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手舉火把的守衛們,面無表情地行經一簇不甚起眼的小小草叢。
躲在草叢裡的柔兒手捂著心口,輕吁口氣,一張清新可人的小臉蛋上滿是慶幸的神色,她暗忖幸好她先一步瞧見一隊快步朝她逼近的人馬,趕忙躲了起來,不然,萬一被他們發現了,那還得了?
躡手躡腳地爬出躲藏處,柔兒輕輕拍掉不小心沾在衣裙上的草屑,小手拎起了裙擺,不再浪費一點時間,開始四處搜尋著愛貓圓圓。
「圓圓,你在哪裡?我是柔兒,你快出來呀!圓圓——」
一陣細微的貓叫聲低低的自附近一片桃樹林中傳來;由於已仙逝的顯篙王妃生前嗜吃桃子,故老王爺特別下令,在飄香園的一角為愛妻種植了大片的桃林。
依循著貓叫聲,柔兒悄悄來到桃樹下,抬頭一望果真,生性調皮的圓圓正被幾尺高的桃樹枝因在上頭,動彈不得,只能可憐兮兮地睜大它那雙骨碌碌的大眼兒,直瞅著桃樹底下的柔兒,還不時發出陣陣悲涼的哀泣聲,希冀能博取柔兒的同情,繼而爬上樹救它下來:
「圓圓?你爬上樹做什麼?下不來了嗎?」
圓圓「喵嗚」了一聲,彷彿柔兒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柔兒一丁點兒都不同情它的處境,「活該!誰教你要頑皮。」
「喵嗚——」討饒的意味頗重,圓圓流露出衷求的神色,似乎只等著柔兒救它;
略做了些考慮後,柔兒才輕說著:「好吧!看在你還有一點悔改之心的份上,我這就上來救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以後可別再亂跑羅!我找你找得好辛苦耶!」說完,她小腳兒一蹬。開始笨拙地爬起樹來。
正當地快捉到圓圓時,桃樹底下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蹦出個人影來。
旋然飄至的詢問聲中滿是濃厚的笑意.他問:「小人兒,你是什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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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顯王府祥儀閣
芙蓉帳下,隱約可窺見一對糾纏不休的身影。
釋出最後一絲精力,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男子氣喘吁吁地癱在女子豐腴而嬌軟的身上,結實壯碩的背上滿是一層晶亮濕滑的汗水。
輕輕拂去一身激情過後的無限疲憊,陣陣空虛感直襲男子心頭,他一個翻身下床,隨手取來外袍披上,似乎準備推門出去。
「王爺——」女子懷中摟著大紅鴛鴦被,耀眼的紅與她雪白的肌膚相襯極了,她輕問:「夜深了,王爺不歇息嗎?」
望著由父親徒單毅為他精挑細選出來的美艷佳人——定國將軍歐陽承忠的大女兒,亦是他元配的妻子、顯嵩王妃歐陽玉祥,徒單武轅竟無半點心動的感覺。
歐陽玉祥就好比是一尊巧麗精緻的搪瓷娃娃,既無一絲令他想獨佔珍藏的狂亂衝動,更激不起他隱藏在冷靜外表下的炙熱情感。
對徒單武轅而言,歐陽玉祥的存在就只是他用來搪塞父親催婚的工具,要他娶誰都無所謂,反正只要她能產下懿顯王府的繼承人,不讓父親成天在他耳畔叨念個不停就行了。」我還有點事沒做完,你先睡吧!今晚——我不回房了。」
「可是,王爺——」歐陽玉祥張口欲言,但很快就被他給打斷了。
「快睡!」說完,徒單武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歐陽玉祥輕輕垂下了眼簾,遮去了眼底難掩的濃郁失意。
表面上,她是懿顯王府裡的顯嵩王妃,外人皆羨慕她有個儀表出眾的丈夫,以及揮霍不盡的榮華富貴;但私底下,歐陽玉祥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只是徒單武轅娶來孕育子嗣的生產工具,他的心根本就沒有放在她身上,就算擁有他的人又如何?她還是沒有辦法讓他愛上她,雖然她是皇城中公認的第一大美人。
回想起第一眼在顯嵩老王爺的壽宴上見著他,她就宛若遭雷殛般,一陣酥麻的異感頓時竄過歐陽玉祥的心胸,一顆因他而騷動的心再也克制不住地直撲向徒單武轅,從那一刻起,全然傾心於他的歐陽五祥,便處心積慮地想進徒單氏的大門,做他最寵愛的顯嵩王妃;那一年,歐陽玉祥才九足歲,小小年紀的她已經具有美人胚子的雛型,更是「皇城四株」中被認為是最為嬌艷動人的一朵香花。
為此,當年的顯嵩王徒單毅才會上定國將軍府替兒子提親,而她的父親歐陽承,忠想當然爾是樂見其成,就在她及奔那年,歐陽玉祥如願地登上了顯嵩王妃的寶座。
可——接踵而來的卻是一連串令人傷心欲絕的事實!
就在完婚後的某個陰雨連綿的日子裡,歐陽玉祥從侍女們閒聊的口中得知了徒單武轅之所以願意娶她為妻的真相,想不到她長久以來的相思情意,到最後竟會為她換來如此令人不堪承受的事實,而更可笑的是,得知實情的她仍不改初衷,不斷以飛蛾撲火之姿,把自己推人了水深火熱的閻羅地獄中。
直到徒單武轅又納新寵一事。
歐陽玉祥雖深感羞憤,可這卻也讓她明白到一件事——徒單武轅根本就沒有心!只要能為他徒單氏一族留下子嗣,即使是麻雀也能夠飛上枝頭當鳳凰!歌妓月如仙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所以,當歐陽玉祥從侍女口中聽到月如仙流產的消息時,那種心情是既複雜又難懂的!她感到又悲又喜,她是真心為月如仙腹中那條夭折的小生命哀悼,但她也為自己仍能穩固在懿顯王府中屹力不搖的地位而暗自欣喜著。
歐陽玉祥不要徒單武轅的長子是她以外的女子所生,只有她才有資格為他們徒單家留下後代,而不是那只血統低俗粗鄙的風騷狐狸,或者是任何女人!
只要能抓住他的注意力,只要能為徒單武輳留下一滴血脈,就算要她化身為厲鬼也無妨;此刻,得不到愛情的歐陽玉祥,一顆心早巳被熊熊的妒火煎熬得無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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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由貼身侍從李賢掌燈,徒單武轅微皺著眉,神色凝重地走在通往書房的迴廊上。他拂不去陣陣縈繞在他心中的鬱悶煩躁,沒錯!就是這種感覺,因為歐陽玉祥的曲意承歡與月如仙的索求無度,讓一向以冷淡自律的性子聞名於眾王公貴族間的他,一時覺得好累、好累。
身心俱疲的徒單武轅已經無力再去寵愛任何一個女人,若不是為了子嗣,任何事物皆勾不起他的一絲興趣、被人戲稱為「冷情王爺」的他,又何需如此委屈自己,像是慾求不滿的種馬般到處散播他的種呢?
該死!他低咒了一聲,這種夜夜笙歌的日子到底還要持續多久?要到何時,他那一顆沉淪腐敗的心靈,才能夠獲得救贖?
沒有人可以給他答案。
現下,徒單武轅甩開惱人的煩惱,他只想離那些女人遠遠的.最好永遠都別讓他看到她們
他來到了飄普園,在這一方只屬於他自己的小天地裡舒展沉鬱的思緒。
「圓!你在哪裡?」
迎面拂頰的夜風中吹送來一絲如天籟般扣人心弦的耳語,徒單武轅下意識地突然停下腳步,輕問:「你聽見什麼了嗎?」
一旁的李賢也豎耳傾聽,冷冷的夜風中傳來一記微弱的貓叫聲,他說:「稟王爺,是一隻小貓兒。」
徒單武轅懷疑似的挑著眉,他壓根兒不相信是他錯聽了。
軟甜悅耳的低喃聲再次隨風飄至,這次很輕而易舉地攻陷於徒單武轅一顆毫無防備的心靈;不知是什麼的引誘,徒單武轅不再裹足不前,就在李賢用一雙飽含驚愕的目光下,他就像是著了魔一般,提起了腳跟,匆匆地往飄香園的方向大步邁去。
徒單武轅對這抹聲音的主人產生了相當大的興趣,一股想與她見面的渴求油然自心底升起,那種感覺強烈得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費解難猜。
不過,徒單武表心底清楚得很,若是不揪出那個只閒聲音便能將他蠱惑的罪魁禍首,那麼今晚,他也甭想睡個好覺了。
「爺?」徒單武轅異樣的舉動,惹來李賢困惑好奇的目光。
「您想上哪兒去?」邊說,他邊要跟上。
徒單武轅轉身。不悅的斜睨李賢,口氣不佳的說:
「留下!」
在某種奇妙情悸的挑弄下,徒單武轅不大願意與他人分享那種發掘其中神秘的喜悅,即使對方是他最寵信的貼身侍從也一樣:「我去去就來。」說完,徒單武轅頭也不回地便走進了飄香園。
獨留下——臉滿是驚訝的李賢,他張著大嘴,遙望著主子已經遠去的背影,久久不曾回神。
「圓——你到底在哪兒?為什麼還不出來?難道沒聽見我在喊你嗎?圓——」
徒單武轅很確定這抹聲音的主人是個很可愛的小娃兒,從她那略帶哭音的呼喊聲聽來,他很清楚地感受到地語調中焦急的慌意:不自覺地,他加快腳下的速度,她的無助直揪著他的心,這感覺令他十分難受,他急切地想找出她,並緊緊地把她擁在懷裡,為她拂去心中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煩憂、所有的——
直到眼前一幕有趣的「人貓大戰」盡落眼底,徒單武轅十知道他錯得離譜—
悄悄來到桃樹下,徒單武轅又好氣又好笑地抬頭仰望樹上一名妙齡少女,被茂密綠葉遮掩的她,讓他猜不出她的實際年齡,只能隱約猜出她十分地稚嫩,從她口中,徒單武轅才驀地恍然大悟,原來一一它也叫「圓——」,少女在呼喚的人並不是他呀!頓時,陣陣失望直湧上他的心頭,令徒單武轅不能明白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介意。
少女與貓兒之間的對時差點讓他大笑出聲,他忍俊不住,語聲微顫地輕問:「小人兒,你是什麼人啊?」
冷不防被他嚇了一跳,少女手腳一鬆,筆直地從樹上摔了下來。
見她身陷危機,徒單武轅的心臟像是移了位般地幾乎快躍出了胸口,他及時在她落地之前.接住她直往下墜的輕柔身子,一顆受驚的心才終於歸了位。
赫然察覺懷中的小人兒有一抹顯明的顫抖,不曉得打哪兒竄出的柔情憐意,令徒單武轅不禁輕聲安慰她說:「有我在這兒,別怕!已經沒事了。」
一對清澈無邪的晶瑩綠眸迎上一雙眼底滿是驚駭的黝黑明瞳,柔兒孩子氣地搖搖頭,一點也不知道她已經在徒單武轅的心湖上投下了一顆大石頭,震得他無波的心間,泛起陣陣漣漪。
她故作鎮定地說道:「不!我——我不怕。」
「你……」迷濛的月光下,柔兒甜美清麗的容顏深深地吸引徒單武轅的心神,她那不點而黨的秀氣柳眉、艷紅豐潤的誘人櫻唇、一身賽雪滑嫩的無瑕肌膚……是怎樣的奇跡,才能創造出如此攝人心魂的美麗娃兒啊?
徒單武轅無法將膠著在她身上的目光移開,雖然這娃兒擁有一雙謎樣般嬌媚的綠眸,但卻絲毫未影響她與生具來的艷麗,徒單武轅忍不住醉倒在她純真而誘人的美色中,從來沒有哪個女孩能這麼輕易地勾起他一腔似烈火般狂炙的衝動,令他興起了一股想再籠愛人的念頭,可惜,她竟是個異族人!
「你是誰?」他的聲調中暗藏了一抹莫名的興奮。
「我……」猛然憶起白蘋的警告聲,落人他懷中的柔兒開始死命掙扎著,「你放開我!放開我——」
一絲懼意悄悄地爬上心頭,慘了、她讓人給發現了,若是被人送到王爺跟前去,他會怎麼來懲罰她?而白蘋姐她們又會有什麼樣悲慘的遭遇呢?柔兒一想到這裡,連圓圓都顧不得,一時心慌意亂地張口便是一咬——
「別怕!我……好痛,」徒單武轅正想安撫懷中恐懼橫生的小美人時,一陣奠名的疼痛突然從手臂傳來,他忍不住痛呼出聲,抱住她的大手也跟著松滑,懷中的軟玉溫香就這麼跑掉了。
「該死!你快回來——」徒單武轅忍痛追上她,大手輕輕一撈,柔兒嬌弱無骨似的小身子又重新被他摟人環中。
這個時候,守夜的士兵聞聲而至,發現飄香園中有兩抹行蹤詭異的身影,高舉起尖銳的利矛,領隊的隊長喝聲問:「大膽狂徒!還不報上名來。」
柔兒將小臉埋在徒單武轅的胸前,緊捉著他衣襟不故的小手不經意地洩漏出她此刻慌亂害怕的心情,她小小的身子劇烈地顫抖,徒單武轅感到胸膛上一片濕涼,一顆心也隨著揪痛起來。
「不要讓他們捉走我……我怕!嗚……不要捉我走——」
孩子氣的啜泣聲令徒單武轅心疼不已,他忘了應該要生她的氣,只是用大手拉起了披風將她層層包裹著,此種窩心的動作不僅為她隔絕了夜風中冷冷的寒意,更替她杜絕了一雙雙好奇的目光。
徒單武轅毫不吝嗇給了她溫暖,並在她耳畔低喃著說:「別怕!有我保護你,任何人也傷害不了你!乖,快點把眼淚擦一擦,不許再哭羅!」
柔兒聽話地止住淚水,拚命汲取他懷中的溫暖。
「嗯!我不哭了。」倚靠在徒單武轅強而有力的臂灣裡,柔兒就像是只迷途的孤帆突然找到了避風港般,格外覺得有安全感。
「大膽夜賊,竟敢私自擅闖王府!」一顆超級亮的大電燈泡硬生生地打斷了徒單武轅與柔兒之間的暗潮情嗉,守衛長李勇直逼向前,處在微弱月光下,李勇無從辨試他們的真實身份,他大聲斥喝說:「可惡!再不報上名來,休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察覺到懷中的小人兒顫抖得更加厲害,徒單武轅怒眉一挑,憤然斥道:「狗奴才!還認不出我是誰嗎?退下!」
「是!」李勇一聽是王爺的聲音,不敢稍做逗留,急忙率兵全退下去。
轉瞬間,偌大的飄香園中已無半點衛兵們的蹤影。
「你可以抬起頭了,小東西,他們都離開了,」
柔兒怯怯地從披風的一角處探出頭來,果真方圓數餘尺內,全然看不到衛兵們的影子;柔兒松廠口氣,回頭望著方才被她視為毒蛇猛獸般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
眼前狂傲猶如神祇般睨視一切的地大概有二十來歲,冰冷、不愛理睬人的外貌是他給柔兒的第——個感覺.她很難相信.如此霸氣不羈的男人,竟會是剛剛出於幫助她的人.想起他在自己耳邊低聲安撫的輕柔耳語,柔兒的臉倏地紅了!
「謝……謝謝你,若不是你,我恐怕、恐怕……」
徒單武轅看穿了她心中仍揮之不去的濃濃驚懼,大手牢牢地握住了她,他認真說道:「別怕!你這個會讓人心疼的小東西,我說過,只要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得了你,告訴我,你剛才為什麼想要逃離我?」莫非他長得像妖魔鬼怪般的醜陋駭人?
柔兒暗自思量著該不該告訴他,自己和白蘋姐之間的約定。
「如果……如果你答應我,會幫我們保守秘密的話,我就把所有經過全告訴你,好不好?」經過剛剛的小插曲,柔兒莫名地對他生出了好感,深信他絕不會出賣自己。
見小人兒一臉毫無防備的真誠,他一腔怒火就這麼沒來由地狂燒起來。
徒單武轅沒好氣地說:「你就這麼信任我?難道你不怕我去告密嗎?」
放眼整個皇城,膽敢與他談條件的人不多,除了當今聖上之外,還真找不出第二人;可這個小傻蛋,她到底知不知道現下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何等權責顯赫的傲氣人物啊?難不成這小娃兒根本就不怕會惹惱了他,一氣之下令人捉她入牢房嗎?
「你會去告密嗎?」柔兒將她的難題全丟還給他。
我該死的當然……「不會!」天曉得!他愛死了她眼中對他的濃郁信賴。
「真的?耶!我好高興,你真好!謝謝你。」
於是,柔兒把和白蘋之間的所有約定全告訴了徒單武轅,
當然——其中還包括了紫蘭的戲語。
徒單武轅聽完後不由得火冒三丈。
「該死!她們居然敢軟禁你!」還有那個可惡的紫蘭,她竟敢胡言亂語損傷他的聲譽,真是該死!若是有機會,他會讓她們真正瞭解什麼叫「平時以凌虐人為樂」的壞心王爺。
「軟禁?不!」柔兒驚愕地圓睜著大眼兒,連忙澄清說:「不是的!白蘋姐她們並沒有軟禁我,是你誤會了,她們是在保護我。」
「把你關在屋子裡不讓你出去就是軟禁。」
這小白癡!他是在為她出氣呢!,她到底是懂還是不懂『?
「可是——好奇怪!」柔兒困惑地直盯著他瞧,「你在氣些什麼;還有,你又是誰?」
「我——」徒單武轅微微—一愣,難道,她壓根兒就不識得他即是府中的主子顯嵩王嗎?這個時候,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都還沒有機會表明自己的真實身份,也莫怪她不知道,是他的疏忽。
「怎麼,你想知道我是誰嗎?」見她點頭,徒單武轅才接腔說:「我叫徒單武轅,你聽過這名字嗎?」
柔兒搖搖頭,問:「沒有!我沒聽過,你是個很有名的人嗎?」
「當然囉!我可是堂堂顯嵩王爺——」
就在柔兒略帶點質疑的視線下,徒單武轅硬生生的消了音。
他還不想那麼早就曝露自己貴為皇親國戚的真實身份,他喜歡柔兒毫不忸怩的天真性子,和一雙洋溢著無限熱情的綠色眼睛。徒單武轅極不願見到柔兒在得知他是顯篙王爺後,也變成了只會對他巴結諂媚的阿諛小人,所以他選擇了欺瞞,只為了保有她那張純真而燦爛的美麗笑顏。
「呃……顯嵩王爺的貼身侍從,要不出名才有鬼呢!」
「你沒說謊?」如此不平凡、理應是人中之龍的地,怎麼可能只是一名小小的隨身侍從呢?「你真是顯嵩王爺身邊的貼身侍從?」
徒單武轅苦笑一聲,瞧她之前傻里傻氣的,又被李勇一行人嚇得跟只小鵪鶉似的手軟腳軟,怎麼才一轉眼的功夫,她就變得這般精明幹練?害他想說謊誆她都不容易。她真是個奇妙的小東西!徒單武轅都迷糊了。
「我看起來不像侍從嗎?」
柔兒點點頭,「看起來的確不太像!而且,一個跟在王爺身邊的小小侍從.命令得廠眾多的士兵嗎?』』這點,也是最讓她感到疑惑的地方
「當然可以羅!誰教我是王爺最寵信的侍從呢?好了——」
徒單武轅兀然將語鋒一轉,狡猾地把話題轉開,不讓柔兒有機會再繼續迫問下去,他笑說道:「別淨談論我,我們來聊點你的事情,我都還不知這你叫什麼名兒呢!你總不能要我『小東西』、『小東西』地直叫個不停吧?是不是啊:小東西。」
「她們都叫我柔兒.或者是小柔。不過,就是沒有人叫我小東西,」
「柔兒?很好聽的名字,可是——』』徒單武轅一臉困惑,「你的姓氏呢?柔兒,我想要知道你姓什麼?』,如此一來,徒單武轅才能夠派人前去她家要人,就在驚鴻—瞥的瞬間,他決定要收她做侍妾。
「我……我不知道!」柔兒眼神微黯,又說:「我得了失憶症,至記不得了!」
她無助荏弱的模樣很容易地就喚起他心中一抹難忍的疼痛,輕擁她入懷,徒單武轅心疼地說:「我可憐的柔兒,你別難過,既然你忘了自己到底姓什麼,我就把我的姓氏送給你好了!你說好不好?柔兒。」
柔兒——臉難以置信,「你要給我你的姓氏?」
「對!『徒單』!從今天起,你就是徒單月兒,只屬於我一人的月下仙子。」
「徒單月兒?徒單月兒是我的名字嗎?」她高興得連眼睛都亮了起來。
徒單武轅佯裝不悅地疑問說:「你不喜歡嗎?」
從她欣喜若狂的小臉上,徒單武轅早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喜歡!我很喜歡!可是,白蘋姐她們替我取的名字要怎麼辦才好呢?」
「不怎麼辦!」徒單武轅淡然一笑,很輕易地便為她解決了這個令她頭疼的小問題。「誰愛喚你『柔兒』都不干我的事,我也懶得理會!不過,就只有『月兒』這名字,徒單月兒——是我一人的專有稱謂,它只能屬於我!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不可以如此稱呼你,我的小月兒。」
「謝謝你,徒單武轅。」
徒單月兒牛疏的稱呼換來他微慍的皺眉,「叫我『武轅』或是『轅』!車袁的『轅』!就是別連名帶姓地叫我,我不愛聽,」
「轅?好巧,我的小貓也叫圓圓呢!不過是圓滾滾的『圓』」
徒單武轅抬頭仰望著一隻仍高高掛在桃樹枝上,無法自行下來的頑皮小貓,一想起那隻貓兒也叫「圓圓」,而它又贏得徒單月兒大半心思時,他一肚子的怒火頓時無處可發洩,他恨不得能夠一手掐死那隻貓,省得它四處作亂,分散徒單月兒對他的關注!
「就是我頭頂上這隻小麻煩?」
「圓——」這個時候,徒單月兒才驀然憶起,她的圓圓還掛在樹上下不來呢!
徒單月兒哀求說道:「求求你,救它下來好不好?」
「如果……」徒單武轅考慮說:「如果你答應明晚這個時候出來和我見面,我就答應你的要求,如何?」在某種說不出口的情悖撥弄下,徒單武轅突然驚覺,他竟不能忍受見不著她的時間。
徒單月兒微偏著小臉,滿是猶疑地說:「我……我不知道!」
「為什麼不知道?我們不是朋友嗎?莫非……」徒單武轅及時噎下一肚子酸澀的妒火,這小妮子果真有逼瘋他的本事。「莫非你嫌棄我?」
「沒這回事!」徒單月兒忙不迭的否認說:「只是,我以為你應該沒時間陪我游手好閒才是。」
身為王爺侍從的他,照理說應該是沒有多少屬於自己的時間。
徒單武轅收拾好一腔無處可發洩的濃郁妒火,他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麼你會如此以為?」
「因為你是王爺的貼身侍從呀!」徒單月兒毫不掩飾地回答說。
徒單武轅淺笑一聲,他發覺自與她相處一會兒下來,他微笑的次數居然比他這輩子微笑的次數還多!「如果我有空閒的時間能夠過來呢?你願不願意陪陪我?」
這折騰人的小傻蛋,徒單武轅真不想放她走。
「你會保密?而且,絕不會讓第二個人知道我藏身在王府裡?」
「我保證。」曾幾何時,他變得那麼沒有信用了?徒單武轅輕歎口氣,放眼整個懿顯王府,也就只有她敢質疑他許下的承諾。
徒單月兒燦爛一笑,「太好了!我答應你:」
—陣冷風驀地打斷了她的笑語,不經意露出了她額際邊一道而些時候才剛結痂的傷口,徒單武轅一顆心被揪得好緊,他猛地擒住她手腕.忿忿然問:「這是什麼傷?是誰膽敢傷了你?」
徒單月兒被他突來的一波怒火嚇呆了,發愣似的望著他,她呆怔地回道:「我……我不記得了!她們……白蘋姐她們說,這些傷、這些傷……」
她把自己負傷於主府飄香園內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全告訴他。
徒單武轅在得知所有的經過後,一對讓怒火燒得紅通的雙眼霎時平息了下來,心疼地將她摟在懷中,輕輕的說:「對不起!嚇著了你,我的小月牙兒,你受苦了!」如此———個嬌媚清麗的小人兒,到底有誰能狠得下心來傷害她?他會教人查明真相,屆時——
徒軍武轅輕輕漾起了一朵令人怵目驚心的冷邪笑容:
「武轅——」從他懷中,徒單月兒憨甜的嗓音柔柔傳來,「我沒事!圓圓還在樹上,你能救它下來嗎?」
徒單武轅稍稍放開她,深怕悶壞廠她,「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羅!」
「嗯!」徒單月兒笑得好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