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人撞到她,她盡量走在路邊,這樣也可以離樹木更近一些,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落葉,多多珍愛地把它夾在書的扉頁裡。
她認為秋天的樹是最美的,只是這種美麗維持不了多久,再過兩三天,無情的北風就會剝掉樹木的盛裝,把它變成一個貧窮的衣不遮體的老婦人。
她喜歡走路回家,雖然家離學校很遠,而且她並不像她對外人說的那樣暈車,可是,走路的樂趣卻是那些每天坐車的人永遠都不會知道的。
更重要的是,她終於有一件事和惟一不同了,這也算是小小地反抗了一下媽媽,雖然媽媽並不知情,可她還是為此沾沾自喜。
自得其樂地向前走著,她享受著她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她刻意忽略從她身旁經過的汽車排出的難聞的尾氣和身旁匆匆而過的行人,假裝整個路和身邊的行道樹都完全屬於自己。
這種滿足感讓她興奮得想要唱歌,左右四顧,周圍的人都匆匆忙忙地走著自己的路,無人注意到她這個陌生的小女孩,她壓低了聲音,低聲唱起蔡琴的老歌。
自從無意中聽爸爸提起她的親生母親很喜歡蔡琴的歌,她就開始迷戀起這位女歌手那別具特色的歌聲。
「啊!」一直仰著頭走路的她沒有注意到路邊多出來一個突出的障礙物,被結結實實地絆了個跟頭。
周圍有些人注意到了這個跌倒的女孩,可是沒有一個人上來扶她,多多困難地站起身,發現自己向著地的
右手被砂石磨破了皮,因為穿著厚厚的秋裝,所以她的膝蓋和手肘暫時還沒有破皮的可能。
「同學,你還好吧?」一個悅耳的男聲在她身旁響起,多多抬起頭,又很快地低下了頭,是他--駱揚帆。一陣紅潮在她的臉上凝聚。
「你是沁陽的學生是吧?別怕,我是學生會會長。」報出自己的身份,駱揚帆握住她受傷的手,眉頭緊皺地看著她的傷處。
「你跟我來。」牽起她沒有受傷的手,駱揚帆拉著始終不願抬頭的她向前面不遠處的藥店走去。
他的手好大、好溫暖,偷偷地看著他緊握著她的大手,多多仔細地觀察著他的手的形狀,這大概是她這輩子惟一的一次能和心中的白馬王子接近的機會了,她要好好把握住。
「疼嗎?」悅耳的男中音再次響起,看著這位有幾分眼熟的同學的頭頂,駱揚帆問道。
這個小女生真的很奇怪,一個人走在路上時仰著頭,和人見面的時候卻低著頭,他懷疑她從來都沒有目視前方的時候。
多多拚命地搖著頭,兩條長辮子隨著她的動作拚命搖擺,事實上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已經忘了自己跌倒受傷的事。
微微一笑,駱揚帆拉著她的手繼續向前走,「你很喜歡蔡琴?」現在的小女孩不都喜歡周傑倫、F4、謝霆鋒之類的歌手嗎?他剛才就是因為聽到了蔡琴的歌聲,才注意到這個身穿沁陽校服的女孩。
多多又使勁點了點頭,意識到他聽到了自己剛才荒腔走板的歌聲,她的臉紅得更厲害了。
發現到她的沉默與不自在,駱揚帆又笑了,他本來不喜歡多管閒事的,事實上如果不是她的怪異引起了他的興趣,她就算傷得再重,他也不會多看一眼,就算她和他是同校的學生也一樣,當然,有認識他的人在場的情況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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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店裡的人熟練地替她處理著傷口,忍受著消毒藥水與破損的皮膚接觸時的疼痛,多多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喊出聲來。
所幸這種折磨很快就結束了,隨著傷口被包紮好,她漸漸地放鬆下來,慢慢地抬起頭,想要尋找帶她來到這裡的人,可是駱揚帆已經不見了蹤影。
今天林父並沒有在家裡吃飯,餐桌上只有林惟一爽朗的笑聲,將包著白色紗布的右手藏在袖子裡,多多困難地使用並不熟練的左手吃著飯。
將自己的身體盡量縮起,多多放任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回憶下午的偶遇,這已經是她和他第二次見面了,可是他恐怕還是不會記得自己這個並起眼的小女孩吧?
林惟一不知說了什麼笑話,惹得媽媽一陣大笑,多多扯起了嘴角,陪著笑了兩聲後繼續味同嚼蠟地吞著飯粒。
厭惡地瞄了兩眼越來越怪異的多多,楊柳驕傲地望著自己神采飛揚、健康美麗的女兒,同樣的條件下,她生的女兒,就是比那個女人生的野種好。
「我吃飽了。」吃下碗裡最後一口飯,多多小聲說道。
「吃飽了就回房做功課吧。」連一個笑容都吝嗇於給予,楊柳邊為林惟一夾菜邊說道。
「嗯。」頭也沒抬地回答了一句後,多多快步跑上樓,回到屬於自己的小天地裡。
躺在自己的單人床上,多多將受傷的手看了一遍又一遍,又用包著紗布的右手沿著駱揚帆握過的地方輕輕撫摸著。
「多多?」幾近無聲地拉開多多的房門,林惟一輕巧快速地閃了進來,「你的手受傷了?」惟一驚呼。
「噓,別讓媽聽見。」多多猛地坐起身來,將受傷的手藏到背後。
「幸虧今天爸不在,否則他又要大吼大叫,抱著你去看醫生了。」坐到多多的床上,惟一有口無意地說道。
然後他又會半夜和媽媽關起門來吵架,把所有的錯都推到並不知情的媽媽身上,然後在第二天,媽媽身上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又會出現比自己慘上十倍的傷口,所以媽媽才會這麼恨她。
多多回憶起自己三年前發現的秘密,那次她也是在回家的路上受了傷,只是因為當時是夏天,她的傷口看起來更嚇人。那天半夜她起來喝水時,無意中發現了這個驚人的秘密,也知道了自己並不是媽媽的親生女兒,她的生母另有其人。
「爸什麼時候回來?」她拚命祈禱著爸爸不會回來得太早,最好在外面多待幾天,等她傷好了再回來。
「聽媽說他好像是到外地出差了,要半個月才能回來。」玩著妹妹床上的布娃娃,惟一不在意地說道。
「多多……又有男生給我寫情書了。」惟一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低語。
「真的?」小女生最喜歡聽這些事了,雖然這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但每次都會引起多多的興趣。
「這次這個男生很高、很英俊、談吐也算幽默,我想……」羞紅了臉頰,林惟一一邊玩著娃娃的辮子一邊說道。
「你不是喜歡武子風嗎?」躺到她的身旁,多多說道,她記得姐姐不止一次和她提過,她迷戀全校聞名的黑馬王子武子風的事,怎麼會變得這麼快?
「我現在也還喜歡他,我喜歡他像喜歡小貝一樣,我不可能跟偶像談戀愛,所以我還要體驗一次初戀的感覺。」翻身躺平,林惟一說道。
體驗初戀的感覺?多多羨慕地看著渾身充滿了自信光彩的惟一,她永遠都不可能像惟一一樣幸運,也不可能像她一樣充滿魅力,駱揚帆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注意到她,她也不能想像自己和別人談戀愛時的樣子。
「多多,你有喜歡的人嗎?」惟一問與她同齡的妹妹,雖然她們同在一個學校,她有什麼事也一定會跟她說,但多多卻從來不提關於自己的事。
「算有吧。」多多小聲說道。
「什麼叫算有?他是什麼樣的人?是我們學校的嗎?他對你也有好感嗎?」惟一連珠炮似的問了一大堆問題。
「他是……」多多是了半天,仍說不出含在嘴邊的名字。
「是誰呀?你快說呀!我每次收到情書不都是你先看,連我喜歡武子風都是第一個和你說的……」
「駱揚帆。」多多小聲說道。
「駱揚帆?那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全校至少有一半多的女生喜歡他。」像是聽到妹妹喜歡上了某偶像明星,惟一滿不在乎地說道。
「有那麼多人喜歡他嗎?」瞪大了眼睛,多多問道。
「我沒和你說過嗎?駱揚帆是咱們學校最受歡迎的男生,多多,我真的懷疑你不是沁陽的學生,連這些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也不曉得……喂,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了他吧?」
惟一開始緊張了起來,對於她們這些普通的女孩來講,駱揚帆像天上的星子一樣遙不可及,和偶像明星一樣只適合偶爾迷戀一下做做白日夢,對他用真感情的人只會受傷。
「多多,我勸你還是對他死心吧,他已經有了一個女朋友,就是和我同班又同桌的高心潔?他們兩人從小青梅竹馬,相配得不得了。」林惟一極力勸著多多放棄喜歡駱揚帆的傻念頭。
「我也沒打算和他怎麼樣,只是偷偷喜歡他而已。」像他這樣的一個人,是應該有一個女朋友,那個高心潔是那麼漂亮,和他很相配。
多多感覺像是聽到了電視上的偶像們談戀愛或者是結婚,雖然會有一陣子的失落感和難過的感覺,但又很快平靜了下來。
「原來你也只是把他當成偶像,這樣我就放心了。」像一個關心妹妹的姐姐那樣惟一拍了拍多多的背,笑著道。
「喂,你喜歡的那個男生到底長什麼樣?」想起姐姐到她房間裡來的目的,也為了轉移姐姐的注意力,多多問道。
「他呀……哎呀,我不會形容……這樣吧,哪天我指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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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場突出其來的大雪之後,冬天似乎已經降臨到了這個城市,在雪後的早晨,多多一個人背著書包,走在上學的路上。
在路過一家銀行時,她停下了腳步,沉吟了一會兒後,走了進去,「我要存錢。」從書包裡拿出這個月的零用錢和存折。
「是你呀?又來存錢來了?」儲蓄專櫃的小姐笑著接過存折,裡面密密麻麻的存款記錄,顯示出這是一個小富婆的存折。
「已經有兩萬多了,小妹妹,你還要存嗎?」這個小妹妹真是奇怪,差不多每個月初都會把接近一千塊錢存進來,這已經是第三年了。
「嗯,我還要存。」接過存款單,多多熟練地填寫起來,她的零用錢和惟一一樣,都是一千塊,與惟一不同的是,她會在得到零用錢的那一天把錢存起來,這是她的一個秘密。
幸虧媽媽每個星期都會另外給她和惟一早餐和午餐的錢,否則她還要留一部分自己用。
物質上的享受,她從不缺乏,在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之前,也從來沒有過儲蓄的念頭,不過現在她要為自己的目標而努力存錢了。
銀行的工作人員很快為她辦好了存款手續,她來到會員櫃前,把錢包裡的提款卡拿出來,不同於自己小金庫似的存折,這張卡是爸媽替她和惟一辦的,目的也是為了讓她們養成蓄儲的習慣,雖然她沒往裡面存過一分錢,不過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
果然,她的提款卡裡多了幾千塊錢,爸爸溺愛她的方式就是偷偷塞錢給她,提款卡的龐大數字都來自於他的貢獻。將存折和提款卡收好,多多走到大雪紛飛的室外。
樹葉還來不及落盡的大樹又添了銀妝,黃色的和綠色的葉子在大雪中顯得更加美麗,抬起頭觀察著難得的盛景,多多一邊向前走著一邊伸出雙手,迎接著飄落的雪花。
過長的袖子和過於寬大的大衣讓她顯得更加嬌小,毛線帽下稚氣的小臉更是讓人覺得她像是一個小學生,而不是高二的學生。
走在她身後的人在觀察她半天之後,下了這個結論,這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自己對她多餘的注意力,也只不過是因為很少見到這麼幼稚的人罷了。
揚手看了看手錶,才不過六點多一點兒,這個女生很積極嘛,上次她為什麼會遲到?在回到家裡以後,他終於回憶起自己為什麼覺得她有點兒眼熟了--她就是上次那個遲到了還傻傻地等在外面的女生。
將手插入大衣兜裡,駱揚帆放棄了對這個不起眼兒的女孩的觀察計劃,站在路邊準備攔車回家,時間還早得很,他不用那麼早去學校。
「傻瓜。」女孩危險的處境讓他一愣,人家說吃一塹長一智,這個女孩上次摔得那麼慘,這次怎麼還這樣不注意腳下的路,再向前走幾步,她就要絆到清潔工放在路上的鐵鍬了。
向前快跑兩步,他終於在她將要把腳放在鐵鍬的前一刻將她拉住。
「啊?」受驚不小的多多立刻回過頭,竟然是他?可他幹嗎拉著她的大衣?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的臉,真是太難得了,揚帆調侃她想著,他以為她要把自己的臉一輩子藏起來呢。
她的眼睛並不是傳統的大眼睛雙眼皮,而是薄薄的單眼皮,眼睛並不大,可是卻出奇的黑,他只在初生的嬰兒的臉上看見過這麼黑的眼眸,鼻尖小小的,不大的嘴巴正在驚訝地微張著。
「舌頭要著涼了。」不知哪來的興味,不喜歡親近其他人的駱揚帆破天荒似的伸手托住她小巧的下巴,將她的嘴巴合上。
「呀……」發現自己與偶像這樣接近,這讓多多的心一陣發慌,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鞋的後跟卻碰到了鐵鍬。
「小心!」早有準備的揚帆攬過她的腰,又一次救了她。受驚不小的多多雙手反射性地抓住她惟一能抓住的東西--駱揚帆的黑色羊絨外套。
「你沒事吧?」駱揚帆低頭問道,攬住她的手,然後有禮地放開。
「沒事,謝謝。」緩緩放開手中抓著的布料,多多又一次低下了頭。
他長得很難看嗎?這個女生為什麼一見到他就要低頭?如果不是發現了她眼睛裡一如常人的崇拜眼光,他真的以為她不想見到他。
「我……我……我要遲到了。」忘記了身後的危險,多多再一次向後退去,不過這次很幸運地邁過了鐵鍬,「謝謝駱會長。」躬身行了九十度的大禮,林多多轉身跑了起來。
「真是有趣的女孩。」駱揚帆搖了搖頭,站在路邊的他,忽然有了走路去學校的念頭,其實偶爾走路去一次學校也不錯,尤其是在這樣的下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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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班與其他班級的最大不同之處就在於,有許多老師願意在講課時壓堂,甚至願意免費在自習時間裡為他們這些精英們加課,也因此,A班的自習課大多會被佔用,像今天的早自習就被化學老師佔據。
坐在第一排的駱揚帆心思並不在課本上,他被自己難得的好奇心和只可以用奇特來形容的行為迷惑住了。
他並不知道那個女孩是誰,只是從她的制服上看出她應該是沁陽的學生,而且和他同級,但就是這樣一個陌生的女孩,卻讓他付出了從來不對人輕易付出的關心。
轉動著鋼筆,駱揚帆試著為自己的行為找出一個解釋。她並不漂亮,扔在人堆裡保證看不出來,除了不喜歡正視別人之外,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這好像也構不成他三番兩次主動幫助她的理由吧?
「駱揚帆,駱揚帆。」化學老師的聲音讓駱揚帆回過神來,「駱揚帆同學你沒事吧?」發現他的心不在焉,化學老師小心冀翼地問道。
這位天之驕子剛才是不是在考慮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問題?自己剛才的呼喚是不是打斷了什麼重要的事?
「沒事,老師可不可以把剛才的問題重複一遍。」該死,他從來沒有在上課時走神的記錄,如今這個完美的記錄被打破了。
「沒什麼,老師只是想問你是不是不舒服。」化學老師和顏悅色地道。
「沒有,我很好,謝謝老師關心。」真是無聊,這個老頭沒事問他這些幹什麼?雖然心中不以為然,他的聲音和表情卻維持著一貫的溫文而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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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時間,沁陽的食堂中出現了一種外人看起來很奇怪,本校的學生卻習以為常的現象:有的桌子明明很空,但卻沒有一個人來坐;有些桌子已經擠得不能再擠了,卻仍有人擠著坐在跟前。
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同桌的人的衣襟上都繡有同樣的字母,從A到F界限分明。
「今天早上你是怎麼回事?」高心潔一邊吃著飯一邊問駱揚帆。
「什麼怎麼回事?」
「今天早上我去找你的時候,芳姨說你一大早就出去了,還有昨天,你也是一個人先走的。」與駱揚帆住對門的高心潔差不多每天都是和他同進同出,駱揚帆難得脫隊,自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沒什麼,我只是想鍛煉一下身體。」駱揚帆輕描淡寫地說道。
「是嗎?」高心潔根本不相信這個牽強的理由,駱揚帆一定有事瞞著她。
「信不信隨你,對了,我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駱揚帆不耐地板起了臉,專心地吃著自己的飯。
「嘖,在學校吃簡餐也要這樣,揚帆,你真的很累。」高心潔搖了搖頭,不再理這個事事講求完美,卻讓接近他的人感到很累的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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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坐在一起真的很相配。多多不時地抬頭看著那兩個顯得很親近也很自然的人,最令她羨慕的是,高心潔和駱揚帆在一起時自在隨意,而自己連跟他說一句話都困難。
也只有這樣的女孩才配得上他吧,他們都是A班的精英,那個女孩又那麼漂亮,論長相、論智商他們都是絕配。
「那個高心潔臭美什麼呀,不就是仗著自己和駱揚帆是鄰居,又從小一起長大嗎?」坐在她身旁的王琪英也在注意著那一對,不過她的看法顯然帶了點兒酸葡萄心理。
「別說了,人家怎麼著也比你強,人家是A班的,你就算再努力,也只能升到C班。」坐在王琪英另一頭的女生說道。
沁陽只有兩個文科班,一個是C班,另一個就是D班,所以他們這些選了文科的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升到A班的。
「哼,多多,你說,我和高心潔誰漂亮?」推了推置身事外的多多,王琪英問道。
「這……」多多為難地看了她好半天,王琪英長得是很漂亮,而且也很會打扮,可是還是不如渾身都帶著一股靈氣的高心潔。
「你和她一樣漂亮。」多多小聲說出兩邊都不得罪的答案。
「你就是這麼沒有審美觀。」瞪了她一眼,王琪英繼續和身邊的人討論著。
低頭吹涼餐盤中的湯,多多有些洩氣地看著湯碗中映出的平庸臉孔,其實無論是高心潔還是王琪英,她們兩個哪一個都比她漂亮,都比她適合站在駱揚帆身旁。
而她這種醜小鴨,只配在他不注意的角落,偷偷地看他,偷偷地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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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頭髮上有調味料的味嗎?這個小不點兒竟然粗心到連散落的長髮掉到湯碗裡都不知道!從一進食堂就發現到她的存在的揚帆暗罵,他有一種坐到她身旁把她的頭髮撥開的衝動。
這個女孩實在是奇怪,現在的女孩很少有留長髮的,就算是留也很少有留得像她那麼長的,而且還老土地綁著兩條辮子,現在連農村的打工妹都不那麼梳了,她居然梳了這麼久。
還有她的衣服是怎麼回事?大衣又長又大也就算了,她身上的制服都好像大了一號,袖子長得都快蓋過她的手了,她整個人就像罩在布袋子裡一樣。
發現自己又處於失神的邊緣,駱揚帆拚命甩了甩頭,命令自己專心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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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了,天氣已經降到了零度以下,而且很難再回升,天也比平時早黑了很多,放了學的多多就算再留戀待在外面的時光,也只有快點兒趕回家避寒。
真冷呵……用力擦著戴著厚手套的手,多多加快腳步。今天正好輪到她值日,她回去的比平時更加晚,天也已經開始黑了起來。
走到一座廢棄的廠區前,多多怯怯地向裡面看了一眼,一條馬路從工廠的大門一直穿到對街。
雖然這條路是可以直到她家附近的近路,可是她平日裡從來都不敢輕易嘗試,尤其是在冬天,她總覺得會從黑暗的路邊冒出些什麼怪東西來。
收回自己的眼光,她縮起脖子,將帽沿拉得更低,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剛剛走出幾步遠,她發現前面不遠處圍了一大群人,還有警察將前方攔了起來,救護車的藍燈和警燈閃爍著。
「真是嚇人吶!」一個從對面走到她身邊的中年婦女對身邊的人說道。
「是啊,整個人都撞變形了。」她身邊的人說道。
「快別說了,我今晚回家要做噩夢了。」那個中年婦女邊說邊打著哆嗦。
多多臉色慘白地站在原地,她最怕見血了,雖然看不見前面到底是什麼情況,可是一想到要從剛剛死過人的地方經過,她就有些毛毛的。
回頭看了一眼剛才路過的路口,還好,有幾盞路燈照亮了整條路,馬路上雖然沒有什麼行人,但偶爾也會有一兩輛車經過。
幾經權衡之後,多多終於決定,走近路……她並不知道,自己的這次決定,為自己的命運,投下了不可預知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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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發現了走路的樂趣之後,駱揚帆總會找到一些借口,讓自己放棄平日坐慣的公共汽車走路回家。
這座廢工廠平日裡沒有什麼人,更不會有人注意你的行為是否完美,所以這條旁人看來幽暗嚇人的路,也
成為了他的必經之路。
一向挺直的腰放鬆了下來,目不斜視的雙眼也變得靈活多變,駱揚帆的腳步更是輕盈得像是要跳起舞來。
「這不是駱大會長嗎?怎麼紆尊絳貴地走路回家了呢?」兩個流里流氣的少年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們是離沁陽不遠的一所職高的學生,平日裡時常攔劫沁陽的學生,向他們收取保護費,不過自從遇到了剋星之後,他們就很少明目張膽地收保護費了,這次好不容易遇到了送上門來的大肥羊,他們自是不能輕易放過。
沒有他們想像中的大驚失色,更沒有哀求討饒,駱揚帆閒適地將手伸入大衣的內袋,掏出了錢包。
「你們要多少?」他挑起眉看了看他們,語氣像是在進行一場正常的交易。
「果然是駱大會長,夠爽快……哈哈……」混混們大笑了起來。
「一百塊夠不夠?」抽出一張大鈔,駱揚帆直接遞給了他們。
「當然夠了。」混混頭目自以為帥氣地撥了撥挑染成金黃色的頭髮,伸手接錢,在他和駱揚帆接觸的一瞬間,他的手忽然將駱揚帆的手包住。
「好嫩滑的一雙手,比我馬子的手還嫩上幾分。」以為駱揚帆是好捏的軟柿子,混混頭目索性調戲起他來,雖然他對男人沒有什麼興趣,但羞辱天之驕子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瞳孔急聚收縮,駱揚帆瞇起了狹長的雙眼,被那只噁心的手握住的手猛地一使力,反扣住他的手腕,右手用力一轉,腳下一個使力,混混頭目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便被狠狠地摔倒。
「你天殺的下黑手!」另一個混混邊說邊撿起一塊磚頭向他砸來。駱揚帆一閃身,一個側踢踢向他的手腕,一聲輕脆的骨折聲響起。
兩個混混終於明白自己遇上了練家子,紅著臉不要命似的向駱揚帆猛撲過來。駱揚帆一個左勾拳,穩狠准地擊中混混頭目扁塌塌的鼻樑,將他的鼻子打得更扁,鼻血很快流了出來。
受創的兩個人攻勢更加兇猛,但毫無章法,僅憑蠻力的兩人很快被打倒在地,失去了反擊的力量。
林多多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只見兩個男生被打倒在地上,雖然因為天黑看不見兩人的傷情,但隱約可以看見其中一個滿臉是血,另一個抱著手腕在不住地呻吟。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兩人中間,雖然看不清那人是誰,但可以看得出打傷兩人的就是他,躲到路邊的行道樹後,多多緊緊地摀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被那個人發現。
天哪,她怎麼這麼倒霉,竟然撞上流氓鬥毆,躺在地上的那兩個人頭髮染得五顏六色,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打人的人也不像是什麼正人君子,如果被他們發現她的話……
香港電影裡嚇人的畫面一幕一幕地在她腦子裡出現,讓她的心跳得更快。
「兩位還要不要保護費呀?」駱揚帆蹲下身子問道,他本來不想惹麻煩,只想花錢消災,沒想到那個小混混竟然膽大包天到敢調戲他的地步,不好好修理修理這兩個人,難平他受辱之恨。
兩個混混一邊搖頭一邊向後退去,這位學生會長並不像傳說中的那麼文弱,想來也不會像傳說中一樣「善良」,事實上從他的表情上看,他好像比他們還專業。
拿起剛才被他踢到地上的磚頭,駱揚帆試了試磚頭的份量,還成,用來打人正合適。
「我不像武子風那麼愛管閒事,你們收不收沁陽學生的保護費不干我的事,可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犯到我頭上,讓我使用暴力……我這個人最講公平的,這樣吧,你們今天賺了多少,都賠給我做壓驚費吧。」發現自己挺有做流氓的天分,駱揚帆頗有興致地扮起了江湖弟兄。
是打劫?而且好像是黑吃黑……將一切聽在耳裡的多多嚇得幾乎不敢動,兩個流氓就夠嚇人的了,外面還有一個比他們更嚇人的大流氓,不過這個人的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
按捺不住好奇心,多多顫微微地將頭探了出去,那個人站起來了,好像從混混手裡拿過了什麼東西,看來他得手了。
「啊!」那個人轉過了身,在路燈的光影下,她終於看到了那個人的臉,竟然是……多多使盡平生的力氣,尖叫了起來。
那個人一楞,好像也發現了她。沒有仔細考慮,多多使盡吃奶的力氣向來時的路跑了過去,連自己的帽子掉落在地上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