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很愉快,謝謝你作陪。」到達錢韋伶的住處樓下,齊格非有些依依不捨。
「我才要謝謝你,幫我贏得這麼多獎品。」錢韋伶心情愉快地笑說。
他除撈金魚及一兩種遊戲較外行外,射擊或擲飛鏢遊戲可是他的強項,輕易便贏得不少獎品,幾隻裝著大大小小獎品的塑料袋,加上那只需雙手環抱的大熊貓,讓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拿下車。
「我幫你拿上去。」齊格非一手拎起幾隻塑料袋,一手抱著大熊貓跨下車。
「謝啦!」錢韋伶沒拒絕他的好意,抱著這堆東西爬五樓,也挺麻煩的。
她走往公寓鐵門,掏鑰匙開鐵門,準備跨進門裡,忽地腳步踉艙,被鐵門門坎絆了下,身形一晃。
「小心!」雙手拿著東西跟在她身後的齊格非見狀,忙驚喊一聲,迅速一個閃身,擋在她身前,防止她絆跌扑倒。
「沒事吧?醉了嗎?」方才在車上,他們邊閒聊邊將剩的半瓶小米酒喝完了,他擔心她醉酒。
「沒有。我酒量不算差,獨自喝完一瓶葡萄酒才可能醉,那小米酒酒精濃度還比葡萄酒低呢!」她笑說。只是一時不小心罷了,他卻緊張兮兮的。
齊格非聞言這才放心。「呃?不搭電梯嗎?」跟著她進入小公寓,走過電梯口,她卻轉往狹窄的樓梯間,令他納悶,記得她提過她住五樓。
「那電梯不能搭,很久沒維修了。」她踏上樓梯說道。
「為什麼?」齊格非在看見她租屋的環境時,就皺起了眉頭,這公寓又舊又小的,她還只在這裡分租一間套房而已。
他齊格非未來的老婆怎可以住在這麼寒酸的地方?當下很想開口要她搬家,又怕出言不當惹她不悅,只能吞下那些想法。
「因為定期維修保養要錢,那費用得由房客分擔,有一陣子因房客減少,每個人的負擔增加不少,大家商議後便決定不使用電梯了,反正這棟公寓也只有六層樓,爬爬樓梯就當是運動。」她輕聳肩,說得無所謂。
只是通常下班回到家後,便很懶得再下樓了,大部分得把晚餐一起買回來,而隔天早上得記得把前一天垃圾帶下樓,盡量避免多爬一次樓梯的麻煩。
「不過上次陪失戀的朋友喝酒,喝到有些茫,結果爬樓梯不小心失足,才去撞傷膝蓋,那次受傷真的不是因你而起的。」她再次解釋道。
他聞言卻是驚詫不已,想像她在這狹窄樓梯失足,很有可能造成更嚴重後果,心下立刻有個想法。
稍後,陪她走上五樓,她開啟鐵門,齊格非隨後而入。
「東西先放客廳就可以了,謝謝你。」錢韋伶比比與房客共享的小客廳。
齊格非將雙手的物品擱在沙發,抬眼看了下屋內環境,左前方看去是問狹小廚房,而右邊望去,左右共有三扇緊閉的房門。
不久前,聽她提及所租的套房不到六坪,原不清楚這單值怎麼計算,她解釋後一換算下來竟是連二十平方公尺都不到,令他意外那樣小的空間如何住人?他房間外連接的陽台空間都超過五十平方公尺了。
如今看見這層隔出三間套房分租的公寓,整層樓面積連他房間內部空間三分之一都不到,甚至現在他下榻的飯店房間都比這大,想到他未來老婆竟一直屈就在這種地方,他再度湧起想待她更好的感覺。
「那我先走了,好好休息,Goodnight!」基於對她的尊重與禮貌,他打消想探看她居住房間實際狀況的念頭,選擇紳士地離開。
「Goodnight。bye。」錢韋伶目送他轉出公寓,掩上鐵門後,轉身將沙發的一堆獎品分批拿回自己房間。
稍後洗完澡的她,踏出浴室,正巧與擺放在床鋪上的大熊貓相對上,感覺熊貓像在對她微笑似的,她唇角跟著揚起。
「我這張床這麼小,你一窩在這裡就佔去三分之一的空間,待會要怎麼睡啊?」她不自覺地喃喃,對大熊貓抱怨起來。
忽地怔了下,詫異自己竟會荒謬地跟只布偶說話!
孩童時期的她也曾像一般女孩,喜歡玩家家酒、洋娃娃或布偶,可以跟那些玩具自言自語,但長大後,她對可愛的東西逐漸不感興趣,甚至與多數女孩喜好不同。
她對代表浪漫的花會過敏,對甜食、巧克力全不愛,對粉色系的物品或蕾絲都不喜歡,她並非個性變得像男孩,只是懂得務實罷了,對那些跟夢幻浪漫扯上邊的東西,全都沒興趣接觸。
可現下,她竟不自覺地跟布偶說話抱怨,還對著它微笑,令她訝異又好笑。
不禁回想起不久前,跟齊格非逛夜市的情景,想著他拿nBB槍,帥氣的射擊模樣,想著他為她贏得這只熊貓大獎,甚至一路上一直替她抱著它。
莫名地,她竟對這只熊貓有種親切感,再度猶豫著屆時是否要將它送給佷女當生日禮物。
原想將大熊貓放到地板上,最後卻讓它佔據她的床,蜷曲著身子跟熊貓布偶擠睡在一塊。
隔天因為是週日,錢韋伶睡得晚,九點半才醒來,盥洗完換上外出服,拎著一袋前一天的垃圾要帶下樓丟棄,且出去吃早餐。
打開公寓鐵門,她倏地一驚。
門外,齊格非對她笑意盈盈地道早安,「Bonjour!」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她被無預警現身的他嚇了好大一跳,更因他神情溫桑地道早安,心口莫名怦跳了下。
「一個小時前。」他笑說。昨晚閒談間,問出她假日大約睡醒的時間,知道她會出門吃早餐,他便提早到此等待。
「有什麼事嗎?」該不會今天也要帶他去四處吃小吃,沒得休息了。
「本來打算替你買早餐,想想還是一起去吃好了,可以嗎?」他微笑著徵詢她的音i見。
如果是幾天前,她肯定一口就拒絕,要他別打擾放假的她,但現在對他突然出現在住處門外,她竟沒反感,也不介意在假日跟他一起去吃頓早餐。
「垃圾我幫你拿。」沒反對便是同意了。齊格非心情愉快,伸手探向她拎著的垃圾袋。
沒拒絕他的熱心,她自然地就把垃圾交給他,跟在他身後要走往樓梯間步下樓。
「呃?你怎麼上樓的?」這才奇怪他怎能進公寓上五樓,是其他房客替他開樓下鐵門嗎?怎會隨意讓一個外國人出入?
「房東幫我開門的。」齊格非在電梯處停下,伸手按下按鍵。
「房東?」錢韋伶一愣,以為聽錯了。「電梯不能用。」見他停步按電梯,她提醒著,以為他忘了。
「早上已維修好了。」話才說完,電梯門「叮」一聲適巧開啟。
「欽?」錢韋伶更意外,發怔之際,齊格非已踏入電梯內。
「我試搭過了,沒問題。」他一手按著開門鍵,笑望站在門外發怔的她。
「這是……怎麼回事?」錢韋伶只能跟著踏進電梯裡,卻是一臉疑惑。
「我問過房東,知道這裡房客都是女性,沒電梯可用,應該有許多不方便,也可能發生意外,既然我知道了,就順手認養這部電梯,反正維修保養費用沒多少。你不用介意,這電梯是共享的,就當給大家方便。」他解釋著。
昨晚回飯店後他便讓人查出這棟公寓的房東電話,他和對方聯絡後,言明無條件認養這部電梯一年,要求房東盡快找工人來維修,除支付早上的修繕費外,並先支付一年的維修保養費用。
其實他原打算一日氣支付十年的電梯維護費,但想想錢韋伶不可能在這裡再住多久,一年對他而言已太長了,他的目標是半年內便要娶到她,帶回法國一起生活。
替她付筆電梯維護費根本不算什麼,他其實還想過直接替她先預繳一年房租,甚至想替她承租環境較好的新公寓,但怕一時動作太大,干涉她太多會令她不高興,只能先從小地方做起。
他的作為令錢韋伶大感意外,她知道他是因她昨晚提及曾摔下樓梯,就大費周章找上房東,要求做電梯維修並負擔所有費用,又怕若說是單單為她一人而去維修這部電梯,她也許會不領情,排拒他的心意,才故意說是為給住這裡的全部女性方便所做的。
他體貼的行為與細心的顧慮,令她不禁有些動容。
稍後,兩人去附近早餐店吃早餐,氣氛十分愉快,吃完早餐,儘管有些依依不捨,齊格非仍送她返回住處,讓她今天可以好好休息。
接下來幾天,錢韋伶仍每天上班半天,因為齊格非在上午時間會跟胡經理前往北中南的經銷商視察並勘察酒品市場,下午才讓她陪著他四處吃喝,除小吃店外,他也會帶她去飯店喝下午茶,或假藉品嚐葡萄酒之名,邀她去一些餐廳吃晚餐。
錢韋伶早打破自定義原則,不介意在下班後甚至假日繼續當他的嚮導,陪他四處吃喝。
一方面是因她下班後或假日也沒什麼事,另一方面是這些時日相處,她不但改變了對他的印象也在不自覺間被制約,逐漸習慣看見他那張溫和俊雅的笑容。
但很快地,齊格非已結束來台兩周的行程,將返回法國了。
這次來台,沒料到會撞見生命中的真命天女,愈相處他對她愈增加好感,原想再停留一段時間跟未來老婆多培養感情,但他已比原訂返國時間延了三、四日,必須先回國處理一些事務,無法再繼續留在台灣了。
他心想,回國後他要盡快將公事處理妥當,要在短期內再安排真正的休假,返回台灣好好追老婆。
「謝你這兩周的陪伴,在台灣的這段時日非常愉快。」齊格非對因他要求而來送機的錢韋伶非常依依不捨。
「別太想我,我很快會再來台灣。」一雙藍眸溧情款款凝視著她,他很想擁抱她,熱情吻別,無奈她仍只當他是一般朋友,他不敢太過躁進。
「!我才不可能想你。」錢韋伶故意撇撇嘴,移開目光,掩飾被他炙熱凝望的不自在感。
儘管她只將他當公司客人、一般交情的朋友,可被他那雙藍眸注目,她逐漸感覺心跳失序,而她不喜歡那種感覺。
就算不討厭他,對他不再反感,甚至產生一些好感,她仍對外國人沒有深交的興趣。
「沒關係,我會加倍想你,連你那份一併想念。」齊格非笑說。
儘管她對他的態度看似一般,但比起一開始的排斥,他可感覺她對他早已大為改觀,甚至有些感覺了,令他內心喜悅。
「Aurevoir!」他向她揮揮手,用法文道再見。
已放妥行李的隨行管家早已等在一旁,尾隨著他轉身而去準備進海關。
錢韋伶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心裡竟產生一抹離情依依的「錯覺」。
沒錯。她認為那情緒只是一抹錯覺,她怎可能對個才相處兩周的外國人感到離情依依?
只是,他才離開不久,錢韋伶竟真的想念起他來,甚至之後幾天,他的笑容、他的聲音常不自覺在她腦中閃現,令她莫名有些煩悶。
在他離開一個禮拜後,總經理興高采烈報告公司順利成為亞爾酒莊在亞洲的總代理,全體員工得到適當的加薪,總經理還特地多給她一份紅利,感謝她代公司招待貴客。
收到比上個月多了一大半的薪資,她該非常開心才是,可她不但沒有預期的喜悅:心裡反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