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希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偷偷瞧他。
他在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
是在氣她吧?
他認為她真的背叛了他,他相信她出賣了所有的人……優希傷心絕望地想著。
驀地,優希感覺到他的手放在她的頭髮上,她全身也因而悸動著。
沖島龍之輕柔地撫摸著優希的秀髮,轉身來到優希的身前。
優希微微抬起頭來,怯怯地瞅著他,眼眸立即浮上水霧。
他輕輕梳理她的長髮,把飄向頰邊的髮絲挪到她的耳後,並托起她的下巴,凝視著她,她的淚眼絞得他心疼不已。
「我沒有!」她低泣著。
「噓。」
他的雙手從她頰上沿著她優美的頸部輕輕滑落,一隻指尖輕搔著她的耳垂。
他的黑瞳搜尋著她的臉龐,他的氣息飄到她的臉上,像羽毛似的酥癢著她。
「我想吻你,優希。」他輕喃。
一道顫慄隨著他的嗓音竄過她全身,她睜大了眼睛,又恍惚地眨著眼,他的臉龐靠得那麼近,以至於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的話語是什麼意思?
他是相信她,抑或是在懲罰她?她不懂。
他慢慢地俯下頭去,輕輕壓上她輕顫的櫻唇,然後他的唇開始激情的需索。
他一手環住她的細腰,一手托住她的後腦,他的唇游向她的雙頰、她的眉間、她的眼睫,順著她柔美白皙的頸部往下滑,把唇印在她脈搏跳動處,她的喉嚨發緊,全身的血液快速奔竄。
「龍之,相信我,龍之。」
沖島龍之凝望著她的臉蛋,在優希迷眩的眼眸裡,看到了Z徨以及無助。
他重重地歎了一聲。
優希仰起頭來迎視他的眼眸,水珠懸在她的眼眶,櫻唇因親吻而光潤潮濕,艷紅逼人,更加誘人心魂。
「龍之。」她顫抖地喚他。
體內的飢渴一波波的湧上來,擾亂了他的呼吸,他再也不能壓抑自己的感情,他的體內狂亂不已。
他抱住了她,低沉的呻吟了起來,再次以吻封住她的嘴,加重了他的吻,他用舌頭輕撞她的柔軟唇瓣,讓她再度輕嚙,他強索著她的甜蜜。
「我喜歡你。」淚由她的頰邊滑下。
他吻上晶瑩的淚珠,像是吞噬了她的愛。
他倆的身軀緊緊的密合著,兩具高熱的軀體像是兩把熾熱的火炬,焚燒著彼此。
一股快感貫穿優希全身,彷彿將她推上天堂。
他的動作讓她沉醉在極致的歡愉中,暫時忘卻了所有的問題,在他熱力的包裹下,她又開始神志迷離,讓洶湧的情潮將她淹沒。
「哦,龍之、龍之……」
不由自主的,她不斷喘息地喚著他,她體內飢渴的等他來填補,她渴望被他所擁有、所熱愛、所擁抱,所信任……
「吻我,優希。」他急促道。
她喜悅地望著他,帶著恐懼又期待的表情問道:「你相信我了嗎?我沒有出賣你,沒有出賣任何人!」
他凝視著她,將她的頭壓在他狂跳的胸前,輕斥:「傻瓜,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你,我已經告訴你了,不是嗎,傻優希?」
她懷疑地推開他,他包容的笑容讓她發怔,她不解地疑惑道:「但是,我看見你糾緊眉頭。」
他用力地擁緊她,「是,我是皺眉,但皺眉的原因不是因為懷疑你,而是有一件事情寬部說對了,『你愛他』,而這是我一直都知道的事實,這才是讓我心裡不舒服的真正原因。」他一口氣說了出來,感覺心底舒服多了。
他的坦白讓她心神蕩漾,她欣喜地靠近他,芬芳的氣息吹拂著他的下巴,她感覺他的身體似乎緊張了起來,姿勢開始僵硬。
她仰高脖子,以唇輕觸他的下巴。
她的小手嬌羞似的輕撫過他健壯寬闊的胸膛,指尖學著他一貫的動作,她發現他繃緊身子發出深深的呻吟。
她閉上眼覆上他的唇,他立即情不自禁地化被動為主動,主導著接下來的美好,她的雙手則攀附他的頸項,承受他激起的無上快感。
他褪去了她的和服以及自身的累贅,兩具溫熱的肌膚再次相會,熱力在瞬間引爆。
屬於他們熾熱的夜,正開始蔓延……
***
優希的生命彷彿到了此刻才展現春天。
在美律子與恭森離開前的一小段時間裡,她們相偕坐在一顆櫻花樹下,談著離開後所發生的種種經過,其中有許多令人傷心的過往,但也有更多值得慶幸的。
原來,恭森拓已是沖島龍之特意安排住進巖倉府的內線,其目的主要是為了保護她們姐妹倆。
這也就足以解釋,當初為何龍之會在優希嫁入幕府的半途救了她,原來是恭森密函告知龍之此事,思及此,優希對恭森充滿了感謝,但更為龍之的用心感到窩心不已。
美律子正訴說著,她自己是如何發現寬部澤也的豺狼野心,又是如何愛上恭森的過程。
優希放鬆身子,仰頭一望又長出新芽的櫻花樹。
「長出新芽了。」優希不自覺地低喃著。
「什麼?」美律子跟著仰頭,看著枯枝上幾點翠綠的新芽,新芽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有點像翠綠的玉珠。
優希視線回到美律子身上,「我是說櫻花落盡,新芽又冒出來了。」
「喔。」美律子疑惑地看了看優希。
她總是跟不上優希飛快的思緒,就像現在,明明她們剛剛才興高采烈地談論著快樂的事情,怎麼一瞬間,她又覺得優希掉入了愁霧之中?
優希瞭解地笑了笑,輕輕拉過美律子的手,「聽到了你獲得幸福的消息,讓我如釋重負。」停頓了會後,像是鼓起所有的勇氣般,她又道:「曾經,我對不起你。」
美律子訝異地看著她。
「我與寬部那個禽獸曾經相戀。」她閉上眼,用力地說了出來。
美律子盯著滿臉愧疚的優希,她只愣了一下,然後輕輕應著:「哦。」
這回換優希吃驚了,她沒想到這就是美律子的反應?
突然間,她覺得美律子其實一直是知道的,只不過她將它悄悄地擺在心底罷了,於是對美律子的愧疚更深了,她覺得真是好對不起她。
「請你聽我解釋,我絕不是故意要破壞你的幸福,我與他相識在你們有婚約之前,他曾救過我,記得嗎?
那一回的戰事,你想帶我走,而夫人不同意的那次,他救了我,他在我最危急的時候救了我,所以我……」
美律子一直以疑惑的眼神看著她,優希也就愈發著急起來。
「對不起,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
美律子輕輕地觸碰她,彷彿自言自語般輕輕地開口:「優希,會不會是你弄錯了?」
「對不起、對不起……」優希仍不停地道歉,愧疚地抬不起頭來。
「不是,救優希的不是寬部澤也。」美律子自喃著。
優希終於聽到了,她驚慌地抬起頭來。
美律子依舊是那一雙疑惑的眼眸。
「寬部澤也並沒有參加那場戰役,當時我們就是到寬部府上避難的,那幾天他一直與我在一起。」美律子盯著優希睜大的眼睛,繼續道:「之後,他雖然領命先到京都探勘戰況,但那也是休戰之後的事了,所以——」
她看著優希慘白的臉色,直道:「他不可能是優希的救命恩人。」她終於說出最重要的關鍵。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優希整個人失神地喃道。
她的搜尋記憶著當時,那時她整個人陷入了空前的驚慌狀態,她是未看清楚救命恩人的臉孔,但她卻記得那套白色的海軍制服,以及那寬闊、修長的背影,那身影深刻地印在她的腦海內,那麼修長、筆直,以及無法言喻的孤寂……
孤寂!?
對了,她怎麼從來沒有發現,當她第二次再遇到出現在櫻花樹下的澤也時,他的身上並沒有孤寂的影子。
但他承認了,當她誤以為他是救命恩人時,他並沒有否認。
哦,可是現在想來,當時他看她的眼神確實有些怪異,可是……
「優希,別再想了,他們來了。」美律子碰了碰她輕聲道。
優希恍惚地看了看她,轉頭瞥見遠處,有二騎正朝她們逼近。
美律子站了起來,拍拍身子,伸過手去接她。
「別再想了,優希,那些事都過去了,不再重要了。」她回頭看了前來的兩個男人後,又道:「現在對你最重要的人,是馬上要走過來的男人,對不對?不要讓那道陰影阻隔了你的愛。」
突然間,優希覺得美律於長大了,也成熟了。
慢慢地,她的視線由她臉上移開,轉移到龍之那熟悉的身影上,隨即內心被一道溫馨、幸福的感覺所填滿,眼眶也不覺溫熱起來。
她又將視線移回美律子臉上,點點頭接受她所說的話。
美律子放心地微微笑,然後展開幸福的笑靨,朝恭森拓已奔了過去,恭森迎向她,親吻她的臉頰。
「可以走了嗎?」恭森問。
「可以。」美律子微笑,轉身面對優希以及沖島龍之,她握緊優希的手,貼近她的耳旁道:「他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要好好把握,可別讓其他女人給佔去了。」
優希瞥了沖島龍之一眼,然後握緊美律子的手。「是的,我會的。」
美律子微笑,然後投入恭森的懷抱。
恭森帶她上馬,她朝他們揮揮手,策馬離去。
優希一直站在那兒,直到馬騎墜下了地平線,她仍是筆直地站立著。
沖島龍之走了過去,摟住她小小的肩膀,輕聲道:「她會幸福的。」
「我相信。」優希輕輕應著。
聽出她的聲音有絲哽咽,沖島龍之扳過她的身子,倏地,雙手一抱,將她緊摟在懷中。
她的臉頰貼在他的胸膛,鼻翼間嗅著屬於他的味道,一股溫熱的液體不自覺地又湧上眼眶。
「龍之,我需要你的擁抱。」優希哽咽道。
沖島龍之先是詫異,而後發現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她好像被一股陰霾籠罩。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他打量著她。
他總是這樣,這麼地瞭解她,知道她每一個情緒變化。優希感動地凝視著他。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注意力落在他環抱的雙手上。
「沒什麼事,我只是感觸太深罷了。」她撒謊道。
她不想對他說明,她知道龍之不會高興,在他好不容易才驅走了她心中的寬部後,隨即又換成一位不知名的人士。
她知道只要是她活著的一天,她就永遠都無法忘懷那個救命恩人,她的心肯定會有某部分停留在那兒,只要一日不找出那個救命恩人,她的心就不能算是完整,雖然她覺得這樣很對不起龍之,但她卻無法制止自己。
沖島龍之撫摸她的臉,輕觸她的唇。
「是啊,這幾天恍如做了一場最差勁的夢,不過.所幸你與美律子均能平安無事,這一點就足以令人欣慰了。」
「恭森會給美律子幸福村。」她微笑道。
「我也是。」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黑瞳如星子般閃亮。
看見她一貫愕然的表情,隨即雙頰展現紅暈,他忍不住將唇湊上她的唇畔低語:「我愛你,優希。」
他們是如此的貼近,凝聽著彼此的心跳,超強的磁力籠罩住他倆。
霎時,世上似乎只剩他們,沒有過去、沒有陰影、沒有不信任,更沒有懷疑。此刻,只有他們濃濃相愛的那些珍貴時光。
他的唇封住了她的,世界開始燃燒,他們彼此強烈地向對方索取,飢渴地吻著對方,直到彼此都承受不住地顫抖,他的唇才離開她的。
她抬起目光,盈盈淚水的眸中映著他的身影。「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你是優希。」他說。
「這世上會說這話的,大概只有你了吧,你總是那麼地出人意料。」她笑了。
「我一向只說實話。我愛你,優希,打從第一次遇見你開始,你在我心中一直是最重要的。」他聳肩。
他憶起了在戰火中櫻花樹下的她,她那時無助、驚慌的模樣,觸痛他每一個細胞。
是的,打從那一天起,優希的身影就在他的心頭烙印了!
優希仰望著他,他對她的愛一直是這麼的坦蕩。她的臉又燙紅了,為何他總是能那麼自然地說出心裡的話。
她也很想對他說——我也愛你,龍之,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會比你來得更重要了。
但是,她說不出口,因為她明白,一日不找到她的救命恩人,她就無法坦白地面對他的感情。
沖島龍之神色憂鬱地看著她,他不明白為什麼在他付出那麼多之後,她依舊無法敞開心胸接受他?
難道直到現在她仍然無法忘記寬部嗎?
「高衫準備押解寬部上朝接受審判。」他凝視著她的反應。
優希看了他一眼,表情是泰然的。
他暗吁了一口氣,心情瞬間好轉。
隨後,優希突然想起了某件事,「那天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當我聽到槍聲時,我以為你已經這麼做了。」
沖島龍之小心翼翼地研究她的眼神,「你絲毫不感到難過?」
她的眼眸閃著一抹莞爾。
「不,直到那天,我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她真摯地看著他。「或許,我根本沒有真正愛上他。」
他想繼續追根究底下去,但他看見她轉移了視線,這表示她並不想繼續談它,他歎了口氣,不再問了。
「他是我同母異父的兄弟。」他一語驚人地說。
看見她急轉回頭,表情是驚愕、駭然,他盯著她,娓娓道出他的身世,以及他創立奇兵隊的目的。
他只是想幫助天皇取回政權,並無意與他爭奪皇位,他仔細說著他的想法,優希則認真凝聽著。
「……這也就是說,如果你跟了我,將變成毫無權勢、地位的平凡夫妻,那麼你是否願意?」
她抬眼看他,略覺受辱。
「你這一輩子浪費在其他人身上的時間太多了,所以下半輩子,你只能將時間用在為我們的將來打拼。」她責怪道,但是她的眼中含笑。
「讓我想想,你該做什麼好呢?」她做了個深思的表情。
「農夫好了,你就負責耕田,而我則每日為你做飯盒,那麼我們的孩子呢?哦,還是算了,先讓他們在田里頭奔跑吧,等到長大些,你再來教他們其他的。」
他強抑制激動,深情地凝望著正在編織美麗遠景的她。
這是一個多麼與眾不同的女孩,當她知道了他將一無所有之後,竟然還能為他編織這幅美麗的圖畫。
他不禁要為她所構築的畫面深深癡迷了,他、還有她,以及他們的孩子,她居然提到了孩子?
他用一雙顫抖的手,緊緊抱住她,感覺她的心跳。
「優希,你真是太好了!」他真心道。
優希滿足的偎進龍之的懷中,輕喃:「你才是這世上最好的人呢!」
他倆沉浸在對方身上,陶醉在彼此的懷中,幸福滿滿地將兩人圍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