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沒事住這麼高,嫌車子油太多。」道上的人喃喃咒罵。
稍嫌單薄的身影死命踩著越野腳踏車,寂寥的山路上,蟬聲唧唧,鳥叫婉轉,纖細的背影卻顯得搖搖晃晃。
「呼、呼……」梁京京揮汗如雨,馬尾隨著身形左右搖晃,不受拘束的髮絲因汗濕濡,黏貼於她的雙頰。
終於,她騎上斜坡的高峰,開始滑順的下坡,涼風隨即撲面而來,勉勉強強帶走她身上散發的熱氣。
「呼……好涼!」
腳踏車的速度越來越快,刺耳尖銳的摩擦聲接著揚起。
「嘰……嘰……嘰……嘰!」腳踏車猛然停在一道雕花鐵門前。
「到了!」
梁京京抬頭張望,三層樓高的別墅,正常,但寬有如三棟公寓合併,就顯得變態。更別提過大的庭院,可恨的美麗噴水池,還有礙眼的歐式涼亭。
「神經!侵佔台灣人的居住空間。」她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架好腳踏車,她來到圍牆邊的門鈴,看一眼手錶,六點半,露出陰險的笑容。
六點半,清晨。該是楚天雲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梁京京纖細的食指按下門鈴,雖聽不見屋內鈴聲,但她絕對信任門鈴吵醒人的性能。手酸了,她挨個姿勢,舉起另一根食指。
「我想小桐大概聽見了,也應該起床了。」飽含笑意的男聲趕在食指按下之前揚起。
「喝!」梁京京倒抽一口氣,僵著身軀轉過身,不敢置信的瞪著方才出聲的男子。
「早!」楚天雲親切的招呼著。身上半濕透的運動T恤,脖上的毛巾,濕濡的頭髮,額上的薄汗,說明了他才結束劇烈的晨間運動。
「你大清早不睡覺跑出來幹嘛?」她懊惱的皺眉。
他愉悅的彎起嘴角,恣意欣賞她藏不住話的臉蛋。「晨跑。」
梁京京沮喪的搔搔頭,枉費她五點起床,千辛萬苦的跋山涉水,預計大清早來擾他清夢,卻栽在他有晨跑的習慣。
可惡,公子哥不都應該好逸惡勞,怎麼他不一樣!
「你呢?為何一大早跑來我家?」他差點因她的懊惱表情大笑出聲,真可愛。
「上工呀。」她有氣無力的回答,不得不接受計劃腰折的事實。
「是嗎?」他加深笑意,精明的眼早看出她那一點心思。「會不會太早?」
梁京京沒好氣的睨他一眼,「我勤奮呀!」
楚天雲挑眉,對她的話不發表任何評論。
她穿著乳白色的棉質無袖背心,純棉卡其色直筒褲,足下蹬著一雙球鞋,很梁京京的打扮,他發現她喜歡輕便舒爽的衣物。
突然,一陣涼風吹來。
「哈啾!」梁京京揉揉發癢的鼻頭,隨意揮去沿著髮際滴落的汗珠。
一條毛巾平空冒出,男性大手替她擦乾額上的汗水。
梁京京一愣,傻傻的盯著楚天雲突然逼近的胸膛,男性的氣息猛然侵入她的呼吸空間,淡淡的汗味也融合了她的……頓時,她的臉頰浮出薄暈,不自然的退後幾步,離開曖昧的氛圍。
楚天雲盯著她臉上淡淡的粉紅,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淺笑。
「怎麼上來的?」
梁京京力圖鎮定,伸手比著鐵門邊的愛車,「腳踏車。」
楚天雲眼裡浮現貨真價實的驚訝,「你騎腳踏車上來?」先別說崎嶇的山路難行,這輛腳踏車斑駁的外型讓人不由得懷疑它會不會突然解體。
「對呀。」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斜眼瞥了楚天雲一眼,「怎麼,懷疑嗎?我的體力可是很好的。」
「是懷疑,不過我是懷疑這輛車的性能。」他愉快的輕笑,她知道她的表情很逗趣嗎?
「喂喂喂,放尊重點。」她火大的抗議,無法忍受愛車受到一了點的侮辱。「這輛車也是有風光的過往。想它跟了我十年,依舊耐用無比,單單這點你就該對它肅然起敬了。」
「喔……」楚天雲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楚天雲,你知道你的聲音很欠扁嗎?」梁京京惡狠狠的瞪他。
他大笑,酣厚低沉的聲音迴盪山間,「我知道,你已經告訴我了。」
梁京京翻翻白眼,覺得和他說話只會氣死自己。
「笑夠了沒?如果笑夠了,可不可以開門讓我進去了?」她牽起腳踏車,擺明著不想再和他待在一起。
「當然可以。」他走到圍牆邊,朝著門鈴上方的黑色方盒說話,「開門。」
果然,厚重高聳的雕花鐵門應聲打開。
梁京京好奇的敲敲鐵門,「這麼神。」
「這機器可以辨認聲紋。」楚天雲順手接過她的腳踏車。
「很先進嘛。」她咋舌,「不過不實用。」
「為什麼?」他率先走進庭院,回頭望著還逗留在門邊的梁京京。
「小偷隨便爬就爬進來了,這些空隙擺明就是給小偷墊腳的嘛!」她比比鐵門間鏤空的部分。
「大概吧,如果他還沒被電死的話。」他愜意的說道,看見梁京京陡然縮手,瞪著鐵門,忍不住又大笑了起來,「哈哈……」
她真的很有趣!
梁京京後知後覺發現被耍了,不禁羞惱的衝進庭院,將楚天雲遠遠拋在腦後。
「京京阿姨!」別墅的大門開啟,穿著米奇睡衣的小小身影衝了出來。
梁京京緩下臉色,嘴角牽起,「小桐!」
小桐衝至她身邊,握住她的手。「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大伯說你晚上才會到的。」他先聽到大伯的笑聲,才從窗戶看到京京阿姨的身影。
「你大伯記錯了。」說到他大伯她就沒好氣。
「是嗎?」楚天雲來到他們身旁,戲謔的口氣聽來萬分可惡。
梁京京賞他一個白眼,視線瞄見男孩困惑的大眼,伸手揉揉他的亂髮,「刷牙洗臉了沒?」
小桐搖搖頭,露出害羞的微笑。
「那還不趕快去。不乖的小孩,小心虎姑婆打屁股!」她瞇起眼,食指彎曲,佯裝兇惡樣。
「嘻嘻嘻……」男孩絲毫不害怕的笑著。
「還笑,我要抓你來炭烤了!」她邁前一大步,逼得小桐退後好幾步。
兩道人影開始追逐,銀鈴般的笑聲飄蕩清晨的空中。
楚天雲望著他們嬉鬧的背影,嘴角牽起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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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斜陽照得床上人影不舒服的翻動。
「咕嚕……」腸胃翻攪的聲音提醒著主人該起床覓食了。
梁京京翻身坐起,視線落在陌生的擺沒,瞬間反應不過來。
對,這裡是楚天雲家的客房,而咖啡店今天公休,所以她才能大清晨衝來惡作劇,下午拚命補眠。
「哈……啊……」她打個呵欠,酸疼的四肢及乾澀的嘴唇說明她似乎睡了太久。
沒辦法,難得能偷懶不上班,她樂得睡到天荒地老。
晃出房門,她有一時的不能適應。可惡,沒事房子蓋這麼大,她懷疑連喝個水都會迷路。
她走著走著,頭腦似乎還有些昏昏沉沉。晃過好幾間房門緊閉的房間,還有一間房門敞開的……房間!
腳步一頓,她折回敞開的房門,「你怎麼會在家?」
聞聲,楚天雲朝門口望去,看見衣衫皺巴巴的梁京京,微微一笑,「起床了?」
「嗯。」她打量著他,輕便的襯衫只扣到第二顆,額際幾綹不聽話的黑髮垂下,他看起來輕鬆隨意。
「你家的廚房在哪?我想喝水。」她揉揉惺忪的眼睛,剛睡醒的模樣很純真。
他略瞇起眼睛,盯著她臉龐自然的紅暈,還有及肩披散的柔順黑髮,好一會兒才開口,「下樓左轉最後一間。」
「謝謝。」她安靜的離開房門。
十分鐘後,她又回到楚天雲的門口,「我肚子餓了。」口氣有些哀怨。
楚天雲低聲輕笑,關上面前的手提電腦,來到她身邊。他就是知道會有這類情況發生,才刻意留在家裡處理公事。
「冰箱不是有食物?」
「流理台太乾淨了,而且我找不到菜刀。」她老實的陳述。
他歎口氣,半開玩笑地埋怨,「沒想到我這個僱主還要煮飯給員工吃。」
「老闆本來就要餵飽員工,不然誰要幫你做事。」梁京京毫不心虛。「我要吃蛋炒飯。」
「嘖嘖嘖……」他搖搖頭,「你真敢說!」
「要加高麗萊,肉絲,蝦仁,蔥花,還有番茄醬。」她率先踏入廚房,霸佔流理台旁的高腳椅。
楚天雲啼笑皆非,「我懷疑冰箱裡有你說的這些材料。」
「絕對有,因為我看過了。」梁京京揚起得意的笑容。
他眼中的笑意加深,認命的卷高衣袖,開始洗手做羹湯。
梁京京托著腮,瞧著楚天雲忙碌的身影。
楚宅廚房很寬敞,屬開放式,與餐廳相連,而此時她的視線變窄了,只看得見他的背影。
要求一位認識不深的男人替她做飯,會不會很過分?她突然皺起眉頭想到。可是他只為她做飯的這個想法,居然讓梁京京覺得很溫馨.還有一絲絲的竊喜。
竊喜……她敲敲自己的頭,懷疑她是不是睡太多昏頭了。
「頭痛嗎?」楚天雲突然出聲,端上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炒飯。
「哇,好香!」梁京京眼睛頓時發亮,她抬頭瞧著楚天雲,露出哀求的表情,「番茄醬。」
楚天雲低歎,認命的走到冰箱前,拿出她的必備醬料。
她伸出手,笑嘻嘻的道:「謝謝。」
他縮回手,固執的再問一次,「頭痛嗎?」
梁京京眼睛浮上困惑,乖乖的搖搖頭,「沒有呀。」如期地拿到冰涼的番茄醬,她隨即眉開眼笑。「謝謝。」
她舀一大口吃下,瞇起眼露出滿足的表情。
楚天雲嘴角有著淡淡的笑花,知道這是她吃東西時的招牌表情。只是看著她品嚐自己的料理,不知為何他心底也覺得有股滿足。
「你不吃嗎?」解決了一半炒飯,她才有空開口。
他搖搖頭,眼底浮上嘲弄,「我沒睡掉午餮時間。」
梁京京決定忽視他的話,因為他的炒飯實在很好吃。
「為什麼小桐需要保鏢?」她問出納悶很久的問題。
「他的身份比較複雜,所以要小心一點。」
「喔?」她好奇的看著楚天雲,「多複雜?」
他的表情高深莫測,似乎斟酌著如何回答。「他的外公是日本一位頗有份量的人物,所以面臨的危險也較一般人多上許多。」
「有份量的人物呀,是政客還是富商呀?」說完,她塞入一大口炒飯。
「是黑道大哥。」
「咳!」她突然嗆到,捂著嘴猛咳,「咳咳咳……」
「唉,吃慢點!」楚天雲遞上一杯開水,順手拍著她的背。
梁京京灌下開水,待食道暢通後,馬上瞪大眼盯著神情自然的楚天雲,「你……你再說一次。」
他為她結巴的模樣失笑,「他外公是黑道大哥。」
「哇塞!」梁京京不可思議的搖搖頭,突然,她安靜下來,用一雙晶亮的黑眼望著楚天雲,「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拒絕小桐的提議,你想那個巖叔會不會告訴小桐的外公,然後黑道大哥一怒之下,就派殺手來幹掉我呀?」
聞言,楚天雲樂不可支的哈哈大笑,她的幻想力實在令人驚奇。
「喂!」她發出不悅的聲音。
「我想不會,一是你死了,小桐會很傷心;二是巖叔本就是個殺手,他大可直接幹掉你。」
這番話反倒讓她蹙起眉頭,「糟了,他居然是殺手,我還每次A他的錢,他該不會因此懷恨在心吧?」
楚天雲聽見她的自言自語,無法避免的又是一陣爆笑。
這個下午,楚宅的廚房似乎很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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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京京正式搬進楚宅,開始她的家庭老師生涯。
其實,家庭老師這名詞也不適用於梁京京身上,她自認只是個伴讀或玩伴。
小桐白天在貴族學校接受正規教育,星期一至星期五有專業人士到府教導音樂、語文及禮儀,更別說星期六、日巖叔指導的防身術課程。
一切的英才教育皆出自於小桐外公的要求,為的是讓小桐將來能順利接掌他的事業。
想到此,梁京京不由得打個冷頗,並且更加堅定引導小桐走上正途的決心。只要小桐心存良善,即使他將來成為黑道大哥,也必定是一位有仁義的大哥。
不過,首要之務就是先改掉未來大哥愛賴床的壞習慣。
「巖叔,可以麻煩你把小桐挖起來嗎?」
梁京京打開廚房的窗戶,探出頭朝二樓的窗口大喊。兩道視線望下來,朝梁京京點點頭,她隨即縮回窗內。
她的工作其實很簡單,簡單到自認厚臉皮的她都深感心虛。
她只須陪陪小桐寫功課,睡前替他唸唸小故事,並且三不五時教他游泳、下棋,甚至是兩人窩在沙發上看親子節目。
不過,經過這些天的觀察,她發現小桐在其他師長面前,都是一副成熟懂事的模樣,只有面對她、楚天雲和巖叔三人,才會露出愛笑靦腆的天性。
巖叔是從小看小桐長大的長輩,可以算是小桐的親人,所以他偶爾在巖叔面前耍耍性子也是無可厚非;楚天雲是小桐的伯父,在男孩眼裡,楚天雲不但高大挺拔且親切溫和,小桐將他看作父親形象來崇拜,這點她倒也能理解。
但她呢?梁京京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小桐會對她另眼看待呢?
「當。」烤麵包機裡的吐司跳起,驚醒沉思的梁京京。
她拿起吐司塗上巧克力醬,順便咬了一口。
微風透過窗戶吹進來,早晨陽明山上的空氣很新鮮,陽光也很燦爛,而她的頭似乎有點沉,大概是昨晚沒睡好吧。
「京姨早!」小男孩慢吞吞的摸進餐廳,挨著椅子坐下,偷偷打個小呵欠。
「不早了!」梁京京輕輕賞他個爆栗,「老愛賴床,小鬼!」
小桐咧嘴一笑,摸摸自己的頭,不在乎梁京京的粗魯舉動,因為他都會把京姨的嘮叨當作是媽媽的關心。
「三明治要吃完。」她倒一杯鮮奶放到他面前,「牛奶也要喝完。」
「嗯。」他咬一大口火腿蛋三明治,含糊不清的對著來人叫道:「大伯早!」
「早!」楚天雲清氣爽的出現,繞過正在煎蛋的梁京京,拿起盤上的吐司咬了口,「在做我的早餐嗎?」他背抵著流理台,微笑看著她的側臉。
梁京京斜睨他一眼,「不是,因為你正吃著我的早餐。」
「喔?」他挑眉,痞痞一笑,「不好意思囉。」
聞言,她撇撇嘴,「沒誠意。」
小桐睜著靈活的大眼,有趣的看著京姨和大伯每天早晨的鬥嘴。
待小桐吃完早餐,拿紙巾擦淨嘴角,梁京京遞來另一份三明治和盒裝牛奶。「拿去給巖叔,順便跟他道歉,你已經胡鬧三天了。」
三天前,小桐鬧著要單獨到同學家玩。基於安全的考量,巖叔硬是不答應,就這樣固執程度不相上下的男人和小鬼槓上了,小桐拒絕和巖叔說話,而巖叔平常就難得開口,這三天更是嘴閉得跟蚌殼一樣緊。
「不要。」難得的,小桐違抗梁京京的指示。
「去還是不去?」她不耐地重複。
「不去。」男孩也是非常有骨氣和原則,他正在和巖叔嘔氣中,先開口就是示弱,他才不要。
「真的不要?」梁京京不善的瞇起眼,考慮用暴力了。
「不要。」
「好,我自己去。」她撂下狠話,「你這個月就別想吃營養午餐。」
梁京京才走到門邊,一雙小手隨即拉住她的衣擺,「我……我去。」
她斂下眼睫,掩飾住眼裡的得意,「那還不快去。」
小桐接過她遞來的早餐,不怎麼甘願的拖著腳步離去。
「我怎麼不知道,原來營養午餐也是一種獎勵。」楚天雲的聲音飽含笑意。
「小孩子需要同儕的認同。」她聳聳肩,「這只是一種計謀。」
她走到楚天雲身邊,兩人不約而同望向窗外的一大一小,男孩遞出手中的食物,也不知說了什麼,只見巖叔接過早餐,略嫌僵硬的拍拍小男孩的肩膀,然後抬頭,朝梁京京輕輕的點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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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囉。」楚天雲站在玄關,抬頭對樓上說道。
「馬上來了!」一道身影如龍捲風般衝下樓。
「慢慢來,小心滑倒。」
梁京京雙腳匆匆套進球鞋中,拉著楚天雲的手臂,「走吧!」
他不動如山,梁京京拋來一記納悶的眼神,「鞋帶綁好,我們才走。」
「唉,你真婆婆媽媽!」她嘟囔,倒也聽話的彎下身綁鞋帶。
楚天雲浮起嘲弄,「真不知道昨天是誰踩到鞋帶跌倒,重重撞了我一下?」
「喂喂喂,老愛翻舊帳,我是不小心的。」她抗議。
他不置可否的挑眉,眼底浮現自己都沒發現的寵愛。
「好了,走吧!」她猛然站起,一陣暈眩,腳步跟著踉蹌。
楚天雲迅速扶住她,「沒事吧?」
「沒事。」梁京京扯住他的手臂,甩甩頭,「只是有點頭暈。」
他的眉頭漸漸攏起,深邃的黑眸緊盯著她,「我帶你去看醫生。」
聞言,梁京京失笑,「沒事的,你不要大驚小怪。走啦,上班會遲到的。」她拉著他走出大門。
不久後,一輛黑色Lexus房車停在愛上咖啡店前。
「到了。」
「嗯,謝謝。」她伸手欲開門。
突然,一隻男性大掌復住她的手,阻止她開門的行動。
「今天請假。」楚天雲盯著梁京京有些蒼白的臉,另一隻手探上她的額頭,「你生病了。」
「唉,沒事的。」她拉下他的手,臉頰因他關心的舉動浮上淡淡紅暈。「何況我也不能請假。」
「為什麼?」他知道梁京京的經濟有點吃緊,卻不認為需要這麼拚命。
「臨時請假,阿俊會手忙腳亂的。」
「你生病了。」他執拗的性子顯現,更討厭她體貼那個人的心意。
「楚天雲!」她低低叫嚷,不適的感覺讓她開始不耐煩,「如果我真的生病了,也是你害的。」
楚天雲臉上浮起愧疚。的確,要不是昨晚散步時下起毛毛雨,他又玩鬧地和她搶著騎腳踏車,她也不會淋成落湯雞。
「所以我帶你去看醫生。」
她不是沒看見他眼中的關心,可她真的認為身體沒什麼大礙。「太庥煩了,我等會兒吃顆退燒藥、多喝點水,就沒事了。」她看見阿俊拉開鐵門,開始有點急了,「阿俊開店了,我要進去了。」
又是那個臭阿俊!楚天雲一雙濃眉皺得死緊,眼也沉了,「隨便你。」
梁京京看他坐正身軀,板著一張臉,分明是生氣的表現。
她無奈的微笑,伸手扯扯他的袖子,「好啦,我答應你會挑個空去看醫生。」
楚天雲依舊沉默,但是臉上的線條已有些軟化。
「走囉,拜!」
他坐在車內,盯著她揮手走遠的身影,納悶自己為何在意她愛不愛惜身體。
煩躁的伸手爬梳頭髮,他大手一揮,打檔加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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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一個冒失鬼衝進翔天顧問,嘴裡大喊著:「老大!糟了糟了……」冒失鬼門都沒敲便闖進另一間辦公室,「老大……」冒失鬼隨即跑出,接著衝進茶水間,復又衝出,睜著眼四處張望。「老大……」
他的聲音開始流露出無助……
「老大不在啦。」老李終於看不過去,好心地指點迷津。
「啥?!」小王哀號,「那我不就死定了!」
「怎麼了?」小柳好奇問道。
「我的電腦中毒了,資料叫不出來,可是劉桑的企劃案三點前就必須發出去,唉……我死了,我死了!」小王如蠻牛般胡亂打轉。「對了,機子,打機子。」小王突然站直,衝向最近的電話。
「老大沒帶手機出門。」阿芳好心的提醒。
「你怎麼知道?」小王射出兩道肅殺的眼光,阿芳縮了縮脖子。
「要死了,別嚇小孩子。」老李罵他一句,「因為他的手機響了一早上。」
「那我就真的死定了……」小王深受打擊的模樣。
「不會啦。」剛從洗手間走出來的小張涼涼地道。
「為什麼?」眾人的眼光紛紛射向甩著水珠的小張。
「老大在C棟一樓的咖啡店啦。」
話才落下,一道旋風馬上刮出翔天辦公室。
「你怎麼會知道?」阿芳睜著好奇的眼睛。
「一個小時前,我從廁所的窗戶看到老大走進去。」意思是他已經在廁所蹲了一個小時。
「喔……」大伙盯著小張手上快翻爛的報紙,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
「吃飯時間都過了,老大幹嘛還待在那裡?」小柳丟出疑問。
老李嘴裡叼著煙,有著洞悉一切的眼神,「大概因為咖啡店的小姐生病了。」
「人家生病關老大屁事!」小張說話向來粗魯。
「笨蛋,」老李丟去一個白眼,「當然是喜歡那位小姐,心疼她生病嘛!」
「喔……」
「那你怎麼知道呢?」阿芳還是有觀察犀利的一面。
「因為我中午才去光顧的。」他咧嘴一笑。
「呿!」大伙發出不屑的聲音,居然剛才不早說,故意耍小王,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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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愛上咖啡店裡,有著刻意播放的輕音樂。
午後的時光似乎流動得特別緩慢,靜謐的空間似乎可以聽見呼吸時淡淡吐納的聲音。
角落裡,楚天雲坐在沙發上,眼前擺著一台手提電腦,沉思的眼睛盯著液晶螢幕,偶爾鍵入些許資料。
他的身旁有一道小小的、蜷曲的人影,身上蓋著黑色寬大的西裝外套,小小的頭顱枕著他結實的大腿,髮絲披散。
他轉頭低望身旁的人兒,滿意的聽見她緩和規律的呼吸,伸手探向她潔白的額頭,輕柔的動作依舊驚醒了淺眠的她。
梁京京睜開眼,望進熟悉的黑色眼眸,嘴角緩緩牽起隨即又閉上眼睛。
他調回視線,莫名地感到心安。
「鈴鈴鈴……」顧客上門。
梁京京立刻睜開眼,掙扎著起身。
楚天雲按下她的身體,「我來。」
他們短暫對望,她順從的躺下,他替她拉好外套。
「老大!」小王驚喜的叫了聲。
「嗯。」楚天雲比比另一角落的沙發,倒了杯水端了過去。
「老大,你成了服務生啦?」
「不是。」他瞥了眼翻動的梁京京,「吃下午茶?」
小王順著老大的眼望去,敏銳地察覺老大的心思,會意的笑了笑,識相的降低音量,「找你。」
楚天雲視線調回小王身上,「喔?」
阿俊踏出廚房,看見梁京京蜷曲在沙發上,另一頭則是楚天雲和一位男子低聲交談,看樣子大概是在處理公事。
他眼中浮起淡淡的笑意,或許京京的好事也快近了。
三十分鐘後……
「好了。」楚天雲按下存檔鍵。
他的電腦只有簡略的企劃案,是當初小王寄給他過目的初案,兩人花了半小時討論,勉勉強強湊出個大概,「先應急,電腦修好再補上完整的。」
「老大,謝啦!」小王接過磁片。
「以後重要的資料要做備分。」楚天雲淡淡說道。
小王搔搔頭髮,不好意思的笑著,「知道了,我下次會記得。」
「電腦為什麼會突然中毒?」
「我也不知道,」到這個小王也深感納悶,「大概跟著E-mail進來的吧。」
「還有事嗎?」楚天雲看了眼手錶。
「有,因為我們接了劉桑卻沒接羅仔的案子,聽我朋友說那老頭好像很不滿。你也知道他這種人,就怕他惱羞成怒,私底下報復。老大,你最近可要小心一點。」小王提醒楚天雲。
「我知道。」楚天雲眼裡閃過精光,「你也叫大伙小心點,尤其是阿芳,女孩子總是較危險,最好不要讓她一個人獨自回家。」
「了!」
其實,楚天雲不認為羅仔具有威脅性,不過狗急跳牆,還是小心為上。
楚天雲看了眼手錶,接著起身。
小王發現到老大似乎從剛才就很注意時間。他盯著老大到吧檯倒了杯水,然後走到對面角落的沙發旁蹲下。
「京京,吃藥了。」楚天雲拍拍梁京京的臉頰。
她緩緩睜開眼,待瞳孔對焦後,才依著他的手撐起身子。
梁京京讓楚天雲服侍著,就著他手上的水杯喝著溫開水,眼皮抬起,她看見對面的男子,露骨興味的打量著自己。
她臉紅了紅,察覺她和他過於親暱的舉動,害羞的退後。「你的同事嗎?」
楚天雲蹙眉,不喜歡她的退縮,「嗯,把開水喝完。」
「我自己來。」她接過水杯,似乎刻意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的眼神不悅地沉下,發現她不停向後飄的視線,了悟的回頭,對著看好戲的小王大吼:「還不滾回去傳真。」
小王笑嘻嘻的不以為意,難得看見老大失去耐性,「才兩點半,還早的。」
楚天雲瞇起眼,口氣不善,「你是嫌時間太多,工作太少是吧?」
「好好好,我走、我走!」小王求饒的舉起手,就怕老大惱羞成怒砸下一堆事情,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再不眠不休的工作了。
臨走前,小王朝梁京京眨眨眼,「脾氣真不好,不是嗎?」
「噗!」她噗哧一笑,好險嘴中沒有開水,否則肯定噴出來。
「是呀,你多擔待了。」她對小王道。
小王咧嘴大笑,睨一眼老大不爽的表情,「走啦,老大,不當你們的電燈泡啦。」
聞言,梁京京臉紅如柿子,尷尬的咳了咳,「胡說八道。」
楚天雲頓時心情愉悅,小王這老小子說得好。
「是嗎?」他盯著她艷紅的臉龐,終於,她的臉色不再蒼白。
「當然……」她抬頭看見楚天雲定定瞧著自己,眼神似乎多了點不同,很熾熱佔有的那種……她不禁低頭,吞下話尾。
「如果,我覺得他說的很對呢?」
她猛然抬起頭,「你……嗚……」接著不可思議的瞪大眼,小嘴讓人吞噬了。「嗚……嗚……」她掙扎著,因為看見阿俊從廚房走出,露出曖昧的笑容,接著又躲回廚房。
楚天雲悍然地箍緊她,強勢霸道的吻席捲她的呼吸和知覺,她暈眩的閉上眼。其實這滋味還不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