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你的視線,
讓你無法忽略,
我的存在。
依凡無聊地在蒂芬妮珠寶店內四處瀏覽,等待貪婪的伊莎貝拉挑選又美又昂貴的分手禮物,突然間,他被店外可笑地趴在櫥窗玻璃上的人影吸引了好奇的眼神。
那是一個氣質清新的女孩,看樣子應該是個純樸的大學生吧!簡單的襯衫牛仔裙,黑亮的長髮在腦後束成一條長長的麻花辮,她那張秀麗的臉龐幾乎整個貼在玻璃上,渴望的神采在蔚藍的瞳眸中閃爍,不過,她注視的對象並不是他,而是一個典雅的珍珠胸針。
瞟一眼仍在猶豫不決的伊莎貝拉,依凡搖搖頭,隨即悄悄踏出店外,來到女孩的身邊,他將雙手背在身後,陪著那個女孩看了好半晌,而那女孩卻始終不曾注意到他,只專心一意地盯著那個胸針看,彷彿只要她多看一會兒,胸針便會自動歸在她的名下。
「好漂亮是嗎?」
「是啊!真的好漂亮呢!」女孩依然趴在玻璃上讚歎地喃喃道。
「好想要是嗎?」
「是啊!好想送給媽媽啊!」女孩子渴望地說,還是趴在玻璃上。
「好貴是嗎?」
「是啊!我就是省下一輩子的零用錢也買不起哩!」女孩子歎息地道,依舊不曾想要瞧瞧是誰在和她說話。
「我送你好嗎?」
「不好,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接受你的禮物?」女孩想也不想的就拒絕,眼睛還是盯著胸針直瞧。
「你連看也沒看我一眼,怎麼知道我們認不認識?」
「我不認識你的聲音。」女孩簡單地回道,雙眸依然凝注在玻璃窗內。
依凡真是詞窮了,他還是第一次碰上這種連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女人……呃、女孩子哩!
他想了想又說:「也許我們不太熟,所以,你不記得我的聲音了。」
「是嗎?」
片刻後,女孩終於不太情願地將膠著在胸針上的視線轉過來,她看著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後笑了。
多甜美的笑容啊!依凡不由得暗歎。
「我認得你是誰了,我在報章雜誌上看過你,」女孩點點頭,「可是你肯定不認得我,所以,我們還是不算認識。」說著,她又看回她的寶貴胸針。
見鬼了,我不比那該死的胸針好看嗎?依凡懊惱地想道。
他又注視著她半晌後說:「如果你告訴我你的名字,這樣我們不就認識了?」他再次勸誘。「如此一來,我送你那個胸針就不算……」
「不要!」女孩又一次斷然的拒絕。「我又沒有被你拋棄,幹嘛接受你的分手禮物?」
拋棄?分手禮物?
狗屎!原來她認得他這個「習慣」,該死的媒體,好的不張揚,光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真應該去控告他們破壞名譽才對,可是……他們好像也沒說錯哩!
他往上瞄了瞄蒂芬妮的招牌,他的確都是在這兒讓即將「被拋棄」的女伴挑選「分手禮物」的,不是嗎?
真他媽的該死!
「達令,我選好了!」
正當他在暗自詛咒間,忽聞嬌滴滴的呼喚聲傳來,依凡反射性地拍拍女孩的手,說了一句「等我」後,旋即進入,在帳單上草草地簽了名,隨即又衝了出來,可就在這半分鐘不到的時間裡,那女孩居然已經消失了!
她溜了?
他不敢置信地向前衝了幾步,朝四處張望,再往右跑至轉角處看過去……
沒有?
他沒料到,居然有女孩會拒絕他的接近?
***
席若水往後退兩步,嚴肅的審視半晌後,才扯出一抹微笑,滿意地點點頭。
「OK,可以了!」
小蜜聞言,立刻迫不及待地與化妝鏡中的女子來個「相見歡」,可剛一對上眼,便立即倒抽一口氣,指著鏡子尖叫,「那……那不會是我吧?」
哇!太誇張了吧?她是這麼粗俗冶艷的女人嗎?跟華西街的流鶯差不了多少嘛!
她忍不住往前湊近些,想看得更仔細……天哪!難怪她覺得整個腦袋變得又沉又重,席若水到底把幾斤粉抹到她臉上來了?
「漂亮吧?」席若水還兀自洋洋得意地炫耀著。「我這一手化妝術堪稱舉世第一,連爺爺都自歎弗如呢!」
「是喔!是喔!我還覺得奇怪,史蒂芬史匹柏怎麼沒請你去替他們的外星人化妝哩!」小蜜喃喃地嘲諷道。
席若水卻沒聽懂她的意思,他邊收拾著滿桌的化妝品,邊不屑地回道:「我才不要替他們那種沒氣質的人工作哩!一個個鼻孔都在頭頂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河馬哩!」
小蜜翻了翻白眼,再朝鏡子望一眼,隨即厭惡地轉開眼去。
算了,至少這個濃妝把她的真面目完全遮掩住了!她安慰自己,並戴上碧綠色隱形眼鏡,接著起身走到床邊拎起那件薄如蟬翼的晚禮服,她挑高眉毛左瞧右看。
「我說水哥啊!我是請你幫我挑一件性感點的晚禮服,你幫我買塊窗紗回來做什麼?」
「最性感的就是那件啊!」席若水無辜地說。
「這『件』?」她輕蔑地甩了甩手中的薄紗。「這叫一件衣服嗎?是不是少縫了什麼東西上去?譬如內襯什麼的?」
「NO,NO,NO,」席若水搖著食指。「這件晚禮服沒有內襯,也不能穿內衣。」
小蜜錯愕地張大嘴,「不能穿……」她頓住,而後大吼,「放你媽的狗臭屁啦!我是去出任務,可不是去賣肉,你叫我這樣光溜溜的出去?」
他好辛苦地挑了好久哩!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即使她不喜歡,也不必這樣凶巴巴的嘛!席若水不由得委屈地噘了噘嘴。
「可是,是你叫我找那種性感……」
「沒錯,是性感一點,」小蜜仍然怒氣沖沖地揚了揚薄紗。「可卻不是裸露!懂嗎?媽的狗屎啦!這件有穿等於沒有穿嘛!」
「那……」席若水遲疑了好一會兒,「那我那件先讓你穿好了,」他說著,慢吞吞的走到角落邊拿來另一個包裝盒。「我本來是要改了給自己穿的。」
小蜜的懷疑神情直到他打開盒蓋,取出一件黑亮的絲綢晚禮服之後才收起來,她一聲不吭地就搶過來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好像太長了耶!」
「那是當然,」席若水咕噥道。「你又不高,大概所有的晚禮服你都得改過才能穿哩!」
小蜜瞪他一眼,「那還不快點動手?」她隨手扔過去,剛好蓋住席若水的頭臉。「我的時間快到了,遲到了你負責喔!」
說著,她一屁股坐到床上,並抓出床底的袖珍電腦開始敲打起來。
席若水歎口氣,也坐在化妝椅上忙碌著。
「小蜜。」他喚道。
「嗯?」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席若水停了停,又補充解釋。「我是說,你為什麼要變換這麼多種角色去接近他?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小蜜沒有立刻回答,她看著電腦螢幕沉思片刻後,才轉眸瞄他一眼。
「因為要拐男人的心,就必須先知道對方喜愛的是什麼樣的女人,問題是,從以往的紀錄上,我們可清楚的看到,從大他十歲的老女人,到清純的大學生,都曾是他狩獵的對象,而且,由過去一個多月來的觀察,我也看得出來他對每個女人都是真心喜愛的,但分手時也確是絕對的厭煩。」
「所以呢?」
小蜜聳聳肩。「所以,無法知道他到底對哪種女人特別鍾愛羅!」
席若水用牙齒咬斷線頭,又問:「然後呢?」
小蜜指指電腦。「因此,我只能先讓電腦幫我從他過去交往的對象類型,及相處時間的長短,來選擇出最大的可能性,也就是清純甜美的女孩、狂野性感的女人和典雅大方的大家閨秀。」
「我以這三種身份來接近他,再找出會讓他寵愛不久即厭倦的因素,而為了避免在我尚未找出原因之前。便被他封殺出局,所以,我也不能和他進展得太快,每次相處都得在他厭倦之前就及時退開才行。」
「有道理。」席若水點點頭。
「而且,他過去所有的女人都是自動纏黏上去的,俗話說得好,得來不易才會懂得珍惜,所以,我最好是以退為進。」
「的確沒錯。」
「等我抓出原因之後,自然就能找到俘虜他的方法,屆時,應該只會剩下其中一個角色,其他兩位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善哉,善哉!」
「所以,再麻煩也得忍受,瞭解嗎?」小蜜非常嚴肅地說。
「瞭解了。」席若水也很嚴肅的回答。
十五分鐘後。
「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小蜜尖叫著,而席若水依然不斷地將束腹拉扯得更緊,就只差沒把腳頂上她的背了。
「因為來不及放腰身了嘛!來……吸氣,小蜜,用力吸氣啊!」
「吸你個死人頭啦!再吸我就扁了啦!」她哇啦哇啦大叫著。
「好,越扁越好!」
「我他媽的扁你喔!」她口不擇言的罵道。
***
他穿了一身的米白,只有襯衫是黑色的,無懈可擊的服飾,完美地襯托出他勻稱的骨架,也更凸顯出令人心跳為之停止的男性魅力,看起來英俊得不可思議。
他慵懶地雙手交抱在胸前,斜倚在落地窗邊,克霖則去為他們端酒。
大廳裡擠滿了盛裝的紳士、小姐,耀眼的燈光照耀在人們華麗的衣飾上,這是一場純粹社交性的高級宴會,參與者「幾乎」全是他熟識的人……
除了那個頻頻發出開朗笑聲的女人,那頭狂野奔放的大紅髻發,靈活流轉的綠眸生動嫵媚,還有那被裹在貼身黑絲緞晚禮服內,美得幾乎讓人吞下舌頭的性感胴體深深吸引著他,她或許不是在場最美的女人,卻絕對是一個會令人口乾舌燥的誘惑女神。
他不由自主地直盯著她轉動身軀時輕搖款擺的臀部,看著她在不經意的舉手投足間散發出自然的撩人風韻,然而,最令人心癢難耐的卻是她在絕對的性感中,又隱藏著天真無邪的誘惑魅力,光是遠遠看著,他的腹下便悸動不已。
依凡肯定自己並沒見過她,否則,她一定會深深的鏤刻在他的心版上,就像現在,他相信即使他們分手後,她的倩影仍會保留在他的記憶庫裡。
「你在看什麼看得那麼入神?」
克霖把酒杯塞進依凡的手裡,同時轉眼順著依凡的視線望過去。
「哇!好……好正點的女人喔!」
依凡沒有出聲,臉上習慣性地掛著那副一向無往不利的迷人笑容,他舉杯向剛好面向這兒的紅髮女郎敬了敬。
紅髮女郎歪著腦袋打量他兩眼,隨即也舉杯回敬,然後轉向她的同伴不再理會他?
依凡皺起眉。
克霖卻讚歎的低呼了一聲,「酷喔!」他眉開眼笑地咧開嘴。「我可是第一次見到不被你誘惑的女人哩!」
依凡瞇了瞇眼,旋即將酒杯遞還給克霖,兩隻長腳立即朝紅髮女郎大步走過去。
紅髮女郎不經意地瞥到依凡的行動,她似乎頗覺得有趣地笑開了,甚至還向她的同伴說了幾句話,使得她的同伴也轉過頭來,並笑個不停。
狗屎!他從來沒有成為別人取笑的題材的經驗,他該怎麼反應?發怒?或老一笑置之?當他在那張俏皮的笑臉之前站定時,他決定要一笑置之。
「我叫……」
「我知道你是誰,」紅髮女郎很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自我介紹。「我想,很少有人會不認得你吧?」
依凡笑得更深了。「既然你知道我是誰,而我卻不知道你是誰,你不覺得這樣似乎有點不公平嗎?」
紅髮女郎上下瞟他一眼,而後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玫瑰,大家都叫我玫瑰。」
「玫瑰?嗯……你好,玫瑰小姐,」他笑瞇瞇地頷首,「不知你是否願意賞臉和我跳一支舞呢?」他伸出手來邀請著。
玫瑰依然是一臉不在乎的笑容,她向同伴低語幾句,而後將手搭上依凡的手。
「有何不可?」
她的神情態度雖是一逕的滿不在意,但當他的手溫暖堅定的握住她的,而另一手環住她的纖腰時,他竟感到自她的嬌軀上傳來一陣輕顫,如果他的感覺沒有錯誤,以他過去的經驗來判斷,這個外表狂野惹火的紅髮女郎,內在應該是個相當稚嫩的青蘋果。
但是,她為什麼要做出這種表裡不一的行為呢?難道她是個急於長大的小女孩嗎?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問:「你多大了?」
她的眉微微一挑,「喂!虧你是個知名的大人物,難道你不知道問女人的年齡很不禮貌的行為嗎?」玫瑰抗議道。依凡微微一笑:「抱歉。」
靈活的翠眸輕眨了兩下,玫瑰的雙臂突然爬上他的頸項,她狀似誘惑地舔了舔嘴唇。
「吻我我就原諒你。」她呢喃著道。
依凡的雙眸倏然一亮,隨即不顧眾人的側目,猛然拉著她就急急地往花園走去。
玫瑰錯愕地被他拉著跑,嘴裡則莫名其妙地喊著,「你想幹什麼?你要帶我去哪裡?」
來到了杳無人跡的花房後,他終於停下腳步,當她正才想喘幾口氣時,卻又猝然被他緊擁住,她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就見他的俊臉急俯下來,在她的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他的唇堅決但輕柔地舔吮著她的唇,直到它們與他的相貼合。
依凡·桑德斯向來不是一個會浪費時間的人!
玫瑰被他的迫不及待嚇壞了!
天哪!怎麼會是這種感覺?
以往有類似這種親熱的任務時,沈光乙總是交給席若水去進行,根本不給她任何機會去「實習」;而學校裡的男同學們在她的眼裡,都是又銼又幼稚的小男孩,根本無法讓她產生興趣。
所以,在她極為有限的親熱知識裡,接吻就是兩個嘴巴相碰觸,然後舌頭跑來跑去的互相吃口水,以前她覺得這種行為真的很噁心,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喜歡那麼做?
可她完全沒有料到,此刻她癱在他強壯的手臂裡,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飄出了身體,心思完全無法集中了。心口急速跳動的脈搏越來越劇烈,身體也越來越熱,彷彿身處在火爐中似的。
他男性的堅硬緊緊的貼在她柔軟的腹部,同時帶給她恐慌與興奮的刺激感,使她不自覺的戰慄起來。
而她的輕顫似乎更刺激了他,他的唇開始在她身上的每一處梭巡,一次又一次地把唇貼在她的敏感地帶,太陽穴、耳後、喉頸,純然的愉悅感立即飄然地流過她全身。
她不自覺的輕聲低吟,雙膝癱軟,若不是他緊抱著她,恐怕她早就滑到地上去涼快了!
聽到她喜悅的呻吟聲,依凡也感到一陣狂喜,在這一刻並不是只有她沉醉在歡愉的漩渦裡,連他也感受到同樣強烈的快感。
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不僅深受她性感狂野的胴體所吸引,也對她熱情的反應產生回應,他的情慾已被喚起,他的自制力幾乎蕩然無存……
「玫瑰,跟我回去,我保證會給你……」
她的化名立刻穿破包圍她的情慾,倏地喚回她的理智。
老天!那A按呢?她不是只打算在舞曲中間給他來個輕吻誘惑嗎?很多人都是那麼做的,可她怎麼會傻傻的被拉到這種地方來,還搞成這樣呢?
她猛然推開他,措手不及的依凡立刻踉蹌地後退了好幾步,錯愕的他才一張口,玫瑰便伸手阻止他,另一手則捂著胸口試圖讓即將從胸腔裡跳出來的心臟緩和下來,同時努力的擠出一抹微笑。
「那樣……那樣不好吧?你只有拋棄女人的紀錄,卻從未被拋棄過,而我呢!也跟你一樣,一向只有我甩人,我不曾被甩過。在這種情況下,我想,不管是誰的『清白』紀錄被毀,都會有人不太高興,所以……」她故作瀟灑地攤攤手。「就這樣吧!OK?」
「就這樣?」依凡不敢相信地瞪著她。「小姐,你是故意的嗎?就算你想試試自己的魅力,也不是這種試法吧?」
玫瑰正想反駁,依凡便不屑地揮揮手道:「別告訴我你經驗豐富,你根本連接吻的經驗都沒有,那種可笑的謊言想說服誰呀?」
「誰說我沒有經驗?」玫瑰衝動的脫口道。「只是……只是你的技巧特別厲害,所以我一時恍惚了而已嘛!」
「一時恍惚?」依凡更懷疑地斜睨著她。
她的下巴傲然地一揚。「沒錯,我的技術也很高竿的,可惜你沒有機會嘗試了。好,就這樣了,拜拜羅!」
說完,不等他回話,她便匆匆的落跑了,獨留下莫名其妙被淋了一頭冰水的依凡,不可思議地瞪視著她的背影。
狗屎,他竟然被甩了!
***
席若水小心翼翼地在眼皮上抹上淡淡的色彩,而後眨了眨眼,欣賞著紫色所帶來的神秘效果。
半晌後,他終於滿意地笑笑,繼而用唇筆勾勒出美好的唇型,再挑選出搭配的口紅,同樣小心翼翼地塗上。
他是那麼的專注,因此,在聽到開門聲時,他並沒有回過頭,只是隨口問:「情形怎麼樣?」
「水哥,教我親吻!」
刷一下,一條又粗又長的唇彩立刻可笑地畫過席若水的面頰,好像小丑臉上誇張的笑容一樣,但是,一向最注重自己外表的席若水,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他只是猛然轉過身去瞪著小蜜,驚嚇得連話都說不太出來了。
「教……教你……親……親……親……」他囁嚅著。
「吻!」小蜜接口道。
小蜜雙腳輪流用力一踢,兩支高跟鞋便一高一低地飛了出去,然後將自己丟進沙發裡,又將假髮抓下隨手一甩,正好甩上席若水驚呆了的臉上。
「那個臭男人居然敢看不起我,下次非換我吻得他昏天黑地不可!」
席若水聞言,更是大驚失色,他忙扔開假髮,並慌慌張張地衝到小蜜身邊跪下。
「拜託,小蜜,快告訴我情形到底如何了?你……你沒有吃虧吧?」
「去!」小蜜輕蔑地翻個白眼。「我會吃虧?下輩子吧!」
「可是……可是你剛剛說……」
小蜜聳聳肩。「頭一次親吻嘛!當然有點不知所措羅!」當然,這是最正確的解釋,反正絕對不會是她被迷昏頭了。「所以,我才叫你教我親吻嘛!這樣一來,下次碰上了,就不會慌張,不慌張,就更不可能吃虧羅!」
席若水呆了好片刻後,他才緩緩起身走向化妝台,同時喃喃的嘀咕著,「居然叫我教她親吻?這要是讓爺爺知道了,非把我剁成一百零八塊,再丟進太平洋去餵鯊魚不可!」
「不找你,我還能找誰啊?」小蜜理直氣壯地說,隨即又興奮地挺起上身來。
「說真的,水哥,你真的很厲害耶!我就照你教我的方法走路啊!拋媚眼啊!嬌笑啊什麼的,結果他馬上就被我吸引過來了耶!」
席若水懶洋洋地拿濕巾擦拭著像小丑的「大花臉」。「那是當然,魅惑男人的手段我最瞭解了,不過,也要你本身條件足夠才行,我就不信同樣的動作,換另一個長得很抱歉的女人來做也會有相同的效果。」
「所以說羅!」小蜜說著,來到席若水身後搭著他的肩。「讓你來教我親吻是最合適的了。」
席若水從鏡中深深的凝視著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小妹妹。
「你在玩火啊?小蜜。」
「哪有?」小蜜抗議道。「你想想,如果我能在這個項目佔上風,這樣就不會被他誘惑去,不被誘惑,就不會被乘機佔便宜,也不會吃虧了,你說對不對?」
席若水皺眉想了想。
「好像有點道理。」
「當然有道理!」
小蜜笑著趴在他的肩頭上。「如何?會教我吧?」
席若水又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長歎道:「好吧!可是,你要先搞清楚,親吻也是一種藝術,不能以開玩笑的態度去……」
小蜜不耐煩地猛一翻白眼。
「好啦!好啦!我會很認真、很嚴肅,絕不會開玩笑,OK?」
半個鐘頭後。
「你……你……不要笑啊!」席若水氣急敗壞的說。
「可是人家……實在忍……忍不住嘛!」她邊笑邊說。
「這有什麼好笑的?」
「你的表情……天哪!你的表情真的好好玩喔!」
「小蜜,我警告你……」他板起臉來。
「好嘛!好嘛!只要你不要擺出那個表情,我保證絕對不會再笑了!」
「親吻本來就要這種迷醉的表情,還能有什麼其他的表情?難道你要我哭嗎?」
「也可以啊!至少這樣我不會笑了嘛!」
老天,席若水覺得自己真的快哭出來了!
***
正當小蜜粉努力地和席若水學習親吻的藝術,而席若水也粉努力地求饒——因為小蜜老是笑場——時,依凡也是一大早就跑到瑞德大樓的頂樓總裁辦公室裡,跟秘書一起處理公務。
一直以來,他在處理公務時的態度絕對是一反平日的溫文隨和,而成為一個極為冷酷嚴苛的霸君。
天生就具有敏銳智慧的依凡,對學問追根究柢的態度,磨練出他的天才智力,而瑞德財團的實際掌控作戰經驗,更是將他塑造成行動派的男人,只要是曾與他交過手的商場對手,都會深深地瞭解到他是個多麼可怕的人物。
無論是初掌兩大財團,或時至今日的瑞德財團,他始終以絕對的權威與嚴厲的鐵腕來管理他的財團世界,堅決地掌握主動,習慣下命令,而且要看著它們被執行。
這是他之所以能在短短的時間內,便將兩個財團統合為一,並輕鬆地掌控住的重要因素之一,同時也是他冷酷名聲的由來。
以往,即使沒有女伴,他也不一定會到公司報到,但最近,他卻已連續好幾天到公司來,讓公司的所有員工都戰戰兢兢的,不曉得是否要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然而此刻,他也受夠了那些枯燥的工作,粗魯地遣退秘書,往後靠在高背椅上呆視著前方,思緒回到了那天夜裡那個噴火的紅髮女郎身上。
事實上,光想到那個熱情的親吻,他就馬上硬挺起來了。他不舒服地改變了一下坐姿,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陣惱怒,他的慾望頭一次被如此徹底的喚起,她卻滿不在乎地拒絕了他?
可惡!這是第一次有女人拒絕他!
不,是第二次,第一次是那個清純的女孩,那個眼裡只有那該死的珍珠胸針的女孩!
媽的!最近他是流年不利,還是怎麼了?不僅連連被女人拒絕,甚至其他所有女人似乎也都因而變得索然無味,生活中所有應該能使他開心的事也都不靈了,他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事能今自己振奮起來,所以他只能窩到這裡來,思索自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無法忍受被拒絕的恥辱?還是被那道火焰喚起的慾火其他女人無法澆熄?或是……
「該死!」他大叫出聲,牆上數十個不停閃動的電視螢幕好像在嘲笑他。「我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我……」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起狷」。
「進來。」
瑞德財團的副總裁克霖施施然的走進來。
「嗨!依凡,看你的樣子,十足像被關在籠子裡的獅子。」
依凡煩躁地瞪了他一眼。
克霖聳聳肩。「看樣子,我要告訴你的消息可能會像是火上加油般的令你暴跳起來。」
依凡狐疑地瞅視著他,仍然懶得出聲。
「我聽到一個很有趣的『謠言』」克霖坐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閒閒的蹺起二郎腿。「你的表弟,威立結婚了,老婆也懷孕了,你知道嗎?」
「那又怎麼樣?」依凡漠然的說道。
「是不怎麼樣,」克霖揮手拍掉肩上不存在的灰塵。「只不過他到處舉債,並對債主說他是你的繼承人,因為你對結婚沒有興趣,所以不會有子嗣,因而瑞德財團終究會是他的。」他頓了頓又說:「你猜怎麼著?所有的債主居然都相信這個關於你不會結婚的說詞,所以很樂意的就把大筆的金錢借給他了。」
威立那個白癡,十足是個笨蛋,依凡忿忿地想道,如果把瑞德交到他的手上,不到一年他就會把它敗光了,他絕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我懂你的意思了。」依凡陰鷙地說道。
克霖滿意地點點頭。「好,我要說的就是這樣,我要回辦公室了。」
依凡深思著看著克霖走出去。
該死!他不想結婚啊!但是,他能不結婚嗎?難不成要他生一個私生子?不,這麼多年來,他小心翼翼的不讓這種事發生,也就是不想讓他的孩子受到這種屈辱,那麼……他該死的還是必須結婚了!
天殺的!他要到哪裡找一個新娘?一個他能夠忍受一輩子的新娘?
***
「停!」
車子在一聲尖銳的抗議後戛然而止,克霖對著猛然衝出車外的依凡的背影大喊:「依凡,你瘋了!你要到哪裡去啊?」
依凡沒有回話,他一路驚險萬分地穿過絡繹不絕的車道,再躲開一票急著過馬路的行人,終於,他在那個又趴在玻璃櫥窗上的女孩身邊煞住了腳。
「你為什麼不等我?」他喘息著問。
女孩沒有立刻回答,她始終沉迷地注視著櫥窗裡的珍珠胸針,直到依凡等得不耐煩,開口想再問一次時,她卻出聲了。
「你想,如果我多看幾次,店主會不會把價錢降低一點?」她答非所問的。
「可惡!你為什麼就是不讓我送給你?」依凡惱怒地叫道。
她的眼裡還是只有那個胸針。「我說過了,我又沒有被你拋棄,為什麼要接受你的分手禮物?」
還沒開始,哪兒來的分手?「狗屎,這不是分手禮物!」
「就算不是,平白無故的,我也不能接受你的禮物啊!」她依然不肯轉頭看他一眼。
「你……」依凡咬了咬牙,「好吧!我請你吃飯,這個禮物就算謝謝你陪我吃頓飯的謝禮。」
這樣總可以了吧?他想,可是……
「還是不行,沒理沒由的,我為什麼要讓你請吃飯?」她白了他一眼。
依凡的雙眼幾乎要冒出火來,如果不是正在大馬路上,他可能會忍不住將她一把扛上肩,綁架了事!
他緊握住拳頭。「那你到底要怎麼樣?」
「你不要煩我!讓我在這兒等等看店主會不會把價錢降低一點就好了啦!」
煩她?他煩她?她居然說他在煩她?
他老了嗎?臉上的皺紋是不是出現了?還是魅力用盡了?或是他太溫柔可親了?聽說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酷男那一類的。
剛剛趕到的克霖,好奇地看看滿臉懊惱的依凡,再瞧瞧那個死趴在玻璃櫥窗上的女孩。
「怎麼了?依凡。」
「少煩我!」依凡怒叱一聲,旋即衝進蒂芬妮珠寶店裡,和店員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又跑出來對女孩說:「好了,無論你出什麼價錢,他都會賣給你,這樣總可以了吧?」
「真的?」
女孩驚喜地轉過臉來,這回她穿了一件天青色的洋裝,配上公主頭,在甜美中更添優雅。
她不算大美女,但非常吸引人,尤其是那雙好似會說話的大眼睛,閃耀著熱情純真、開朗而坦率的光彩,就像一股新鮮的空氣注入他的心靈,讓他所有的怨氣在剎那間便一掃而空。
他不由自主地露出溫柔的笑容。
「是啊!趕快進去買吧!」
女孩的雙眸睜得更大,「你確定?」她似乎是又期盼,又不敢置信地再問一次。
依凡點了點頭,也笑得更溫柔了。
然後,出乎眾人意料的,女孩在一聲歡呼之後,竟然轉身就跑,依凡和克霖則目瞪口呆地盯著她跑到接近轉角處時,才回過神來,急追上去,並大喊——
「你要到哪裡去?」
「回家拿錢!」
「等等,我有車,我送你去會比較……快……」依凡呆立在轉角處,望著她拐過去的方向。
慢一步追上來的克霖則喘著氣問:「又怎麼了?」
「她不見了!」依凡呆呆地說。
「不見了?你在開什麼玩笑?」
克霖不相信地張望著,「奇怪,真的不見了耶!」說著,他又回過身來問:「剛剛你不是已經趕上她了嗎?怎麼會讓她不見了?」
「我只不過是慢了她兩三步而已,誰知道才轉個彎她就……」依凡洩氣地甩甩頭。「算了!」他開始往回走。
克霖跟在後頭。「現在怎麼辦?」
「到蒂芬妮等她羅!」
「那我們的午餐呢?」
「等她來之後,再帶她一起去吃。」
「哦!」克霖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那你至少要告訴我她究竟是誰吧?」
「不知道。」
「呃?」克霖驚訝的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