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認識李伽德的時候還是春天,而現在都已經穿夏季制服了。
魏采坐在會議室裡正對窗口的位置——外面清麗的陽光映著鬱鬱的綠樹吸引了他的目光——夏日午後美麗的景色使處長冗長的講話在耳際漸漸變得迷離起來……
恍惚沉入了自己的思緒——
在那次失敗的性愛之後,魏采和李伽德兩人在約會時又嘗試過幾次那方面的接觸,結果卻都因為魏采的臨陣退縮而皆以失敗告終。
兩個男人的戀愛……真是不容易啊……
魏采在心裡慨歎了一聲——他也確實感到有點對不住李伽德,可是只要一想到那次被強行插入一半結果痛了整整一星期的經歷……他的心裡就著實有點毛毛的。
不知道明天星期五見面——李伽德會不會又要……
哎……真的好煩人啊!
「小魏,你對這件案子怎麼看呢?」處長終於結束了號稱拋磚引玉但實際上比造房子還長的講話,把話頭引給了魏采。
「啊——我覺得現在起訴可能證據方面有點……」魏采定了定神,把準備好的一套話說了一遍,果然贏得了處長嘉許的眼神——當然,也包括其他的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的眼光。
魏采對自己聳了聳肩,繼續做出一副虛心聆聽的樣子聽著其他人的發言。
終於結束了機關最惱人的副產品——討論會,魏采抱著資料從會議室往經重科走。
「魏采——」
後面傳來的呼叫聲讓魏采停住了腳步——回過頭,正快步向他走來的是刑事課的副課長陶捷。
陶捷比他大一歲,也沒成家而住檢察院的宿舍,和魏采算是鄰居,以前大家也常在一起打牌什麼的,在檢察院裡和他交情算是比較好的。
「魏采,這兩個星期五晚上你怎麼都不在?」陶捷趕了上來,和他並排走著。
「啊……」魏采一愣,隨即答道:「我正好都有點事出去了。怎麼?來找過我嗎?」
含糊的回答著——魏采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和「男朋友」出去了吧。
「是小王他們吵著要打牌——找你你又不在,老是三缺一……」聽得出,陶捷自己也對沒娛樂成挺遺憾的。
「那可真對不起了——」魏采也笑——以前週末晚上閒著沒事做,倒是常打打牌消遣消遣的——自認識李伽德以來倒還真沒再玩了。
「今晚有空嗎?我找小王他們過來……」陶捷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魏采笑了,這陶捷還真是癮上來了。
「好吧——你吃完飯來叫我好啦!」魏采自己也覺得有點手癢——有一段時間沒玩了。
上班的日子一天是很好混的。
下了班,魏采隨便弄點東西吃了飯,看看鍾就已經6點半了。
先洗個澡吧——看陶捷還沒過來的意思,魏采就拿起睡衣褲進了浴室。
剛洗完正擦身呢,就聽那邊敲門聲響起來了——
真是!也不挑時間。
魏采無奈的笑了笑,抓了條褲衩穿起來,走到門邊去開門:
「我說你啊——前面等你不來,我洗了一半你倒來了……」
陶捷笑嘻嘻的站在門口,一把拖住了魏采:「走走走——桌子都擺好了,就等你了。」
「等等,我套件衣服再去——」
「哎呦——這麼熱的天,大家都是男人,害羞個屁啊……快走啦……」陶捷不由分說的拖了他就走,還順手幫他一把帶上了門。
「搞什麼——我沒拿鑰匙……」魏采跺腳。
「呆會再問管理員拿好了!」陶捷拖著他往自己那屋走,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
「這麼急幹嗎……」魏采被他的猴急搞得啼笑皆非,只好光著膀子被他拖著走。
到了陶捷那屋,就見房間當中擺了張方桌,小王和秘書課的劉秘書已經在嚴陣以待了——令魏采欣慰的是,小王也沒穿上衣,而劉秘書也就一件背心而已。
見魏采進來,小王笑著替他拉凳子:「來啦……咱這牌局湊起來真不容易……快坐!」
魏采坐下來,「怎麼?這兩星期都沒玩啊?」他隨手拿起桌上的牌,利落的洗起來。
「你也不知道跑哪邊去了,老三缺一啊——」小王一向牌癮最重,一副受不了的樣子:「所以才讓陶捷星期四來抓你。」
「老實說——是不是有女朋友啦……」陶捷也坐了下來,嬉皮笑臉的湊著趣。
「怎麼會……」魏采臉紅了——每次別人說到這話題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來來來——開局開局!」小王才不高興在這話題上打轉,岔開話題,「刷刷刷」欠著牌。
魏采鬆了口氣,也跟著抓起牌來。
「大鬼收底——」小王得意的一亮牌——
「哎呀——怎麼回事,又是馬桶!」陶捷沮喪的扔了牌。他們打的是比較複雜的四人120——算起來比較費腦筋是他們選擇這個娛樂的主要原因所在。
「別急別急——下一局……」魏采安慰他——他和小王搭檔,手風順的很,已領先陶捷他們一大截了。
小王正得意洋洋的洗著牌呢,敲門聲響了起來——
「真是——」陶捷起了身,「找誰?」
「請問魏采在嗎?」
彬彬有禮的熟悉嗓音,魏采倏地轉了頭——「天……你怎麼來了?」他詫異的站起了身。
李伽德還是穿得那麼正式——大熱的天還是長袖襯衣配領帶,看在一屋子衣冠不整的男人眼裡真有說不出的彆扭。
「我剛好到這附近辦點事……看門大爺告訴我你在這邊……」
他好像也有點受不了一屋子穿的奇少的男人,不自在的別開了頭。
「魏采你有客人啊……」小王一臉的失望看著魏采,似乎巴不得李伽德馬上就地消失。
陶捷識趣的站起身:「我去問問小楊有空沒?」他向各人點了點頭出了屋。
「那我先回去了……」魏采有點不知所措的給了一臉「幽怨」的小王一個歉意的笑,走向門口。
「走吧——我還得去問大爺要鑰匙……」他有點不知道以什麼表情面對驟然出現的李伽德,尷尬的低聲對他說著。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只有聲控燈昏暗燈光的走廊上,李伽德看著魏采背上隨著他的走動生動起伏的肌肉,也覺得有點恍惚起來。
「今天不星期四嗎?怎麼來了?」魏采從一開始驟見李伽德的衝擊中清醒過來,在前面輕輕問著。
「不知道——忽然好想見你噢……」李伽德的聲音也輕輕的。
魏采的背部輕顫了一下,頓住了腳步,似乎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拿了鑰匙就過來……」他逃也似得快走幾步,跑向看門大爺的小屋。
一會兒,他拿了一把鑰匙過來:「還好——不然得吃閉門羹了……」他有點慶幸的說著,隨即啞然的發現李伽德正死盯著他……
「要死了你……看哪兒呢……」魏采偷偷踹了他一腳,臉一下子不受控制的全紅了。
「怎麼不穿衣服就跑出來了?」李伽德語氣有點酸溜溜的,「一堆人都穿得這麼少……」他低聲嘀咕著,發洩著從看到魏采光著上身和一群男人在一起就開始積聚的不滿。
「你以為人人像你啊?」這次換了拳頭,魏采狠狠擂在李伽德的肩膀上:「這麼熱的天還捂著長袖……」
「下次不許不穿衣服就跑出來——」李伽德故意撒著嬌,又狠狠扯下領帶,把襯衣脫了下來往魏采身上一捂:「除了和我一起……」
「去你的——別人看了還以為我們幹嘛呢……」魏采一把把襯衣扯下來,往李伽德懷裡一揣——要真那樣給同事們見了,不起疑心才怪呢。
兩人說說笑笑,一會就到了魏采位於三樓裡手的房門前。
魏采低著頭把鑰匙插入鎖孔,一雙堅實的手臂卻猛然在後面伸了上來——一把把他抱了個滿懷。
「別這樣——還在外面呢……」魏采壓低聲音,伸手去扯他的手。
李伽德沒有回答——卻用力把他轉了個身壓到一側的牆壁上……
還沒等魏采抗議,一朵熾熱的唇瓣就劈頭蓋臉的壓了上來,以千鈞之勢擄住了他的唇……
走廊裡的燈卻在此際滅了——黑暗中彼此的喘息傳入耳中……
魏采一開始拚命推搡的手也漸漸軟了下來,變成耷拉在李伽德肩上。
「好喜歡你……」李伽德如歎息的聲音在魏采耳畔響起,「真想一口吃了你……」
一股輕輕的熱流滾過魏采的心頭,他也附耳到李伽德耳側,聲音低而沈,有說不出的撩撥之意:「我們進去……」
一絲笑意浮上李伽德的臉頰,終於忍不住在嘴角扯出兩條深線——兩人幾乎是緊摟在一起開了門……
一腳踢上了門,兩人糾纏著倒向房中那張惹眼的床。
彼此沒有多說什麼話——甚至沒有人有時間開燈……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落在兩具糾纏的軀體上——魏采很快被扯去了唯一的束縛,而李伽德的背心長褲也被拋在了床下。
「你老實說——今天是不是為這個來找我的……」被壓在李伽德身下,魏采還是掙扎著扭開頭,收拾起聲音問他。
「怎麼會——我真的是有事經過,順便來看看你……」李伽德不甘示弱,一把扳回了他試圖避開自己的頭,用力咬在他線條優美的下顎上,一路下滑到他的頸項……
「別落下印子……還穿著夏季制服呢……」魏采拚命收拾著潰不成軍的理智,從喉嚨裡擠出聲音來提醒著他。
李伽德若有所憾的放過了他的頭頸,把目標轉移向他的胸口……
「啊……」被李伽德用力的咬住胸前,魏采難以抑制的發出了亢奮的呻吟。
「你今天狀態好像不錯……」李伽德打著趣,一面將手探向他的腰際之下……
「不要……」感覺那惱人的手指又在試圖觸碰自己的入口,魏采緊張的一下縮起了身體。
李伽德探手摸索著被自己拋到一邊的長褲口袋,從裡面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罐子放在床頭櫃上。
「還說是路過……」藉著月光看到那罐子上露骨的圖片,魏采忍不住伸手狠狠擰他的手臂。
「哎喲……」李伽德吃痛,驚呼出聲:「好了好了——我親親愛愛的小采采……我招啦……」
「是在家裡想到你美妙的身體……熬不住啦……沒想到你居然還穿得這麼少來迎接我……」李伽德興奮的摸索著魏采的身體,一邊招供著今天的原始目的。
「你這頭色豬……看我不教訓你……」魏采一用力,翻到了李伽德身上,做勢要揍他……
李伽德一把拽住了他的拳頭,放在嘴邊親了一下,又翻身把魏采壓在身下……
兩人在床上胡亂翻滾著——激情間根本分不清誰上誰下,伊始胡底——讓魏采懼怕到終日惴惴不安的恐怖關口竟飛昇成無上的快感……
好像驟生雙翼,自在飛翔——
李伽德的激情在自己體內釋放的一瞬間,魏采的腦海中竟掠過半天前自己決想不到的句子。
一次次的擁抱……直到筋疲力盡……
在行將入睡的瞬間,魏采輕笑著問李伽德:「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地方嗎?」
「那還用說,當然是……」李伽德笑著抓起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腰際之下……
「滾開——」魏採用力掙開手,又笑道:「其實是……」
「什麼……」
「你的雄蕊啦……」魏采胡亂打趣著,緊緊咬住了他……
「你這壞蛋——難道還想……」
輕笑聲充斥著整個房間——月色綺麗如夢。
今夜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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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激情——
是要付出代價的。
莊嚴肅穆的法庭中,除了法官沉著的聲音就只有冷氣機嗡嗡的響聲了,魏采一臉懊惱的坐在公訴人席上,感覺身體內側的隱隱疼痛,他深刻的感受到了在小說裡被用濫的這句話的意思。
好疼……他忍不住又扭曲了表情——察覺到對面席上的李伽德投過來的關切眼光,他真想把目光化作一把飛刀拋過去。
這該死的混蛋——居然揀在開庭的前一晚跑到自己的房間來,而且居然還是一個由他擔任辯護人的庭——讓自己在整個庭審中根本不知道是看他好還是避開他的目光好……
甚至連聽他的聲音也是一種折磨——
李伽德開始發表冗長的辯護詞了——原本動人的男中音聽在魏采耳中卻老讓他回想起昨晚他在床上那些淫糜的話語。
「咳咳——」魏采忍不住咳嗽起來——感覺到李伽德停下話語朝自己這邊望來,他不禁臉漲得更紅,咳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
「抱歉——」他拚命地從喉嚨裡擠出聲音,在全身亂搜著——天,居然沒帶手帕!他真有仰天長歎這個黑色星期五的衝動了。
「審判長——」李伽德從西裝裡掏出手帕,向審判長揮了揮,看他點了點頭,就走下了辯護席,往魏采這邊走過來。
「不要緊吧?」他遞過手帕,輕聲的問著。
魏采拚命拿手帕捂著嘴,胡亂搖了搖頭,李伽德又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才走回自己的位置。
挨下來的庭審,魏采是在被告人和被害單位代表奇異的目光中挨過的——他幾乎動用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沒在激烈的痛楚和眾人的目光中逃離法庭。
當審判長說出那一句「現在休庭」時魏采幾乎是立時抄起桌上的文件,往腋下一夾就直衝向廁所——
從來沒這麼丟臉過——
他坐在三中院佈置華麗的廁所裡,差點沒被自己今天的舉動慪死——都怪那該殺千刀的李伽德!
總算解決了糟糕的生理問題,他推開門走向洗手台,早侯在外面的李伽德迎了上來:「……是不是拉肚子啊?」他低聲關切的問著,滿臉的歉疚。
「你怎麼敢挑昨天來找我?討厭——真是丟臉死了!」魏采掬了把水,用指尖抹去眼角因劇烈疼痛滲出的淚水,望著鏡子裡李伽德滿臉的憂慮,覺得心下稍微平靜了點,嘴上卻不肯示弱。
「大概是那個沒弄乾淨吧……」
「……」魏采一把抓起一邊的文件袋,用力拍在他的頭上:「……看看地方再說話!」
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魏采看也不看他,逕自往外走。
在大門口的地方李伽德趕上來攔住了他:「搭我的車走吧——」
魏采繞過他,一臉不欲多言的樣子——
打開車門,他坐了進去,熟練的發動了車子。
車經過李伽德身邊,他按下車窗探出頭:「我把資料送回辦公室,你回家等我……」
不去看驟然綻開在那憂慮臉上的驚喜表情,魏采一溜煙發動了車子,逕自揚長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