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溫室裡只有筆在紙上滑動的細碎沙沙聲響,晚上七點半,一個人待在溫室裡寫新接枝的玫瑰觀察紀錄,實在不是一件很能讓人提得起勁的工作。
本來在輪值表上,除了她之外,今天應該還有三個人跟她一起值班,可是有一個是從沒現身過的幽靈社員,另一個早早就聲明今天有約會不能來,還有一個雖然來了,可是沒過十分鐘就藉故早退,結果還是只剩她一個獨挑大樑。
心裡多多少少有點不爽,不過她也早習慣了社團成員缺乏向心力的事實,畢竟,這個社團內真正對園藝有興趣而加入的人如風毛麟角般稀少珍貴,大部分的社員都是因為校規強制規定,每個學生至少需參加一個社團才能拿到群育分數,才選了以好混聞名的園藝社。
所以,雖然帳面上社團有三十六個成員,不過每次社團活動時,總是只有小貓兩三隻現身,最後還發展出用輪班照顧溫室的制度,每天四個人輪值,九天輪一班,剩下的人當然就是休息噦。
即使如此,還是常有輪值的社員集體蹺班的情形發生。
蘇綠琪比較吃虧的地方在於,第一,她的責任心強,第二,她真的對園藝蠻有興趣的,第三,這回新接枝的二十幾盆玫瑰是出自她的手筆,整個過程都由她負責操作,她怎麼可能不關心成敗?
有了以上的種種原因,她當然不會蹺掉自己的班,就算不是她輪值,她也經常在放學後過來看看,結果替人值了不少冤枉班,常落得一個人在溫室裡工作到七八點的下場。
填完最後一筆紀錄,蘇綠琪用力地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嗯,脖子和肩膀都好酸喔,還好今天的工作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把工具收一收,再巡一遍溫室就鎖門回宿舍去吧。
肥料、水桶、水管、噴霧器、小鏟子、花剪……把園藝工具全裝上小推車送回溫室旁的工具室,蘇綠琪從門口開始往內巡邏,邊把巡過的地方一盞盞燈關掉,等她巡到最裡面,溫室也全暗了,只有從玻璃透過銀亮的月光,映在滿室花草上,彷彿染上一層銀色般璀璨如幻。
抬頭看著天空,一輪碩大飽滿的圓月斜掛在天際,炫耀般的放射華美光彩,對了,快滿月了,難怪月色會這麼亮。
看了一會月亮,她就著明亮的月色舉步往門口走去。
「咦,你看,溫室的門沒關呢。」突然,有個女性聲音傳人耳朵,而且這聲音聽起來還蠻耳熟的。
蘇綠琪才想出聲說明她要關門了,又聽到另一個她熟得不能再熟的聲音,當下讓她要出口的話全吞回肚裡去。
「要不要進去看看?」
「好啊。」女性的聲音附議。
聽到這,她反射性的躲進一個陰影最深濃的花架底下。
慘了!這是第一個竄進蘇綠琪腦中的念頭。
白癡啊她?她幹嘛要躲?
她是園藝社的社員耶,出現在溫室裡是很正常的啊,她只需要大大方方的站出去,說一句:「對不起,溫室要關門了,請離開。」就可以了,可她這一躲,卻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心虛得再也提不起勇氣出聲。
兩個腳步聲由遠而近,似乎頗有興致。
「月光下的溫室好有神秘感呢。」女性聲音帶著笑意說道。
沒聽到男聲的回答,蘇綠琪躲在花架下死命的祈禱,溫室裡也沒什麼好東西,拜託隨便看看就快走吧。
腳步聲停下,然後是一陣子的安靜無聲,蘇綠琪本以為他們已經離開了,轉念想想又不對,沒聽到往外走的腳步聲啊,接下來,傳來了一種她從沒聽過的奇怪嘖嘖聲響。
那是什麼聲音啊?蘇綠琪可以對天發誓,她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只是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她自然也不例外。
小心地窺探他們在做什麼,怎麼會發出那種奇怪的聲音,一見之下她大驚失色,及時用手緊緊的摀住嘴才沒失聲驚叫。
從她所在的角度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一對交纏的男女正交換濃烈的法式親吻,唇舌相纏像兩條紅色的小蛇般蠕動著需索彼此,一邊卸除自己身上的衣物,而那個男生手正……邪惡的狎玩著女人包裹在華麗性感黑色蕾絲內的豐滿,隨著黏膩的聲響晃蕩起一波波令人臉紅心跳的乳浪。
天啊!這些A片般的情景對一個年方十七,身心健康正常的少女也太刺激了吧!蘇綠琪的臉熱度已經足以媲美火山熔岩,而且溫度隨著他們愈發激烈的動作還有繼續攀升的趨勢。
眼見兩人滾倒在地,不舒服的溫室地板似乎無法阻止他們的熱情,他他……他的手伸進女人的裙子了,啊!她叫的好像快死了一樣
哇啊!他把女人的裙子扯下來了,女人雪白的大腿在月光下閃耀著透亮光澤,有種異樣的華麗感,下一個被他扯落的是黑色蕾絲內衣,兩團豐滿的乳房誇張的彈跳出來,放浪的微微顫動著……
那個男生把自己的襯衫和領帶丟到一旁去,露出精瘦結實的上身,月光為他的古銅體膚鍍上一層金屬銀色,勾勒出強而有力的明暗線條,乍看下彷彿是尊比例完美的雕像一般……
雖然兩人的動作很色,可這一切在月光的映照下,竟又顯得那麼虛幻不真,近在咫尺的蘇綠琪覺得自己好像在一個異空間,觀看一幕超現實的戲劇上演般,有種遙遠的距離感。
但下一幕,讓她徹底的回到現實,因為他拉開自己的褲子拉煉了
「嚇!」這回蘇綠琪來不及捂著自己的嘴,發出了小小的驚喘聲,被她看到的東西嚇了一大跳。
男生的那個部位都……都這麼可怕嗎?
難怪國中老師要略過健康教育十四、十五章不教,這種怪異的東西怎麼能教給一群被迫苦悶啃書的少年男女?一定會出問題的!
似乎察覺什麼不尋常的地方,男生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往週遭重重陰影掃視,嚇得躲在花架下的蘇綠琪屏住呼吸縮成一團球,連點大氣也不敢出。
他他他……他的耳朵不會剛好銳利到聽見她剛剛的驚呼吧?
上天千萬保佑,拜託不要讓他們發現她在這裡,要不然她鐵定會死的很難看。
她會這麼確定,是因為她正好認識在地板上打滾的那兩個人。
而且,他們都還是有能力讓她死得很難看的人。
男方是她的同班同學兼高中部學生會長雲上,女方則是她的老師秦紫璇,而且兩人正好都是以品行端正優良聞名全校的楷模,這兩個人的偷情現場卻正巧被她撞上,簡直嚇破了蘇綠琪小得不能再小的老鼠膽。
反正現在師生戀流行,女大男小更當紅,想上演台灣版「魔女的條件」也是他們的自由,她蘇綠琪是絕對不敢干涉的,但是他們幹嘛要到溫室來啊?外頭比溫室地板舒服的地方隨便抓就是一大把,他們又不是窮得沒錢,幹嘛來又悶熱又不舒服還有一大堆蚊子的溫室做愛?
答案無解,有些問題就算是絞盡腦汁也求不出解答的。
呃……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情況好像又有進一步的發展了。
雲上扳開了老師的大腿,一把扯下她的底褲。
這一幕讓蘇綠琪不由瞪大了眼,看著他的長指邪惡的沒進老師體內,手指快速的反覆進出時帶著銀亮的液體,引發另一波銷魂蝕骨的媚聲。
「……快……快給我,人家要……」
「這樣就不行了嗎?你的耐力未免也太差了。」他微笑著,手指的動作未曾稍緩,卻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
「……求……求你……給我……」秦紫璇像快哭出來似的,纖細的手指狂亂的抓著溫室地板,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響。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比一隻發情的母貓還要浪?這麼想要我上你,嗯?」
「想……想……快進來吧……求你……」
這……這真的是那個彬彬有禮、品學兼溫文儒雅的翩翩貴公子雲上嗎?蘇綠琪驚愕的張大了嘴,那種帶著冷酷意味的邪惡表情,淫穢殘忍的言語自他口中毫不留情的吐出,簡直和他平常的樣子判若兩人啊!
蘇綠琪可以清楚聽見自己心裡的憧憬逐漸碎裂的聲音,她崇拜的對象(還有一些若有似無的情愫是打死她都不會承認的),日峰學園裡的超級名人,竟然會有這令人意想不到的另一面,如果她有戴眼鏡,此刻肯定是摔了一地碎片。
能當上學生會長,雲上的頭腦明晰及深受歡迎是毫無疑問的,加上他不論性格、智商或運動神經,樣樣出類拔萃,而說到外形嘛,更是典型的超級大帥哥一隻,勻稱修長的身材配上俊美優雅的長相,根本什麼事都不用做就能吸引無數熱情的視線,而且他還是國內某大企業的接班人,家世同樣無懈可擊。根據某項不具名的私人統計,雲上颶正是日峰女生心目中頭號金龜婿人選。
同時蘇綠琪也知道,日峰學園內有不少人把他當神祇一樣崇拜著——她自己不久前也是其中之一,還有半公開的fansclub組織,如果他那票迷哥迷姐們知道他們心目中的超級偶像竟和女老師有姦情,不知會有何反應?
呃,光是想像就讓蘇綠琪嚇出一身冷汗,散播謠言污蔑偶像是何等的滔天大罪,要是這事傳了出去,她鐵定死無完屍,被他的fans砍成碎片拿去餵狗。
沒辦法,誰叫學生會長平日的形象太高潔完美凜然不可侵犯呢,她敢說日峰學園內十個人有十一個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就連蘇綠琪自己,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她也不敢相信雲上會……會有像小說中變態男主角的舉動。
老實說,她真的懷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出了問題,所見所聞的一切都超出她的常識之外,看他抓老師的胸部抓得好用力的樣子,那豐碩柔軟的豪乳在他指掌擠壓下變了形狀,而更可怕的是,老師居然還拚命叫他再用力一點,那不會痛嗎?她光在一旁看就覺得好痛,都留下紅紅的指印了耶!
「……上……」
「怎麼了?」他的微笑裡帶著邪惡的濕猥意味,不懷好心的折磨人。
「我……我不行了,你快給我……」老師像只可憐兮兮的小貓,微弱的嗚咽著,懇求他給予最後的解脫。
「要我進去嗎?」他的聲音如絲般柔滑,不肯就此停手。
「要……我要……」
「如你所願。」他一挺身,進入她的體內。
躲在花架下的蘇綠琪眼睛頓時瞪成銅鈴大,這……這就是所謂的「性行為」?
以現在性資訊的氾濫程度,她都十七歲的人了,沒道理不知道一些有關性的知識,但是知識歸知識,當真正的性行為在她眼前上映時,感覺仍是如此震撼,真是好劇烈的文化衝擊啊。
早知如此,她今天應該蹺掉這個班才對,就算溫室沒人照顧也無所謂,反正之前也常沒人在,那些生命力強韌的花草還不是照樣活了下來,唉……只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啊,造成她現在進退不得的尷尬場面。
既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溜掉——因為出溫室的路被地板上交纏的兩個人擋住了;也不能大刺刺的跑出去打斷他們——只要想到後果就足以讓蘇綠琪完全打消這個念頭;她唯一的選擇似乎也只有在這裡等他們做完離開後再走,問題是,再看下去她恐怕會瘋掉,眼前的景象對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而言,實在是太太太過於刺激了。
雲上挺動著腰身,激烈地進出老師的身體,而老師濕媚妖冶的呻吟證實她正在極度的快感中,蘇綠琪很想扭過頭不看,但是她的眼睛卻像被強力膠黏死一樣,視線完全無法轉開,簡直像著了魔似的死盯著那兩個人不放。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難道她是個女色情狂嗎?
這個念頭重重的敲進蘇綠琪混成一團的漿糊腦袋,敲得她頭昏腦脹,她是個女色情狂……女色情狂……女色情狂……
女色情狂這四個字不斷迴盪在她腦中,蘇綠琪摀住臉,差點想尖叫。連看到雲上和老師在做愛都沒有這件事讓她震驚。
知道別人表裡不一是一回事,知道自己有這種傾向又是另一回事,但兩者之間若要比較,還是後者比較讓人震驚吧。
畢竟,她一直以為比起她那兩個怪胎室友,她是個再正常普通也不過的人了……原來她也不太正常,以後她就不能宣稱自己很正常了……
「上……啊啊……我……我……不行了……」
「我以為你能撐得更久一點的。」退出她的身體,雲上帶著惡意批評乎躺在地上無力得像灘爛泥似的秦紫璇,那不是學生對老師的語氣,是一個剛剛徹底征服女人的男人才會有的態度。
「對不起,可是你太強了,人家受不住。」柔媚的眼波流轉,同樣不是老師對學生的一般態度,那種撒嬌式的語氣只有對男人完全臣服的女人才有。
「你覺得聽到這種話我會高興嗎?」鏡片後莫測高深的眼神和他謎樣的話語,讓秦紫璇美艷的臉上多了些不確定的慌亂。
「上,是不是我剛剛說錯什麼了?」
「不,你沒說錯什麼,起來整理一下,該走了。」她沒說錯什麼,因為錯的人是他,每次都以為自己找到了有趣的玩具,但每次都在到手後迅速變成無聊的玩意,這回也不例外,他的新鮮感甚至沒持續一個月就膩了。
眼見他開始整理自己凌亂的衣著,俊美的臉上甚至稍稍帶著笑意,讓蘇綠琪忍不住要懷疑起雲上的神經構造。瞧他笑得跟個沒事人一樣,誰能想到他在不到五分鐘前還在跟自己的班導師翻雲復雨?
「上,那下次……什麼時候?」聞言鬆了口氣的秦紫璇支起身,嬌艷的臉孔上屬於激情的潮紅未退,問話的口吻嬌媚得像要酥進入骨子裡。但她似乎對自己幾近全裸的身體不以為意,一點也不急著穿上衣服。
聽到這句話,蘇綠琪的背脊瞬間竄起一陣冰冷惡寒。
嗚哇,太強了吧!才剛剛做得像快死掉一樣,腦子裡馬上又再計劃下一次,雲上的技術有好到這樣嗎?
大概真的很好吧,要不然剛剛還直叫著不行了、快死了的老師,怎麼會用如狠似虎的眼神緊盯著他逐漸掩藏在衣服之下的勁瘦軀體呢?而且還不動手穿衣服,腿跟更是岔得開開的讓人對她兩腿風光一覽無遺,彷彿在期待會長餓虎撲羊再一次把她吃了。
「再說吧。」對她的問題,他僅報以簡單三個字。瀟灑而自若的表情顯示出他並未被誘惑,打著領帶的手法嫻熟流暢,不一會兒已把自己的外表打理得整整齊齊,絲毫看不出異狀。
雖然覺得自己很荒謬無聊,但蘇綠琪還是忍不住要同情起搞不清楚狀況的老師。會長這種人啊,看似多情,其實反而最是無情,他不是會被情色之事輕易動搖的人,對於生理的發洩和心理的感覺能堅定的分開來,從某一個角度來說,他甚至是無情的,因為他不會給女人一絲一毫無謂的感情。
喜歡上這種人,將會很辛苦吧,她想。
「每次都再說再說的,你從來都不給人家一點安全感。」秦紫璇嘟著嘴,那模樣煞是嬌媚動人。
只可惜她想引起憐惜的對象不賞臉。「這樣不好嗎?想到就做不也很刺激。」或許就因為神情顯得太過於悠閒自在了,他看起來幾乎可說是漫不經心的。
「討厭啦,你怎麼這麼說嘛!好像人家很隨便似的,什麼時候都可以做。」
不是嗎?玄黑色眼瞳中冷峭傳達出輕蔑的訊息,雲上臉上輕淺的笑意那間竟顯得無比冷硬。「不要盡說些會讓我討厭你的話。」
「上,人家只是在開玩笑嘛。」一看苗頭不對,秦紫璇很聰明的改口,身子柔若無骨地偎了過去,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你先走吧。」冷冷地下令驅離她,雲上完全不為投懷的軟玉溫香所動。
「上,人家……」
「你要我說第二次嗎?」幽黑的眼神傳達出危險的訊息,警告她不要試圖挑戰他的耐性。
果然是挑錯了啊,這個名為「老師」的床伴笨得讓他的耐心有不穩的跡象,看來是到該結束的時候了。
「好嘛好嘛,人家聽話就是了。」秦紫璇哀怨的神情會讓男人不由自主的升起保護欲,可惜不包括眼前這一個,所以她也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穿起衣服,動作之慢簡直可登上金氏世界紀錄。
「穿得這麼慢,你不想穿衣服嗎?我不介意讓你光著身子出去。」他淡然的說,但蘇綠琪毫不懷疑他話裡的真實性。
臉色微變,秦紫璇似乎也很清楚他說得出做得到,穿衣服的動作馬上快轉十倍,飛快的穿戴整齊,以免真的光著身子被丟出溫室。
「上,那人家走了。」好依依不捨的口吻,她還留存著一絲希望,也許他會在最後一刻改變心意開口留她。
但她注定要失望了,因為雲上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逕自從上衣口袋裡取出香煙點上,老師也只有慢如牛步,一步一回顧的往出口走,卻是怎麼也等不到她想要的那一句話。
總算走掉一個了,蘇綠琪見狀放下了一半的心,現在只要等雲上也走掉,她就可以逃脫了。
看到他在抽煙並不讓她意外,再沒有什麼情景能比她剛剛看到的還要令人震撼了,比起來,抽煙不過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芝麻小事而已。
可他的下一句話,讓她嚇掉了三魂七魄。
「你可以出來了。」
啥?她聽到了什麼?蘇綠琪的呼吸幾乎停止,只有心臟砰砰跳得好急好凶。
應該……應該是她聽錯了吧……
「還想躲嗎?是不是要我親自動手抓你出來?」雲上準確地對著她藏身的花架說,一副確信有人躲藏的口吻。
他……他真的知道她在這裡!這個認知讓蘇綠琪簡直要昏倒了,他是什麼時候知道有人的?而明明知道有人在看,他居然還是繼續做完,這個傢伙的神經是用什麼做成的啊?
「看來你是寧願我動手了。」雲上彷彿嫌煙難抽似地噴出一大口煙霧,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
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然逃不掉了,蘇綠琪萬分悲壯的選擇現身面對他。
「我出來了。」
「原來是你啊,蘇綠琪同學。」他的樣子一點都沒有做壞事當場人撞見的不安,悠然自若的姿態彷彿王者,反看蘇綠琪更像是做了壞事被抓到的那一方,滿臉侷促不安的神情。
「我想,就算我說我什麼都沒看見,你也不會信對不對?」對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蘇綠琪想想,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省事一點,不用拐彎抹角說什麼場面話了。
「很聰明,所以你也不用浪費腦力想一些愚蠢的借口解釋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了。」雲上眼中閃過一抹興味,沒想到出現的會是他的同班同學,不過她直接的表明態度倒讓他省了不少力氣。
「這是個意外,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蘇綠琪防備的盯著他,趕緊先聲明自己的無辜。
「我相信。」因為他和老師也是臨時起意,如果蘇綠琪早就埋伏在這裡等他們自投羅網,那她未免也太神奇了,可以未卜先知。
可是他無謂的態度讓蘇綠琪不由焦躁起來,他未免也相信得太快了,害她後面的話說得有些氣急敗壞。「我先說清楚,我是園藝社員,今天正好輪值,而且我比你先到溫室,是你和老師闖進來表演給我看,不是我自己想看的。」
「我明白了。所以呢?」他等著聽她有什麼高見。
「所以如果你想找我麻煩是完全沒有道理的,真要說起來,我也算是受害者之一,被迫看了場我一點都不想看的真人A片,受到了嚴重的精神創傷。」蘇綠琪一股腦兒把想到的話全說出來,剛剛那一幕,不如讓她嚇死多少細胞。
「你是否在建議我給你賠償?」他的聲音溫和極了,其中隱隱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詭譎。
「不不,賠償倒是不用了,我只是想我們雙方都遭受了差不多的損失,你被我白看,而我被你嚇到,我們就算扯平怎麼樣?我建議我們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你沒到溫室來,我也沒看到你,你同意嗎?」總而言之,她只想息事寧人,鴕鳥的當成一切都沒發生過。
滿沒用的,她知道,不過她還想在日峰學園平安過完剩下的兩年拿到畢業證書,能不跟手握大權的學生會長扛上當然最好,他絕對有辦法讓她在日峰混不下去,與他為敵不如直接包袱款款趁夜逃出日峰算了。
「如果我不同意呢?」沒想到雲上如此反問。
「不會吧,你為什麼不同意?」這是她能想出最好的提議耶,對雙方都有利,他沒理由不同意啊。
「我認為,這個方案對我言似乎欠缺了一點保障。」整個方案的成功與否系決於蘇綠琪的守口如瓶,而恰巧他不怎麼相信女人的大嘴巴——尤其當這個女人的室友是新聞社的社長時。
顯然會長大人跟她的想法有很大的歧異,蘇綠琪左想右想都不認為她的方案缺乏保障,她不說,他也不說,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
「那你想怎麼樣?」好吧,聽聽他怎麼說,也許他會提出更好的方案。
看著蘇綠琪不甘不願的表情,突然有個點子浮現在雲上的腦中。
也許……他找到新玩具了。
雖然不知道能持續多久,但此時他真的對蘇綠琪充滿興趣,那種明明怕得要死卻又大膽跟他討價還價的模樣相當有趣,讓他很有玩弄她的衝動。
「我想,我們應該找個確切讓你封口的辦法。」
悠然自若不見了,雲上的動作如迅雷不及掩耳,牢牢將她困在自己的雙臂之中。
「你……你想做什麼?」蘇綠琪被他的行動嚇掉了半條命。要死了!他的動作這麼快幹嘛!害她連想逃都來不及反應。
「我認為,我的意圖是很明顯的。」他的雙眼幽暗如謎,收緊了雙臂讓她貼著自己的身軀,慢慢地俯身直到兩個人的距離減至最小,他可以察覺到她身軀不安的躁動,呼吸不穩地試圖推拒他的接近,而這讓他更想欺負她了。
「你……你……你不要再靠近了!」好……好可怕,他們的距離已經近到他的氣息吹到她臉上,香煙的味道竄人她鼻腔,這實在太具有威脅性了。蘇綠琪緊張地試圖推開他,卻怎麼也無法移動一絲一毫。
「不靠近就無法做我想做的事了。」他輕輕鬆鬆的制住了她的反抗,順理成章的做了他想做的事。
封住她的嘴。
蘇綠琪的眼睛頓時瞪成銅鈴大,完全無法意識到他做了什麼。
沒有小說中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也沒有檸檬的酸甜香氣,有的只是一股嗆鼻的香煙味道復住她的感官,某個溫熱柔軟的東西摩挲著她的唇,當她意識到那是他的唇時,簡直快要昏倒了。
雖然這一幕在她的幻想中曾經上演了不下數十次,但她從未想過會真正發生在現實中,突如其來的這個吻只讓她想哭,她的初吻啊
顯然對她的死魚眼相當反感,他稍稍移開,誘哄她。「眼睛閉上,嘴巴張開。」
「不要!」想起剛剛看到那種熱烈的法式親吻,唇舌相纏的景象,就夠讓蘇綠琪閉嘴如蚌不開,她才不想變成像老師那樣淫蕩。
「為什麼?」他也不急著再度進攻,饒有興味的問著。
「那種吻法太不衛生了。」尤其在他剛剛吻過另一個女人的情況下。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的初吻早在不如幾百年前沒了,比起來真不公平,她保留了十七年的初吻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奪走,雖然不遺憾初吻給他,可卻很在意他吻過多少人,那讓她覺得自己的唇好不值。
如果……如果換了另一種情況,她會很樂意奉獻給他的……
「哈哈哈!我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雲上倏地放聲大笑,那股冷殘邪魅的氣息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卻也不像他平日溫文儒雅的模樣,倒像是個鄰家男孩般的開朗可親。
「很高興取悅了你。」雖然他笑得很好看,展露了她沒看過的另一種面貌,但蘇綠琪還是沒好氣的嘟噥,她可不喜歡當笑柄,不管她有多崇拜那個人都一樣。
真的是好有趣的反應啊,有她在旁邊短時間內他應該不會再感到無聊了吧,雲上為了自己的樂趣著想,很快地下了決定。
「你從明天開始,到學生會當我的助理。」
「咦咦?」蘇綠琪愕然地張大了嘴,他在說什麼啊?
他很有耐心的重複了一遍。「從明天起,你就是我的助理了。」
「不要!」第一個直覺反應就是拒絕,她才不要當什麼鬼助理哩,他突然這麼說,鐵定不是好事。「我不要當你的助理!」
「要我去跟園藝社的社長嗎?」
不用想也知道,那個諂媚的女人會把她繫上緞帶送到學生會任他蹂躪,蘇綠琪的臉蛋整個垮了下來。「拜託不要啦,我以人格保證,絕對不會對外洩露今天的事,如果我說了,罰我給天打雷劈。可以嗎?」
「隨便你怎麼說,只要記得明天來學生會報到就好。」會長大人直接把他不想聽的部分略掉,逕自說道。「必要的話,我不介意親自押你去學生會。」
啊,怎麼會這樣?她只是個小小的平凡人物,精英雲集的學生會那種世界離她太遙遠,她從來也沒奢望過自己有一天會變成學生會的一員,可是現下她卻莫名其妙的成了學生會長的助理,她這是哪門子的狗屎運氣啊!
「我不要當你的助理啦,我根本不會當助理!」她只會蒔花養草玩泥巴,助理該怎麼當她是一竅不通。
「不會可以學,我相信你不是笨蛋。」他已下了決定,不管蘇綠琪會不會,這助理她都當定了。
「你這是濫用職權嘛!」
他突然露出了一個好溫柔、好可親的微笑,那模樣就像平日受人崇拜的完美學生會長,但他說出口的話卻讓人氣得直想踹他兩腳。「我沒說不是。」
「你以為你是學生會長就能為所欲為嗎?」蘇綠琪生氣的質問,可惡,她不要當他的助理啦!不要不要啦!
「不是『以為』,而是我真的可以為所欲為。」起碼在日峰學園,他想做什麼沒人能阻止他。雲上再度收緊了雙臂,讓她的身嫗緊緊貼合在他身上,很有威脅性的俯身靠近……
還以為他又要吻她了,蘇綠琪反射性的用雙手掩住嘴,但只見他哈哈大笑,然後放手瀟灑地轉身離去。
「雲上,你這表裡不一的雙面人!」連連被戲弄,蘇綠琪氣恨地對著他的背影大叫,他卻像是得到讚美似的回過身向她行了個誇張的鞠躬禮,還拋了個飛吻給她。
「可惡的傢伙……」聲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聽得見,她撫著剛被他吻過的唇,呼吸中乎還殘留著他的味道,一年來對他的幻想在這一瞬間全部破滅了。
可是,為什麼除了生氣之外,她還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