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晚邊吃麵邊偷偷抬眼看他,他的表情沒什麼特別,很尋常,可是她就是覺得怪怪的。
他不責罵她嗎?
他知不知道她是專程來找他的?
他該不會以為她又是貪玩跑來這裡,然後很倒霉的被他遇到了吧?
一邊捲起麵條,她微張著紅唇想說些什麼,終究放棄,什麼都沒說。
不一會兒,她風捲雲殘地把食物全吃光了,他也隨之拿起地形圖準備出去。
「你先睡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這裡是霍家軍的紮營地,你可以安心的睡。」
弄晚點點頭,一路上趕路奔波,她真的累壞了。
在青海鎮與朱老闆的商隊分道揚鑣之後,她就獨自上路,好運地遇到另一個運送藥材的商隊,商量之下,跟著他們一道走。
沒想到最後會在雁蘭山下遇到可怕的蠻夷匪類,他們搶光那些商人的藥材和財物,似乎還打算將他們統統滅口,幸好有霍家軍的解救,要不然現在大家恐怕都已成一縷亡魂了。
盯著霍東潛離去的高大背影,弄晚還是有些疑惑。
他當真,一點都不生氣嗎?
奇怪,他向來飛揚跋扈的眉,今天怎地看起來特別和善?
是分別太久了嗎?連他那雙銳利的黑眸都溫和許多。
當然,他沒有暴跳如雷也沒有審判她,這也有另外一種可能。
那就是他現在根本就不在乎她了,所以對她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裡,他也沒太大感覺。
可是旅途的疲憊讓她沒精神去想那麼多,一沾上稱不上舒適的枕頭,她就累得睡著了。
她睡得極熟、極沉、極香。
直到夜半,有股怪異的炙熱氣息徘徊在她頸子周圍,她柔若無骨的纖腰被一雙厚實的男性手掌緊緊的摟抱住,一聲歎息滑至她耳旁。
她驚悸地瞪大眼睛。
這不是夢!
她心頭狂跳,對上了霍東潛的黑眸,他正與她並躺在同一張床上,緊緊纏摟著她,而且——裸體。
儘管對他的身體並不陌生,但分開了這麼久,重新接觸到他的體溫,她竟然覺得口乾舌燥,這種慌亂的感覺就像兩個人的初夜那晚似的,忐忑又充滿期待。
「弄晚……」
他溫柔的叫喚聲有點低啞,她垂著頭,粉拳無力的抵在他的胸膛之前。
幸好營帳裡很黑,要不然他一定瞧得見她此刻羞紅的小臉。
「我可以愛你嗎?」
他問得小心翼翼,但動作卻毫不遲疑,他的手掌隔著她身上的男裝粗布衣衫,揉握住她豐盈的柔軟,緩緩挑弄。
她深深吸一口氣,他的男性身軀像火,讓她覺得好熱、好熱。
她結結巴巴的回道:「你不是已經……已經有李碧紗了,何必……何必還要我?」
「不要提任何人,過去的事就此一筆勾銷,我們重新開始。」
一夜的恩愛代替了所有言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熱情的表現讓弄晚相信自己是來對了,激烈的雲雨過後,他不願鬆手,緊緊摟著她的身子入睡,弄晚繾綣在溫存的柔情之中,在夢裡十分安穩。
一早霍東潛就起來了,他必須去視察營地,弄晚換回女裝也跟他一同起來,新鮮地在營地裡走動觀看。
中午時分,他們在營帳裡一起用餐,霍東潛看著笑意甜甜的她,微蹙眉心。「弄晚,你必須馬上回去,這裡太危險了。」
他終於開口對她宣佈他考慮了一上午的決定。
縱然他多麼希望她能待在他身邊陪伴他,可是他又不願她身處險地,這裡是邊關,隨時有爆發征戰的危險,他不要她冒一丁點的危險。
「讓我多待幾天!」弄晚立刻像過去央求花勁磊般,採取拖延戰術。
她老早就猜到他不可能讓她待在這裡,以他的個性,他大概老早就打算在今天黃昏以前把她打包送上馬背,派個孔武有力又文武雙全的部將護送她回京。
可是,她還不想回去。
好不容易千里迢迢來到此,好不容易與他誤會冰釋,好不容易不再孤枕難眠,她才不要那麼快又離開他。
「不行。」他一副沒有商榷餘地的樣子。
「只是幾天而已。」
她稀鬆平常地說,緩緩走到他身邊,坐上他的大腿,勾住他的頸子,對他柔柔一笑。
「我保證不會亂跑,我保證入夜後不走出這個營帳,我保證絕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讓我留下來,拜託!我只是想留在你身邊而已。」
給了三大保證,她依在他懷裡,溫馴的很,一雙小手抱著他腰際,還不規矩地在他腰間來回摩拳。
「你真的可以做到你的保證?」依她的性子,讓她留下來無疑是個很大的冒險,他皺著眉心沉吟。
「一定!」她立刻大聲承諾。
他還是蹙著眉心。「你要知道,這是戰地,要是違反了,我會以軍法處置你。」
她一點都不認為他會這麼做,不過她還是很莊重的用力點了下頭。「我知道,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好吧。」他嚴酷的面色終於同意了。「你可以留下來。」
「太好了!」她歡呼一聲。
看到她興奮的模樣,他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會不會太草率了一點?他該知道,她向來是坐不住的,把她留在這裡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條件談完了,將軍,現在可以給我一個吻嗎?」她挑著眉頭淺笑,紅唇彎成一個淺淺的笑容,唇瓣柔柔地印上他的唇,吻著他的唇,輕聲軟語。「知道嗎?一個早上不見你,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弄晚在營帳裡縫補霍東潛撕破的外袍,她的手並不巧,所以縫得奇差無比,看到自己的傑作,她開始猶豫要不要把這外袍拿給霍東潛穿。
要是他穿出去,大家就會看到,看到了,不免會問,問了,就知道是她縫的,到時候她可就要找個地洞鑽了……
「我可以進來嗎?」
軍帳布簾被掀開來,李碧紗帶著淺淺笑意站在那兒。
弄晚意外的看著營帳門口的不速之客,她從來沒和李碧紗好好的交談過,過去也曾感受來自李碧紗對她的敵意,所以她覺得,基本上,呃,她們應該是不對盤,談不來的。
「請進。」弄晚知道自己的表情可能非常僵硬,她實在完全猜不到李碧紗來找她做什麼。
捅她一刀嗎?
嗯,非常有可能。
李碧紗微微一笑,走進營帳。「我聽大家說你到邊關來了,一直沒來看你,真是失禮。」
忍了兩天,她還是來見花弄晚了。
她不敢相信花弄晚會跑到這裡來,看到這兩天霍東潛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她就感到恍若芒刺在背,渾身都不舒服。
弄晚笑了笑。「別這麼說,我過幾天就要回去了。」
「是嗎?」李碧紗略顯失望的表情。「霍大哥說你燒得一手好菜,我還想向你討教廚藝呢。」
「來日方長,等你回京之後,歡迎你到花府來玩,我們再互相切磋廚藝。」
弄晚覺得自己真是虛偽,明明就不想跟她打交道,卻還講這種好聽的場面話。
「好吧,那我不打擾你了,我們回京之後再連絡。」
李碧紗一走,弄晚就立刻鬆了口氣,整個人癱在椅子裡,這才曉得剛才神經繃得有多緊。
霍東潛返回營帳取軍摺,看到她窩在椅中的疲累樣子,注視著她,感到疑惑。「女人,我誤派了你去出操嗎?你看起來很累。」
他從椅裡抱起她,將她放平在床上,替她蓋上被子,天雖然還未全黑,但她的表情讓他覺得她應該休息了。
「你猜剛剛誰來找我?」她連忙抓住他衣袖,要他坐回床沿。
他搖搖頭,懶得猜這種女人家的把戲。
「李碧紗。」弄晚揚揚眉梢。「她來向我討教廚藝,我們說好回京再連絡。」
她說的人讓他蹙起了濃眉。「她還說了什麼?」
他很意外碧紗會這麼做。
自從那晚她主動獻身被他拒絕之後,他們之間的相處氣氛就一直怪怪的,所以他煩躁的猜測,或許她會說些什麼破壞他與弄晚的感情。
「沒有。」弄晚敏感地問:「她應該對我說些什麼嗎?」
猶豫了一下,他終於告訴她那晚的事,不想對她有所隱瞞。
「她對你……獻身?!」聽完,弄晚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議。
李碧紗怎麼說也出身將門之後,還是霍家軍裡惟一的女將,作風雖然不若官家千金般含蓄,但她也太不拘小節了點吧,居然這麼大膽。
「事情都過去了。」他輕描淡寫的帶過,不願多談。
「那她……身材怎麼樣?」弄晚忍不住好奇,又想到他曾看過李碧紗的身子,還是有點吃味。
「無聊的問題。」他敲了她腦袋一記。
「看到她那樣,你當真一點反應都沒有?」她不死心。
「不要再問了。」他拿起奏摺走出營帳,聲音飄到她耳際。「看到什麼都不重要,我喜歡的人是你,不會變的。」
夜半,弄晚在睡夢中被驚醒,有人在搖她,搖得厲害。
「弄晚,起來穿衣服!」
「怎麼回事?」她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看著床前已迅速換上一身鎖甲戰服的霍東潛。
「號角在響,表示敵軍偷襲,你不要離開營地,我會派人保護你!」他匆促地說。
弄晚根本沒機會開口問第二句,他就疾風般離開營帳。
她連忙起身穿好衣物,帳外沓雜的腳步聲似乎正說明著戰事的吃緊。
她關心霍東潛,更關心其他霍家軍的安危,然而她知道自己最好安份地待在這裡,以免讓霍東潛反而要分心照顧她。
從半夜到天明,她一直在帳裡不安的等待。
最後,她從保護她的士兵口中得知一個不好的消息。
霍家軍戰敗了,首次戰敗!
每個崗哨都被敵人給搗毀,人員傷亡慘重,士兵奉命將她帶到新的安全據點。
冷風在營帳外刮起一陣狂沙,她看到憤怒不已的霍東潛和其他神色凝重的大將及部屬。
「他們不可能知道我們的據點分和糧草所在。」霍東潛鐵青的面孔此刻佈滿陰鷙。
風尉軒也同意。「這次蠻夷的行動確實可疑,太精準了,像是早已知道我們每一個重要定點的方位,攻擊得相當精準。」
「一定有內奸!這件事絕對有內奸!」
鼓噪聲中,有個人開口了。
「我知道是誰洩露了軍機。」
李碧紗緩緩走出來,全部人的視線都看向她,其中神情最為震撼的,是她的父親李淮。
霍東潛半瞇起暴怒的黑眸,冷眼橫眉。「你知道?」
李碧紗點頭,挑起柳眉。「這件事不難解,楚家堡的堡主楚踏鴻和蠻國太子交情匪淺,而近日和楚家堡走得近的一她眸光一瞥,直直落在弄晚身上。「是她!」
全部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弄晚更是壓抑驚呼的衝動。
「你胡說!」弄晚直覺地否認。
「我沒有胡說。」李碧紗根本不理會她的分辯,語氣嚴厲。「你利用霍大哥對你的信任,將情報給了蠻子,所以他們才會打贏這一仗,否則在你來之前,霍家軍從未吃過敗仗,這是第一次!你必須為這件事情負責任!」
「一派胡言!」
弄晚快氣瘋了,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出賣霍家軍?出賣霍東潛?
「霍大哥,這件事你得稟公處理,要不然,軍心定會大亂。」
李碧紗加重鼓動的語氣,眼眸溜了一圈,從大家憤慨的眼神看來,至少有八成的人是支持她的。
「我知道了。」霍東潛徐緩說道,不看李碧紗,也不看弄晚的反應,冷聲吩咐,「來人,把花弄晚拿下,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釋放。」
「將軍,此事三思!」風尉軒趨步向前,霍東潛的脾氣是不好,可是幾時變得這麼衝動又意氣用事了?
「霍東潛!你居然相信她的話?」弄晚根本不服,她左右掙扎,仍掙脫不了兩名士兵的鉗制,就這樣被帶出營帳。
弄晚已經在牢中過了七天,這七天裡發生了不少事,她從獄卒回中得知霍家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一次夜半的偷襲中,讓蠻夷元氣大傷,甚至還讓他們的主帥受了重傷,不敢再輕舉妄動。
這是個好消息,她真心的為霍家軍高興。
但是她呢,霍東潛連半次都沒有來看過她。
如果說,前幾天他為了反攻蠻夷沒有空,現在應該有空了吧?可是他卻不見人影,讓她好絕望。難道他真的以為她洩露了軍機?
為什麼他連聽聽她的說法都不願意,不分青紅皂白就定了她的罪,太不公平了,單憑李碧紗的片面之辭,就可以讓她從天堂掉進地獄。
她究竟什麼時候才可以出去?雖然她在牢裡被照顧的不錯,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待在這裡了,她要洗刷自己的冤屈,還自己一個清白,證明自己不是為了盜軍機而來……
「風軍師。」
獄卒的聲音喚回弄晚飄遠的神智,她精神一振,連忙奔到鐵門前。
「尉軒,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弄晚滿懷希望地問。
這幾天來,霍東潛沒有來看她,倒是風尉軒天天都來探視她。
風尉軒歉然地搖頭。「我來是要告訴你,蠻夷主帥傷重不治,蠻邦正式向我軍投降,過幾天霍家軍就要班師回朝了。」
「班師回朝……」消息彷彿如青天霹靂,弄晚聲調抽緊。
難道東潛要將她留在此地?
不!不會!他不會這樣對她的……
這夜她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睡著了,夢裡全是一個人被留在荒漠的情景,她驚駭莫名,茫然的在空無一人的荒原行走,覺得又乾又渴。
「弄晚!醒醒!快醒醒!」
她一頭冷汗醒來,看著眼前那張熟悉的面孔,感覺猶在夢中。
凝歌?怎麼會是凝歌呢?
「凝歌,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眼裡寫滿疑問。
「我來救你出去。」楚凝歌又氣又急地說:「霍東潛真是瞎了眼,居然相信你是內奸?還以為他只是關你兩天就會放了你,沒想到卻把你關了這麼久,我真不該鼓勵你來找他的!」
弄晚感動的看著楚凝歌。「你一直在暗中保護我?」
「當然!你以為我放心讓你一個人上路嗎?」楚凝歌連聲催促。「快走,我灑了迷魂散,一個時辰內他們就會轉醒,我們得趁他們醒來之前,一路直奔京城,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不到天亮,牢獄遭劫的消息就傳開來,霍東潛得知弄晚被不明人士劫走,震怒得快殺人。
「花弄晚一定是畏罪潛逃了。」李碧紗斬釘截鐵的說。「她也可能被蠻夷人給救了,畢竟他們是一夥的,蠻夷人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被關,我老早就料到那些人會來救她了。」
「不要再說了!」李淮喝止自己的女兒,嚴峻的面容十分凝重。
「現在這麼一來,更加能證明花弄晚與蠻夷的關係,霍大哥,回京之後你一定要稟明皇上,將花府滿門抄斬,一個也不能留……」李碧紗猶自說個不停。
「夠了!」李淮忍無可忍的看著女兒,沉痛寫滿他的眼。「碧紗,你還要錯到什麼時候才夠?」
李碧紗轟地腦門一片空白,她心慌意亂,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爹,您說什麼?」
「向將軍自首吧,不要一錯再錯了!」李淮痛心地說。
李碧紗不停的深呼吸,臉色蒼白,「爹,您不要再胡言亂語了,我是您的女兒,您知道這麼說會害了我,是嗎?」
「縱然你是我的女兒,我也不能再維護你了。」
看到女兒毫無悔意,李淮下了個痛苦的決定,他面向霍東潛,單膝跪下,所有人都被他的舉動嚇一跳,只有霍東潛彷彿心中早已有數,鎮定如常。
「將軍,末將教導無方,碧紗偷了軍機洩露給蠻夷,復又嫁禍給將軍夫人,請將軍嚴懲,不必寬貸!」
「爹!」李碧紗驚呼一聲,她震動得退後一步,不相信她的親生爹爹會如此對她。
「我都瞧見了。」李淮抬眼看著女兒,眼中盛滿憂傷。「那夜你以為我睡了,到我房中偷走軍地佈置圖,我以為你只是貪玩,我沒想到你居然把軍機洩露給敵軍……碧紗,你太叫爹失望了。」
李碧紗咬緊著紅唇,不發一語,身子微微顫抖著。
「李軍師,起來。」霍東潛淡淡地命令。
事情的始末,他隱約猜到,所以不動聲色,將弄晚關入大牢,以保護她的安全。
李淮是他的大將,他出生入死的好夥伴,他尊敬的長者。
洩露軍機,依軍法可處死刑,李碧紗是李妻難產而生的獨生愛女,所以他沒有揭穿,不願李淮老來痛失愛女。
他沒想到李淮會大義滅親,將愛女的罪行給供了出來。
「李碧紗,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將軍革除你五品女將的官職,從今爾後,你再不可出現於中原。」
「謝將軍開恩!」李淮流著淚代女叩首。
李碧紗倔強的不發一語,她雙眼閃過受傷的情緒,明眸終於滾出淚珠,奔出營帳。
結局雖然令人不勝歙吁,但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
然而弄晚呢?她在哪裡?又被什麼人劫了去?
霍東潛憂心不已,日以繼夜的在幅原遼闊的邊疆搜尋弄晚的下落,哪怕是死,他也要見到她的屍首。
她可會瞭解他將她關入大牢的苦心?
她是否還埋怨著他?
她,究竟在何方?
連日來的搜索毫無音訊,邊關開始變天氣了,一道道催他回京的聖旨以及部將們的思鄉情切,這些因素都讓班師回朝變得刻不容緩。
他終於決定先回朝,命司徒易鋒留下來繼續找尋弄晚的下落,他則準備先帶領大軍回京,再單獨回來。
然而起程回京前,他在營帳裡接到一封來自京城的飛鴿傳書。
信是花勁磊寫來的,大意只有一句,而且是他萬萬想不到的——
弄晚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