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唐容常常依門而盼。她總是等到煮好了一桌菜、冷了再熱,等到睡了又醒,等到無聊、困了、倦了,還是不見衣擎天倦鳥歸巢。
這天,唐容依舊在廚房煮食,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她根本不確定衣擎天會不會回來,那一桌的萊會不會又倒進垃圾桶。當她心增正down低點的時候,意外地,門鈴響了。
她雀躍地三步並作兩步跑去開門,門外果然是衣擎天。
「你怎麼回來了?她沒陪著你嗎?」難道他倦膩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又重回到她的身邊?她慶幸地露出一抹喜悅的笑容,卻在看到衣擎天背後的楊思枋之後全然凍結。
「嘿,唐容!」楊思枋笑意盈盈地朝她揮揮手。
初見衣擎天的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憤怒。唐容質疑的眼神落在衣擎天的身上,慍怒地瞪著他。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思枋說要來幫我煮飯做菜,所以我就帶她回來了。」
說完話,衣擎天迫不及待張開雙臂將唐容擁入他的懷裡,一點也不忌諱身旁有個楊思枋鐵青了臉。
「容兒,我好想你。」他將頭埋進唐容柔嫩的頰頸摩挲,吸取她特有的馨香,就是這談談的清香教他好想念哦!
「你抱錯人了。」唐容不若以往柔順地依進他的胸懷,反而支起手肘推開他。
「你好無情,我們那麼多天不見,我可想死你了。」衣擎天不理會唐容抗議的肢體語言,一個勁地擁抱她掙扎不依的身子。
是嗎?我以為你樂不思蜀。
掙脫不了他執意的胸膛,唐輕乾脆睇著他瞧,那憤怒的眸子裡有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孤單寂寞和說不出的委屈。
「你白天只顧著教鋼琴,晚上等我回來,你又早早睡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們彼此沒有照過面,不知怎麼地,他竟開始想念唐容的陪伴。
「誰叫你玩得那麼瘋。」恐怕早就忘了她的存在。唐客心酸地想。
「你別怪擎天,是我硬要他帶我上來。」楊思枋上前勾著衣擎天的手臂,親暱地貼近他,悄然地隔開他跟唐容的距離。
不著痕跡的動作,卻無言地向唐容宣告——衣擎天現在可是她的。
剛才那是什麼鬼祟氣氛,衣擎天竟然無視她的存在,跟唐容打情罵俏了起來,好像他們的世界裡只有彼此,這怎麼可以呢?她楊思枋才是衣擎天正牌的女朋友吧!
她不禁要懷疑衣擎天是不是找錯對象談情說愛,不過,儘管他用唐容之間微妙的情感正在發酵,她仍不想輕言放棄,畢竟找上門的大魚不是天天都有的,無論如何,她要搏一搏。
「我想煮幾道菜讓他嘗嘗,但我那小小的單身套房,連開伙的設備也沒有,只好來打擾,你不會怪我吧?」她拎著一大袋萊在唐容的面前晃了晃,打算把這幾天惡補來的幾道簡單菜色全用上,明顯較勁的味意濃厚。
唐容豈能示弱,這可是她的地盤。她跟了上去,想阻止楊思枋,卻被衣擎天一把握住手臂,她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是他允許楊恩枋侵犯的行為!她的心又碎了。
不等唐容提出反對,楊思枋退自走到廚房,赫然發現唐容早就井然有序地準備好所有的料理,只等下鍋。
她當下決定漠視這一切。
今天辛苦地來這一趟,主要目的就是要完全殲滅情敵;據她跟衣擎天幾日相處下來,不斷地旁敲側擊的結果,發現衣擎天以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寵溺、寶貝著唐容,這令她提高警覺,必須及早防患未然。
「好,今晚就看我的。」她打算利用今晚一舉攻下衣擎天的心,不讓唐容有任何可乘之機。唐容的這些事前準備,可讓她省去不少時間。她狡黠的露出一抹笑。
衣擎天拉著一臉愕然、不甘心的唐容到客廳。
「容兒……」他想問為什麼她突然跑去教琴,難道她不打算參加年底的鋼琴選拔大賽,他一直認為她挺有才華……
正當他要開口問時,廚房那端傳來楊思枋急切的叫喚聲。「擎天——」
她一個人留在廚房瞎忙,反倒給他們製造最佳的相處機會,門都沒有。
「什麼事,思枋?」衣擎天回頭望著楊思枋。
「你來一下,幫幫人家的忙嘛!」她嬌嗲地撒嬌。
「好,好,就來了。」衣擎天抱歉地看了唐容瞪大的眼,還是放下她,走到廚房陪伴楊思枋。
他們兩人丟下唐容在廚房裡輕鬆說笑,渾然陶醉在愛的世界,似乎忘了還有個唐容的存在。
唐容感到被侵犯、不被尊重。
這個家,七年來除了瑋爸外,從未有過第三者。怒氣迅速在她的胸口凝聚擴張。楊恩枋憑什麼闖入她辛辛苦苦經營的家,輕而易舉就取代了她的地位!
她要奪回屬於她的一切。
正當她勇敢地走向他們,做個徹底的破壞者時,楊思枋剛巧不巧地回眸,給了她一個令她發指的勝利笑容——這,已經是我的地盤,何來你容身之地?
短短的一秒鐘,楊恩枋又轉回頭,對著衣擎天露出燦笑,卻阻止了唐容的腳步。
她怯懦了,因為衣擎天喜歡中意的那個人不是她,她才是該離開的破壞者。
唐容不敢置信地望著一向是她主事的天地,如今卻成為他們談情說愛的場所。看著他們儷影雙雙的幸福模樣,唐容知道,那裡已經沒有她存在的空間。
「你們忙,我出去了。」唐容幾乎是落荒而逃。
「容兒,要吃飯了,你要去哪?」衣擎天驚慌地追了出來。
「我還有課。」
「你晚上還要上課?」
「是啊!以後就讓她陪著你。」唐容連回頭的勇氣也沒有,說完話,她扣上門,從此也關上她跟衣擎天之間的那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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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唐容的生活重心從衣擎天的身上轉到才藝補習班。在那兒,她是最受歡迎的老師,每個人都喜歡她。
她與衣擎天漸行漸遠,雖然她依舊盡心地照顧衣擎天,但那不過是她遵守對湯瑋浴的承諾——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可以拋下他一個人不管。
至少,她是這麼對自己說,彷彿也只有這樣,她才能騙得了自己完全無藥可救的癡心。
這天,跟平常一般,她上完晚上的課程,回到只有她一個人、冰冰冷冷的房子時,她意外地見到了湯瑋浴。
「瑋爸!」唐容就像即將溺斃的人見到救生圈的狂喜,格外親暱地抱住已經等待了一晚的湯瑋浴。
「喲,原來你不在家。那擎天是怎麼回事?我按了半天的門鈴,他也不曉得來為我開門。問湯瑋浴並沒有發現唐容異常親暱地依著他不放,他自顧自的咕噥。
等待一晚,令他大感不滿,要不是知道衣擎天有「忘我」的毛病,他幾乎要發火了。
「你怎麼回來了?」距離聖誕節還有兩個月,他怎麼都不可能出現才是。
「我出差。」
「這麼好!要出差多久?等會兒我幫你整理你的房間。」
「不必了。我也不知道要多久,總是會有段時間吧。」湯瑋浴語氣透著一股無奈。「最重要的是,我無法住這裡,公司為我準備了地方。」
「喔。」唐容有些失望。
「別說了,等了一個晚上,累死了,先進屋再說。」
唐容開門,歡欣地擁著湯瑋浴進門。他們一走進屋裡,她熱切地招呼他。
「你要喝什麼?還是肚子餓,想吃什麼,我煮給你吃。」
「先來杯冰的吧!」時序入秋,但台北依舊像個悶燒的火爐。
湯瑋浴扯開領帶、脫掉西裝外套,疲態湧現地靠著柔軟的沙發。昂著頭,一杯冰涼解渴的檸檬茶已經在眼前晃動,還有唐容部張可人的笑靨。
「這麼快!」接過手來,一口氣喝上一大半。
「你別喝得那麼急,冰箱裡還有很多,隨你喝。」有人可以噓寒問暖的感覺真好!她好孤單,也從未會像現在這般的害怕孤單。
咦!湯瑋浴輕佻了下他英挺的眉。
容兒從見到他開始一句也沒提到「阿天」這兩個字,真是破天荒;而且她還慇勤地招呼他,甚至馬上就可以喝到冰箱裡專為衣擎天準備的飲料。
「那擎天呢?我全喝了,他怎麼辦?」湯瑋浴凝神留意唐容倏然轉為陰鬱的俏臉。
「他……」不會在乎了。唐容難過地紅了眼眶,整個人嬌弱無力得像枯萎的花朵垂得低低,失去了往日的光。
「怎麼了?吵架了?」不對啊!以擎天的溫吞與容兒的淡然,就算想吵也吵不起來。那麼就是為了擎天閉關的問題。
唐容會為此不高興過,但從未像這次表現得如此冷淡不在乎,真是反常。
「你也知道他那個毛病的,別跟他計較。」湯瑋浴攬過她的肩頭,撫揉著她的頭髮,安慰她不安的心情。
這一安慰,讓唐容壓抑已久的憂悒全然瓦解,埋進湯瑋浴的胸膛,淚水似水庫洩洪而出。
「他讓你受委屈了?」湯瑋浴不明就裡,隱約感覺到事情嚴重了。
唐容一向堅韌倔強,絕少在人前流露脆弱的一面;即便是已與她有親人感情的他也不過才見過一次。
那天,是她第一年照顧衣擎天,雖然他一再告誡她衣擎天的毛病非常嚴重,以一個小女孩心思還是無法預料,等到她發現衣擎天倒在房間裡奄奄一息,她嚇壞了。
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緊急call來,一見到她,就是現在這副模樣——已經泣不成聲,仍然拚命的想壓抑,結果轉變成更嚴重的抽噎啜泣。
湯瑋浴沒有再說任何安慰的話語,只是緊緊地擁著她,等待她的情緒過去。
許久,唐容漸漸平穩情緒後……
「你快告訴我,擎天他怎麼欺侮我的小寶貝,讓你哭成這樣?」
她用哭得又紅又腫的眼睛瞅著他看,卻不發一言,忽然湯瑋浴,難得地提高音量大聲斥道:
「擎天呢?在房裡嗎?我找他談談。」
「他不在。」
「不在?」怎麼可能?
「他出去了,每天都忙得沒回家。」
什麼?怎麼可能?短短幾個月內衣擎天就轉性了,從常年不出家門半步,變成了夜不歸營!?
湯瑋浴不相信地走到衣擎天的房間,門一開,結果,人真的不在裡頭。
這時,碰的一聲,衣擎天推開大門出現在門口,應證了唐容的話。
「容兒,容兒,思枋要過生日了,你一定要幫幫我。」衣擎天興奮地跑到唐容面前,一點也沒發現站在他房門口的湯瑋浴。
「生日?你帶她出去吃一頓,買個鑽石送她。」
「不行,她說要舉辦個隆重盛大的生日party,邀請她所有的朋友讓我認識。」衣擎天一心全在跟唐容說明白,完全沒有感覺到屋裡還有個湯瑋浴。
「誰是思枋?」湯瑋浴的出聲,這才引起衣擎天的注意。
他回頭一探。「瑋浴,你回來了。」跑了過來,熱情地擁抱湯瑋浴。
對於他熱情的表現,湯瑋浴更是納悶怎麼唐容變了,連衣擎天也變了?不過,他還未開口問,衣擎天就脫口而出。
「我交了個女朋友,就是思枋,改天介紹你們認識,她很大方很熱情的。」
從衣擎天的改變也猜想的出來。湯瑋浴思忖,卻沒明講,只是一眼望著客廳裡一臉悵然的唐容。
原來她真的受委屈了,看來她非但沒能讓衣擎天瞭解她的感情,還成了他的愛情顧問。依容兒那般矜傲的個性,她是如何度過痛苦的日子?
「你怎麼突然開竅了?」
「還不都是你的提醒!你說我老大不小,該找個伴。剛好思枋出現,她的熱情甜美令我很心動,於是我就放膽去追。」衣擎天忽地放輕音量,附耳在湯瑋浴的耳邊,又說:「我可不想像你說的沒有了容兒,就變得孤獨無依。」
湯瑋浴驚愕地望著他瞧。敢情事情會變成這樣,全都是因為他幫了倒忙!?不!他竟親手毀了唐容的幸福!
「擎天,你誤會我的意思,我要你找的伴就是近在你眼前的——」
「愛情。」唐容斷然截去湯瑋浴未完的話,詫異的兩人同時回過頭來。她走到衣擎天的面前,問:「你是不是真的愛楊思枋?」
唐容清澈的眸子癡情地凝視著衣擎天,瞅得他一時間答不上來,心底出現一抹遲疑,半晌,才緩緩地道:「嗯,我想是的。」
答案一出,衣擎天反而不那麼確定自己的感情了,尤其是照片的事還有待確認,如果事實如他所想的,那麼有些事情的結果將是出意料之外……
然而,這個答案卻足足粉碎了唐容的一片癡心。她言不由衷地說:「我們幫你……幫你準備一個盛大的生日Pa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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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噫!」
唐容的視線從不遠處正由服飾店店員幫忙挑選服裝的衣擎天身上,收回到湯瑋浴探究的臉上。
為了楊思枋愈來愈接近的生日party,唐容這幾天幾乎是全心投入,為的就是讓衣擎天快樂。
趁有空檔的時間,她趕忙帶衣擎天上街購買當天需要的行頭,順便call湯瑋浴,要他來幫忙挑選。
於是,他們相約在服飾店見面。
「為什麼你不跟他表白?為什麼又不許我替你說清楚?傻丫頭,難道就這樣白白的失去他,你會甘心嗎?」憋了一肚子的話,趁衣擎天忙於挑選之際,湯瑋浴把握時機,跟唐容問個明白。
「我不是不說,是來不及……」唐容回以一抹笑,笑裡有著太多的苦澀跟無奈。「我想說,但阿天已經先一步愛上楊思枋,我也沒辦法了。」
「你憑什麼認為擎天愛上那個叫楊思枋的女人?」
「你也看到阿天的改變。」唐容的視線再次落在衣擎天的身上,又說:「他曾為了她,被打得很淒修,還因此進警察局,他仍不願放棄。為了她,他從足不出戶到夜不歸營……楊思枋做得到的,我沒有一樣能做到。」
唐容說到這裡,心底感慨萬千,忍不住哽咽。咬緊牙,又說:
「我伴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為他粉妝打扮,他全然無視,我情何以堪……阿天愛的那個人是她不是我。」
是嗎?湯瑋浴抱持著懷疑的態度,想反駁唐容的想法,衣擎天卻在這時走了過來。
「容兒,你幫我看看是這套藍色好看呢?還是鐵灰的好呢?」衣擎天將左右手的衣物各自在身上比劃一番。
「我看看……」唐容連忙綻著笑容,認真地為衣擎天思考。
「我覺得藍的好,思枋喜歡藍色。」
「可鐵灰比較能襯你的膚色。」
「這樣,那就依容兒說的,就鐵灰的吧!」
「你不試試嗎?試穿看看,也許有不同的感覺也說不定。」
「這樣,那好吧!我就試穿看看。」衣擎天先拿起鐵灰色的服裝進入更衣室。
從頭到尾,衣擎天對唐容的建議言聽計從,並非衣擎天沒有主見,而是全心的信任用依賴;而這一切,全落入若有所思的湯瑋浴眼底。
記得衣擎天曾對他說——我可不想如你所說的,沒有了容兒,就變得孤獨無依。
那不就意謂著,擎天倘若失去容兒,他將孤獨無依!換句話說他其實是十分在乎、重視容兒。如果真是這樣,容兒連試都不試一下就不戰而退,未免可惜……
望著唐容流連在一款紫色紡紗洋裝前,湯瑋浴緩步走到她的面前,問:「喜歡?」
「嗯!很漂亮不是嗎?」透過鏡子,唐容將洋裝在自己玲瓏有致的身上比擬。
湯瑋浴將手擱在額下,一副經過認真思考後才回答,說:「我的容兒穿著它出現在party上,絕對是艷冠群芳,無人能比。」
被一眼識破心意的唐容,心虛地將洋裝掛回去,但眼神仍流連不去。「我只不過是隨便看看。」
「這樣?那真是可惜了。」湯瑋浴拿起洋裝在唐容的身上比著,認真的神情帶幾分誇張,又說:「好看,一定比那個叫楊思枋的女人好看。」
唐容沉靜的水眸透著一抹光采,直勾勾地探看著湯瑋浴的笑臉,似乎在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你就姑且相信瑋爸一次,去試試看!」湯瑋浴推著半推半就的唐容進更衣室。
一會兒之後——
衣擎天一身流行鐵灰色勁裝從更衣室出來,探頭張望,不見唐容的影子,便問一旁坐在沙發椅上看書報的湯瑋浴。
「容兒呢?」
「我讓她去試穿衣服了。」湯瑋治收起書報,若有所思地對衣擎天說:「我打算帶她出席你的party。」
「你要邀她當你的舞伴?」從衣擎天喳呼的音貝來看,顯然有些驚訝過度。
「沒錯!」湯瑋浴依舊漾著斯文和善的笑臉,教人看不穿他早有打算。
「你該不會是對她有非分之想?」嚴肅的口吻,透出一股又酸又醋的味道。
「容兒美麗動人,就算我有非分之想也是正常反應。」向來感情遲鈍的他,這回怎麼反應這樣快?湯瑋浴的笑意更深。
「你好噁心,容兒她可是你的女兒。」衣擎天大驚小怪地嚷著。
「名義上而已。」湯瑋浴漫不經心地說:「當初收養她是為了留下她的權宜之計,如果她願意,我隨時可以終止收養。」
「瞧你變態的,說的那是什麼話?」衣擎天情緒激動的向前一步,只差沒揪起湯瑋浴,打他一頓。「容兒她不過是個孩子,你竟敢想染指她!」
「拜託,說染指太嚴重了吧!」湯瑋浴不以為然地搖頭。「容兒她已經長大了,是個大人了。不僅她的外型是個婀娜多姿的女人,甚至是她細膩成熟的思想,不信,你看。」
湯瑋浴指著從更衣室裡走出來的唐容,那身紫紡紗的洋裝,將她原本纖瘦的身材襯托得更加勻稱窈窕,活像是個從書裡走出來的顏如玉,亮眼得令人會不得轉開眼。
衣擎天看得是心跳加速,臉頰倏熱轉紅——為他心底剛升起一抹跟湯瑋浴一樣邪惡的念頭而感到羞慚。
看著唐容愈走邊近,衣擎天卻怎麼也平息不了腦中紊亂的感覺,情緒漸轉成焦躁難安。
完全無所知的唐容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停留在他們的面前,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地問:「好看嗎?」
「何止是好看,簡直是美呆了。」
湯瑋浴含笑的眼瞳鎖著她穠纖合度的身材,一瞬也不瞬。看在衣擎天的眼底,頗不是滋味。
「真的嗎?阿天你覺得呢?」唐容情深地凝望著衣擎天,希望他給點鼓勵。
誰知他衝口而出的卻是——
「醜死了,怪模怪樣,一點也不像你。」
「是啊!我想也是。」衣擎天的粗言粗語嚴重傷害到唐容那顆易碎的心靈。她放下眼睫,望著地上,不敢眨眼睛,因為怕一眨,她的淚會像春雨,綿綿不絕。
「去去,快去換下來。」衣擎天強忍著將外套脫下,覆在唐容身上的念頭。不知怎地,湯瑋浴毫不遮掩的眼神,令他大感不悅。
唐容雙手環胸,意圖遮掩自己。
衣擎天的話,令她失去信心,讓她覺得自己很醜,醜得不能見人,醜得讓她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下去。
她雙腿顫抖著,蹣跚地欲走回更衣室去。
「等等。」湯瑋浴及時攔住她。他明白她的難堪,將她擁進自己的懷裡憐藉著。眼瞳瞪著衣擎天,雖不明白為何衣擎天會說出如此的話來,但此刻他無法原諒他惡意傷害唐容的行為。
「你們在幹什麼?」衣擎天無法忍受地從中硬是分開他們,將唐容藏在他的身後,怒不可遏地對湯瑋浴吼:「容兒她不喜歡這件衣服要去換下來,你聽不懂嗎?」
對於衣擎天的蠻橫,湯瑋浴大感不可思議。他就好像一個吃醋的丈夫,正在亂發脾氣。
「誰說容兒不喜歡,那可是她自己挑選的。」湯瑋浴浮起一抹興意盎然和惡意的笑。「她絕對會穿上它,跟我一起出席舞會。」
末了,湯瑋浴又故意喚來店員——
「買單,她打算穿著走,不換回原先的衣服。」
衣擎天整個人呆掉了。
突然之間,他的世界風雲變色,他的至親好友發表宣言要追他視若寶貝的妹妹,而他就像是喝下一杯五百西西的檸檬原汁,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