那……在這之前你們交往了多久呢?」秦悠悠想了想道:「七個月左右。」蘇弄影點頭。
「這麼說來,你們認識了近一年,卻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分隔兩地不曾碰面。
喂,悠悠,你真的喜歡孫文彬那個傢伙嗎?」
「喜歡啊,應該是喜歡吧?我們很合得來。」
「瞧你一副不確定的樣子,你跟孫文彬究竟進展到什麼程度了?你跟他上過床了嗎?」秦悠悠一楞,隨即拚命搖頭,一張臉脹成了紫紅色。
「當然沒有,我們還沒結婚耶!」她嚷道。
「什麼時代了,結婚跟上床是沒有絕對關係的。」蘇弄影瞇起眼睛看她。
「反應這麼激烈,難不成你們連嘴都沒親過?」
「親過……他親過我的手啦!」秦悠悠紅著臉低聲道。「不過我們經常牽手,送我回家後他偶爾會摸摸我的臉頰道再見。」
蘇弄影簡直目瞪口呆!這年頭國小學生都比這對情侶開放。
「孫文彬那傢伙是不是性無能?他沒對你動手動腳過?」她問。
秦悠悠搖頭。蘇弄影不由歎氣。
「你雖然傻了點、個頭小了點,但也挺有姿色的啊,怎麼會引不起他的欲
念呢?」「他是尊重我,我覺得文彬是個難得的好人。」秦悠悠皺眉道。
「真是被打敗了。」蘇弄影摘下眼鏡揉著雙眼。「那妳呢?你不想親他、抱他、時時刻刻都跟他在一起嗎?」「誰啊?」秦悠悠眨著眼問。
「當然是孫文彬。」蘇弄影戴回眼鏡,傾身盯著她。「我想你根本就不愛那姓孫的傢伙,回去好好的、仔細的想一想吧。」
***
秦悠悠一離開蘇弄影的住處就開始想,即使是在超市購物時也不斷在想著,直到高崎朔替她開了大門,臉色鐵青地對她咆哮時她還在想著自己究竟愛不愛孫文彬。「你這是什麼態度?竟敢視若無睹、大搖大擺從我面前走過去?」
高崎朔高分貝的怒吼聲終於將兩手都提著購物袋的秦悠悠給「驚醒」過來。
「少爺,是你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根本沒出去過,剛才還是我替你開的門。」高崎朔冷冷地說。他究竟撿回來一個什麼樣的怪管家?
「是嗎?」秦悠悠確實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開了門,於是低頭道歉:「對不起,少爺,我剛剛在想事情,所以沒注意到你。」
「都什麼時間了你知道嗎?你是不是想餓死我?」
「少爺還沒有吃午飯嗎?」秦悠悠睜大了眼睛,高崎朔絕美的臉隨即映入眼簾,她的心臟又開始加速跳動,而且毫無節奏可言。
「是你說要買東西回來做飯給我吃,要我等你不是嗎?」
「啊!」秦悠悠聞言驚呼。「我忘了!我在超市晃過來晃過去,忘了少爺你在家裡等我吃飯,真的很對不起!我想我有點心不在焉,不過你瞧,我把該買的東西都買齊了,一樣也沒漏掉呢。」她高舉手中的提袋。
高崎朔想狠狠搖晃她,但最終還是只瞇起了眼睛問:「你上美國去了?買個東西要這麼久?」
秦悠悠覺得他這冷酷不耐的表情超級有魅力,於是極力將視線從他臉上給移開,不能移往他的胸前,也不能移向他的長腿,最後只能盯著自己買來的鍋碗和食物。
「這……我現在就去做飯,很快就會好的。」秦悠悠說著,便逃往廚房,慌亂中還一腳踩上了高崎朔的腳趾頭。
高崎朔倒抽了口氣,正想開罵,卻發現罪魁禍首已經逃逸無蹤,氣得他一張俊臉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只差沒冒出煙來。
這蠢女人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如果不盡快把她趕出他的生活,他遲早會因為她而淪為笑柄!他有這種預感,而且非常強烈。女人啊,全都是禍水。
想起雜誌封面事件,高崎朔的臉色愈發難看,他望向廚房,朝裡頭喊道:「煮不出好吃的東西就開除你!」
***
結果高崎朔終究無法要她捲鋪蓋走路,把一桌子菜吃了個盤底朝天的人根本沒有立場說要開除人家。
雖然這女人把廚房搞得一團亂,剛買回來的碗盤也摔破了幾個,不過做出來的料理還真是沒話說。不是高級餐廳那種昂貴的菜色,卻有濃郁溫馨的家庭味道,教他這個挑剔慣了的饕客吃得欲罷不能,更無法違背良心說出「難吃」兩個字。
一定是餓過頭了啦!高崎朔這麼告訴自己,心裡卻很清楚這理由著實薄弱得很。結果就是這女人不僅會按摩,烹飪功夫也是一級棒。
「嗯……這道香蔥炒蛋味道很特別,加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嗎?」高崎朔為自己蝗蟲過境般的吃相略感尷尬,於是就隨口問了句。
「炒蛋嗎?沒有加什麼其它的東西啊,不過我用了家裡的蔥……」秦悠悠說著,擔心地看著他。「果然還是不夠香嗎?早知道就不省那買蔥的十塊錢了。」
「家裡的蔥?」高崎朔有種不好的預感。「難不成又是──」
「就是陽台那盆嘛,我想還可以用個幾回,所以……」
高崎朔舉手打斷她。
「以後不許再用那盆……那盆蔥作菜!絕對不許!你聽見了沒有?」他咬牙道。
該死!「小蘭兒」被貶為一棵蔥也就算了,但它畢竟是觀賞用植物,可以吃嗎?誰知道會不會吃出人命來?
「我知道了,」秦悠悠忙點頭。「下回我一定會買蔥回來,你可不要開除我,少爺。」
對了,就用這借口開除她啊,蠢女人把他的蘭花給煮了,還留下她才奇怪呢!
沒錯!開除她!現在就開除她!高崎朔指著她厲聲道:「你──」「我做了甜點,是檸檬派,少爺要吃嗎?」
什麼?還有甜點?而且是檸檬派!
「你──有甜點就快些端上來,還蘑菇什麼!」只好晚點再開除她了,高崎朔這麼告訴自己。***
吃飽喝足後高崎朔開始後悔了,自己竟然會被幾道家常菜和一盤檸檬派給收買,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這下子,眼看天又黑了,似乎又錯過了趕走那蠢女人的時機。
高崎朔氣悶地朝廚房看去,女人正在裡頭整理那晚飯後的一團亂。她能花一個小時煮出一桌子美味的菜餚,卻得花三倍的時間處理那活像遭土石流侵襲過的廚房,這秦悠悠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
「啊,好不容易都整理好了,」秦悠悠擦著手從廚房出來。「我替你泡杯茶吧,少爺。」她笑著說。
「不用,我要回房洗澡去了。」高崎朔起身朝房裡走,一看見她就會讓他想起自己的優柔寡斷和缺乏原則。天知道從沒有人將這兩個形容詞跟他聯想在一塊兒。「洗澡?
需要我幫忙嗎?」秦悠悠跟上前問。
「不、需、要。」高崎朔咬牙回答,進了自己房間並摔上房門。
秦悠悠被那碰的一聲給嚇著了,她皺起了眉,心想自己大概被討厭了吧,畢竟她才上工就遲遲不歸,煮頓飯還差點毀了整個廚房。
不過至少他沒說要開除她,說真的,她很想繼續做這份工作,不是因為薪水高,也不是因為管家的名稱好聽,而是──是為了什麼呢?為何她如此在意自己能不能留在這裡?
秦悠悠陷入沉思。她就站在高崎朔房門外,咬著抹布蹙眉思索著,任時間分秒流逝卻恍然不知。
高崎朔推開房門看見的就是這幅景象:一個發傻的女人在吃著抹布,嚇得他後退了幾步,擦拭濕頭髮的毛巾跟著掉落在地。
「你──」他做了幾回深呼吸後朝她吼道:「你餓昏了?吃那種東西!」
秦悠悠一怔,終於回過神來。「啊!少爺。」
「啊什麼啊?我問你杵在這兒做什麼?嚇人啊?」
「我?」秦悠悠眨眨眼,看了看手中的抹布,搖著頭說:「沒什麼,我在想事情。」
「想事情?」高崎朔嗤笑一聲。「你也有腦子想事情?真叫我大吃一驚。」
「是嗎?」雖然覺得受到嘲弄,秦悠悠也無法反駁,只能這麼應道,並彎下腰撿起毛巾遞給高崎朔。「你的毛巾,少爺。」
高崎朔沒有伸手去接,逕自走向沙發坐了下來,秦悠悠只得跟上去,自然而然地站到他後頭為他擦拭潮濕的頭髮。
如果有誰跟高崎朔說他會坐著不動讓一個女人隨意擺弄他的頭髮,他絕對會嗤之以鼻並還以一個白眼。
的確,曾經有段時間他必須忍耐著任由人在他身上和頭髮上大作文章,但對現在的高崎朔而言這卻是最厭惡的事,而且他無須再容忍,不喜歡就絕對會大聲說出來。
然而,沒想到他並不排斥她的碰觸,雖然隔著柔軟的毛巾,這蠢女人的手勁還真合他的意,加上她有意無意施展起按摩的功夫,那舒適的感覺差點教高崎朔又忘了自尊為何物,幾乎要張開嘴呻吟起來。
該死!難道他真這麼不長進,就只能任她對他為所欲為了?
這自我提示總算讓高崎朔重拾理智,他倏地站起來,轉頭瞪了秦悠悠一眼後又回他房間去了。
他摔上門,忿忿地抓了抓凌亂的頭髮,心中盤算著如何開口叫外頭那個蠢女人滾出這裡。他一直是一個人住,外聘的女傭會在固定時間來為他整理打掃,這樣的日子多自在,他要一個管家做什麼用?
高崎朔越想就越覺得非要讓那女人滾蛋不可,他無法容忍他無心造成的「錯誤」成天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他還是要去跟她說個清楚。
高崎朔再次推開房門,也又一次讓站在門外的秦悠悠給嚇著了。
「你──你見鬼的究竟躲在這裡做什麼?!」他青著臉咆哮道。
「我……」秦悠悠畏縮地看他。「對不起,少爺,我只是來問問你……問問你……」「問我什麼?」
「今晚要我替你按摩嗎?少爺,這次我不會在你房裡睡著的,我發誓。」
秦悠悠舉起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