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恢復得不錯,看來哥哥可以放心了!」
「也許吧,雖然有點落寞,但她懂得照顧自己的。」
「哥哥逃走了嗎?這幾天都沒有他的消息。」
「嗯,去皇家音樂學院只是一個借口,前幾天我打了個電話過去,說是已經退學,現在不知在何處。」
「這次那老頭肯定氣瘋了,不過哥哥那麼聰明,不會再被他逮到了。」
「希望吧!」御風看著窗外的風景,回想起剛剛夕顏看著小峰時寵溺的眼神,讓她看起來充滿了女性特有的魅力。洛雲,你不怕失去她嗎?
走在路上,已經是春天了,輕風帶著點水氣拂過夕顏的臉頰,吹起她酒紅色的頭髮。不知不覺這頭髮已經到肩膀了,不想去剪掉,突然有了留長髮的心情,於是也就任由它們瘋長了。經過唱片店,夕顏很習慣地走了進去。穿梭在一排排的唱片架之間,聽著店裡播放的輕音樂,感覺很舒服。洛雲已經離開四個月了,沒有一點消息,連八卦天王小山也不曾提起他。希望他在那邊能過得開心。雖然不在一起,她還和他在同一片天下,看著同一個月光,也許還聽著同一首音樂。說不思念是假的,但歇斯底里一次就夠了,沒有他,生活還是得過下去。本來以為沒有他在身邊時間會很難熬,原來也不會,就像在沒有認識他之前一樣,只是多了點寂寞,多了點傷感,多了點思念而已。
還是打起精神吧,明天又會是一個艷陽天!夕顏拿起光良的新專輯去櫃檯付錢,心想該去書店買點書了,小學的東西她都全忘記,真不知道能教小峰什麼……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了。
一年,兩年,三年,四年,五年……
云:
你今天過得好嗎?距離你離開的那天整整五年了,這五年裡,我每天都給你寫一封E-mail,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沒有不要緊,寫信,不是為了要你的回復,而是我想把我的人生記錄下來,如果有一天你回來了,看回我的信,就可以彌補這五年的空白了。
今天我又傻傻地去機場坐了一整天,看著機場的人匆忙地來去,有分離,有團聚,淚水灑滿一地。呵呵,我沒有哭,只是微笑地看著。這幾年,我好像越來越像你了,幾乎什麼時候都帶著淺淺的微笑,因為我想證明,沒有你在身邊,我還是過得不錯的。你相信嗎?
說真的,我沒有很想你,只是在有空的時候想一下,在開心的時候想一下,在煩惱的時候想一下,在傷心的時候想一下,還有就是在不想想起你的時候想了一下。呵呵,這樣不算很過分吧?
身邊的人都已經很幸福了,夏涼懷孕了,御風開心死了,連平時的撲克臉都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希望他們的孩子像夏涼,不然一個小孩有一張撲克臉很恐怖哦!小山和聿哲也快結婚了,熬了這麼多年,終於都「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好像只剩下我了,怎麼辦?
你要回來了嗎?我已經不記得你的樣子了,連聲音也很模糊,只剩下那陳舊的MP3播著不太清晰的聲音,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忘記你了哦!快點回來吧!
夕顏
把這封E-mail發出去,夕顏關了電腦,準備換衣服出去。打開衣櫃,下層是清一色的棉布裙,淡藍的,粉紫的,米黃的,都帶些碎花或者繡線,適合各個季節。她拿出那條粉紫,肩膀上縫了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當年買了一條棉布裙,一穿就上了癮,實在喜歡那種粗粗的但很舒服的布料。也曾經嘗試一些比較成熟的衣服,但感覺總是很怪,那些風格還是比較適合夏涼。平時去學校也這樣穿,她可能是穿得最不像老師的老師了,人家都是成熟的套裝,只有她隨便套條寬鬆的棉布裙,一頭酒紅色的長髮隨便綁兩個麻花辮,長長地垂在胸前,簡直就像是個清純的學生。沒錯,現在的夕顏已經是一個中學的老師了,所有曾經以為她會做作家的人都大跌眼鏡。
綁好頭髮,夕顏抬頭一看鐘,已經下午六點了,糟了,這次又遲到,肯定會被小峰罵了,這個以前還是很可愛的男孩,已經十五歲了,變成一個溫文爾雅的少年了,也越來越像那個曾經她很愛的人了。
匆匆忙忙趕到御風的家,已經快七點了,還沒吃飯的夕顏有點餓了。來開門的是小峰。
「姐姐,你又遲到了!」
「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對不起啦!有沒有東西吃?餓死了!」
「御風哥哥在做飯,算你有口福啦!」
「好香啊,果然是厲害的御風,我愛死他做的飯菜了!」飯桌上飄來陣陣誘人的香氣,讓夕顏肚子裡的饞蟲正式復活。
「先洗手!」端菜出來的御風正好逮到想偷吃的夕顏,夕顏偷偷朝小峰吐了吐舌頭,快步跑去洗手。
「是今天了嗎?」小峰低聲地問御風。
「嗯,待會要看你的了。」
「好吧!」兩個人暗暗換了一個眼色。
「可以吃了嗎,我快餓扁啦!」從廚房跑出來的夕顏像小孩般地大喊。
「別急。」御風正在擺好碗筷,小峰在一邊幫忙。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下班?」有時真不明白,御風這種人才怎麼會甘於做一個平凡的小職員,不過他常說,只要能給夏涼一個好生活就夠了,真羨慕。
「好了,快點吃吧,今天御風哥哥做的都是你喜歡的菜哦!」
「真的哦,御風,你真好,夏涼真是有福氣啊!噢,她回娘家了吧,夏爸爸夏媽媽知道消息一定很高興!」
「嗯。」千年不變的撲克臉,隱隱有了溫柔的笑容。
「呵呵,我很快就當乾媽了!」夕顏一臉傻笑。
「姐姐,你有沒有男朋友?」小峰突然認真地問。
「呵呵,怎麼會問這個問題?」夕顏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卻依然在打哈哈。
「姐姐這麼漂亮,不可能沒人追。如果有很好很好的人追求姐姐,你會答應嗎?」小峰是真的希望她能找到幸福,因為固執的人通常難以得到幸福。
「呵呵,如果是小峰追求我的話,我會考慮。」夕顏依然裝傻,她當然明白小峰眼中的關心,可惜她的心遺失在某個地方,是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姐姐——」小峰不甘心地想追問,因為他怕待會兒的消息她會承受不住。
「好啦,還不快吃就涼啦!」夕顏低頭吃菜,逃避小峰的眼光,這個男孩越來越厲害了,銳利的眼神讓她害怕。
「姐姐,今天老師說吃完飯不要馬上複習,我們先看一會電視好不好。」小峰突然轉移話題。
「哦,好啊!」夕顏鬆了口氣。
她一直低著頭,沒看到對面兩個男子眼中的擔憂。
吃完飯,御風收拾東西進廚房,小峰便拉著夕顏去看電視。電視打開,是夕顏不怎麼愛看的娛樂節目。
「各位觀眾,今天要為大家介紹一位英國的華裔新人,這位相貌秀美的男歌手一出道就征服了大批少女,還一舉拿下了『最佳新人』和『最受歡迎唱作歌手』。很快他就要來中國舉辦巡迴演唱會,並打算回國發展……」無聊的娛樂節目,夕顏想轉台看音樂頻道,「下面我們有請最新的耀眼星星——LU洛雲。」夕顏剛碰到遙控器的手指像觸電一樣縮回,頭像電影慢放一樣慢慢地抬起。電視裡是個熟悉又有點陌生的男人,他是洛雲嗎?依然是纖細的五官;卻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人,深邃的眼睛依然漂亮,卻沒有了溫度;那曾經吻著她的薄唇微微揚起,卻帶著疏離,唯一沒變的,可能就是那一頭發尾微卷的茶色頭髮吧。電視裡的洛雲似乎是笑著,但夕顏沒有感到他有絲毫的開心,他還是……還是笑得那麼「言不由衷」啊!
「LU,聽說你準備回國發展,有什麼長期計劃嗎?」
「呵呵,我會先開演唱會,如果反應好的話,才考慮回來發展。」
「據說您這次是帶上女朋友回來的,是嗎?」
夕顏的心有了一刻停頓的感覺……
「呵呵!」洛雲沒有回答,只是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如果說剛剛的問話讓夕顏心裡一痛,那麼這一個笑容,對她無疑是沉重的一擊。心好像很痛,那種痛一直牽連到手心,讓她控制不住地握緊拳。
「能透露一下嗎?聽說您的女朋友是國際名模雅蓮娜小姐,是嗎?」
「呵呵!」依然是甜蜜的笑,很甜蜜的樣子。那笑容真的很刺眼,因為這樣的笑容,曾經為她綻放,而今不再了……
「那雅蓮娜小姐會不會回來看您的演唱會?」記者鍥而不捨地問。
「應該會吧!」
完了,一切都完了。夕顏在洛雲的眼裡,看到了溫柔,如果洛雲的笑能騙人,那麼眼神絕對不能騙人,他只有在想起喜歡的人,才會有這樣溫柔的眼神。呵呵,不知道為什麼,心酸到了極點,夕顏卻突然笑了。自己這麼多年,不就是希望他能開心嗎?現在他好像很開心,呵呵,開心就好。
「小峰,準備補課了。」夕顏很艱難地說出這樣一句話,好像已經用盡全力。笑容依舊,但讓人看了,只有心痛。
「姐姐——」小峰覺得有點殘忍,讓她看到是對還是錯?他不知道,只知道在看到她勉強的笑容以後,心裡有個地方,很痛。哥哥,你知道嗎?她這些年都很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