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芙淨接過衣物包。
『李管家,不用一次給這麼多吧。她拿不動的啦!』金舞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這就是金舞,自從上次的事情後,大伙都可以感覺到,雖然金舞格格對芙淨說話仍很不客氣,但是已不再刻意挑釁,也不再亂罵她了。甚至,她的言外之意有時還很替芙淨著想。
『下一次,我也要一個和玉舞一樣的香袋。只是我是大人了,不要繡那種笨花。』
金舞對芙淨說。
『嗯。』芙淨笑著回答,見她頭上有些細草,便伸了手去幫她拿掉。
『喂!又沒怎麼……』雖然嘴裡嚷著,但金舞並沒撥去芙淨的手,反而任芙淨幫她理順頭髮。
這讓經過的穆仁看了有點吃驚,不由自主地停了腳步。
而另一個人自然也看在眼中,那個人就是日理萬機的皇帝。他心想,芙淨喜歡穆仁,已經從她的一舉一動中可以看出。
『可惜,穆仁反而還沒看見自己的感情。』皇帝有些感歎地低語著。
不想叫喚穆仁,皇帝不作聲地先走了幾步,來到花園小徑中。他搖著折扇,開心的欣賞著園中盛開的菊花。
這邊的穆仁也不知為什麼,腳步就是停不下來,只是在離芙淨有段距離的地方,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芙淨抱著要處理的衣服,此刻正往花園小徑走去,那裡是往穆府大門的方向。
『姑娘請留步。』忽然一位翩翩公子擋了她的去路。
『啊?』芙淨看了看眼前人,好一位溫文儒雅的人,是穆仁的客人吧?
『這些天秋菊正盛,姑娘何苦走得那麼急。如果不稍加欣賞,可就辜負這些好花了。』皇帝話語中有邀請的意味。
這人說話好風雅。『謝謝公子的好意,但我還有活要做,恐怕今天沒有時間。』芙淨善意的拒絕。
『不急。』說著,皇帝便走過去拉了芙淨的手,硬是把她手上的衣物搶了下來。
『啊?』芙淨有點驚慌。
『來,來,我知道這裡的花王喔。我帶你瞧去。』皇帝頑皮的眨了下眼。
『公子!』
手被拉住的芙淨,只好跟著他去。沒見過這人,也不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皇帝帶著她來到那朵碩大的紫菊前。『你瞧,這花叫「紫金」,是去年進貢的品種。
這鐵定是今年秋天穆府開得最好的花。』
他的神情逗笑了芙淨,她心想,這個人是真的喜歡花,才會拉著自己來看他的新發現吧。
『嗯,真的很美。』芙淨由衷稱讚道。之前她確實沒注意到花園裡有這種稀有的菊花。
『過來聞聞吧,它有一股淡淡幽香呢。』皇帝拉著她一起靠近菊花。
『嗯。』
兩個人就這樣靠得很近。而這時,一直跟在芙淨身後的穆仁,正握緊了拳頭。
怎麼回事?為什麼皇上會出現在這裡?他想對她做什麼?這些問句不斷在穆仁的心中翻騰著。
『你知道怎麼去感受一朵花嗎?』皇帝問芙淨。
『感受?』芙淨的表情清楚地表達了她不知道。
『我教你。』皇帝說著,拉起了芙淨的手。
穆仁見皇帝拉起芙淨的手,而她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甚至似乎笑得很開心。他想出去阻止,可是一時之間,他竟找不到一個該去阻止的理由。
『可惡!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穆仁恨恨地低聲說道。
『知道嗎?要用這樣的姿勢和方向去摸,才能感受到一朵花的美。』
皇帝瞄了一眼在草叢裡的穆仁,心想:很好,臉紅就表示會生氣。看來,他還是很在乎這個姑娘。
『就像這樣。』說著,皇帝把他的手貼上芙淨的臉頰,順著她臉的輪廓一直輕輕撫下。
穆仁氣壞了,他的手指幾乎嵌入了一旁的樹中。
皇帝在心裡笑了笑。還不出來?好!那就這樣……『閉上眼。』皇帝對芙淨說道。
芙淨覺得這個人給人安心的感覺,他不是壞人,從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來。於是,她聽話的閉上眼睛。
只見皇帝將臉頰輕輕地靠了過去……『住手!』
『啊?』穆仁的聲音嚇著了芙淨。
『穆仁貝勒?』呵呵,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皇上,如果你要做這些事,請不要在我穆府。』話雖恭敬,語氣卻蘊含憤怒。
『皇上?』芙淨不敢置信的看著一旁正大笑的人,而這個罪魁禍首正搖開折扇,煽啊煽的,彷彿很開心。
『小女子……』芙淨回過神來,立即就要下跪。
『免了。』皇帝不等芙淨說完,趕緊扶起她,然後面對穆仁說道:『穆仁啊,你說,朕是要做什麼事呢?』
『這……』穆仁被皇上的一句話堵住了。
『你又為什麼氣成這樣?朕不過是在教古姑娘怎麼欣賞花罷了。』皇帝不給穆仁喘息的時間。畢竟這機會難得啊!
『皇上知道我?』芙淨驚訝萬分。
皇帝笑著說:『朕既然是當今的皇帝,又親手冊封了京城十二金釵,你說,朕應不應當知道你?』
『啊……是啊!我都還沒謝過皇上。』她怎麼忘了自己是十二金釵這件事?
『那倒是不用,只是朕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盡力達成朕的口諭。』
『幸福是嗎?』芙淨想起了皇帝的口諭。然而,她卻哀歎地低聲喃喃,『我想是不可能了。』
皇帝意有所指的看著一臉怒氣的穆仁,回答道:『那也未必。』接著又說:『朕還有事,先走了。』
留下了兩個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的人,皇帝朗聲大笑地邁步離去。
『沒事就去把衣服收拾收拾,走吧。』穆仁冷冷的說著。
『對不起。』芙淨回身準備收拾衣物包。
『下一次不要那麼沒有提防之心。』穆仁又突然說了一句。
『啊?』
芙淨一點也不瞭解,她哪裡沒有提防之心了?而他又要她防誰呢?
***
『阿影,我不知道為什麼穆仁貝勒會發那麼大火……』芙淨離開穆府後,找了時間到衙門,將在穆府遇到的事說給風著影知道。
『看來,穆仁貝勒中計了。』風著影笑著說。
『中計?』芙淨不明白。
『皇帝這小子也是隻狐狸啊。』風著影邪氣地說著。
『喂,你在衙門這樣說話,當心誅連九族。』芙淨警告道。
『不會啦!只是這下你可真是遇到貴人了。』
『怎麼說?』
『說不清啦,總之,我們知道穆仁對你也不是全然沒有感覺。』
『是嗎?可是他對我避之惟恐不及,而且從不曾正眼瞧過我。』
『唉,任何會讓你覺得心裡不舒服的事,每個人都會避開的,不是嗎?反倒是如果他表現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那你就玩完了。』
『那為什麼……』芙淨不知怎麼問出自己心裡的問題。
『為什麼他明明動心,卻又不肯靠近,是吧?』嘖!她還不知道她的心嗎?
『嗯。』芙淨點點頭。
『只有一個理由。』風著影篤定地說道。
『是什麼?』芙淨睜著大眼瞧著風著影。
『喂,你這陣子變笨了喔。』風著影用手指戳了戳芙淨的額頭。
『真過分!』說著,芙淨突然在風著影的身上亂捉,她知道風著影最怕癢了。『說是不說?』
『哈……好,住手,我都快喘不過氣了。』
『快說!』芙淨停了手。
『是采玉格格。』風著影正色說道。
『也是……』芙淨的臉色不自覺地暗了下去。
『別這樣。』風著影安慰她。
『我永遠也贏不了她。』芙淨沉聲說。
『誰要你去贏她?芙淨,之前你不是這樣的,你會站在采玉格格的立場去替她想。
別因為一個男人,就把她變成你的敵人,她絕對沒有妨礙你的幸福。』
『是啊!』風著影的話讓芙淨有如被水澆醒般清醒。
芙淨認真想了想,自從金舞格格也開始和她親近後,她竟產生了一種取代采玉格格地位的莫名優越感,幾乎忘了這個虛弱的女人,是如何努力地留下這三個可愛的孩子。
『對不起。』這是對風著影,也是對采玉格格。
『我說,你也太老實了。』風著影搖著頭笑道。
芙淨突然捉住風著影的手,『阿影,你要時時提醒我,別讓我變成壞人了。』
『知道。』風著影將另一隻手覆上了芙淨的手。
芙淨笑笑,同時在心裡向采玉格格說著謝意。
『走不出來的是穆仁貝勒。至於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他這樣封閉自己,我想,答案就快揭曉了,尤其又有皇上的幫忙。』風著影別有所指。
『皇上能幫什麼忙?』芙淨問道。
『先賣個關子。說到關子……』風著影朝房外大聲叫道:『阿關,衙門裡沒吃的啦,去買點回來!』
***
『皇上,風捕頭求見。』隨侍太監請示道。
『哪個風捕頭?』皇帝心裡暗暗希望,可別是那一個。
『是風著影風捕頭。』太監回道。
『啊!』總是事與願違啊!皇帝哀歎一聲,『讓她進來吧。』
『風著影叩見皇上。』風著影進入後即行跪拜禮。
『不用了,你沒事不會來見朕吧?』皇帝口氣無奈。
『吾皇英明。』風著影笑嘻嘻的起身。
皇帝翻翻白眼,實在拿這個義妹一點辦法也沒有。真不知道皇額娘為什麼那麼喜歡風著影,竟收了她做義女……對此事,他始終耿耿於懷。
『說吧!』
『我也算是為公事而來。』
『喔。最近京裡出了什麼案件嗎?』
『最近是沒有,不過有件五年前的案子。』風著影一面說著,一面看著皇帝的反應。
『啊?』皇帝皺起眉頭。她說的不會是那件事吧?
『是有關采玉格格。』風著影微笑說道。
果然!既然心中已經有數,皇帝也知道明人眼前不說瞎話。
『你想問什麼?但有言在先,朕只說想告訴你的。』皇帝說道。
風著影壞壞的笑了笑。『我不是要問皇上所想的。』
『啊?』這小妮子,竟然連他在想什麼都敢猜。『不准猜朕在想什麼!』
『皇上怎麼知道我猜了沒?』風著影沉穩地說。
皇帝驚訝地想道,難道她不是要問答案?
『皇上,你覺得穆仁貝勒自從采玉格格過世後,為什麼會自閉得那麼嚴重?為什麼不打算再娶?』風著影問。
『啊?這朕怎麼會知道?』皇帝瞪了風著影一眼。
『我其實有個猜測,只是不知對不對,煩請乾哥哥幫忙證實一下。』風著影故意撒嬌道。
『好了,朕盡力就是,別叫得那麼噁心。』皇帝不自在地搓撫手臂上冒出的疙瘩。
風著影偷笑在心裡。緩口氣,她回歸正題問道:『采玉格格的身子骨很差吧?』
『嗯,生下來就這樣了。』
『她兩次的生產都有血流不止的現象。』風著影舉手阻止皇帝想說的話。『這個你不用回答,我已經從御醫那邊證實了。』
『很好。』皇帝盡量忍住心裡的怒氣,這傢伙什麼時候可以在宮中來去自如了?看來宮中的防衛做得太差了。
『采玉格格和穆仁貝勒是怎麼認識的?』風著影無視皇帝微微漲紅的面容,繼續問著。
『一見鍾情吧。』皇帝回想著。
『所以,穆仁貝勒其實是很寶貝采玉格格的,是不是?』
『嗯,他是很疼采玉。在采玉生第一胎血流不止時,他就不肯再讓她生。只是采玉堅持要有個兒子,所以才會又生了兩個。』
『我想,穆仁貝勒之所以沒有任何側室,也是因為對采玉格格的體貼。他應該是不想讓這些事去打擾她吧?』風著影推測。
『喔?』他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采玉因為生產而亡,以致女人在他心裡便成了脆弱的代名詞。我想,他應該是怕透了再傷害他愛的人,所以才不打算再動情吧。』風著影說完,突然將臉湊到皇帝面前。
『你說呢?』
『別這樣,會嚇死人的。』皇帝的頭向後退縮了幾分。『朕服了你。朕從來就沒有想過穆仁不肯再娶的理由。聽你這樣一說,也很合理。』
『所以,我有個計畫……』
風著影的眼神讓皇帝的頭皮不自覺地一陣發麻。
『朕不要再參與所有和你有關的計畫!』皇帝對於她上次的計畫還心有餘悸。
『那次是個意外。』風著影抗辯道。
『不要!國不可一日無君,你不可以再拿朕的性命開玩笑!』
對於那次的水晶蘭花案,皇帝可是永生難忘。那歹徒狂妄極了,下了戰帖說要當著皇帝的面前盜走水晶蘭花,而風著影也誇言要當場逮住對方。然後,她安排了個局,硬是要皇帝本尊拿著那個水晶蘭花,一個人在那兒等。結果出了點意外,差點沒把皇帝的項上人頭一併賠上。
風著影正色道:『我一定要解開五年前的迷團。你可以不用告訴我任何線索,而我也可以答應你不用參與我的計畫。』
這傢伙,竟如此自大!既然你這麼說,那朕就不會給你任何線索!
風著影笑笑地說:『可是,我要你幫我叫回一個人。』
『誰?』
『穆聿。』
『啊?!』
***
『額娘。』義成一看到芙淨,就在奶娘的懷裡不安分起來。
『是義成啊。今天乖不乖?』芙淨摸了摸他的頭。
『我要額娘抱。』他向芙淨伸出雙手。
『不行!』這種口氣一聽就知道是金舞格格。『義成,你別攪局,我有事要跟她說。』
『姊姊最討厭了,你想一個人獨佔額娘。』義成不服氣地說道。
『誰說的?』金舞不開心的嘟起嘴來。
芙淨擔心火山又要爆發,趕緊居中緩頰道:『義成,你聽話,讓我跟姊姊先聊,一會兒我再去找你好嗎?』
『嗯。』義成順從的點點頭。
『走吧。』金舞拉起芙淨的手,直往園子裡走去。
對於金舞這突如其來的親匿,芙淨實在很不習慣。
『坐吧。』找了個涼亭坐下,金舞深吸了一口氣。『我想過你說的話了,我決定要爭取到底。在還沒有成定局前,我還不算輸。』
『很好,這才像你。』芙淨真誠的鼓舞著。
『所以,你也是。我不准你再躲在暗處裡偷偷傷心,你也要鼓起勇氣去爭取,我們一定要贏得最後的勝利。』金舞像在做戰前的宣示。
『啊?我們?』金舞的鼓勵是很令人感動,可是,芙淨實在想不出自己該跟誰去戰鬥。『可是,我沒有……』
『剛開始時,我確實是很不喜歡你。』
啊?真直接。芙淨想著。
『現在也說不上喜不喜歡,但是,既然我認定你和我是處境相同,那我就要想法子幫你。』
芙淨突然腦袋一片空白,她真的想不出來,她和金舞之間怎麼會有處境相同的問題?芙淨微笑地說:『我想不用了,你只要專心為你自己的幸福去努力,我的問題我會解決。』
金舞瞪大了眼睛。『解決?你每天來這裡收送衣物,都沒有機會和我阿瑪相處,怎麼解決?你一定沒有向他表白過。』
芙淨笑了笑,她怎麼好意思說自己已經被拒絕了,而且還是拜她金舞格格所賜?
『我阿瑪很笨的,暗示是不夠的。』
『那我還能怎麼做?』芙淨只好配合她了。
『你應該誘惑他。』
『啊?』芙淨以為自己聽錯了。『誘……』
『沒錯,你看。』金舞拉起芙淨的袖擺。『你總是穿成這樣,要男人如何對你有遐想?』
天啊!芙淨在心裡低呼,她也不要任何男人對她有遐想啊!
芙淨試探地問道:『格格,你該不會想去引誘某個人吧?』
『我正在考慮。』金舞正經地說道。
『格格,你才十二歲,這不大好吧。』這孩子會不會太早熟了?
『你別管我的問題。總之,你得換件衣服穿。我偷了件應該比較適合的衣服,就在我房裡,等會兒你就去換下,然後,我偷偷帶你去我阿瑪的書房。』金舞說出她的計畫。
『等會兒?不要吧。』芙淨真的是有苦難言。
『選日不如撞日,如果再加上我教的步驟,絕對沒有問題。』金舞篤定地說道。
芙淨心想,慘了!她現在才知道,原來金舞格格的個性是那樣的偏激,這下子,她不要也不行了。
於是,不久之後,芙淨就在金舞的逼迫下,穿上了一件仿唐的服裝。也許是因為芙淨體態的關係,這樣的服飾反而襯出她豐滿且貴氣的感覺。
『啊!我以為這樣的人只有在圖片中才看得到,想不到這件衣服竟然這麼適合你。』
金舞由衷稱讚。
這是真的,芙淨這一身的打扮,就宛如貴妃從圖畫中走出來一般。
『走吧。』金舞拉著芙淨的手便往外走。
『格格,不要吧。』芙淨抗拒地哀求著,『算我求你。』
『不行!』
於是,在金舞又拉又推下,芙淨被帶到了一間燈火通明的屋子,裡面的人顯然還在忙著。
『別忘了我教你的。』金舞吩咐道:『我要走了,我阿瑪向來不准任何人來書房打擾他。』
『任何人?』芙淨突然有種即將跳入火坑的感覺。
『咚!』芙淨還未反應過來,金舞已投了顆石子到門上,然後反身快步離去。
『誰?』穆仁的聲音響起。
『啊……』芙淨實在太害怕了,她輕輕轉身,打算溜走。不料,身上這件衣服的衣料實在太長──『咚!』她跌倒了,而這一聲可比那石頭更響。
啪!門開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穆仁的聲音裡有被打擾的不悅。
『啊?』芙淨只想暈倒,可惜她身體向來不錯,從沒這種經驗。
就在芙淨一回頭時,穆仁對她驀然有種驚艷的錯覺,眼前人彷彿是從他珍藏的仕女圖中走出來似的。他本想喝斥她離去,但心裡卻不想任何人見到她這般模樣。
『進來。』穆仁伸手扶了她一把。
進到燈火通明的屋子裡,芙淨很想為自己的行為找個合理的借口,卻找不出一句話來。
穆仁坐著,直盯著眼前的美人。這時他才知道,當初簡大人獨排眾議挑了古芙淨,果然是眼光獨到,而他竟到今日才發覺她的美。
他幹嘛一直盯我看?芙淨心裡暗驚。
就在她出神時,薄紗可能禁不住剛才的折騰,竟掉了下來。
『啊!』兩個人同時心驚了一下。
芙淨忙著拉起薄紗的屍體,想遮住些什麼,而穆仁竟該死的想去抱住她。
不可以!穆仁在心裡制止自己。
穩下一口氣,穆仁故意冷冷地說道:『你這樣是想色誘我嗎?』
啊!被看穿了嗎?芙淨在心裡低呼著。可是,對於金舞教的『降龍十八步』,她一步都還沒做呀。
『我坦白跟你說,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穆仁咬著牙說道。
芙淨看到他過於方正的臉上,呈現出不屑的線條,突然覺得自己好下賤。
穆仁走向芙淨,伸手往芙淨的頸項上探去,輕輕地來回撫摸著,另一手則強制地將她拉近貼著自己的身子。
『我如果有需要,自然有招君樓可去,不用你這麼麻煩。』穆仁繼續說著違心之論。
他遊走到芙淨肩上的手,再次回到頸子上,然後突然地用力收攏手指。
啊!他想殺我嗎?這個可怕的念頭浮上了芙淨的心上。她想叫,卻叫不出來。沒多久,她的呼吸開始感到困難,臉上的紅暈也逐漸褪去……『啊!』穆仁突然醒了過來,趕快放了手。
芙淨覺得有點暈暈的感覺,她趁著自己還有力氣的時候,轉身衝出了穆仁的書房。
『該死!』穆仁用力的捶著門邊。
望著門外,芙淨早已經不見蹤影,穆仁懊惱的握緊拳頭。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會激起我的情緒?』更不可原諒的是,這個感覺竟那麼熟悉,和當年那一夜一樣。『為什麼我控制不了自己?』
糾心的痛讓穆仁在五年後終於低聲呼出,『采玉,采玉!為什麼?』
芙淨的笑容在他的心上不斷的擴大,她就像個什麼都不怕的孩子,在他的心上橫衝直撞。
『可是……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攤開握著的手,剛才的觸感還在手上,那是一種溫熱,一種眷戀,彷彿五年前在他手中流失的溫度又回來了。
穆仁將那只差點肇事的手輕貼在臉上。
***
芙淨沒命的跑著,彷彿後面有惡鬼在追趕一般。他竟想殺了她?他想殺了她……其實,如果芙淨有看到穆仁的眼睛,她一定可以發現,這雙眼睛早就背叛了它們的主人,裡面充滿著愛戀、心動。
芙淨一路跑到了最近的衙門,猜想風著影應該還在。
『啊?古姑娘?』小關瞪大了眼,看著像發瘋般的芙淨。
『小關,風捕頭在嗎?』芙淨的聲音充滿疲累。
『在後面廂房。』小關吞了吞口水,指著後面說道。
『我自己過去就好。』說著,人已往後面廂房奔去。
大老遠就看到風著影跪在椅子上看卷宗,這是她的壞習慣。
『阿影!』芙淨一進入房內便叫喚著風著影。
『啊?見鬼了,你是去參加廟會嗎?』風著影也被芙淨的狼狽樣嚇了一跳。
『阿影……』芙淨抱著風著影開始大哭起來。
『怎麼回事,你沒事幹嘛穿得像古人一樣?』風著影感覺到芙淨在發抖,便順手從椅子上捉了件披風包住她。
大哭一場後,低著頭的人兒還抽抽噎噎地哽泣著。
『去拿點熱湯進來。』風著影用唇語對門外探頭探腦的小關暗示。
小關點頭回應,轉身便離去。
等到芙淨安靜下來,風著影才輕聲問道:『好多了沒?』
『嗯……』芙淨點點頭。
『小姐,湯來了。』小關正好端了湯盅進來。
『喝點湯吧!瞧你,就像一枝帶著露水的芙蓉花。』風著影幫芙淨拉好披風。
『什麼?』芙淨沒聽清楚。
『說你像朵芙蓉花!真是的。』風著影搖著頭,然後又轉頭對小關吩咐道:『小關,湯放好就出去。門帶上,別在那兒偷聽。』
『是。』小關咋咋舌離去。他的確是想再多瞧芙淨一眼。
『好了,可以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吧?』
『他想殺我……』於是,芙淨將一切仔細說給風著影聽,說到書房的那一段,她還是覺得不堪,甚而數度哽咽。
風著影察看芙淨頸上的紅跡,突然,她有了一個想法。
『小姐,你都幾歲的人了,還給一個十二歲的小鬼耍得團團轉?』風著影略帶責備地說道。
『可是,我覺得金舞沒有惡意,她是誠心想幫我的。』其實,她是不知該如何拒絕。
『我沒說不是啊,只是你也得量力而為……算了。不過這小鬼也真精靈,知道這身打扮真是適合你。』
『別開我玩笑了。』芙淨苦笑著。
『我是說真的。如果早點看到你這個樣子,那我就自動讓位,何需簡老呢!』她是真的沒看過芙淨這麼美過。
芙淨看著身上的衣飾,她真的很美嗎?
『穆仁這小子,竟然違心到這種程度,看我怎麼對付他!』風著影突然轉了個話題。
『對付?你想做什麼?』芙淨吃驚地問道。
『演場戲。』風著影的邪笑又出現了。
『不要!』芙淨大叫,對於今天的事她已經受夠了。
『喂,別拿我和一個十二歲小孩比。』風著影吼了回去。『而且,我保證不教你難堪。怎麼樣?』
『嗯……』芙淨實在已六神無主了。
『一切已經快要明朗了,可是在謎底揭曉前,還需要先演這場戲才行。你幫是不幫?』風著影盯著芙淨。
『好吧!怎麼做?』都到這地步了,她能不配合嗎?
『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