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非問個清楚不可,太多疑問,太多謎團了。
去過公寓之後,她見過宋律師,但宋律師還是什麼都不肯透露,只把房地契交給她,所以能解開她疑問的只有赫連麒了。
浴室門終於打開,她不自覺的站了起來,眼神跟隨著他。
老天,她要怎麼問呢?直接問,你究竟有沒有失憶嗎?
她吞了口口水,「我去拿醫藥箱。」她的心跳異常強烈,聲音卻軟弱無力。
她匆促回房,看見琪琪已經睡著了。
她替女兒把被子蓋好,凝視了她好一會兒。
她一直覺得對不起琪琪,知道他離婚的消息之後,也覺得對不起他。
既然她這麼愧對他們,何不在還來得及的時候彌補遺憾呢?
她不是也在得知他發生過重大車禍時深深顫慄,懊悔自己離開他,如今他好端端的在她眼前,她怎麼能再讓幸福溜走?
就算事情的結果是他真的失憶了,那又如何?
她可以努力喚回他的記憶啊。
或許他的家人根本沒有為了喚回他的記憶而盡力,或許只要她把那些影帶,照片給他看,他就會一點一滴的想起來了。
時間又過了這麼久,誰還會追究她父親的事?
而且,如果不是發生婚變意外,他已經穩坐晨星集團接班人的位置,在公司的主要性和地位都無可動搖。
還有,他至愛的奶奶已經過世,過世前也含笑看到他結婚了,他們如果再在一起,無需再顧慮會刺激到誰,頂多是讓他父母很不滿意罷了。
而他們的不滿,或許可愛的琪琪,這赫連麒家至今為止唯一的下一代,可以消彌……
想到這裡,多了些勇氣,她提著急救箱,匆匆走到琪琪房間。
赫連麒正套上一件T恤,見她進來,看了她一眼。
「風雨越來越大,待會你先睡,我去店裡看看有沒有淹水。」
「哦。」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勇氣就跑了一半,心跳讓她整個人熱烘烘的。
她打開急救箱,垂眸拿出碘酒,「我先幫你消毒。」
「過來吧。」
他坐在床沿等她,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似乎在想什麼,這讓她舉步維艱。
一種心慌意亂的感覺包圍了她,卓詠佟心跳加速地走到他面前,空氣裡儘是他身上乾爽的氣息,屬於他的男人味。
她的心怦怦亂跳,垂眸努力專心為他消毒,然後貼上OK繃。
「好了。」她的聲音低幽如夢。
她沒有出去,反而抬起眼來看著他,自認為不著痕跡的深深呼吸,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你是要去打仗嗎,老婆?」赫連麒看著備戰狀態的她,唇邊泛起一個似笑非笑的角度。
「老婆?」
「哦……」
她閃動著睫毛,淚水一下子衝進了她的眼眶裡。
無需再問了,他沒有失憶,沒有忘了她。
她的心掠過一陣震顫的喜悅,忘形的投入他懷裡,他笑著把她接個滿懷。
「你怎麼可以騙我?怎麼可以騙我?」她用手環抱住他的腰,哭了起來。
他把她擁緊,冤枉,「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他輕拂她的頭髮,吻她的太陽穴,拍她的背,直到她的情緒稍微緩和下來。
卓詠終止住了哭意,拭去淚水,抬起泛紅的眼眸指控他,「你假裝失憶,跑來這裡找工作……」
他輕柔的微笑,「你可要想清楚,我一直都沒說我失憶。」
她實在不服氣啊。「那你為什麼裝做不認識我?」
他撫著她的發,好笑道:「你再想清楚,我沒有裝做不認識你,是你自己認為我不認得你,所以待我客客氣氣,經常欲言又止。」
她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了。
是呵,沒錯。
一直以來,他就是他,未曾叫過她一聲老闆娘或卓小姐,對她的態度也從來不是一個員工。
是她先入為主,自作聰明的認為既然他出現在她眼前,一定是因為失憶了,一定是因為他根本忘了她,才會上門找工作。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他又笑著點頭,「包括小偉。」
卓詠佟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
「我給了他一筆錢,叫他找個重大理由立刻辭職,這樣我才有機會接近你。」
「所以,小偉的母親沒有住院羅?」她驚愕地問。
他徐徐一笑,「我想是沒有。」
「噢——」她挫敗的蹙起了眉心,「怎麼會這樣?我一直把他當親弟弟,他居然被你的錢收買,你究竟給他多少錢?」
「秘密。」
「好,秘密,好一個秘密。」她為之氣結。「總之,你把我騙得團團轉,我被你騙得好苦。」
「你老公我又何嘗不是?」他吻住了她的唇,一邊吻,一邊低喃她的罪狀,「一聲不響的離開我,騙我說要去參加母親的忌日。還過分到偷偷生下我的孩子,讓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你說你的罪會比我輕嗎?」
卓詠佟又再度啞口無言了,只能任由他吻著,愛撫著,擺佈著,最後他一個熱烈的長吻,吻得她渾身癱瘓。
他把她壓進了單人床裡,空間頓時不夠用。
雨點般的吻落在她身上,體內的騷動再也無法忍抑,赫連麒用力的抱緊了她,迷失在她久違的柔軟身軀中。
窗外的天色灰濛濛的,但雨停了。
剛剛新聞報導說,這個颱風已在高屏地區造成水患,如果大雨再不停,後果不堪設想。
卓詠佟把平底鍋裡的蛋翻面,把另一邊的爐火轉小。
室內安靜無比,兩個房間裡的人兒都在睡覺,不過她預計他們不久就會起床,畢竟已經十點多了,今天是幸福的颱風假啊。
等一下要下樓去店裡查看有沒有淹水,還要跟供應商聯繫,看看後續的進貨有沒有問題。
這些煩瑣的事,今天想起來卻一點也不煩,她甚至邊烤牛排邊哼歌。
這頓早午餐,她要發揮手藝,弄得很豐盛,把他們父女倆餵得飽飽的。
幾分鐘之後,她聽見了動靜,嘴角不禁微微掀起。
那不是琪琪,琪琪醒來必定先喊馬馬。
她沒有回頭,心情享受屋裡有男主人的感覺,聽到他在浴室裡沖澡,她連忙把拌好的沙拉從冰箱拿出來,再把牛排翻面。
「怎麼不多睡一下?」赫連麒從後面擁住了她,抵著她脖子後面說話。
窗外初晴的味道,屋裡飄香的味道,家的感覺盈滿了他的心,五年來的黯然都值得了。
「我去把琪琪叫起來,我們一起吃。」卓詠佟漾起柔美的微笑,把爐火關掉,牛排裝盤,五分熟,色澤剛剛好。
「等一下,讓我先吻吻你。」他把她轉過峰,再把她攬進懷裡,香軀入懷之後,他低首攫住她的唇瓣,深深吻著。
她滿足的輕歎一聲,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兩人的唇舌相互糾纏著。
許久之後,他才放開她的唇。
她瞬也不瞬的看著他,如夢似幻的歎息道:「我是不是在做夢?你在我家裡,還吻著我?」
赫連麒托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眼中,「這份美夢你早就可以擁有,只是你笨得把它推開了。」
「我是很笨。」她深深的回望著他。「我已經後悔了,你肯原諒我嗎?」
他淺淺的牽動嘴角,俊朗微笑,「只要你不再推開這份幸福,答應嫁給我,我就原諒你。」
「我不會再推開了,永遠不會再推開了。」她忙不迭的保證,接著難過地說:「當我知道你因車禍而失憶之後,我整個人心碎得快死掉了,我不知道你是裝的,我以為你真的忘記我了……」
「其實,我真的失憶過。」他的嘴角勾著一抹慵懶的笑容。
「什麼?」卓詠佟愣住了。
「不過時間並不長。」他的表情柔和極了,像在說別人的事。「大約在車禍半年後,我就漸漸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