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神中她似乎把外頭沙沙的雨聲聽成馬蹄聲了……仔細一聽,確實有馬蹄聲。
這種天氣怎還會有人進森林來打獵?
馬蹄聲聽似愈來愈清晰,好像朝小屋的方向而來,很快地馬蹄聲在門前停止了,很沈穩的腳步走近了小屋,她還沒反應過來,門就被打開了,濕冷的空氣竄進屋裡。她一抬眼看見嚴斯默,他的髮梢、肩上、胸前全沾滿雨珠,從懷裡取出一隻完好的紙袋,他眸光深邃地盯著她看,朝她走來,他唇上溫暖的笑意和她夢到的一樣……
「怎麼才一下子,就不見人影?我猜妳在這裡,替妳送早餐來了。」
他的接近教她無端地心慌,本能地想迴避,匆匆站起身,倒退,不小心撞倒了椅子,椅子砰地一聲倒地,她也差點跌倒。
「小心……」他及時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她睜著大眼睛,不信任地盯著他,不敢相信他會突然變了個人似的,溫和得教她感到茫然。「放……開我。」
嚴斯默暫時放開了她的手臂,把早餐安置在圓桌上後,便不容分說地攬住她的腰肢,將她摟進懷裡問:「餓了嗎?」
雲兒瞅著他惶恐地搖頭。
「還會感到不舒服嗎?」
她又搖頭,被他的好給驚嚇得說不出話來。
「以後別喝那麼多酒,答應我下不為例。」
他知道她喝酒,那麼……「昨晚真的是你抱我回房裡……那不是一場夢嗎?」
「什麼夢,當然不是。」他淡笑,難道她一醒來全都忘了?
「你……真的知道……我是誰了?」她淺促地喘息。
「妳是雲兒,我的雲兒。」他很篤定地說,深刻地注視著她,她憂鬱的眼神今他有說不出的心疼。
「你怎麼確定我是你的?我從沒說過我是你的。」她一臉憂愁,推開他,跑向離他最遠的火爐邊。
嚴斯默怔然,心抽緊了。「妳還沒原諒我跟別人訂婚的事?」
「不……」
「那是沒原諒我擅自安排妳住在T大附近那幢房子?」他一步步地走近她。
「不……」她身後再無退路。
「那到底是什麼?」他扣住她纖弱的雙肩,很想知道。
「我只是……從沒說過……我是你的。」她凝視著他深如大海的雙眼,發現他是受傷的,也許她不該這麼說,這是多年來,她難能可貴的碰觸到他情感的深處,他如此真摯的向她表白啊!可她心底有太多的憂慮,讓她無法安然去接納他的愛。
「那妳是誰的?」他沙啞地問,眉峰攥得死緊。
「我……不屬於任何人所……擁有。」她滿心愁緒,滿眼的淚。
「這是妳的理由?」他放鬆了箝制她的力道,深怕在自己情緒難以克制時會不小心傷了她。
「相信你也不會是我一個人所擁有。」
「怎麼說?」
她紅了臉,不發一語,無法說出心底的想法。
他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紅著臉、墜著淚的模樣,心隱隱泛疼,真不知她的小腦袋究竟想著什麼,難道他對她深切的愛,她還不明白?心折地擁她入懷,低下頭吻她,他要吻到她明白為止。
她在他懷裡顫抖,他抑鬱的吻透露著傷懷和淡淡的悲切,她幾乎可以確定他也如同她一樣對愛情期待又怕受傷害,他們的心一樣的善感、易碎;而她一點也不忍心傷他。
「我只愛妳,這輩子只愛過妳……」他輕吻她的唇,終於把多年來堆積在心底的話告訴她。
她的淚成串落下,滑入他們的唇間,她幾乎是出生不久就跟著他,他們像認識了一世紀那麼長,親耳聽他這麼說,教她感動得心顫!
她怎能再鑽牛角尖,在意他的身體曾經交給了誰,她該珍惜他的愛,她也好愛他啊!伸出抖顫的雙臂緊緊地、也親密地擁住他,把自己深深埋在他的懷裡,可是愛這個字她仍只能放在心底,不敢輕易說出口。
他因她主動擁抱他而感到驚喜,更加擁緊她,感受她的體溫、她的心跳、她的髮香,讓這一切都默默地烙進心坎,填滿心的空缺,那個永遠屬於她的位置再度變得充實、甜蜜。「為什麼不在一見到我就告訴我妳是雲兒?我想妳想得好苦……」他的鼻尖挲摩著她的頰。
「那時……我以為你是有婦之夫,以為你早就娶了何詠詠……以為你並不肯認我……」
他的唇壓上她的,不再讓她有「以為」的機會,那些事都不是事實。
「嫁給我。」他誠摯地請求她。
「讓我想想……好嗎?」她仍有所顧忌。
「妳不想讓我擁有嗎?嫁我還得想想?那是因為……妳仍恨我,對嗎?」他苦惱地猜測。
「不不……我不恨你……對不起,我不該寫下那三個字……對不起啊……」想起自己曾那麼說她真的很自責,難過的淚淌下臉龐。
「別哭!寶貝。」他捧著她的小臉,吻去所有的淚痕,真摯地注視著她問:「告訴我,為什麼不現在就答應嫁給我?」
「嚴媽媽不會接受我的……我不想讓你為難。」她始終知道他有他的難處,那也是她所煩憂的。
嚴斯默終於明瞭她微密的心思想的是什麼了,他注視著她,肯定地對她說:「聽著,我愛誰、我要誰由我決定,任何人都左右不了我。」
「包括我嗎?」她輕聲問。
「當然。」他的話聽來跋扈,眼中卻滿是溫柔的笑意。「我會一直求妳,直到妳答應為止。」
雲兒又是深深的感動,她作夢也沒想過會有這一天,她心中的王會如此誠懇地求她嫁給他,只要她點頭,就可以擁有想要的幸福!
她癡心地仰望他,唇上漾開一抹笑,心底已甜蜜得快發酵了。
他盯著她動人的笑靨,熱情無限地吻她,她就像一個動人的夢,他多想就這麼抱著她,永遠不放手。「嫁我,求妳……」
她沒有回答,只讓他盡情吻她,讓他好聞的氣息包圍著她。
「嫁給我。」他又請求。
「可是……我不能跟你回台灣……我爸年紀大了,我得接管公司,說什麼我也不會離開爸爸。」她躲在他懷裡微弱地喘息。
「這不是難題,我在倫敦有房子,我可以定居在這裡。」她的回應,讓他燃起希望之火。
「可是……」她悄然地瞥他,不知該不該告訴他。「爸只有我一個女兒,他……希望女婿入贅。」
嚴斯默確實感到意外,但他很慎重地向她保證。「這是個嚴肅的議題,但不是難題。」
「你……會答應嗎?」雲兒難以想像,以他剛烈的性格會同意嗎?
「我會親自和公爵談。」
「如果爸真的執意如此呢?」
「我自有主張,妳別掛心,妳又還沒答應要嫁我。」他摟緊她,熱烈地凝視她,笑容有點壞,有點促狹。
「嫁不嫁……有那麼重要嗎?你……已經擁有過我的身體了……」她愈說愈小聲。
他憐愛地瞥她,搖頭說:「那不算。」他並沒把她當雲兒來愛。
她不明白。
「也許……再給我一次機會,情況一定不同。」他這麼說。
她仍是不懂。
他盯著她美麗眼睛裡的無知,打心底笑了起來,他的女人仍是要命的天真,但他就愛她難得的單純,他從小活在受吹捧、奉承的世界,掌管事業後更是看盡人們為利害現實耍心機的一面,只有她對他總是真性情,開心的、不開心的,她從不會隱藏情緒直接表露,他愛的一直是這樣的她,他還等什麼?何妨用行動告訴她,他現在就想愛她。
「為什麼不告訴我妳是第一次?」他俯下頭柔聲問。
「我只是想留住你,沒想那麼多……」她嬌羞地閃躲,不敢看他熱烈的眼神。
「可以……再留我一次嗎?」他沙啞低語。
「現在?」她終於正視著他,驚訝地問。
「嗯。」
她笑了。「你……又沒說要走。」
「那我走了。」他放開了她。
她以為他是逗她的,他竟當真走到門口,開門走出她的小屋,她瞪大了眼看著他消失,喉頭梗住,門闔上的剎那她忽然鼻酸,眼淚說來就來了。
好不容易再相見,她心底怎堪忍受再次的別離,她不要跟他分開啊!永遠都不要!她的心已緊緊依附著他,他是她心目中永遠的王者,除了他,沒有別的男人值得她去愛。
她不再多想,趕緊奔出門外,紅著雙眼喚住他。「斯默王,別走……」
嚴斯默在雨中停下腳步,他跟自己說,她若不留他,他也不會真的走人,了不起出來看看馬兒是否安分再踅進去,沒想到她追出來了,一轉身見她傷心地哭泣,他心疼不捨,怨怪自己不該離開她一分一秒,即刻就大步走回到她身邊。
雲兒怯生生地伸出手握住他的,輕輕將他拉進她的小屋,闔上門,顫動的身子貼近他,小聲地說:「我不能再跟你分開……從現在到未來,我們都不要再分開好嗎?」
「那表示我已擁有妳了?」他低頭問。
「我生來就只為你,上天在我們的心上繫上一條無形的鎖煉,就算分隔半個地球,你仍是找到了我。我本來就是你的人,只想被你擁有……」她真情表白,悄然解開自己胸前的衣扣,將他的手拉到自己急遽的心跳上,輕拉下他的頭,羞怯又熱情地吻他。
他的心終於踏實而滿足,激動地給了她最深情、最熱烈的回應,細密地吻她、探索她;她的衣服從輕顫的身子滑落而下,珍珠般細膩的肌膚挑動著他,他的吻輾轉落在那一寸寸誘人的光華上,大手撫過那絹絲般的滑嫩觸感,心中對她火焚般的愛瞬間狂燒。
「溫柔地愛我,好嗎?」她細語呢噥,身子不停顫抖。
「我會很溫柔、很溫柔……別怕,也別擔心。」他愛憐地抱起她發顫的身子,走向溫暖的火爐旁,放下她,解開自己的外套鋪在爐火前的地上,傾身吻她,輕扶住她的柳腰,緩緩讓她躺到自己的外套上,緩緩將自己的身子覆在她身上,輕撫她散成雲海的發,吻過她敏感的耳際、她纖細的頸、誘人的鎖骨……
他的輕柔撫慰令她心悸、歡愉,緩緩的感到舒放,當他褪去彼此間的屏障,將強烈的愛火注入她的暖澤中,她真切地感受和他緊密契合,享有被他擁有的喜悅,再也沒有憂傷。
「會不舒服嗎?」他細心地在她耳邊問。
「不……」她羞澀地搖頭。
他強而有力的臂膀力道輕緩地托起她的腰肢,讓她坐在自己身前,雄渾壓抵至最神秘的中心,全力衝刺;她發出喜悅的輕吟,玉臂緊環住他的頸,小臉埋進他的頸窩;他傾聽她羞怯的嚶嚀,愛火燒得更熾烈。「我想吻妳……」
她抬起羞紅的臉,湊上前去吻他;他喉頭發出一聲痛苦低吼,她不成熟的吻對他而言就像漫長的折磨,主動糾纏住她,狂野、深情地與她交纏,款款向下挪移,吮含住她胸前顫動的蓓蕾;她輕咬著唇,身心彷彿幻化成白馬,迫切地想和他一起狂奔到不知名的盡頭,他順著她的愛潮恣情推送,熾旺的精力火速前行,在激流中掀起浪花,引爆她更多的熱情,猛獸般的衝刺,將她送上高潮,愛津注入她的體內……
「啊……」她虛脫般地被他緊擁著,身子不停迸裂著前所未有的歡愉。
他緊緊地擁著她,只有她能帶給他這莫大的滿足。
許久,他們仍依偎著,爐火已快熄滅了,他們的心卻熱如火,小屋裡滿是溫情。
「火快熄了,我去加柴。」他輕撫她美麗的發。
「我不冷,有你在好溫暖。」她的手指在他堅實的肩上挲摩。
「再讓我愛妳一次。」他笑。
「嗯。」她垂下粉頸低應。
他勾起她的小臉,火熱地吻她;兩人再度親密地、赤裸地貼合在一起,情意濃得化不開。
一整個早上他們都膩在小屋裡,愛了又愛,餓了就分享他帶來的餐點,雖然放涼了,吃在嘴裡卻感覺暖呼呼的;倒是屋外的馬兒等久了,在雨中不安分地躁動,猛扯韁繩。
「那傢伙可能有點不耐煩了。」嚴斯默仰躺著,單臂枕在腦後。
「我們要回去了嗎?」雲兒半趴在嚴斯默身上,將最後一小口麵包餵進他嘴裡。
「我得去見妳父親。」嚴斯默輕撫她的頰,拉她一同起身,幫她穿回衣服,再徑行著裝,交代她。「妳從地道回去,才不會淋到雨。」
「那你呢?」她走到他身前,幫著他扣上衣扣。
「當然是把馬騎回去。」
「不,要淋雨,就一起淋,我跟你一起把馬騎回去。」她沒同意他。
「我不想妳淋雨,萬一感冒了怎麼辦,外頭可冷了,妳穿那麼少。」他雙手定在她的腰上,抬起下顎,好讓她幫他扣上頸項上的最後一顆衣扣。
「不,我要跟你一起。」扣好了,她索性抱著他,執意不放他一個人走。
「一起就一起吧!」他敗給她了。
她笑了,他也開懷;兩人一起走出戶外,拿他的外套遮雨,他先上了馬後,一把將她抱到身前,讓馬兒漫步回城堡;半路雨漸停了,太陽難得的露臉,遠方山谷彩虹乍現。
「你看……」雲兒指著彩虹。「我在城堡裡看過一本古書,書上說朝彩虹的方向走去,就能找到幸福。」
嚴斯默朝她指的方向看去,不禁一笑,吻她的耳鬢,沈柔地說:「我們已經置身在彩虹裡了。」
雲兒聽懂他的話,嬌笑地倚著他,希望這個幸福能一直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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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城堡裡賓客滿堂,因為外頭潮濕,戶外活動不能進行,大家都選擇在屋裡吃吃喝喝外加聊天。
樓上書房裡,貝公爵正單獨接見嚴斯默,就連雲兒都沒被允許進入,她只好待在房裡,等候他們晤談的結果。她本以為要很長的時間,怎知才過二十分鐘,嚴斯默就來找她了。
「爸的意思如何?他怎麼說?」雲兒好想快快知道答案。
「貝公爵要妳留在倫敦。」
「那你呢?」她瞅著他瞧,就怕看出他有一點點的不開心,但相反的他看來神情愉快。
「我會搬來倫敦定居。」
「你同意入贅?你不必這麼做的……」她好驚訝,無法相信他居然同意?
嚴斯默搖頭輕歎,不忍她焦急,只好把謎底公佈了。「妳爸沒有這麼跟我要求,他只希望我們定居在倫敦,而且得天天回來陪他吃晚餐,我同意了。」
雲兒這才放寬心,眉頭舒展開來,甜蜜地微笑著。
「妳怎麼這麼在意入贅這檔事?」嚴斯默摟住她,忍不住問。
「因為……我不想你因我而紆尊降貴,你是我的王啊!」雲兒是為他設想。
嚴斯默聽了不禁大笑,更擁緊了她,深愛她的細心和體貼。「我原本就打算他說什麼都同意,我不能再失去妳。」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雲兒小心翼翼地問。
「我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他哧笑。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那麼愛我的?我記得在我離開嚴家那天,你說……你沒說過你愛我,還說我在你眼底什麼都不是……」
他愕然地瞥她,這八百年前的話她都放在心上嗎?
是的,以她的個性,她是會把那些話一直「保存」著,就像那些照片一樣。「那時我是覺得妳還是保有清白的離開我會比較好,我希望讓妳忘了我,才說了那麼該死的話,是我對不起妳。」
她踮起腳尖,用唇阻止他的道歉,呢喃道:「只要告訴我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我沒要你道歉啊!」
他凝視她深情的眼,用力地抱緊她,他多麼需要她的寬容。「妳還記得被我們埋在油桐樹下的那個鐵盒子嗎?」他聲音低沈地問她。
「記得。」
「我那時說過什麼時候才能打開?」
「十年後。」她沒忘記過,她算算已過了快八年了。「還有兩年。」
「兩年後的情人節,我們一起去打開那個盒子。」
「好神秘呵!」但她也好期待,想必裡頭有她要的答案,那她只好耐心等待嘍!終究會等到那一天的。「我願意等。」
他笑著吻她,心底跟她有著共同的期待。
「斯默,你們談好了嗎?我已經準備好要下樓去宣佈喜訊了,你們快跟我一起下樓。」門外貝公爵親自來敲門。
「爸爸在說什麼?他要宣佈什麼喜訊?」雲兒驚訝地問嚴斯默。
「當然是我們的喜訊,他希望我們在這個月底結婚。」此話一出,只驚見她星辰般的眼眸竟轉著淚,他急急地說:「如果妳不想太快嫁我,我可以等,我這就去跟公爵說。」見她不語,淚愈聚愈多,他趕忙放開她,匆匆就要往外頭走。
雲兒即時拉住他的手。「我沒說不要啊!我只是很高興要嫁給你啦……」
嚴斯默喟然一聲,苦笑。「別嚇我。」
「對不起嘛!」雲兒邊哭邊笑,他則為她輕拭眼淚。
「雲兒、斯默你們到底……」貝公爵等不及地開了門,看見他們小倆口甜蜜的模樣又悄聲退出門外,慈祥的臉上是歡喜的竊笑,揚聲說:「我在外頭等你們哦!」
裡頭的兩人沒有讓老人家久等,他們手牽手一起出來,三人開開心心、喜氣洋洋的下樓去宣佈喜事。
賓客們聞訊,恭賀聲四起,鼓掌聲不絕於耳,準新郎和準新娘相視而笑,沈醉在這份得來不易的幸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