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神經有些大條的秦悠悠對這些絲毫不以為意,她忙著記錄她家少爺的生活習慣和細節,努力將他伺候得無微不至,從吃的穿的到按摩甚至剪指甲,她簡直將高崎朔當太上皇一般服侍著。
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剛開始時動不動就傳來的「開除你」三個字也越來越聽不見了,這大概是秦悠悠這一個月以來最感到開心的事吧。
相對於秦悠悠的哼歌吹口哨,高崎朔一張俊臉可就難看得很了。他口口聲聲說要「盡快」將這不小心撿回來的管家給趕出家門,沒想到卻越來越習慣她在身邊晃來晃去的,根本就抓不著什麼名目掃她出門。再這麼繼續下去,難保緯濂和殿下不會特地上門來嘲笑他一番,教他如何忍得下這口怨氣?
要開除她!一定要開除她!跟這種蠢女人在一塊他遲早也會變笨的。
高崎朔咬牙想著,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嗯,太棒了,咖啡總算稍稍澆熄了他的怒氣,這種濃郁香醇的味道根本就不是一般即溶咖啡所能比的,煮出這咖啡的人真是天才。
高崎朔不由露出微笑,但隨即就覺得背脊犯起一股寒意。
他……他剛剛說誰是天才了?這咖啡不就是那蠢女人煮的嗎?她和天才可是相差了有十萬八千里那麼遠。
碰的一聲擱下咖啡杯,高崎朔起身煩躁地踱步,從書桌前走到窗邊,又從窗邊走回書桌前。
該死!真是見鬼的該死極了!什麼事都不依他的步調走,想這樣就偏變成那樣,簡直要氣死他!
就在他氣惱至極時電話鈐響了,高崎朔瞪著電話,彷彿那兒忽然跳出了什麼妖魔鬼怪。
他這裡才換了新電話,知道的人沒幾個,卻偏偏都是些討人厭的傢伙,這電話……還是別接的好。
電話聲沒一會兒就停了,高崎朔正待坐回書桌前,書房門就碰的被拉開,他那新聘的管家則笑咪咪地探頭進來道:「你的電話,少爺,是位姓宋的先生。」豬頭!就是知道才不想接!
高崎朔臭著張臉接起電話,揮了揮手將秦悠悠趕出書房。
「怎麼?你的管家還在啊?」宋緯濂劈頭就問,高崎朔的臉色更加鐵青。
「你是找她還是找我?」他沒好氣應道。
「當然是找你。」宋緯濂還是一貫的好脾氣。「火氣別這麼大嘛!既然她這麼惹你心煩,快些辭了她不就得了?難不成你心軟,擔心她沒了這工作會流落街頭三餐不繼?」
「沒這回事。」高崎朔斷然否認。
「我想你也不是這種人。」話雖這麼說,宋緯濂卻在電話那頭輕笑。「對了,最近都不工作嗎?聽工作室的人說你已經休息好一陣子了。」
話題轉到高崎朔較能接受的題材上,於是他也收起火氣回答:「也不是完全不做事,只不過不上工作室去罷了。」
「我也聽說了,那女人似乎還沒有死心是不是?」
「我可不是躲著她,事實上是我氣還沒消,怕一碰面就會鬧出人命。」
宋緯濂又哈哈笑了兩聲。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發這麼大脾氣,看來那女人還真是惹火你了。」
「少幸災樂禍了。」
「你這管家和那女人比起來如何?誰比較讓你頭大?」
「不相上下。」高崎朔冷冷道。
又一陣笑聲傳來,高崎朔咒罵了幾句,宋緯濂忙道歉,但聲音裡顯然仍帶著笑意。
「我說你可要小心,朔,如果這女管家一直在你身邊繞啊繞的,最後你可能會因為習慣而離不開她喔。」
「見鬼了才會發生這種事!」高崎朔朝話筒吼道,之後便不再響應和秦悠悠有關的任何問題。
***
秦悠悠又抽空上蘇弄影家去了,不過這回是人家要她過去的,說有東西要交給她。
秦悠悠一到門口便看了看表。才早晨八點半,雖然這時間來一定會挨弄影罵,但早點來就能早點回去,她可不能再誤了做午飯的時間。教弄影罵個幾句也死不了人,反正她早已習慣了;少爺那裡可不一樣,一個不小心就會丟了工作,很嚴重的。她不想再找其它工作,因為她很喜歡服侍這個少爺。
於是秦悠悠笑容滿面地按了電鈐,原以為運氣不錯,因為來替她應門的是弄影的男友宋大哥,沒想到才進了門就看見弄影坐在大廳沙發上,臉上表情顯然不是非常愉快。
「對不起,弄影!」秦悠悠急忙道歉。「一千個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要吵醒妳,實在是因為──」
「我還沒睡。」蘇弄影不耐地打斷一進門就聒噪說個不停的同學。
「嘎?」秦悠悠眨著眼。「還沒睡……」「有篇稿子剛剛才寫完。」
「嘎?」秦悠悠還在眨眼睛。「趕稿子?這麼說來我沒吵醒你嘍?哈!太好了,用不著挨罵,太好了,太好了!」
「別蹦來蹦去的,我頭痛死了!」蘇弄影揉著太陽穴,接過宋觀浪遞過來的牛奶。
嗯!這東西難喝透了,究竟是誰規定熬夜以後不能喝咖啡的?
「妳不舒服啊?弄影。」秦悠悠問,她倒是很開心地喝著宋大哥送來的牛奶。
「有點累,大概也有點感冒吧。」蘇弄影將一張紅色帖子交給她。「哪,給你的,拿了東西就可以走了,我也好安安靜靜睡個覺。」
「喜帖?」秦悠悠放下杯子抓起桌上的帖子。「宋大哥終於要把你娶回家了嗎?好棒啊!弄影,恭喜妳,恭喜宋大哥!」她嚷著,開心得活像是自己要當新娘子。宋觀浪苦笑,蘇弄影則給了她這個蠢同學一個白眼。
「你不會看看裡頭的名字啊?要結婚的是陶然學姐,她忙著婚禮的事,又不想打擾你的新工作,所以把給你的帖子寄放在我這裡。」
「什麼?宋大哥要和陶然學姐結婚?」
「拜託你也稍微看看新郎的名字!」宋觀浪也忍不住開口了。
「哦,原來要和陶然學姐結婚的是沈大哥。」秦悠悠總算把帖子看了個清楚。
「廢話!」拿這個同學沒轍,蘇弄影只能歎氣,這會兒她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妳的新工作如何?沒有被佔什麼便宜吧?」秦悠悠笑著搖頭。
「我倒覺得是我佔了便宜呢。」跟那麼帥的人往在一起,可以看又可以摸的。
「學姐的喜筵是週末晚上,你可以參加吧?」
「這個……」秦悠悠皺起眉來。「我得問問少爺。」
「你總有休假吧?」「做管家的可以休假嗎?」
「不管是做哪一行都需要休息。」
「聽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這一個月我好像都沒有休息。」秦悠悠下了決心似的點點頭。「我一回去就跟少爺爭取,你覺得一個月休息幾天比較合理呢?弄影。」
「至少也要有個六天吧。」蘇弄影看了她一眼。「連休假都沒有,你沒問題吧?」
「什麼沒問題?學姐的婚宴嗎?」
「誰跟你說那個!」蘇弄影又歎氣。「你不是報名參加了下學期的重修課程嗎?新學期就要開始了,你這樣子能參加重修嗎?」
秦悠悠一臉茫然,眨眨眼後又眨眨眼,之後發出震天的尖叫聲。
***
秦悠悠切著紅蘿蔔片,邊切邊歎息。
她居然把重修的事全都給忘了,這可怎麼辦才好?雖然一個星期只有四堂課,而且都集中在兩天裡,但畢竟還是得花不少時間。如果把這件事告訴少爺,他會不會趁著這個機會炒她魷魚呢?
唉!她很喜歡這個工作的,即使沒有休假也無所謂,只要能待在少爺身邊……秦悠悠又長長地歎了口氣,她這怪異的心態也很讓自己納悶。
離開校園後不知道換過幾個工作了,她從沒對哪個老闆這般依戀過,因為那些人沒一個對她好的;可少爺對她也不好啊,又是吼又是罵的,她幹嘛還傻傻的非要跟在他身邊?
都已經有男朋友了還老想著另一個男人,這是貪心,也是罪過啊!
廚房裡唉聲連連,高崎朔則是在大廳裡瞇起眼睛朝裡瞧。
這女人在搞什麼?平日認真作菜都要弄得一片亂,這會兒邊想事情邊切東西,不出事情才怪了。
他這才想著,一顆洋蔥就喀咚喀咚地從廚房滾了出來,接著是一根小黃瓜,然後連洗菜籃都掉了下來,而那女人還在那兒邊動刀子邊歎氣,渾然不知自己切的是空氣。
終於看不下去了,高崎朔起身朝廚房走去,沿路撿起了洋蔥、小黃瓜,還有洗菜籃。
「這砧板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這麼死命砍它?」高崎朔問,並順手關掉流個不停的水龍頭。秦悠悠抬起頭看了看,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驚嚇。
「是你啊,少爺。」她說著又歎了口氣。
「這屋裡還有其它人嗎?」高崎朔蹙眉看她,見她放下了菜刀改以手撕著高麗菜葉,不由越看越有氣。「你在廚房睡著了是不是?蠢女人!」
「我沒睡……」秦悠悠轉頭正要解釋,隨即哇地喊了聲:「你怎麼會在這裡?少爺!」
「我來看看今天的午餐是什麼。」高崎朔睨了一旁的盤子一眼,上頭都是些切成細未的蔬菜。「我可不是兔子,要我吃這種東西?」
秦悠悠低頭一瞧也嚇著了,她到底在幹什麼啊?
「對不起,少爺,我……我有點心不在焉……」
「你根本就是靈魂出竅了!」「對不起,少爺,我立刻就……」
「算了,隨便泡兩碗麵來吃吧。」高崎朔揮揮手。秦悠悠一聽猛搖頭。
「我怎麼能讓少爺吃泡麵這種東西呢?不行、不行!」
「讓你繼續作菜,搞不好我連抹布洗碗精都要吃進肚子裡了。」
「可是──」
「讓你泡麵就快去泡,你該不會連燒個開水都辦不到吧?」
高崎朔話一說完就回客廳去了,留下秦悠悠自個兒在廚房反省哀悼。
慘了!她彷彿看見自己又朝著失業之路走去,這會兒要保住這個工作是越來越難了。
結果兩人的午餐還是泡麵,只不過是煮的,還加了青菜和雞蛋。而看著高崎朔面無表情吃著他的午餐,秦悠悠卻是一點食慾也沒有,只是夾著一根根麵條往嘴裡送。
高崎朔三兩口就解決了碗裡的東西,轉個頭看見那女人又是副癡呆的模樣,對著一根根麵條唉聲歎氣,要不就夾著片白菜葉在那搖頭晃腦的,簡直教人要不冒火都難。他強壓下怒氣,敲了敲桌子以吸引她的注意。
「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從外頭回來以後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他問,語氣還算平和。
少爺在問她話耶,原來他還是很關心她的,秦悠悠感動得眼淚鼻涕都呼之欲出。「少爺!少爺!」她擱下手中的碗向他靠近。
「什……什麼事?」高崎朔則是驚恐地朝旁邊移了移。
瞧她眼裡還閃著淚光,這……難不成是想跟他借錢?
「求你無論如何答應我一件事,少爺!」秦悠悠抓住他的手。
這麼看來是想借一大筆錢了?
「你說就說,別……別動手動腳的。」高崎朔推開她的手。
「請你千萬不要開除我啊,少爺!」秦悠悠跪下來抱住了他的腿嚷道。
***
高崎朔瞄向廚房,看著在那兒邊哼著歌邊洗碗的秦悠悠,一張臉比方才更加鐵青了。
還真是見鬼的該死了!這不是千載難逢開除她的絕好機會嗎?結果呢?他毫不猶豫就讓機會之神這麼走過,他究竟是哪根筋不對了?
殿下曾說過他這個人沒什麼同情心的,如果不是因為同情,為何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對他提出要求時他無法斷然說不,反倒是點頭答應了?
說什麼一個星期要回學校重修四堂課,他扣她薪水沒關係,就是別開除她。
開什麼玩笑!他可是打從僱用她開始就算計著要如何開除她的啊!
高崎朔忿忿地抓起報紙,卻煩躁得怎麼都看不下,於是又將其捲了卷扔回桌上以宣洩他的怒氣。
是!他簡直要氣瘋了!卻不知道氣的是自己還是她;尤其那女人似乎對自己引爆了強力炸彈毫無所覺,猶在那兒哼著走調的不知名歌曲,這令高崎朔更加火冒三丈。
可惡!再美麗的女人他都可以斬釘截鐵要她滾蛋,為何就是趕不走這蠢女人?難不成他真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你可能會因為習慣而離不開她。
宋緯濂的聲音突然在他腦中響起,高崎朔不由打了一陣哆嗦。
緯濂那傢伙胡說什麼!他怎麼可能會習慣那蠢女人!她什麼時候滾出這裡都無所謂,他只會拍手叫好,絕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沒錯,他才不需要什麼管家,他要的是以往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
高崎朔冷笑兩聲,伸手取過遙控器打開電視。新聞頻道裡,高雅大方的女主播正以悅耳的聲音播報著新聞。他起初還認真聽了些,比方說總統召開記者會什麼的,然而,漸漸地,主播的聲音不再進入他耳中,他靠著沙發開始沉思起來。
早上靜靜等他起床,為他煮咖啡煎荷包蛋,屋裡一塵不染,衣服也洗得乾乾淨淨,還帶有暖暖的陽光味道。他在書房時從不吵他,不管他什麼時候肚子餓了,總有熱騰騰的食物可以吃,味道無可挑剔,菜色也天天不同。
所有無理的命令都微笑以對,替他按摩,為他吹乾潮濕的頭髮,修他的眉毛,剪他的指甲,高崎朔不禁要想:讓一個幾乎可以說是陌生人的她這般地靠近他、親暱地碰觸他,是否有可能真如宋緯濂所言,他已經逐漸習慣了她的存在,甚至──開始依賴她?
高崎朔怔住了!好像有顆原子彈就掉落在他正前方。他回憶以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是無拘無束沒錯,三餐都在外頭吃,衣服送洗,打掃的事交給鐘點女傭,寂寞了就找個女伴在外快活──想到這裡,他的臉色更加慘白!自從蠢女人進駐這屋子,他已經整個月沒找過女人了!雖說雜誌封面事件讓他對女人有些卻步,然而對他而言能禁慾一個月還真是不可思議。
其實蠢女人和他要不要出去找女人並沒有絕對關係不是嗎?她不過是個管家,根本無權干涉他的去處和交友狀況,他還是可以依據他的生理需求恣意行事。
「少爺,要不要喝點果汁?我用新鮮水果和冰塊打的,沒有加糖,自然又好喝喔。」
忽然出現在眼前的無邪笑容令高崎朔不自覺朝後倒,繼而無端地掀起了他的怒氣。
「別不聲不響突然出現,想嚇死我?!」他嚷,不知為什麼覺得臉頰一陣熱。
「對不起,少爺,」秦悠悠忙道歉,反正她一天到晚都在道歉。「不過我喊了你很多聲,但少爺你好像都沒有聽見……」
「沒聽見就表示我在想事情,你真蠢得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嗎?」
「對不起,少爺。」秦悠悠只得再道歉。
她原本是想少爺很喜歡新鮮水果,特別替他做了果汁冰沙,因為他答應了讓她去修學校的課,也沒有開除她,她好高興,沒想到卻惹得少爺不開心了,她……是不是真的那麼不會察言觀色呢?
秦悠悠苦著臉歎息,高崎朔見了竟心生不忍。
她雖然蠢,但當著她面這麼說也著實有些殘忍,高崎朔想著,完全忘了他對那些模特兒們說起話來有多麼刻薄不留情。
「還楞在那裡做什麼?我的果汁呢?」高崎朔放緩了語氣,這已經是他道歉的極限行為了。
「少爺想喝果汁了嗎?」秦悠悠皺在一塊的五官隨即舒展開來,還伴隨著個閃亮的笑容。「你等一等,我這就去端過來!」
實在有夠單純!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他怎麼可能去依賴這種左看右看橫看豎看都不可靠的女人?
高崎朔不悅地想,接過秦悠悠遞過來的玻璃杯,邊吸著冰涼的飲品邊想著究竟要如何才能趕走這女人。
嗯,真好喝,在趕走她之前得要她把這東西的做法留下來。
***
「什麼?!這時候要去上課?!」高級住宅區裡響起咆哮聲,幸而隔音設備良好,並未驚動左鄰右舍,只不過嚇壞了背著背包縮在門邊的秦悠悠。
「怎……怎麼了?少爺,是你……你不是答應了讓我去學校上課的嗎?」
她畏縮地問,深怕少爺是後悔了。
高崎朔挑起了眉,一副就是不怎麼高興的模樣。
「這個時間要去上課?妳有沒有搞錯?」他問。這個時間?
秦悠悠看了看表,六點整,再過一個小時就要開始上課了。
「少爺還有什麼吩咐嗎?」秦悠悠陪著笑臉問。「晚餐已經做好擱在桌上,是你喜歡的意大利肉醬面和蔬果沙拉,甜點在冰箱裡,廚房也收拾好了……」
「你不跟我一塊兒吃?」她家少爺瞇起了眼睛。秦悠悠搖頭。
「上課會來不及的,所以我剛才先啃了了兩片土司麵包……」
「我還餓著肚子,你竟然敢先吃?」
沒料到吃兩片麵包也會受到這般責備,秦悠悠楞住了,半晌後才又道起歉來。
「對不起,少爺,因為我們學校地處偏僻,要轉兩班公車才會到,我怕時間來不及,所以才一邊準備晚餐一邊吃……」
「夠了。」高崎朔懷疑地看著她,不敢相信她居然這麼認真解釋了起來。
這女人真以為他會為了兩片土司麵包大發脾氣?
該死!不如就以此為由開除她吧。
「你說要上課指的不是白天嗎?」他問,語氣不是太好。
「因為白天要工作,所以我就報名了夜間部的課。不過我們學校設夜間部是這兩年的事,聽說學生都是些在職進修的佼佼者,水準比日間部還高出許多,所以我有點擔心……」「誰問你這些了?!」高崎朔吼道。
「那少爺究竟問的是什麼呢?」秦悠悠憂心地偷瞄了瞄表,唉!時間正一分一秒流逝啊!「你不准上夜間部的課!」
「嘎?」秦悠悠一聽差點沒掉下眼淚。「怎麼這樣?現在已經沒辦法改了啊!」
「反正就是不許你晚上去上課。」高崎朔說著轉身走進廚房,秦悠悠只得跟了過去。
「少爺,少爺!我真的不能去上課嗎?」她哭喪著臉問。「這是我第三次重修了,到現在都還拿不到畢業證書,我爸媽都對我絕望了呢!」
「這關我什麼事?」高崎朔已經坐在椅子上開始吃他的意大利面。
「是跟少爺沒什麼關係,不過……」秦悠悠可憐兮兮地盯著他看。「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不能去上夜間部的課呢?我的工作都做好了,這些碗筷我回來後也會收拾乾淨再上床睡覺……」
「你夠了沒有?」高崎朔抬眼看她。「真要去上課的話就辭職吧,我不會留你的。」
說出來了!他終於開口趕她了!高崎朔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異常,忙放下手中的叉子取過旁邊的水杯,仰頭將裡頭的水一飲而盡。
辭職?那不就不能待在少爺身邊了?秦悠悠猛搖頭。
「不要,我不要辭職!」她嚷道。高崎朔的心跳瞬間恢復了正常。
「我瞭解,畢竟我給的薪水並不是太差。」他拿起叉子繼續吃他的意大利面。嗯,味道真好,麵條勁道夠,而且很入味。
「但是我也不能不去上課啊,」秦悠悠細聲說:「爸媽花了那麼多錢讓我進『玫瑰』讀書,雖然我們家並不缺錢,但是如果我連張文憑都拿不到,他們一定會覺得很丟臉的。」高崎朔才重新拾回的食慾又被破壞殆盡。
「賺錢比較重要不是嗎?文憑算什麼?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學校。」他沒好氣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秦悠悠看著他,忽然向他靠近了兩步。「求求你,少爺,讓我去上課吧!依我們學校的規定,這次再修不過我就永遠拿不到畢業證書了。」
「你──」高崎朔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絕對不會耽誤工作的,應該做的事我一定都會做好,真的!」
「說得簡單,那麼今天誰來替我擦頭髮?誰來替我做睡前按摩?」高崎朔又扔下叉子。「我十點就下課了……」
「回到家都十一點了不是嗎?難道你要我等你?」
「少爺!」秦悠悠也說不出話來了,眼看馬上就要上課,而她到現在還出不了大門。高崎朔盯著她看,她那沮喪又無奈的表情讓他氣悶。
不讓她去上課不過是擔心她的安危,那所學校在什麼地方他是查過的,下了車還得走上一段山路;白天也就算了,晚上一個女孩子要怎麼去上課?蠢女人就是蠢女人,一點概念也沒有,真是該死了!
瞧她現在那副樣子,活像他怎麼虐待她了。她可是他聘的管家那,是「工讀生」的話也得事先聲明啊!
「我──」秦悠悠忽然雙手握拳,下定了決心對高崎朔說:「我還是要去上課。對不起,少爺,回頭我再跟你請罪了!」
她說著,眼睛一閉轉身就跑,卻碰的一聲撞上廚房的門柱,疼得她眼淚直淌,手摀著臉蹲下身子哀鳴不已。
高崎朔閉了閉眼睛又長歎一聲,三兩口將盤中的麵條給掃了個精光,喝了幾口濃湯後站起來說:「一定要去上課是嗎?我送妳去吧。」
秦悠悠聞言大為吃驚,倏地轉過頭往上看著她家少爺,神情像是見到了外星人或玉皇大帝。高崎朔見狀不由蹙眉,半晌後搖搖頭道:「我去拿車子鑰匙,你就把鼻血給擦一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