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霍然目送著小彤消失在街角,他也跨上自己的座車,沖離這片詭異的哈林區,一顆心比這電極,無法言喻的鬱悶終教他無法再思考,那分美妙彷彿突然間全部幻滅,整個心宛如被掏空似的。
不!他不能讓這種情緒持續糾纏自己,得找個人「提振」一下渙散的神經,否則不發瘋才怪!
找誰呢?
哈!他已經想到誰最適合充當那個倒霉鬼了!
誰教她老是「訛」他,今晚算她活該。
鬆軟的唇角,頓時泛著邪詭復仇的笑……
瞬間,他用力踏著油門,往紐約第三十三條大道駛去——
二十分鐘後,紀霍然大搖大擺地走進葉可珞的辦公室。
她絲毫不受影響地朝他冷笑了聲,她文風不動地迎向他那雙烈日灼熱的眼,「紀先生,你的修養實在沒有你家小弟孟然來得好。」
「不准轉移話題!」紀霍然那頭長髮早因飆車而有些凌亂,卻更添狂獅般凌人的氣焰。
她撇了撇唇,「你該不是來請我用晚餐的吧?」蝙蝠眼鏡下方的闃黑雙瞳透著調侃。
「你?」臭美!他暗咒著。
「我知道帶我這種精明幹練的奇女子出去,會滅了你的威風,對吧?」
「哼!」精明?不,是詭詐!
「也許你喜歡帶像只波斯貓的女人出去,而且要會不時地在腳邊舔著你的腳趾的那種,這樣才可以顯出你睥睨天下的狂姿。」她冷冷地諷刺著。
聞言,他的嘴角突然掛著一絲遊戲人間的笑。
這個女人的嘴巴,為什麼總是這麼刻薄?
不過,不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找上她,「提振」一下自己渙散的精神
「麻煩你閉上你的大嘴巴,我帶什麼女人吃飯、上床,都不幹你這個蝙蝠女的事!我來這裡是有公事的。」他故作惱怒的說著,唇角卻掠過一抹深幽的笑痕,乍見即逝。
她可沒被他的警告嚇退,冷冷地挑釁道:「是公事的話,只要你紀二少一通電話,小女子一定登門受教,何須你親自跑一趟。一
「哼!」又是一聲冷哼,「廢話少說!我問你,對於那個囂張的爛『火鶴花』,你打算怎麼處理?」他逕自拉了一張椅子,坐到她的辦公桌前。
「簡單,就是重新設計。」她漫不經心地笑著,有意無意地以到刀劃著她修長的手指。
紀霍然跟著她的律動,眺見那雙骨感卻粉嫩的手,訝然暗驚——好雙漂亮的手!
他在想什麼啊?倏地抓回失魂的心,清冷問道:「我當然知道要該死地重新設計,我是問,你怎麼設計?」
「哦,是這個問題啊。麻煩你以後說話,先將重點挑明,否則你進門已五分鐘,噴了三百秒的口水,卻未說清來意。」
「媽的!」這個女人真有本領將他逼瘋,不知是誰在那兒兜圈子耍人的。
不過想和他紀霍然鬥,她還稍嫌稚嫩了些,若不是因為那個爛「火鶴花」這些日子來,搞得他有些心煩,他絕對不會讓她在口頭上討到便宜的。
「別說髒話,我對這種話比花粉熱還敏感。」她故意擤了擤鼻子,活像得了花粉熱的病人,痛苦難抑。
「葉可珞,我的耐心有限,別惹毛我,否則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女人!」他陰狠地警告著。
「我好怕!」她笑了,笑得詭冷,哪兒懼容。
這個女人今天吃了炸藥不成?!好像故意要激怒他,讓原本就煩躁不已的情緒,如焚風瞬間燎原。
陡地,他爬上辦公桌,疾地攫住葉彤的皓腕,「葉可珞,我鄭重警告你,再招惹我,後果自行負責。」右手中指上刻著烈焰圖案的寶石戒指,此時也閃著熱辣的光芒,彷彿與他的震怒相互輝映。
忽然,葉彤手腕上銀製手鏈的聲音,像一盆冷水,澆熄了他滿腔的怒火。
這銀鏈……怎麼和小彤的一模一樣?
他對手飾珠寶的記憶如同電腦的掃瞄器,一入眼便如同烙印,永遠鮮明地嵌在腦海裡。
這手鏈與小彤手上的是同一款式,絕對錯不了。
紀霍然扳過她的柔荑,認真地端視了好一會兒,葉可珞幽幽的冷香也在此刻飄進他的鼻端。
霍地,他再次抬頭,「你?」他很好奇,為什麼這個妖女身上的香味與品味,幾乎與小彤不謀而合?
葉彤冷驚了一下,卻未動聲色。
先前她回來得太匆忙,以至忘了脫掉手上的銀鏈,當然也沒時間將身上的餘香洗去,更沒想到他會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找人「發洩」得不到「小彤」的悵然。
葉彤技巧地脫出他的鉗制,「紀老闆,你該不是欲求未達饜足,而拿我出氣吧?」她決定好好地刺激他一下,借此加強他對她的「恨」意,自然就不會將她與「小彤」的印象重疊。
果然,紀霍然再度重燃怒焰,「葉可珞,我真想掐死你!」他重斥道。
「不可以哦,你的大天敵『火鶴花』,正等著我的錦囊設計呢。」她不慌不忙地抽回手,纖蔥十指開始敲著電腦鍵盤。
「你又在幹什麼?」這個女人竟視他如無物地工作起來。
「工作啊。你不是希望早點將她伏法嗎?而且最好是抽筋、剝皮,外加電擊。」她眨著墨黑如玉的麗瞳糗道。
突然,他不怒反笑,「原來,你比我更缺德。」
「我怎敢與泰山爭鋒,我只是略懂畜牲反撲的本性。」她一拋出挑釁的炸藥,又埋首於電腦屏幕前。
好個拐彎抹角的罵人術!
他算是服了她!不過,他可不想為她浪費精力,只是冷冷地瞅著她。
對於他的緘默,葉彤頗感意外。原來,他也有冷靜的一面。
她還以為他只是只易怒的公獅,不得獵物便急躁慍怒。
其實,她哪裡懂得紀霍然。他的確是隻獅子沒錯,但卻不是永遠狂怒,他亦有獅子獵物前的絕冷與機智,一旦他提起勁兒去捕殺獵物時,每每總是石破天驚地撕裂所有被他鎖定的獵物。
「我走了,一有消息就通知我。」紀霍然突然覺得無趣。多和這個女人相處一分鐘,他細胞死亡的速度,絕對比生長的快。
「等一等嘛。」她矯柔造作地喊住他。
雞皮疙瘩立刻爬滿紀霍然的每處毛孔。
「葉可珞,我寧願你對我冷嘲熱諷,千萬別像發春的雞亂髮騷,我可消受不起,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形容的那種,願意來舔我腳趾的波斯貓女人。」
媽的!葉彤冷怒地咒罵完,愕然發現……
她竟為人破例——情緒失控地罵粗話!
她怎麼了?
紀霍然見她不言不語,也不反擊,一下子心平氣和地看著她,「說吧,什麼事?」
葉彤提了口氣,睨了他一眼,一道詭異的揶揄聲響再起,「我已經想好了用什麼方式,讓這個你恨之入骨的『火鶴花』,不得其門而入了。」
「真的?」他折回她身邊,往電腦前一站,「什麼方法?」
「你看——」她秀出電腦上的兩個黑字,就連忙往旁邊退開,似乎知道接下來他會有的反應。
紀霍然晶黑的雙眼一看到電腦屏幕前的兩個字,滿臉驚愕,一臉火熱的躁氣直往臉上衝……
「該死!」焚風似的火簇已燃至眉梢,只要葉可珞一靠近便徹底消毀殆盡。
「這下子,可沒人可以進得去了吧。除了你自己『動手』才能進入。」她是真佩服自己,想得出這主意!
「葉可珞,你這個爛主意是打哪來的?我看你是強烈缺少男人慰借,才會對它渴望到如此地步,竟然把它也弄進我的保全設計中?!」
他厲目疾視地瞪著她,一臉鄙夷。
她早就知道他會有這種既窘又怒的反應,再次瞟著屏幕上的兩個中文字,好生得意。
當初她為了這個突發的「奇點子」,樂了大半天,只是如此一來,她要再進去偷「三星極光」,困難度可就加高許多。不過,能夠愚弄他,看他怒火中燒,是多大的享受啊。
葉彤一臉老神在在,不慍不火地說:「只不過是用一點你的精液,滴在進入保險庫的密碼盒上嘛!這沒什麼好害臊的。你我小學就讀過生理衛生的課程,這是很正常的嘛!難道……你沒有?」她存心刺激他。
「你這個瘋女人!別以為用這種激將法,我就會施捨一點甘露給你。我的種,絕不灑在你這個神經質的女人體內。」紀霍然像個全身著火的魔鬼,往門外衝了出去。
砰地關門聲,引得葉彤哈哈大笑。
太過癮了!
她又回到電腦桌前,開始重新安排保全程式的設定,嘴角勾起笑,心中開始默數,一、二、三……十——
辦公室大門一如她所預定的時間內又被打了開來,門板幾乎是被撬開的,可見來者夾風帶雨、來勢洶洶。
葉彤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假裝驚訝地問著:「你不是已經走了嗎?」
「葉可珞,你存心把大門鎖上,我怎麼走!你這個女巫、妖魔!」他叫囂地怒責著。
「別氣嘛,我已經叫了中國城最有名的飲茶點心了,今晚,我希望能將保全系統的程式設計給你,因為明天起我就要休假了,半個月後才回來,但沒你的首肯,我怕工作難以進行。
本想不接你的案子,但念及你是老顧客,夜盜又隨時會來,只好強留你了。放心,今晚我會很忙,沒時間讓你『灑水播種』的。而且我的身體可是很珍貴的,不是一般平民百姓可以欺近的。安啦,紀老闆。」
「你——你簡直——」厚顏無恥!他氣得以驚人的波光射殺她。
葉彤卻扯出冷笑,一臉無所畏懼。
自始至終紀霍然只是咬牙切齒咆哮著,倒沒有明確地拒絕她的提議,這表示……他默認首肯!很好。
她瞄了一眼電腦屏幕,打蛇上棒地說:「就原諒我這麼一次吧,不管你是否恨我入骨,但此刻,我們得炮口一致向外,你是否同意我的提議呢?」
咚!一聲巨響自桌上傳來。
葉彤佯裝驚慌地眨著眼,卻又不動聲色地等他下結論,幸災樂禍的得意之情,卻在心中越泛越大。
「你——」紀霍然怒目橫眉,氣湧如山。
「如何?」她一臉無辜地抖著肩,佯作骨軟筋酥的膽怯樣。
「可惡!」紀霍然幾乎是氣沖斗牛地噴射著惡言,時光似乎在這時停格了……許久,震抖的肩頭,終於妥協地垂了下來。
媽的,難道沒有人制得住這個女人嗎?他真的快被氣得肝膽俱裂。
「紀老闆,別氣了。喏,這個給你,請到隔壁房間製造一些『成品』來。」她頂了頂鼻樑上的蝙蝠眼鏡,面不改色地從抽屜取出一卷錄影帶,外加一隻透明刺眼的試管。
「這是幹什麼?」他瞪著那兩樣東西,熾焰似乎已從每根毛髮處延燒起來。
「我可不能充當實體模特兒供你發洩,所以只好給你個『彩虹』版的錄影帶;試管就不用我明講了。」晶瑩的雙眼毫無邪念,只是陳述一件事實。
「你——」這個怪物,連這個步驟都想到了!
紀霍然翻了個大白眼,什麼也不拿,就往回走。
「你去哪兒?」有志氣,不是任她掐來掐去的軟柿子。這種陣仗打得才有趣嘛。
「你管得著嗎?」他恨得咬牙切齒。
「你不貢獻,這程式就難成了。」她垮下肩,神色頹然,好像真的很遺憾。
死女人,竟敢這般捉弄他!
怒極反生智,一個大膽又狂熱的念頭倏地而生。
「想整我,你這個臭女人還沒有這個本事,要玩,大家一起玩才過癮!」倏地,他飛快地迫近葉可珞,精銳狂霸地自上而下地壓向她,兩片唇近在咫尺。
「葉可珞,我不要錄影帶,我只要實質模特兒,才會有你要的、成品……你敢戲弄我,就必須付出代價!」
他宛如一陣狂風,輕而易舉地擒住她的唇,每次觸唇都帶著強烈的指控,奇怪的是,初時的輕觸、輕吻,到逐漸投入其中,轉為激烈的探索……一切都像是自然而然,似乎早已注定他們該有這麼一段瘋狂交手的際遇。
葉彤甚驚。這個男人的吻,瘋狂且挑逗,不論或舔或吻,或以手展開他性感的折磨,竟都可以顛覆她內心情慾的天堂。
她的神魂頓時隨著他刻意的挑逗漸漸抽離,灼人燥熱延燒至全身,在最深的某個角落,像黑洞般一路將她拉至地心,任最熱辣的焚火燃盡她僅存的理智。
「哦——」她怎麼也沒想到,這聲銷魂的呻吟,竟是出自她抿緊的口中。
失去的理智瞬間被拉回,她奮力地想要扭轉頹勢,他卻不容她抗拒,霸氣地覆在她的紅唇之上,持續撩探貝齒間的芬芳,大手也不客氣地鑽進窄裙,毫不費力地找到未曾被人深入的幽境。
驚駭與顫慄立時像電流般,火速竄入她的四肢百骸,渾身不住地向她發出類似抗議,又似自己也不明白的渴望訊息。
她本能地執意排拒,雙膝登時弓起,試圖護衛她的城池,這時被鉗制的口,也排除萬難地高聲發難,「你——你在做什麼?」誰知氣喘吁吁的控訴,反倒更加撩人。
「你知道的呀!」他邪魅地笑著,又強迫敲開她的貝齒,擷取她的芬芳。
她憤怒地繼續以手攻擊他,雙手卻被他高舉過肩,他一語不發,愉悅地享受這個連他也弄不明白的悸動與溫存。
她不安又羞澀的扭動,他卻力道適中地壓制她的反抗,持續以驚人的撫觸,撩撥她與自己最原始的慾望……
「嗯——」她搖頭抗拒,然而被吻覆蓋的唇,卻只能發出微弱的鼻息,隱約還夾著輕喘吟哦。
老天,這哪像是在推拒對方的侵犯?!簡直是鼓勵他更加憐愛的懇求,
修長的指腹已來到花徑外,隔著薄薄的一層蕾絲在外愛撫、撩搔著。
「啊——」她驚惶地不知所措。
他忽然咧口大笑,「原來你這麼熱情!」
這話猶如雷極,瞬間將她渙散的力氣與神志一併找回。
她的唇從沒有讓男人碰過,即使善待她如親妹妹的雷門,也不曾有過蜻蜓點水的禮貌之吻!他紀霍然……竟在一瞬間奪竊了她的初吻,而且還邪肆地撩撥她的身體?!
可惡!
一種哀悼純真初逝的憤恨,讓她渾身著火上止刻弓起膝蓋,往紀霍然的胸膛用力踹去——
「可惡,你以為你是誰?」兩泓寒眸,透著詭譎的怒潮。
他被她的猛勁兒襲得身形微晃,但一下便穩住身子,一臉邪惡地笑道:「你的滋味不錯,超出我的想像!」說罷,便大咧咧地往先前那張座椅坐了進去,二郎腿也不客氣地掛在她的辦公桌上。
凝視著她被吻紅的豐唇,他笑得更得意了,原來……她是個生手,她的嗤冷淡漠全是偽裝的。
有意思!
「你好卑鄙!」葉彤的眉間籠罩著一抹除不去的烏雲。
「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動怒呢!原來……只是個假裝肚量大的奸佞小賊女。」那雙濃眉鷹眼仍定格在她的朱唇上,大加撻伐地折磨她。
不要動氣!不要動氣!冷靜才是制勝之道。她不斷這樣告訴自己。
須臾間,那粉頰立時回歸原色,冷得像深不見底的湖面,怎麼也激不起半點漣漪。
「紀老闆,看來咱們並沒有達成共識,我想這個案子到此結束,請回吧。」她敲下電腦的按鍵,門外緩緩傳來鐵門開啟的聲音,見他沒有抬腳走人的態勢,她只好再補一句,「大門已開,你可以請了。」
「葉可珞,你沒聽過『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句話嗎?」眼神精銳、下頷強硬,紀霍然充分流露出掠奪者的氣勢。
「尊駕打算如何?」她也不是只無力自保的幼貓,敢與他結梁,自有進退應對之道。
「我還是要你連夜趕出保全程式,但不是用我的精液,或是血液;而是你的。」他說得理所當然,毫不愧疚。
她皎白如雪的臉龐,飛速凝起一股寒氣,卻巧妙地將所有表情藏在她那張麗容之下。「你憑什麼以我的血,祭你的保險庫?」
他撐著下顎,玩味地睇向她。
「原因有二,一是懲戒你今晚出的餿主意;二是,如果『火鶴花』敢再進去的話,你便是嫌疑犯。誰會想到,我用了別人的血呢?這麼做不但可防你監守自盜,而且萬無一失。哈,對了,別被人騙去捐血,或是走夜路被人刺殺,否則,你的名譽再度掃地,只怕紐約沒有哪家珠寶公司,會請你設計保全系統了!」
想起半年前,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一個土蛋似的女孩,硬抓進捐血車捐血,他就有氣,看來,這極可能是那個該死「火鶴花」的主意,否則,他的血液怎麼可能流出去?
這話聽在葉彤耳膜裡,的確有些刺耳,因為她就是騙他去捐血的那個人!
「如果我不呢?」嬌顏戒備地蒙上一層冰霜。
「那我不介意採用你的餿主意,當場『吃』了你,再交出成績,讓你輸入保全程式中。」他笑得放浪,斜飛的劍眉助陣似的挑得老高,像只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鷹。
霍地,跳動的火焰在葉彤的雙眸裡灼灼照映下,悠悠流轉,最終,微翹的睫毛下泛著清澄與無情,結滿冰霜的嘴唇這才逸出,「你打算以什麼代價買我的血?」想要她的身體,除非她死。哼!他們之間的債有得算了。
「好個守身如玉的好女孩!」他邪佞地嘲諷著。
「出不起價,就別消遣人。」她也沒給他好臉色看。
「好,我會奉上親自為你設計的寶石,就叫它作『蝙蝠女』吧。」他邪惡地瞟了瞟葉彤那副難看的眼鏡,調侃的成分佔滿整張俊絕的臉。
葉彤深深地吸了口氣,「不夠。你必須一年之內,按季節設計一枚不同造型的珠寶給我,這個提議才算成交。」
誰教他紀霍然損人的本事與他的珠寶設計天分等量其觀。既然他敢惹她,她自然得從他身上撈到一點好處。這麼做不但可以為自己的熾怒找到釋懷的出口,還可以得到他親自為她設計的珠寶,何樂而不為?
「好!成交。」霍地,他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揶揄地糗著,「葉可珞,你放棄了最好的實體體驗機會,我的胸膛與臂彎,可是多少女人眷戀的港灣。」
「謝了,小女子有風濕關節炎,港灣濕氣太重不適合我。你的港灣,還是留給那些聽話的波斯貓女人吧。」她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夜涼如水,夜空漠漠,重重如江海般深邃。
葉彤桌前的時鐘,已指著午夜十二點整。從七點鐘工作到此刻,她都未曾歇手,紀霍然也識相地沒來打擾她,獨自待在另一間辦公室,繪著他答應她給的寶石設計。
「鈴……」桌前電話像陣鬼魅的吶喊聲,駭著沉靜多時的辦公室。
「喂。」她胸有成竹地抓起電話。
這時紀霍然也折回她的辦公室,漫不經心地往她座前的長沙發躺了下去,怡然自得的姿態,就當這裡是他的家。
葉彤不自覺地蹙了蹙眉心。
她討厭被「侵犯」的感覺,偏偏這個人彷彿知道她的弱點似的,直往這兒毫不留情地下手。
而此時,她手中的電話傳來模糊的關心,「還在工作?」
「嗯。」她答得無關痛癢。
「一個人?」那人刺探地問。
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省得扯出一大堆不必要的麻煩。
「我來接你。」他已聞出不尋常又似早已知悉的答案,卻例行公式地套問她。
「不用,我還在工作。」她將他的關懷丟回。
他惱怒地扯著電話筒,聲音依舊平靜,「小心點,紐約的夜晚總似夜叉的爪,危機無所不在。」弔詭的鬼氣平地而起。
葉彤依舊冷調以對,「知道了。」說完,便毫不戀棧地收了線。
黑夜之於她,不是恐懼的色彩,反倒有種回家的歸屬感。偷盜之輩,本來就見不得陽光。
「老情人來電關心?」紀霍然霍地酸不溜丟地問著。話剛落,他就恨自己多嘴。
「老情人哪有你紀二少的寶石值錢?」男人沒一個值得她費心。
「聽你這麼說,我深感榮幸。一星期後,我就將『蝙蝠女』的珠寶設計圖給你。」他亮了亮手中的設計草稿。
「我期待著上不一會兒,她也關上了電腦。
「你完成了設計?」好快哦,真是個不可小覷的女子。
「走吧,我很高興可以有半個月不用看見你。」葉彤優雅地打個哈欠。
雖然他早已習慣她的冷言諷語,但乍聞還是有些惱怒,卻刻意讓火氣調到最低點,「你這種冷淡、無禮的措辭,可是會傷透任何一個男人的信心哦。」
「可惜不包括你。」葉彤低沉以對,背起皮包打算出門。
「我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你真是個有意思的女人。」他對她的興趣竟似縹緲的輕煙,冉冉地浸繞了一身。
這是一種很新奇、很特別的感受,他從不曾經歷過。
這個女人可以輕易地挑起他的烈焰,也可以任他縱慾。突然間,他很想再嘗嘗她的氣息。
說也奇怪,他再次不意期地,將她和七小時前才與他分手的「小彤」,連在一起……
不,不可能。
她有小彤的淡漠,卻沒有她的空靈,更沒有她那雙藍綠晶瞳及那眉心的紅痣;她們……也許有些雷同,但卻各自綻放著獨屬於她們的芳馥。
「走不走?」葉彤打斷他的迷思,有意無意地任聲音飄蕩著,「入夜的紐約壞人很多。」
「這話該是我對你說的。不過,我不打算強作紳士護送你回家。我累得只想回家好好睡個覺,才有精神將那個自不量力的『火鶴花』,繩之以法。」他已掏出車子的鑰匙,打算與她分道揚鑣。
誰希罕!有誰比夜行者更不畏黑夜?
葉彤撥了撥錯落的髮絲,揚聲道:「我還怕你這只居心不良的大野狼呢。」她也示威地高舉著汽車鎖匙與他相互較勁。
就在這時,前方霍然傳出轟隆隆的摩托車聲,才一抬眼,就迎上數十盞刺目的遠光燈。
「小心!」紀霍然本能地將她摟近身邊。
這些年來,她從不讓男人越雷池一步,沒想到這一刻的擁抱,竟教她動容。原來……她不是真的冷血、無心。
葉彤心頭突然一陣溫暖。
蓄勢待發的摩托車聲,正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向他們逼近。
「我來。」紀霍然毫不猶豫的說。
「我可以救自己!」他能不記前嫌地救她,她為什麼不能為他盡些力?不待多想,葉彤便從皮包中,抽出火鶴形狀的飛鏢。
「廢話少說,你快跑!」他直覺這些飛車黨是衝著他來的。
「不!我不欠人情。」她大喊。
「走!」隆隆的車陣已近在咫尺。
「快閃!」她已見其中一輛摩托車,直直撞向紀霍然。
他利落的翻跳開來,躲過一輛輛包超的車身,卻仍不忘對在重圍之外的葉彤大喊:「快走!笨女人,你走,我才沒有後顧之憂!」
「不!」他太小看她了。
紀霍然簡直氣壞了,在這種生死交關的時刻,她還與他討價還價!一個失神,他被身後一名狡詐的騎士撞傷了腰骨,跌出車陣之外。
「不上有種連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心疼直搗心田,瞬間,她凌厲地射出向來例無虛發的火鶴鏢——
「擋我者死!」
陡地,那抹似舞者的身姿凌空躍起,一支支楓紅的飛鏢颯颯射出……
「啊——」須臾間,哀叫聲四起,宵小各自抱頭鼠竄,留下一片漫漫塵煙。
此刻,已被撞昏的紀霍然,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停車場內,像具毫無生息的死屍。
「霍然——」葉彤哽咽地低喚著,淚珠兒竟悄悄淌落。
她該聽他的話先退到一旁,再射死那群兔山思子,可是……驕傲蒙蔽了她的心,也害他遇難。
奇怪的是,他遇難了,她為何沒有復仇後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