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被風吹的劈啪作響地開開闔闔。天色早已黑了,還飄起雨來,挾著冷雨的夜風呼呼地吹拂著,天氣更冷了,冷得足以凍僵所有人的心。
胭脂嘶啞的笑聲越來越低,最後終於消沒在滿室孤清的空氣中。
窗外的冷雨不斷灑進屋內,落在她的身上,很冷,胭脂只覺得身上一陣冰冷又一陣火熱,但她已失去了挪開身子的力氣。
好冷啊,她會死嗎?若是就這樣死了倒乾淨……
翌日一早,小雨端著銅盆來,要伺候她梳洗更農時才驚駭地發現,胭脂穿著一身被冷雨打濕的衣裳,瑟縮屋子一角,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的像個死人,而右頰卻有五道清晰的指痕,已腫了起來。
小雨驚得一聲低呼,忙伸手扶起胭脂,卻赫然發現她全身發燙,早已失了意識。她急得差點哭出來,迭聲呼喚著:「少夫人,少夫人……你醒醒啊。」
但胭脂毫無反應。
少爺從昨夜出門到現在還沒有回府,她該怎麼辦?
小雨半扶半抱把胭脂弄上床,忙奔出去找人幫忙。
「來人啊,駱管事,丁嬤嬤,你們在哪兒?少夫人生病了,快請大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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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子言在樓外樓喝了一夜的酒,天亮了,對她的惦念牽引著他的腳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步步離她越來越近,他的眼前不斷浮現她昨夜悲愴絕望的眼神。
昨夜,盛怒之下的他竟失手打了她,她一定很恨他吧?從不打女人的他竟失控地打了她,他禁不住苦笑。
推開大門,一路往吟風閣去,卻發現府裡的下人都是一副神色緊張,欲言又止的神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懶得理會地逕自往臥房行去,卻在門口驚訝地看見一群婢僕、丫鬟進進出出的。
抓住一個婢女,他神色凌厲地問道:「怎麼這麼多人,發生了什麼事?」
婢女被他駭人的神色嚇得直打哆嗦,顫著聲答道:「回少爺的話,是,是少夫人……」
駱子言一愕,「素梅?她怎麼了?」
「少夫人她……她病了,大夫說是昨晚感染了風寒,高熱不退,昏迷……不醒。」
一把推開婢女,他直往房裡衝去。
踏進房門,就見寬敞的房裡擠滿了來來去去的婢僕,不斷把一盆盆熱水端進房中,一片忙亂景象。
小雨坐在胭脂的床前,抹著眼淚,手上拿著一塊帕子,不斷為胭脂擦拭額上的汗水。
駱子言大步走近床前,所有婢僕忙停了手上動作,躬身行禮。「少爺!」
他顫著聲問:「素梅?」不敢相信地看著床榻上不省人事的佳人,怎麼也想不到昨日還巧笑倩兮的她,此刻卻毫無知覺地躺在床上。
小雨垂淚答道:「大夫說少夫人受了風寒,脈息很弱,開了張藥方就搖頭走了。駱管事派人抓了藥,我親自煎了,可是少夫人已經病得人事不知了,根本不肯張口,一滴藥都喂不下去。」
駱子言怔愣盯著胭脂的臉,只見她憔悴得叫他心驚,臉上泛著因高熱而起的潮紅,額上滿是細細的汗珠,右頰上五道指痕泛著紅腫,甚至有些瘀青,每一道指痕似乎都在無聲地指控他的罪行,直叫他看得心揪成一片。
他驀地大喝一聲:「范志!」
屋外忙奔進來一名家丁打扮的年輕男子。「小人在!少爺有什麼吩咐?」
駱子言指著他,怒聲責問:「昨日我離開時不是吩咐你好好看著少夫人?為什麼一夜時間她就病成這樣?」他滿腔的怒火澎湃而起,只想發洩。
范志忙低垂著頭答道:「是!少爺昨天吩咐不讓少夫人踏出房門一步,而少夫人自少爺出門後,就一直待在房裡沒有出來過,小人實在不知少夫人竟受了風寒,請少爺恕罪!」
駱子言憤怒地指著他罵道:「沒用的東西,給我滾!」
駱子言朝著房中忙亂的下人大聲喝道:「傳駱竟堂,叫他把杭州城裡所有的名醫都給我請來,我就不信全杭州找不出一個能救素梅的名醫,去,快去!」
下人們再度紛亂起來,忙著找駱管事請大夫。
駱子言坐在床沿,拉著胭脂滾燙的小手,看到她在昏睡中猶自蹙緊了一對柳眉,不禁心中一緊。
輕撫著她紅腫滾燙的面頰,他發誓般低語:「素梅,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
「少爺!」守在一旁的小雨欲言又止。
駱子言眼皮都不眨一下,不耐道:「有什麼事就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是,少爺!大夫說……大夫說少夫人她……」
聽到是關於胭脂,駱子言急了,追問:「大夫說什麼?」
「大夫說少夫人有喜了。」
乍然聽聞小雨話中透露的訊息,駱子言幾乎不敢置信,抓住小雨的手臂道:「有喜了?你說素梅她有喜了?我要做爹了,哈,太好了。」
聽聞胭脂有了身孕,這份喜悅鋪天蓋地般地湧上心頭。孩子,他和她的骨血,此刻就孕育在她的體內,這是多麼神奇的一件事!
看駱子言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樣,小雨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大夫的診斷,可是不說又不行。
「少爺,大夫說少夫人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可是,少夫人身體太弱,胎兒可能……可能會保不住。」
喜悅頓時從他眼中隱去,沉下臉道:「什麼?孩子可能保不住!?那是什麼庸醫?我會請最好的大夫照顧素梅,一定要保她母子平安。」
他不會讓她出事,一定不會,這一輩子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絕不會容許任何人搶走她,就算是閻羅王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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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裡稍有名氣的大夫都被請來了,排成一排進入胭脂房中為她診治。
良久,大夫們的會診結果出來了,一致認為胭脂的身體曾受嚴重損害而氣虛體弱,血氣不足,再加上風寒侵體,心情悒鬱,導致高熱不退,昏迷不醒。
其中一名略有武功底子的大夫甚至診斷出,胭脂身上被人用金針封住了笑腰穴,當他用磁石拔出胭脂體內的金針時,駱子言的臉色立時變得很難看。
金針封穴?一定是榛榛那個鬼丫頭!若不是瞧在母親面子上,他早就狠狠教訓她了,也不會養成她這般驕縱任性、無法無天的性子。
難怪昨日她會笑個不停,若不是因為親眼目睹她與別的男子在園子裡私會,他也不會被怒火蒙蔽了雙眼,而看不出她的異狀,以致一時失手打了她一巴掌。
可她為什麼不說呢?她為什麼不告訴他榛榛傷了她?難道說她一點也不信任他?
想到她對他的不信任,他的心霎時冰冷一片。
約一盞茶工夫,大夫們派出代表向駱子言報告胭脂的病情。
「駱少爺,這是我們合開的藥方,你只要照方抓藥,煎了給夫人服用即可。夫人雖是氣息虛弱,但只要能服下藥湯,再配合老夫的針灸之術,想來不會有大礙。」
駱子言略略放心,想起孩子,忙又問:「那胎兒呢?可有危險?大夫你一定要想辦法保他們母子平安。」
大夫拈鬚微笑道:「駱少爺,請放寬心,只要夫人能連服三帖藥,再加上悉心照料,明年秋天一定能平安產下麟兒,為駱家開枝散葉。」
駱子言放下心頭大石,吁了口氣,「那就好。」浮起一絲欣悅的笑意,吩咐隨在一旁的駱竟堂,「駱管事,送大夫回去,再照著這張方子把藥抓回來。」
語畢,他便迫不及待地轉身進房,看望那個讓他掛心不已的小女人。
坐在榻前,抓著她的素手,駱子言的眼中閃著無止盡的深情,雖然她毫無意識,他還是要伴在她的身邊,他要她睜開眼就能看見他溫柔的守候。
藥煎好了,小雨捧著湯藥進房,扶起胭脂,一匙匙小心地把藥餵入她的口中,但還未落肚,就馬上被她嘔了出來。藥汁順著她的唇邊滑下,小雨淌著眼淚不斷幫她擦拭。
驀地,駱子言接過藥碗,把苦澀至極的藥汁含入口中,再俯下頭,一口在他和她的唇舌間流竄,第一次嘗到如此苦楚的吻,苦了她的口,也苦了他的心。
小雨侍立一旁,眼見駱子言的深情舉動,不禁垂下淚來。
她不明白,明明少爺是如此的愛著少夫人,為什麼還要這麼傷害她呢?少夫人被病痛折磨,少爺的心只會更痛、更苦啊。
難道情愛只會令兩個相愛的人互相折磨,互相傷害嗎?
一口口嚥下口中苦澀至極的藥汁,胭脂緊閉的眼睫輕顫了一下,喜得駱子言忙握住她的小手,焦灼地探詢,「素梅,你醒了嗎?我在這兒。」
胭脂果真緩緩睜開眼睛,「子言……」
她醒了,她終於醒了,駱子言心中一寬,聽她呼喚,忙俯下身溫柔低應:「素梅,我在這兒,我在這兒陪著你呢。」
胭脂的目光卻仍渙散的漂浮著,聲音細碎、虛弱地喃喃低語:「子言……別、別不理我,我沒有背叛你,沒有……我和大師兄是……清白的、清白的……」
駱子言一愕。大師兄?是指那個男人嗎?她怎麼會有個師兄?素梅身負武功本就奇怪了,但他也沒有深究,但此刻怎麼會又冒出一個大師兄?
聽她仍念念不忘向他證明她的清白,他心中一痛,忙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錯怪了你。」
誰知胭脂卻仍接著道:「大師兄,是胭脂辜負了你,是胭脂辜負了你……」
駱子言這才明白,原來她根本就沒醒,這不過是她昏迷中的囈語,心中一酸。禁不住猜測著她話中洩露的消息——胭脂是誰?是指她自己嗎?想起從前她曾不止一次向自己表明她並非阮素悔,難道她所說的都是真的?
那她到底是誰?她真正的身份又是什麼?
眉間打起無數死結,駱子言陷入深思。
「少爺,親家老爺來了,他說有要緊事求見。」駱竟堂垂手立在門外躬身稟告。
「阮德?他來做什麼?」
駱子言皺眉起身,在吩咐小雨好生照料少夫人後,便往廳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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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在昏昏沉沉、半夢半醒了十數日後,終於真正清醒了過來。
一睜眼,她就看到了守在床前,消瘦了大半圈的駱子言。她病了十數日,他也像跟著大病了一場。
「你醒了?」他熱切地望著她,喜悅無限。
耳中聽到他溫柔似水的嗓音,心頭卻不禁浮現起那天不堪的記憶,他不但冤枉她紅杏出牆,還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也狠狠地打碎了她自以為是的美夢。
緩緩別開臉,她不願看向他。
駱子言坐在床沿,心底泛起深切的無奈。明知她這麼對他,原就是他應受的,但他卻受不了她的冷淡以對。
「別這樣好不好?」
闔上眼,她疲倦地低語:「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她的拒絕如一根生滿了刺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抽在他的心上,霎時鮮血淋漓。
扳過她柔軟如綿的身子,逼得她不得不與他對視,駱子言啞著聲,立誓般低訴:「我不會走,這一輩子你注定是逃不開我的,就算死,我也要與你一道。」
胭脂望著他,狠狠咬緊下唇,為他的話心悸不已。
無奈的,她低問:「你並不喜歡我,為什麼又不肯放過我呢?」
雙眸凝注在她身上,駱子言一字字道:「你是我的妻子,這一生都是。夫妻本就是比翼鳥、並蒂蓮,誰離了誰都不行,你要我如何放開你?」
「你可以休了我。」她神色木然地直視他道。
他的呼吸熱熱地吹在她的臉上,心中燃起怒火,恨恨道:「你休想!」
不愛她,卻又要把她綁在身邊,他為什麼那麼霸道,還霸道得那麼理直氣壯?胭脂微怒地揚高嗓音,「這不是你本來就想做的嗎?你就當我上次選了休書好了。」
邪肆狂浪的氣息染上駱子言的黑眸,薄唇勾起完美的弧度。「那份休書我早就一把火燒了,怎麼辦呢?」
氣憤於他調侃的語氣,胭脂故意口不對心的激他,「你留得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我的心早就給了別人了,你留著我還有什麼意思?」
果然,他細長的黑眸中閃起危險的怒焰,有種毀滅一切的狂霸氣勢,似乎整個房間的空氣都被他燃燒了起來。
胭脂在他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心臟急跳,呼吸也急促起來。
他會對她怎麼樣?他又會打她嗎?
胭脂惱怒的發現,自己竟然在他灼灼的目光中,感到一絲膽怯,難道失去了武功,她的膽子也跟著變小了嗎?
鼓起勇氣,她傲然回視他,挑釁地道:「怎麼?又想打我?你打啊,反正有了第一次,也不差第二次。」
駱子言深深吐息兩下,怒意隱去,換上陰柔的笑容,探手輕撫她滑膩的臉蛋,故意在她耳邊吹著氣低語:「放心,我不會再打你。那一巴掌讓我心疼到現在,後悔到現在,我怎麼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呢?」
無法猜透他話中的真假,胭脂憤然闔眼,把頭側向另一邊,以避過他吹拂在她耳際的溫熱氣息,那濃重的吐息帶著他的味道拂過她嬌嫩的肌膚,輕柔的像他的愛撫,敏感地勾起她對過往旖旎情景的回憶。
但他的唇也跟著來到她的耳邊,甚至有意無意地輕觸她敏感的耳垂,低低道:「榛榛那個丫頭暗算你,你怎麼不跟我說?不過我已經罰過她了,也算為你出口氣。」
聽了他的話,胭脂忍不住睜開眼回過頭來,雙唇卻猛地掃過他貼在她耳邊的溫熱薄唇,惹來他爽朗的哈哈大笑。
「夫人賜吻,小生榮幸之至。子言畢生嘗過無數美女的香吻,尤以夫人此吻最為香艷,令子言畢生難忘。」
胭脂羞紅了俏臉,輕斥:「下流!」
他卻毫不在意地湊近她道:「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若你相公我下流的話,那夫人你大概也清高不到哪裡去。」
「你!」胭脂怒極,找不到言語回敬,只好憋著氣不再理他。
誰知他卻突然伸指輕撫她因氣憤而泛紅的臉頰,無限深情地輕歎:「若是能夠,我情願生病的是我,受傷的是我。」
胭脂愣愣看著他臉上深情無限的神情,恍惚間失了心神。
他的言語、神情仿似帶著魔魅的力量,不斷地蠱惑著她,令她沉淪。
看著她神色的轉變,駱子言唇邊揚起開懷笑意,緩緩俯身極溫柔纏綿地吻上她溫軟的雙唇。
心下歎息,她仍是抗拒不了他魔魅的蠱惑。
胭脂虛軟地躺在床榻上,神志飄到了九霄雲外,軟弱的再也無力思考,再也鼓不起和他對峙的力氣。
「這世上只有你,才能讓我如此情動。」駱子言溫柔地在胭脂耳邊低語,「若不是你有了身孕,身子又還虛弱得很,大夫交代要禁房事,否則我非得好好要你不可。」
胭脂虛弱地任他嚙咬著她的下唇,神志仍停留在方纔的激越快感中,聽而不聞的任他的話如風飄過。
「你現下有了身孕,以後就是兩個人了,一定要多吃點,不能再那麼任性,每餐吃個兩口就說吃不下了。我已經吩咐了廚房,每天要給你燉補品補身,再不樂意也要多吃點,就算為了孩子好,知道嗎?」他溫柔地湊在她耳邊,舔吮著她的耳垂細細訴說。
這次他的話一字不漏的傳進她的耳中。胭脂睜大眼,呆愣地望著一臉溫存的他,木然問道:「你說什麼?我有身孕了?」
「是啊,大夫說你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明年秋天,桂花飄香的時節,你就能做娘了。」他喜形於色,眼前似乎出現了子孫滿堂的畫面。
胭脂臉上毫無悅色,怔愣自語:「我有身孕了,怎麼會呢?怎麼會這樣?」
見了胭脂的反應,駱子言也愕然,隨即想到大夫說的,有些孕婦懷孕後脾氣會比較暴躁,喜怒難測,想是她還沒有做好將要做母親的準備。
他溫柔地輕撫她柔軟的髮絲,愛憐地逗她說話,「你說,我們的孩子會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呢?」
她木然不答。
駱子言也不怪她,反而心疼她十月懷胎的辛苦。
「其實不管孩子是男是女,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會好好疼愛他們。若是兒子,就由我來教他學文習武;若是女兒呢,就由你來為她打扮,讓她成為杭州城最出色的閨秀,好不好?」他溫柔地問她。
胭脂卻猛地抬眼望著他,譏誚道:「好啊,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內疚才對我好的,原來是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人家說母憑子貴,看來真是不錯,連我這個紅杏出牆、水性揚花的女人,也立刻身價百倍,若是我現下沒有身孕,你還會如此溫柔地待我嗎?怕是早將我掃地出門了吧?難怪你不肯休了我,原來是我的肚子裡有了你駱家的子息嘛!」
駱子言為她話語中的尖銳而驚愕,剛想解釋,她卻一把推開他,神情激動地拍打著床榻嚷道:「出去,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駱子言生怕她在盛怒下傷了自己,只得安撫地忙道:「好好,我出去,你別激動,小心動了胎氣!」
她怒目望向他,怒吼:「出去!」
難道每個孕婦的性子都會變得這麼恐怖?駱子言摸著鼻子無奈出房。
本來還想告訴她,阮老爺來找過他,他也知道了她確實不是阮素梅,可是他一點也不介意,不管她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他都只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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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子言剛踏出房門,駱竟堂就迎了上來。
「少爺,阮府差了人來,說阮老爺請你去見個人,轎子正在府外候著。」
深吸口氣,他點了點頭,往大門而去。
在阮家別苑,他見到了真正的阮素梅,他驚詫於她們一模一樣的容顏竟會生出如此截然不同的兩副性子。素梅的溫婉賢慧、聰敏端莊令他驚歎,她果然是完美的大家閨秀,是所有男子渴望的好妻子。
素梅將所有他想知道的事,都告訴了他。兩個多月前,她在白雲庵遇上強盜,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救了她,而他就錯把那個女子當作是未婚妻接進了門。那個女子名叫胭脂,而更令他震驚的是,素梅告訴他胭脂的另一個身份。
胭脂竟然就是失蹤十多年,所有人認定已死的林絳雪,阮素梅的表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駱子言沉浸在這個事實中,幾乎回不過神來,他負疚良深的絳雪,居然就是一直伴在他身邊的她?而他卻一直不斷地傷害她!千般情緒湧上心頭,令他悔疚不已。
誰知別苑裡的事態發展急轉直下,阮老爺發現素梅有了身孕,以斷絕父女之情要脅她打掉胎兒。素梅不願,只得離開阮家。想及素梅對他和胭脂的大度寬容,想也沒想,他伸出援手,帶走了素梅。
素梅是個好女子,能得她如此癡心以對的男子,想必也差不到哪去。果然,一路上素梅娓娓道來,他知道了素梅這些時日來的遭遇。
她愛上了胭脂的大師兄,那個冷凝如山的凌劍。
駱子言決定回府後要好好與胭脂一談,告訴她他的真心,他不會放開她,他會好好待她,再也不會傷她分毫。
對絳雪十多年來的內疚,對胭脂兩個月來的傾心,讓他這輩子再也放不開她,他要給她整個世界!
想到她,他的唇角漾起一抹深情無限的笑意。其實不管她是誰,他早已決定這輩子都不會放開她,她是他這輩子唯一想要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