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偷走你的心,
讓你的世界空白,
讓你的時間停頓,
只為尋回被偷走的心,
和偷心的我。
她是世界上最厲害的賊!
整個地球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她偷不到手的,大至衛星,小至一滴眼淚,只要出得起價錢,而且符合她的原則——夠刺激!她就肯出手,黑黑白白她一概不論。
而這次她的委託品是一顆心,一顆男人的心,她必須偷到那個男人的心,而且粉碎它!
他是一個花花公子,一個集財富、權勢於一身的花花公子。
他愛女人,真正的喜愛她們,但他的愛最長不會超過七天。
他打碎的芳心比他吃過的飯粒還多……呃,洋人很少吃飯,哦!應該說他打碎的芳心比他吃過的巧克力還多!而他最喜歡吃巧克力了,尤其是第五大道的戈迪伐巧克力,一天不吃個兩、三磅不過癮。
也許就因為如此,使得他在枕邊呢喃細訴的愛語也顯得特別甜蜜。
於是,終於有那麼一天,被他拋棄的女人們聯合起來對付他,打算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
她們上至瑞典公主、下至美國名模,全都願意付出最高的代價請她去偷他的心,然後讓他也嘗嘗心碎的痛苦,也讓他體驗一下一顆真心被踐踏得體無完膚時是什麼感覺!
***
出場
匆匆一瞥,
讓你心醉神迷,
讓你失魂落魄,
無法不愛我……
任務:偷取依凡·桑德斯的心,並粉碎之
時間:半年之內
代價:任你開價
一個男人的心……嗯!這倒有趣。
沉小蜜一口咬住西瓜冰棒,雙手在鍵盤上敲打片刻,沒多久,電腦螢幕上便開始一列列顯現出她所要的資料。
依凡·桑德斯,三十三歲,金髮碧眼,擁有惡魔般俊美的外表。
十歲進哈佛,十三歲入麻省,同時在牛津進行文學暑修及寒修,精通七國語言。
二十一歲時父母因飛機失事去世,之後同時繼承父親稱霸西方世界的瑞林財團,及母親在亞洲首屈一指的哈福財團,併合並為一堪稱舉世無雙的龐大財團——瑞德財團,成為全世界最富有、最有權勢的男人之一。
「無情阿波羅」是媒體給他的稱號,意謂他有火焰般的熱情,卻也有顆無情的心,俊逸瀟灑、爾雅風趣的依凡·桑德斯,以粉碎女人心聞名於世。
但這個名稱只是更增添了他迷人的魅力,所有認識他的女性,無不甘願以雙手奉獻出自己一顆赤誠熱愛的心,只想把這個俊美的惡棍誘入婚姻的牢籠裡。
被他無情地一腳踢開,無論對方的身份有多高貴,或外貌多麼絕色出眾,這段眷戀期絕不超過七天。多情亦無情,依凡·桑德斯可說是個集矛盾於一身的男人。
一顆男人的心……唔……的確夠挑戰性喔!「又有任務啦?」
一顆禿禿的腦袋倏地從她肩後探過來,小蜜「唔唔!」兩聲,繼續敲擊著鍵盤。沒多久,依凡·桑德斯更詳細的生活習慣、品味愛好、運動興趣等等又刷地一下子擠滿了整面螢幕,小蜜拿下冰棒慢慢舔舐著,並指著螢幕上「曾交往過女性」項目下密密麻麻的名單。
「看到沒有?爺爺。這男人簡直是女性公敵嘛!難怪會引起那些被甩的女人的公憤,集體聘請鬼手神偷去給那個男人一個教訓!」小蜜冷哼兩聲又道:「就算她們付不起我們所要的代價,我也要去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沉光乙收回腦袋,拉來另一張椅子坐在一旁,精光四射的雙眸在小蜜的臉上細細審視著。剛滿二十歲的小蜜,心形的細緻臉蛋上帶著一抹迷人的怒容,十六分之一的洋人血統,使她擁有比純粹東方人更深邃的五官,挺直小巧的鼻子可愛地微翹著,流轉的眼波顯示出她有一顆大膽伶俐又敏銳的心靈。與她精靈般的容貌相配的則是一副嬌小纖細的骨架,整體而言,她就像個充滿陽光與歡笑的頑皮小精靈,擁有一顆自由飛揚的心,把他所教導的獨立自主發揮得淋漓盡致。偷盜是沉家的「祖傳家業」,而今,僅剩沉光乙及小蜜爺孫倆的沉家,出任務只是為了要維持世界第一的寶座而已,因此,代價並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任務必須夠艱難、夠刺激、夠具挑戰性,才能凸顯出「鬼手神偷」確實足稱世界第一。但若就私心而論,沉光乙並不希望小蜜繼承家業,然而,小蜜從六歲父母雙亡之後,就一直跟在他身邊,八歲不到,就吵著要在他的「任務」中參一腳,十歲時就有足夠的能力與膽識孤身出任務,之後更陸陸續續在課餘時兼了不少「差」。到了十五歲,她已通曉五國語言,更將沉光乙的本領「偷」去了八、九成,直到前兩個月五專畢業證書一領到,她便名正言順地要求正式「下海」。
唉!現在若要叫她停止出任務,怕已是來不及了吧?
「你要接?」
「當然,」小蜜奇怪地瞥了沉光乙一眼,「難道爺爺要接?不會吧?雖然爺爺的易容術天下無雙,但……」
她瞄瞄沉光乙那顆滑不溜丟,連蒼蠅站上去也會滑落「懸崖」,嗚呼哀哉的大光頭,不禁噗嗤一笑。「難不成爺爺要扮尼姑去引誘那個花花公子?」
沉光乙挑挑眉,隨即轉眼注視著螢幕上那張有如惡魔般俊美的臉。
「你打算怎麼進行?」
「幹嘛?考我啊?」小蜜說著,狠狠咬下一大口冰,「首先就是搜集資料羅!這些……」她指指電腦。「都只是些表面的資料,我需要確實的瞭解他真正的個性和喜好,再考慮該設下什麼樣的陷阱來請君入甕。」
沉光乙回眸打量她半晌。「你不會自己也掉進去了吧?」
「我?」小蜜大大的哈了一聲。「那怎麼可能?水哥我都不喜歡了,哪會喜歡這傢伙?這傢伙會比水哥漂亮嗎?」
「那怎麼能相提並論?」沉光乙翻了翻白眼。「若水是『女人』,這傢伙可是個真正的男人耶!」
席若水是沉光乙在某次出任務時帶回來的孤兒,沉光乙一直當他是自己孫兒般疼愛照顧,原本有意讓他來承接衣缽,卻沒想到他只對「女性事務」有興趣,譬如化妝、美發、時裝、烹飪等等。
「真正的男人?去!」小蜜不屑地揮揮手,「男人是吧?我們學校可多得很呢!酷哥、帥男、書生、運動健將、癡情公子、花花公子……統統都有追過我了,也沒一個讓我有感覺的,說不定……」她滑稽地擠擠眼。「我也跟水哥一樣喔!」同性戀!?不會吧?沉光乙再一次揚高雙眉。「你喜歡上哪個女孩子了嗎?」小蜜舔著冰棒聳聳肩。「是沒有啦!可是,我也不喜歡男孩子呀!」沉光乙又凝視著她考慮半晌後,才點點頭。「那就帶若水一起去。」「那當然,我還需要他幫大忙哩!」
沉光乙想的卻不一樣,他是希望席若水能幫他看著小蜜,若是她有什麼不對勁時,能及時通知他趕去援助。女孩子大了,總是會讓人擔心的!
***
紐約曼哈頓上東區,沿麥迪森大道北行,在紀梵希和德洛倫索公司開的商店對面便是卡萊爾飯店,這是一家專門接待國家元首、名人富豪的高級酒店,花費極為昂貴,除那些極富之人外,任誰都望而卻步。此刻,在卡萊爾飯店內,裝飾著路德維格·貝梅爾曼斯所繪的迷人壁畫的酒吧裡,依凡和摯友克霖背靠著吧檯閒聊,而依凡那張俊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會令人怦然心動的微笑,對每個靠過來打招呼的女人表現出無懈可擊的優雅風度。
「嘿!你又在挑選下一號犧牲者了嗎?」克霖語氣輕快的揶揄道。「前天你不是才和那個叫莎坦的約定要去巴黎共度三天嗎?」「三天?哦!不,兩天就很多了。」依凡笑咪咪地回答,「雖然莎坦滿聽話乖巧的,但……」他聳聳肩。「沒辦法,我就是厭倦了。」「又厭倦了?」克霖以不贊同的眼光斜睨著他。「這一次多久?不到四十八小時吧?」依凡再一次聳聳肩,沒有給予他任何答案;因為他知道,無論什麼樣的回答,克霖都不會感到滿意,事實上,他對自己也感到不太滿意。外界對他的批評他自然清楚得很,然而,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感覺,更無法勉強自己,當厭惡感一生,倦怠感就會源源而來,能維持微笑直到揮手道別,就已算是相當有風度了。或許他真是如外界所說的,是個被女人寵壞的男人吧?問題是,他真的很喜歡女人啊!只是沒有一個女人能完全符合他的標準罷了。
若是以他過去交往過的女人來作評斷,基本上,女人若是太能幹,就會令人乏味,而豪爽的女人又缺乏女性魅力,過於嬌柔的女人照顧起來太累,成熟的女人則世故得令人生厭,天真的女人卻又無知得可笑,活潑的女人太三八,沉靜的女人單調無聊……老天,這世界上難道沒有一個女人能綜合所有的優點嗎?他並不要求女人必須擁有多出色的外貌,畢竟再亮麗的姿色都會有褪色的一天,然而,若是僅相處幾天,甚至幾小時就令人厭煩,又如何讓他為兩人的未來做長久的打算呢?所以,他只能不斷的尋找下去,尋找一位能讓他保持長久喜愛之心的女人,屆時,或許他會考慮婚姻的可能性。
依凡偷覦好友一眼,暗暗的搖了搖頭,即使是他,也無法真正瞭解他的想法,沒事就愛勸他趕緊選個牢籠將自己綁住,以為這樣便可以讓他的心安定下來了。狗屎!克霖也不想想自己還不是光棍一個,憑什麼要求他趕快定下來?
而一旁的克霖也的確如依凡所料的,正暗暗算計著依凡。依凡是個好朋友,更是個天才般的企業領導者,但同時也是個混帳透頂的花花公子,女人看到他,就像蜜蜂見了花粉一樣,被他俊逸的外貌所吸引。而依凡對那些自動送上門來的女人,幾乎是來者不拒,卻又無心專情於她們之中的任何一人。所以,女人在愛他的同時,卻又恨他,恨他之餘,卻又無法忘情於他。雖然克霖深信,這世界上一定有某個女人能令熱情善良的依凡安定下來,但依凡似乎對找個適合的老婆一點都不感興趣,只想自由自在地流連於花叢間。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克霖想道,以他的年紀,應該要定下心來結婚,為龐大的瑞德帝國生個繼承人。但他也瞭解,絕對不能用強硬的手段來逼迫依凡,否則一旦挑起依凡的執拗性子,反倒會弄巧成拙。想到這裡,克霖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連串適合的妻子人選,當他正想提出來時,卻見依凡露出兩個深陷的酒窩,動人的笑容立刻將剛踏入酒吧內的美麗女人吸引了過來。克霖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天哪!這世界上難道沒有一個女人能抗拒得了他的誘惑嗎?憑良心說,依凡確是真心喜歡那些和他交往過的所有女人,只不過,這感覺總是維持不了多久,能抓住他整整七天的注意力,就已經算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克霖專注地凝視著俊美迷人的依凡,一抹憂慮不禁在他眼中浮現,到底要什麼樣的女人才能鎖住他的心呢?
***
好美……我真的好美喔!
席若水站在穿衣鏡前,擺出各種Pose,目光迷醉地盯著鏡子裡那位美若天仙又千嬌百媚的……男人。
「老天,讓我死了吧!」突然出現在房門口的小蜜,誇張的大聲哀歎。「不要告訴我,你不但是個玻璃,還是個自戀狂!」
席若水立即拋給她一記衛生眼。「可是人家真的很美嘛!」那種明明是男性嗓音,卻帶有女性嬌柔的語調,實在讓人覺得很怪異。
「是是是,你是很美,可是……」小蜜抱著一疊資料進來扔在小几上,最上面是一本富士比雜誌。「現在沒時間看你了,先來看看這個男人吧!」
席若水風情萬種地拂了拂烏黑亮麗的長髮,婀娜多姿地擺著臀部走過來拿起雜誌一看……
「喲!這種男人喔!」他不屑地將雜誌扔開。「我不喜歡這種男人,我喜歡阿諾史瓦辛格,席維斯史特龍也可以,或是……」
「Stop!」小蜜手一擺,「沒人叫你喜歡,OK?」她撿回雜誌再塞進席若水的手裡。「我只是叫你看他、研究他,然後……」
「沒興趣!」雜誌又砰一聲被摔回地上。
小蜜很有耐心地又撿起來放回他手上。「水哥,先看再說,我要你……」
「NO!」席若水想也不想的拒絕。
「水哥!」小蜜倏地大吼一聲,驚得席若水往後連退兩步,還怕怕的直拍胸脯。「幹嘛啊!這麼嚇人?」「叫你看你就看,哪來那麼多廢話!」小蜜再一次撿回雜誌丟進他的懷裡。「你再給我扔一次試試看,小心我K得你滿頭包!」席若水噘起嘴,「看就看嘛!」他好委屈地將勾魂眼投向雜誌封面。「真奇怪,是你出任務又不是我,幹嘛要我研究這個男人嘛!我可是純粹幫忙性質的耶!譬如幫你易容改裝啦!幫你……」
「啪!」的一聲,只見一整疊資料全都堆到雜誌上了,壓得席若水險些跪到地上。「全都要看!」「不是吧?」席若水不敢置信地驚叫。「這我要看到哪年哪月啊!」「我管你啊!」小蜜大剌剌地坐到小沙發上蹺起二郎腿晃蕩。「給你一天。」「一天!?」席若水再一次尖叫,「哪有可能!」他看了看厚厚的一疊資料,隨即走到小蜜身前蹲下。「拜託啦!小蜜,任務是你要接的,我只是來幫忙兼吃包子喊熱的,幹嘛要這麼累啊?」小蜜詭譎地嘿嘿一笑。「因為你要先去試探他。」「試探?」席若水困惑地攢起秀氣的眉頭。「試探什麼?」「試探他是不是和你同一國的啊!」「和我一樣?」席若水忙推開厚厚的資料,審視雜誌封面上的人物好半晌後,才不可思議地回望小蜜。「這怎麼可能呢?他不是一個女人多得數不清的花花公子嗎?」小蜜「唉!」了一聲。「你真笨耶!說不定他是用這種方法來掩飾他的真正性向嘛!」席若水略一沉思。「也對,像他那種大人物,要是被人家知道是個圈中人。還真是不太好聽哩!」
「所以說羅!你得先去試探他一下才行。」
席若水的媚眼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隨即興奮地叫起來,「你是說我可以換女裝羅?」
「是啦!是啦!」小蜜不耐煩地揮揮手,「我都幫你準備好了,你先以女裝在公開場合和他搭訕,等他看中你之後,就相約黃昏後,然後……」她頓了頓。「你應該就知道要怎麼做了吧?」「知道,我知道!」管他是不是和喜歡的男人約會,最重要的是能穿上漂亮的洋裝、晚禮服,這才是最值得開心的事。「知道還不趕快看?」席若水連聲應是,同時乖乖地趴在床上開始研究資料。
小蜜則起身來到窗邊,遙視斜對面不遠處那棟十七層高的豪華公寓大樓。他們來到紐約之後,就直接住進這棟位於第五大道的公寓房。之所以選擇這裡,最主要是因為這裡最適宜觀察依凡·桑德斯的出入動靜。
她必須先掌握依凡的時間行程,可這並不容易,因為他的行動完全沒有規律可言,所以,她又多花了一些時間去找出他某些特定的習慣,或做某些動作前的預兆,譬如——在沒有女友陪伴時,他會在清晨到中央公園沿著環繞水庫的道路跑步。他是第五大道戈迪伐巧克力的死忠擁護者,一天不吞個兩三磅不爽。由所駕駛的車子顏色,便可判斷出他的心情好壞,譬如紅色是表示他的「奇檬子」high到最高點,黑色則代表少惹他為妙。和女伴分手前,必會至第五大道的蒂芬妮珠寶店讓女伴自行選購一件分手禮物,而和女伴分手當晚,就會至各宴會、酒店,尋找下一任「犧牲者繼承人」,但卻不一定會立刻找到。對於女伴,他沒有特定的喜好類型,但也不是來者不拒的。他最喜歡到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正對面的斯坦厄普餐室用午餐……林林總總不下數十項,而小蜜必須根據這些小細節來逐步策劃,並實行「盜心計劃」。這件任務真的很不容易,但是,在小蜜心裡,卻覺得好刺激哩!
***
從布魯克林橋下的河邊咖啡廳裡往窗外望去,曼哈頓聞名的摩天樓群遠遠的矗立在河的對岸,輕鬆的鄉村風格、彷彿置身遊艇中的悠閒氣氛,使得緊繃的心情霎時放鬆。
依凡和克霖站在餐廳外的涼台上,啜著餐前酒並遠眺曼哈頓依然璀璨的閃爍燈光,克霖不經意地往後瞥了一眼,本想看看他們的餐點是否準備好了,不料卻被落地窗邊一位高貴典雅的絕色美人給吸引去全部的注意力。
「好美喔!」他情不自禁地讚歎。「真是他媽的好美!」美人!?
依凡聞言立即轉過身,順著克霖的視線看過去,可才看一眼,他便不屑地冷嗤一聲,又回過身去凝望著河對面,克霖不由得詫異地拿手肘去撞撞他。
「怎麼?這麼美的女人還引不起你的興趣嗎?或者是漂亮女人看太多,你的眼界更高了?不過……」克霖又望向那個美人,後者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般側過頭來,旋即對他揚起一抹溫柔恬淡的微笑。
「你實在很難找到比她更美的女人了!」他下了結論。
依凡似乎頗覺有趣地瞄了他一眼,嘲諷地道:「我不知道你有這種癖好。」
「癖好?」克霖收回視線,不解地蹙了蹙眉頭。「什麼癖好?」
依凡輕笑一聲。「男人。」
「男人?」有好一會兒,克霖似乎聽不懂依凡的意思,而後突然驚訝的倒抽一口氣,繼而猛地扭過頭去瞪著他心目中的「美人」。
「她是男人!?」
「沒錯。」「你怎麼知道?」克霖依然不敢置信地問。他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還是看不出來那個美人渾身上下有哪一點像男人,唯一能證實她「身份」的頸部卻被一條絲巾給遮掩住了。
「感覺。」依凡淡淡地道。
「見鬼了!」克霖咒罵。「我還以為你有什麼證據呢!原來只是感覺啊!那也就是說,你並不能確定她是否是男人羅?」
「我當然能確定!」依凡說著又瞟了「美人」一眼。「他給我的感覺很噁心,這就已經很足夠了。」
「媽的!」克霖又罵了一句。「當你看到滿身肥肉的胖妞,或是老得可以做你祖母的女人向你示愛時,難道你就不會覺得噁心嗎?」
「不會,」依凡肯定地回道。「會可憐、可悲、可歎,或是哭笑不得,卻絕不會噁心。」
「狗屎!」克霖再罵。「你又怎麼知道男人就會給你噁心的感覺?」
依凡聳聳肩。「因為我在很久以前就碰過好幾次了,最後一次我還真的在確定對方是男人之後,吐得險些把腸子都給嘔了出來。」克霖追問:「為什麼最後一次才……」依凡猛地翻個白眼,「該死!因為我們親過嘴了,可以了吧?」他憤然地道。「之後只要遇上那種男人,我就自然而然的會產生噁心的感覺,懂得要及時避開『危險』。」
克霖微張著嘴看了他好半晌,繼而又回過頭去盯著美女瞧個不停,「可是,這麼美的女人……」他喃喃道,隨即又甩甩頭。「不,我還是無法相信!」「那你就去試試看羅!」依凡側過身來向他舉杯敬了敬。「祝你好運。」克霖皺起眉。「怎麼試?」「連這個也不懂?」依凡好笑地膘他一眼,「聲音哪!男人的聲音再怎麼偽裝,都比女人要低沉沙啞許多。」「可是,也有的女人天生就擁有較低沉的嗓音啊!」克霖反駁道。
「那就只剩兩種辦法,你自己選擇吧!」
「什麼?」
「想辦法弄掉絲巾,瞧瞧他是不是有喉結的存在。」他閒閒的說。
「另一種呢?」
依凡倏然一笑。「直接問她是不是男人羅!」
***
席若水忿忿地衝進門、忿忿地甩下皮包,再忿忿地踢開高跟鞋,最後忿忿地將自己扔進沙發裡。
「臭男人!他以為他是誰啊?」滿臉怒容的他,卻依然看起來嬌媚可人。「真以為我會喜歡他?去!渾身沒幾兩肉,明明是男人,卻一副娘娘腔的樣子,讓人一點安全感都沒有,我會喜歡他才怪呢!」
他這不是在說他自己嗎?
小蜜聞言,險些失笑,趕緊回過頭去咳了幾聲,壓抑住想爆笑的衝動後,才湊過去問:「情況如何?」
席若水白了她一眼。「看我的樣子就知道羅!」小蜜忙拖來椅子坐在他面前頭,追問:「來,把詳細的情形告訴我。」席若水嫵媚地將一綹垂落的髮絲挑回耳後。「不就那樣羅!我按照你說的在最能吸引他視線的地方坐下,可是,首先注意到我的卻是他的朋友……」「克霖嗎?」「我怎麼知道他是哪根蔥?」席若水沒好氣地應道。「反正過來向我搭訕的不是依凡,而是他的朋友。」「依凡都沒過去找你嗎?」「沒有。」席若水撇撇嘴。「他只看了我兩眼。」「才兩眼?」小蜜頗意外地上下打量著席若水。「你這麼美,他居然也只瞧了兩眼而已?」「還說呢!」席若水又不滿地白了她一眼。「人家一眼就看出來我是男人了!」「耶?」小蜜大為吃驚。「真的那麼厲害?」他委屈地嘟起嘴,「他的朋友就是不相信才會來試探我,想盡辦法要弄掉我的絲巾,所以,我就很乾脆地告訴他我的確是個男人,結果問……」席若水懊惱地咬了咬下唇。「你真該瞧瞧他的臉色,他的嘴巴張得幾乎可以塞進鴕鳥蛋了,接著,他就跑得比飛還快地溜了!」
「那你有沒有……」
「有!怎麼沒有!」席若水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我去找他了,可是,他不但根本不讓我接近,甚至叫他的朋友來告訴我,我讓他覺得很噁心,所以,請我不要再試圖接近他了。」
小蜜的雙眸突然閃過一道光芒,「嗯!那就不是了。」她喃喃自語道。
「當然不是!」席若水說著,揉了揉自己的後頸,「天哪!真是累死人了……」又揉了揉腳丫子。「哦!我得常常練習穿高跟鞋才行,」接著,他又傲然地挺了挺胸。「不過,我的身材很不錯吧?」
「是啊!」
小蜜應了一聲,同時雙手齊伸,「噗噗!」兩聲,掐破席若水造型完美的「胸脯」,援救不及的席若水,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女人的驕傲」頓時在他胸前淌下一片哀怨的淚水。
「啊……」席若水又驚又怒地摸索著胸前,「沒有了、沒有了……我最好的一對……」他頓住話語,旋即將冒火的雙眸鎖住爆笑不已的小蜜。
「小蜜,你太過分了,明明知道這是我最好的一對,居然就這樣給我終結掉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小蜜依然笑不可抑,「大不了我做一個更好的賠你羅!哪……」她也挺挺自己成熟堅實的胸脯。「就照這個尺寸,如何?漂亮吧?」「去!」席若水嗤之以鼻。「小肉包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小肉包!?」小蜜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並瞇起雙眼。「你敢說我是小肉包?」「不是嗎?」席若水不屑地斜眼打量了她一下。「哦!那就小籠包好了。」「小籠包!?」小蜜那高八度的尖銳叫聲險些刺破席若水的耳膜。「席若水!」小蜜揮舞著兩隻高跟鞋,直朝落荒而逃的席若水追去。「我@$%$%@ふ!$!%!$%#@#%@……」
***
面積八百四十三英畝的中央公園是紐約市的大花園,許多人常來此觀鳥、賞景、騎自行車、野餐、騎馬、慢跑、溜冰、散步等,有時也會演出莎劇及舉辦搖滾、民族、古典等音樂會。不管天氣好壞,或是一天中的任何時候,都可以看到慢跑者從大街上不同的地點進入中央公園。而那些慢跑者經常身穿昂貴的名牌服飾,與該地區大多數居民穩重、保守的外表形成有趣的對比。
此刻,正是清晨五點多,在這六月初夏的時分,天氣依然是滿涼爽的。依凡以中等速度從第五大道進入中央公園,在經過德拉寇露天劇場時,只見一位孤身坐在木椅上的矮小老太婆突然起身,上前兩步要撿拾滾落在地上的蘋果,卻驀地跪落在地上,開始淒慘的呻吟不已。依凡毫不猶豫地快跑過去,扶著老態龍鍾的老太婆坐回原位。「老太太,你沒事吧?」厚重的老花鏡片後的眼眸瞥了他一下,隨即更大聲地哼哼哀哀了起來,滿臉的皺紋更像是大象長鼻上的皺褶一般,全擠成一堆了。「我……關節炎……膝蓋……好痛啊……」老太婆抱著右膝蓋可憐兮兮地呻吟道。
聞言,依凡半跪下去,兩隻修長的手掌,在她瘦小的膝蓋上,輕重有致地按摩起來。「喂!多用點力啊!年輕人就這麼點力氣嗎……軟、軟!輕點、輕點,你想捏斷我老太婆的腳啊……嘿、嘿!要是不願意,就不必勉強了,真是的,年輕人幫老太婆按摩一下就這麼不情不願的,用點力呀你……」一點也不知道何謂感激的老太婆,不斷以粗嘎沙啞的嗓音又是命令、又是責罵、又是批評、又是冷嘲熱諷地惡言惡語指使著依凡,同時一雙灰色的瞳眸從老花眼鏡後方仔細打量著依凡。依凡微蹙著濃眉,神情嚴肅、專注。嗯!有同情心,也非常有耐性,不像傳聞中的冷酷,老太婆暗忖,應該是在與女友分手時才會顯露出他的無情吧?
突然,長而濃密的睫毛向上煽了一下,「老太太,好點了嗎?」依凡溫柔的問道。
心臟不由自主地咚的跳了一下,「當然沒有!」老太婆忙道。「你以為關節炎那麼好處理嗎?哼!你要是沒耐心就算了,你走吧!走吧!讓我老太婆一個人在這兒疼死好了!」依凡很有耐心地為老太婆按摩著,同時也給了她更多的時間去審視他。他很高,比她所認識的任何人都高,連蹲著時都比她坐著還高,她猜想,他至少有一八O以上,甚至一九O,又高又結實,像豹一樣精瘦的身材,而且俊美!
微卷略長的燦爛金髮,覆蓋著他形狀美好的頭顱,讓他看起來像個精緻的雕像,而深邃的五宜更顯得完美無瑕。
無怪乎人們要稱呼他為阿波羅,閃亮如日神般的出眾外貌,渾身散發出無可言喻的男性魅力,還有難以遮掩的自信與權威、睥睨群倫的氣勢,這男人簡直該死的迷人透頂!
看著看著,不知為何,一顆從未悸動過的心,竟然開始重重地敲擊起來了,而且似乎還迫不及待地想蹦出胸口。她情不自禁地用力摀住胸口,免得一顆心真的跳了出來,可下一秒,她又發現臉上莫名其妙地燥熱起來,甚至連呼吸也有如狂犬病發作般的粗重喘息著。她猛然合上眼,暗忖:該死!鎮定下來,別忘了你是鬼手神偷的繼承人,歷經過多少風浪艱險,再困難的任務也不曾令你皺個眉頭,沒道理會為了一個該死的花花公子亂了心跳!
好半晌後,她睜開眼,卻赫然瞧見依凡正以怪異的眼光凝視著她,她不由得驚喘一聲,慌亂地推開他仍然握在她膝蓋上的手。
「好了,行了、行了!」她說著,並抓起醜陋的大提包起身。「我要回家了。」
「要我送你嗎?」依凡體貼地問。
「不必了、不必了,」老太婆粗魯地揮揮手。「我只是有關節炎,別以為我老太婆得了老年癡呆症,我還找得到回家的路呢!」
望著她老邁傴僂的身軀緩慢地朝公園外緩步走去,依凡不禁皺起了眉頭。好奇怪的老太婆,如果他沒記錯,最近一個多月來,似乎常常看見她哩!同時,龜行的老太婆也在暗忖著:OK,資料收集的差不多了,好戲應該可以上場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