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要被收回,就表示他們三個人得另外找地方設立實驗室,可是重建實驗室可能得花上一大筆錢,而他們目前手中的存款根本不夠……
「賣掉小白設計的機器人隨身碟,我們應該會有一筆進賬。」南宮神武道。
「可是現在我這個模樣,沒辦法去找凌通科技的劉經理談。」任曉年無奈地道。
以往都是由她出面去和劉經理洽談小白的作品,但現在她這個樣子……
「我已經設計好一個視訊,讓你和劉經理在在線用視訊交談了。」方夜白說出解決之道。
「我和劉經理交談?什麼時候。」任曉年一呆。
「昨天。」
「我沒有啊……」
「笨蛋,小白是虛擬你的樣子,在在線和劉經理談的,劉經理看見那球體機器人,喜歡得不得了,價格和合約都馬上談好了,錢也事先匯進賬戶了,你只要把機器人隨身碟送過去就好了。」
「哦?那他看到的是……」她恍然。
「放心,他在計算機上看見的,是二十六歲的你,你的影像和聲音,他一點都沒有懷疑。」方夜白道。
「哇,居然可以這樣做啊?」她驚訝地問。
「這很簡單啊。」方夜白聳個肩。
「別忘了,小白是計算機天才,這種事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南宮神武哼笑。
「小白是計算機天才,神武是生化醫學天才,你們都很厲害……」
「你也是個人類細胞專家啊,曉年。」方夜白補充道。
「專家和天才又有什麼用?五年了,我們到現在都解不開那個謎……」她正哀歎著,就聽見大門被打開的鈴聲。
「噓,別說了。」南宮神武低聲喝止,「那傢伙來了。」
她和方夜白立刻噤聲,假裝乖乖地吃著午餐。
於是,易行雲走進屋內時,看見的就是三個小孩坐在餐桌上,靜靜地吃著便當。
他的眉頭又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每次看見他們三個小鬼,他都會沒來由地心煩,不只是因為他本來就討厭小孩,更重要的因素,是他們一點都不像小孩。
這幾天以來,房子清理整潔了,他為了和設計師討論整修的重點,必須經常前審查房子的結構和格局,也因此常常得面對這三個「原住民」。
現在他也搞清楚他們三個的名字,除了任曉年,另外兩個小孩一個叫南宮神武,一個叫方夜白,三個個性不同,卻同樣難搞,要不就不回應他的問話,要不就無視地頂嘴,壓根沒把他當長輩。
「易行雲,你來啦。」任曉年主動和他打招呼。
看,就是這種對待平輩的口氣和態度讓他生氣,這小丫頭以為她在叫誰啊?他可不是她的朋友。
「你該叫我易叔叔吧?」他再一次提醒。
「乾脆叫爸爸好了。」南宮神武嗤笑道。
他壓抑著火氣,冷冷地低喝:「想繼續住下來,就給我乖一點,懂禮貌一點,南宮神武。」
任曉年見他臉色慍怒,連忙拍拍南宮神武,要他克制一下,然後賠罪道:「不好意思,他們……就是調皮了一點,請你別生氣。」
他瞪著她,哼道:「你們就是欠教育才會這麼頑皮,我看應該把你們全送進學校去讀書才行。」「學校都的都很無聊。」方夜白冒出一句。
任曉年很快推一下他,忙道:「我們……等我們那位……那位阿姨回來,搬了家之後,她會讓我們回學校去上學的。」
「不用解釋,反正這都不關我的事。」他瞇起眼,才懶得管他們上不上學,轉身逕自走上二樓階梯。
「你要幹嘛?」南宮神武喝道。
「我要看一下樓上的每間房間。」他說著便往上走。
南宮神武臉色微變,放下筷子,跳下椅子,追了上去,並且三步並兩步,搶在他之前擋在自己的房間門口。
「我不准別人進我房間。」
「讓開,小鬼。」易行雲低睨著他。
「不要,你敢侵犯我的隱私權,我就告你。」南宮神武不高興地丟下一句,進了房間,重重摔上門。
他傻眼。隱……私權?告他?現在七歲的小鬼都這麼誇張了嗎?
這時,方夜白也一溜煙地衝上樓,奔回自己房間,直接反鎖。
一股火整個往上竄,易行雲氣得雙手擦腰,大聲怒道:「你們要搞清楚,這房子已經不是你們的家了。」
任曉年悄悄地來到他身旁,無奈地歎口氣,懇求道:「他們的房間裡有很珍貴的資料和東西,不能亂動,能不能請你一個月後再整修?」
易行雲轉頭看著她,嚴厲地道:「別得寸進尺,我看我是對你們太仁慈了,才會導致你們這麼囂張。」
「對不起啦,他們兩人的個性就是這樣,我會好好管教他們的。」任曉年苦笑。
「你也只是小鬼,你要管教誰啊?」他沒好氣地道。
「我……我好歹比他們大幾個月……」
「啐,真是夠了,我竟和三個七歲的小孩生悶氣,太可笑了。」他揉著眉心,索性轉身下樓,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任曉年大驚,怕他看到不該看的,緊張地跟在他身後,問道:「易行雲,你現在要幹什麼?」
「我要到地下室看看。」他道。
「地下室沒什麼好看的啦。」她急道。
「我得研究一下地下室將來能做什麼用。」他進入地下室,打開燈,眼前立刻出現一個寬敞的空間。
這裡本來存放了許多雜物,但清理過後,只剩下一個貼牆而立的大型工作櫃和一堆紙箱。
「這裡只是儲藏室,沒什麼好研究的啦……」任曉年很快地解釋。
他轉頭瞄她一眼,蹙眉道:「奇怪,你跟著我幹什麼?」
「我……我是想幫你做介紹。」她朝他擠出微笑。
「不用了,我自己會看。」他厭煩地揮揮手。
但她還是黏著他不放,他走一步,她就跟一步。
「任曉年,你沒事做嗎?」他站定,轉身瞪她。
「沒事。」她搖頭。
「沒事就去看書。」
「書我全看完了。」她還是搖頭。
「那就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別跟著我。」他說著走向工作櫃。
她睜大眼睛,好怕他發現通往地下實驗室的入口。
他定定地看著工作櫃,沒來由地想起那天在這裡發現南宮神武和方夜白的情景,那時,兩個小鬼躲在這裡幹嘛?
還有,那天任曉年好像也是從這裡走上樓的,但他當時卻沒有發現她……
一種古怪在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坦白說,他會讓他們繼續住下去,並不是真的怕了他們的威脅,而是,他很想看看照顧這三個小鬼的那個「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一家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叫助理李明宗去查,卻始終查不到這家人的相關資料,就連徵信社也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李明宗還因此直嚷邪門,說搞不好這棟房子裡住的根本不是人。
「這裡……我們平常只有玩捉迷藏時才會下來……」任曉年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瞥她一眼,突然覺得很好笑。
以他的直覺,三個老成又古怪的小鬼根本不可能玩什麼幼稚的捉迷藏。
「你們平常都在做什麼?」他真好奇。依他的觀察,他們不去上學,也很少出門,幾乎都待在家裡,一般的小孩哪受得了這麼悶的日子?
「啊?」任曉年被他問得一怔。
「老是躲在這棟房子裡,你們三個都在做什麼?」他再問。
「也沒做什麼……就……看看書……做點……自己的事……」她結巴地道。
「自己的事?你告訴我,七歲的小孩能做哪些事?」他挑眉。姐姐的七歲女兒們根本沒辦法好好待在屋子裡十分鐘。
「哦,那個……我們其實都在……嗯……那個……」她正努力要想出一個說法,手機就突然響了。
她拿起接聽,耳裡傳來南宮神武壓低的喝斥。
「你在幹什麼?別理易行雲了,你愈跟著他,他就愈容易起疑,快去送貨。」
「啊?是哦是哦,該送貨了……」她低呼一聲,用手掌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隨即抬頭對易行雲道:「我想起來了,我該出門了,你就慢慢研究吧。」
說罷,不等他回答,她轉身跑上客廳。
易行雲瞇起眼,盯著她嬌小的背影,心裡疑竇頓起。
送貨?
這個小丫頭出門送什麼貨?該不會……是什麼毒品交易吧?
一想到「毒品」,他愀然變色。
想想他們三個小孩的詭異及不合理的獨居,以及這棟故意讓它看來荒廢的大宅,他就愈加肯定自己的揣測。
那個死都不願出面的女人,也許真的在利用這三個天真無知的小孩運毒……
咳,好吧,或者他們一點也不天真無知,但他們之所以會這麼早熟又看起來神秘兮兮,肯定有什麼原因,或者,經歷過什麼。
一股火氣頓時竄進胸口,個性潔癖的他向來討厭任何的不乾淨,不只是事到環境,還有人事,在商場上,他可以透過任何管道去達到目的,但他不違法,也最討厭沾上那些毒、嫖、賭……等惡爛的行為,那讓他覺得髒。
看來,他得查清楚才行,要是小鬼們在他眼皮底下幹些骯髒非法的勾當,他可不輕易放過他們,也絕對要把那個始終藏在幕後的女人揪出來。
於是,他打電話給李明宗,要他從新飯店的工地趕過來,載他尾隨任曉年搭的出租車,一路前往市區。
「奇怪,那個小妹妹自己搭出租車要去哪裡?她好像很習慣自己出門,還自己叫來出租車……」李明宗邊開車邊納悶地問。
「跟好,別跟丟了。」易行雲緊盯著前方的出租車,冷冷地道。
「是。」
易行雲其實也發現了,七歲的任曉年很習慣自己一個人出門,像上次她直接就衝到公司找他「談事情」,這哪像一般小孩會做的事?
她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她自己的年紀,或者該說,她把自己當成了成年人似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父母造成她這種個性?
還有,她口中說的那個「大人」又和她是什麼關係?
「啊,總經理,她下車了。」李明宗低呼。
易行雲看著她小小的身影下了出租車,走進一棟辦公大樓。
「明宗,停車。」
「總經理,你……要跟進去嗎?」李明宗將車子靠邊停下,回頭問。
「這裡不好停車,你別等我了,直接回公司吧。」他說著開門下車,大步走向同一棟辦公大樓。
李明宗怔怔地看著他,暗暗咕噥:「總經理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在意一個小丫頭的事?」
易行雲跟進大樓,正好瞥見任曉年被大樓管理員攔下。
「小妹妹,你要找誰?」
「我有東西要給凌通科技的劉經理。」任曉年指著手中的小紙盒。
「請等一下,我通知劉經理。」
警衛懷疑地看她一眼,正要撥打電話,一個身穿深色西裝的男子從電梯裡匆匆走出來,對著任曉年笑道:「你就是任曉年吧?劉經理剛好人在外面,他叫我帶你去找他。」
任曉年一愣,突然臉色微變。
不對。
劉經理認識的是二十六歲的「任曉年」,他根本從來沒見過她七歲的模樣,但這個人一見到她就直接喊出她的姓名……
一股莫名的恐懼鑽進了她的心頭,她只覺得背脊一陣陣發麻。
「走吧!劉經理正在等你……」那男子伸手要拉她。
她大驚,轉身就跑。
「喂!」那男子立刻急追。
易行雲雖然還搞不清楚情況,但他很快地衝過去抓住正要跑出大門的任曉年,低喊:「怎麼了?怎麼回事?」
任曉年驚惶地抬頭,一看是他,頓時一呆。
易行雲怎麼會在這裡?
「你幹嘛要跑?」易行雲皺眉問道。
她還未回答,那西裝男子就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道:「你不是要找劉經理嗎?跟我走,我帶你去找他。」
「別碰我!」她急慌地低喊,緊挨著易行雲。
易行雲扣住那人的手,冷斥:「放開她。」
那人盯著他,輕哼:「你是她什麼人?」
「我?我是她的監護人。」易行雲嚴正地道。
聽他自稱她的監護人,任曉年心陡地一跳,愕然地抬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