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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命蠱 第3章(2) 作者:流歌
    「武林盟主?」番千手忽然哈哈大笑,「有趣,我今日便要做這個武林盟主!」

    此話一出,場上人人色變,三指老人暗暗叫苦,臉上卻不動聲色,「這是中原武林的事,神君只怕不便插手吧?」

    「為何不能?」他轉過身去,朝上一拱手,「小王爺,西域難道不是我朝疆土?」

    三指老人想不到他竟有這等機智,只聽小王爺淡淡地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西域自然是我朝疆土。」

    「好,就這樣辦!」番千手越發高興,「你們誰不服氣,只管來與我過招!」

    在場武功強過少林方丈的,屈指可數,一時間場上鴉雀無聲。

    「要是讓這個頭陀做了武林盟主,那可真是笑話!」落紫撇撇嘴,「你看那幾位座上賓,臉都氣青啦!」

    韓不及冷冷一笑,只顧仰頭喝酒,一言不發。

    落紫微感不安,拉拉他衣袖,「公子,你怎麼啦?」

    韓不及見她臉色蒼白,想來是過於擔心,心生不忍,便微微一笑安撫地說:「這頭陀做不成盟主,你只管放心。」

    「唔?」落紫不解,「這是為什麼?」

    「你看小王爺的臉色——」他淡淡地說,「你道那些錦衣侍衛都是吃素的嗎?」

    「那——」落紫仍然不明白,「小王爺又為什麼不讓他做盟主?」這件事,在座最不關痛癢的只怕就是他。

    韓不及只是笑笑,並不答話,落紫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意外地看到一張俏麗的臉龐,原本一雙彎彎的笑眼,此時卻因為憤怒睜得大大的,平添幾分奇異的嬌媚。那少女錦衣華服,又站在小王爺身旁,莫非是王府女眷?

    落紫心下狐疑,卻不便再問,凝神看時,場內形勢已然變化,繼少林智方後,武當逸塵、崆峒三山、峨嵋定珠,三位武林耆宿相繼敗北——

    番千手哈哈大笑,「楚燕然既做了縮頭烏龜,中原武林還有什麼能人?誰不怕死就上來吧!」

    「山中無老虎——」雀舌輕蔑地哼了聲,「猴子稱大王。」

    場內原本已經靜得落根針都聽得清,她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人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說什麼?」番千手見又是方纔那女娃,不禁大怒,「有膽子再說一次!」

    雀舌心裡微感害怕,但眼前這人數次辱及爹爹,她已經惱他至極,當下毫不遲疑,「山中無老虎,猴——」

    「猴」字方一出口,番千手已經爆起發難,落紫只覺得眼前一花,幾條人影在空中一觸即分,定睛看去,一名年輕男子立在擂台一角,長身玉立,雪白的衣袍在和風中輕輕飄蕩,真真的丰神如玉,她幾乎懷疑自己眼花,急忙回頭,除了一隻空蕩蕩的酒壺,什麼也沒有,不是韓不及還能是誰?

    湯九律站在韓不及身後,左手攬著雀舌,右手持簫,雀舌低聲驚呼:「九律哥哥,你的簫——」

    簫口已然裂開,裂縫一直蔓延到另一端。湯九律不禁駭然,方纔他與番千手並未正面交手,那頭陀掌風竟然凌厲至斯。韓不及聽到雀舌的驚呼,回過頭來正要說話,卻一眼瞧見湯九律的左手正落在她的纖腰上,便忍耐地抿了抿唇。

    雀舌留意到他的目光,還不及說話,番千手五指成爪,猛地向韓不及抓去,雀舌高聲驚呼:「小心——」

    韓不及只覺腦後風聲颯然,急忙一個後仰,身子直直地仰下去,險險避過那奪命一擊,番千手變爪為掌,直拍他面門,韓不及此時起身已經來不及,便單足著地,身子後仰,急速滑開數丈——又穩穩站直。

    場上頓時歡聲雷動,一片叫好聲。

    番千手厲聲喝道:「楚燕然是你什麼人?」

    「你管得著嗎?」韓不及哼了聲,右手往腰間一探,「嗆」的一聲,長劍出鞘,人劍合一,筆直地朝番千手刺去。

    番千手並不驚慌,忽地拍出一掌,手上已經多了一柄彎刀,韓不及劍鋒被他震偏了出去,但他輕功了得,只是輕飄飄地退出數步,伸指彈劍,那劍便發出類似龍吟的嘯聲——

    「龍吟劍!」場上有人高聲叫道,「他是落陽谷的人!」

    湯九律點頭歎道:「龍吟劍,《名劍譜》排名第一,劍若龍吟,殺人無形,也只有這樣絕頂的高手,才配得上這樣絕頂的劍。」

    雀舌卻不理會,眼見著韓不及招式連換,步法精奇,劍招更是一劍快似一劍,直看得人眼花繚亂,劍光不斷閃動,連那番僧的影子也瞧不清了——

    雀舌看得歡喜,三指老人的神色卻越來越嚴肅,她心下不安,忙問:「怎麼了?」

    三指老人歎道:「再過一時三刻,必輸無疑——」

    「誰?」雀舌大驚。

    「自然是那少年。」三指老人搖頭,「番千手的刀法雖然樸拙,威力卻是無窮。要論,那少年也甚是了得,他這一手進酒劍武林失傳已久,但這路劍法原是以奇取勝,不能持久,現在的情形已經陷入僵局,只怕——」

    雀舌不敢再聽下去,走到小王爺面前,「琪哥哥,你要救他!」

    小王爺點頭,又搖頭,皺眉道:「以官壓民,若傳揚出去,只怕不好聽。」

    「哪裡顧得了那許多——」雀舌大急,「韓不及若不出手相救,我連性命都沒了,我——」

    小王爺站起來,「也罷——方纔那頭陀要真傷了你,咱們也是非出手不可。」回身吩咐侍衛,「傳我的令,弓箭手——」

    話音未落,場上二人已經分開,韓不及退回原處,雪白的衣襟上卻多出一抹嫣紅,猶在慢慢擴大——

    雀舌心頭大慟,正要過去,忽見一名青衣少女直衝過來,扶住他的胳膊,她臉色慘白,泫然欲泣,韓不及拍拍她的肩,輕聲安撫。

    番千手衣襟已經被撕去老大一塊,卻沒有受傷,兀自神色自若,他死死地瞪著韓不及,忽然點一點頭,騰身而起,一片紅雲翻翻滾滾,人已去得遠了。

    「這人聰明得很。」小王爺冷笑。

    「他這樣退走最好。」湯九律說,「要真動了禁衛隊,老王爺聽到必然生氣。」

    小王爺興味索然,拂袖而去。侍衛們緊隨其後,湯九律正要離開,卻見雀舌僵立當場,忙問:「你怎麼了?」

    雀舌勉強笑笑,「不,我沒事。」

    湯九律見她臉色雪白,想來是方才受了極大的驚嚇,憐惜之心大起,執了她的手,柔聲道:「沒事了,咱們回去吧。」

    雀舌忽然想起一事,「那個頭陀大概知道我爹爹的下落。」

    湯九律還不及答話,身後有人道:「他若是知道,又怎會尋到這裡來?」是韓不及。

    「可是他一定在西域見過爹爹——」雀舌像是故意和他抬槓似的,不服氣地說。

    「你不必擔心,他一定會回來——」

    韓不及話未說完,鮮血已經一滴一滴地落下來,落紫大急,「先不要管那許多,先裹傷吧!」說完從懷裡摸出一柄匕首,割下裙擺替他裹傷。

    雀舌瞧一眼那柄匕首,臉色頓時大變,咬牙道:「九律哥哥,我們走!」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五名保護她的侍衛跟在身後。

    「等等!」韓不及推開落紫,走到她身後。

    雀舌並不回頭,「什麼事?」

    「隨我回落陽谷。」他的臉上浮現某種厭倦的神氣,像是極不甘願似的,「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不去。」雀舌仍然不回頭,極乾脆地回絕。

    「楚雀舌——」韓不及咬牙,一字一字地說,「你欠下的債,要逃到什麼時候?」

    「我欠的債?」雀舌驀然回首,眉目間全是燃燒的怒氣,「我欠了什麼?韓大公子,你沒有弄錯吧?落陽谷八年,我忍受你、還有你那晚娘師父對我無窮無盡的羞辱,我早已受夠了!你還要隨你回去?回去做什麼,繼續讓你們欺侮嗎?」

    「你——」韓不及感到心口一陣劇痛,身子如受重擊,搖搖欲墜,湯九律就站在他身邊,急忙扶住他。

    「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吧。」湯九律皺眉,「雀舌,不許再任性!」

    他很少直呼她的名字,想來是很生氣了——雀舌只得讓步,垂著頭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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