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地躺著,與沖島龍之四肢交纏,在包裹他們溫暖的被子下,赤裸的身體親密的接觸。
想起昨晚的一切,她的臉頰迅速染紅,昨晚他不斷地喚著她的名字,一邊細說著他如何地愛她,他們在奔赴快樂的巔峰時,一起期待著愛苗在腹中生根。
她滿足地沉浸在她的幸福之中,直到她聽到帳外其他聲音時,她才真正的清醒。
「高衫晉被殺了!」帳外有人大聲喊道。
沖島龍之聞聲驚醒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優希駭怕地捉住龍之的手臂,抖著聲音問。
「不清楚,我去看看。」沖島龍之表情陰霾地說道。
迅速穿上了衣服後,在離去前他彎下身親吻優希的額頭。
「別離開,我馬上回來。」他慎重的交代。
優希見他帶了兩把槍,匆匆地走了出去,焦急擔憂的神情馬上寫在她的臉上。
她急忙地跟著起身穿上衣服,然後開始屏息地等待著。
但當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沖島龍之卻始終沒有消息,她開始愈等愈是心驚,愈等她就愈胡思亂想起來,到後來,她根本就坐不住了,開始在帳內來回踱步。
「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喃喃自語。
「很簡單,敢與幕府作對的人,終將面臨死亡。」一道熟悉的聲音由帳門處傳來。
優希立刻僵在原地,她不用回頭證明也知此刻傳來的聲音毫無疑問的……
正是寬部澤也!
他朝她一步一步走來,她雙腳僵硬的不能動彈,一股恐懼的陰霾立即湧上心頭。
龍之呢?龍之現在人在哪裡?
他被俘了嗎?抑或是被殺了?優希全身顫慄了起來。
不,龍之不會死,不會死!優希馬上駁斥之前的恐懼。
「懷念我嗎?優希。」寬部澤也貼近她的身後,觸摸她的背脊。
優希立即抓起身旁的臉盆回身,準確地往寬部澤也的頭上蓋去。
「去死吧,魔鬼。」她立刻朝帳門衝出。
寬部澤也驚愣了下後,也跟著衝了出來,並馬上追上她的腳步,他拽住她的手臂又將她拖了回來。
「想跑,有那麼簡單嗎?」他仰頭大笑。
「放開我,你這只禽獸!」優希不斷地掙扎著。
「放開你?」寬部澤也嗤笑,他當她在說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話。
他的手抓住她的腰,將巨大的身子緊貼在她身上,「別掙扎了,優希,我看你還是乖乖的認命吧,與我配合一些,或許你可以從中獲得快樂也說不定。」他邪惡的將熱氣拂在她的頸項。
「放開我,龍之不會原諒你的,他會殺了你!」她掙扎著。
「殺了我?他連自己都救不了了,還想殺我,等下輩子吧!」寬部澤也邪惡地用舌頭舔舐著她的耳朵。
「我好想你啊,優希。」他淫邪地喃著。
優希掙扎著想擺脫他的鉗制,奈何她的力道實不足以抵制他。
她情急之下,求道:「我已經是龍之的女人了,你該不會無恥地碰自己兄長的女人吧?」
「哈……」寬部澤也大笑。
「兄長?他是這麼告訴你的?」他懷疑道,「誰當那個狗雜種是我兄長?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他惡狠狠地說著,目光猙獰地鎖在優希的身上。
「不過,快了,他這次是必死無疑,幕府幾乎是出動了所有的兵馬,立誓要一舉剷除奇兵隊。這次,他是活不成了,但在他臨死之前,我這個做弟弟的,總得送他一件上路的禮物。」他邪惡的看著她,意有所指的。
優希全身因恐懼而顫抖不已,她瞪著他。
「禽獸!」她痛罵道。
「奇兵隊瓦解了。」帳外突然有士兵來報。
優希整個人頓時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量!寬部澤也則露出滿意的笑容。
「沖島龍之呢?押他過來這裡,我有件禮物要送給他。」他得意地說著,並充滿邪惡地看向優希。
優希惡狠狠地瞪向他,然後注意到他身後的那一把閃閃發亮的刀。
寬部澤也並沒有注意到優希的異狀,他的手只急著不規矩的探向她的胸前。
「聽到這個好消息,有什麼感覺呢?優希,你的愛人就快死了,他救不了你了,我看你還是跟了我吧,說真的,你這麼漂亮,我還捨不得你死呢!」
憤怒、悲傷一古腦地向她襲來,她低下頭靠近他的手臂,使盡全身的力氣狠命地咬了他一口,趁他哀嚎之際,衝上前奪走他身後的那把刀。
寬部澤也發現她的意圖,他一閃身,讓優希撲了個空,刀子插進了座椅上。
「該死的女人,你找死!」寬部澤也狠狠地甩了優希一個耳刮子,她整個人往地上跌去。
寬部澤也抽起刀,慢慢地走向她。
優希有了必死的準備,她仰起頭,閉上眼,等他給她一個痛快!
就在刀子將插入她的心口時,倏地,士兵來報。
「沖島逃脫了!」
寬部澤也先是一愣,然後狠狠瞪視著優希,接著又急轉回頭怒斥士兵。「你說什麼?」
「沖島逃走了!」
「該死!」他怒罵,將刀子丟了出來,一刀插入了士兵的心口處,士兵驚愕地瞪大眼,接著倒於血泊中。
轉回頭他看著優希,優希臉龐重現光彩,她正得意地睨著寬部澤也。
「你很得意?很興奮?很期待他來營救你?好吧,那麼我們就等著他來,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他行,還是我行?」
***
沖島龍之潛入營區,他不發一聲地臥伏在優希帳篷外的草叢裡。
帳篷的四周早已被寬部所派遣的士兵重重封鎖。
他瞪視著帳內的陰影,暴力已經滲入他的血液脈絡,他覺得他隨時準備殺人。
突然間,後方有馬匹聲靠近。
沖島龍之瞇起眼,以為寬部又向幕府借派兵力,但他很快的發現不對勁,因為他看見原本守在營帳外的士兵警戒了起來,並準備發動攻擊。
他又回頭仔細一看,原來前來的是天皇的軍隊,而非幕府的,看來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是有心振作了,他由衷一笑。
就在這時,沖島龍之又瞧見寬部走出營帳,指揮著大部分的士兵前去應戰,只留下一些菁英的士兵留守,之後,他又再度回到帳內。
沖島龍之見機不可失,他雙手握著劍,步代大而穩地邁向營帳,留下的士兵見狀,立即圍了上來。
一時間,刀劍不斷地揮舞,沖島龍之同時對付著十多個人,但逼近的士兵連著一個個地倒下。
沖島也身中二刀,但他的鬥志依然高昂,最後所有的官兵均倒下了,沖島則丟棄長劍,由褲管取出一把槍進入帳內。
他一進入帳內,立刻開了一槍,站在帳門旁的衛兵應聲而倒。
「寬部,放了她!」沖島龍之朝寬部澤也吼道。
「放了她?你在開什麼玩笑。」寬部澤也將槍押在優希的頭上。「放下槍,否則我就在她腦袋開一槍,到時你就要痛失所愛了。」
「別聽他的,」優希大喊:「放下槍,他一樣會殺了我們,他是個禽獸!」
「閉嘴,這裡哪輪得到你說話。」寬部澤也甩了優希一巴掌,將她打得頭暈眼花。
「住手!」沖島龍之失神地吼道,又衝向前幾步。
「不要傷害她,」他的聲音異常鎮定。「你要的是我,不是她。你放了她,我與你來一場生死決戰,如何?你不是一向最計較輸贏的嗎。」
「哈……」寬部澤也大笑。
「我何必那麼麻煩?反正早晚你都得死,我又何必去跟一個死人計較輸贏?再說,要我放了她也行,等你死了以後,我會好好利用她的身體。我一樣可以得到贏你的滿足感,只要等我厭倦了,說不定我會發發慈悲放了她也不一定。」
「寬部澤也!」沖島發出怒吼,朝床角發出射擊。
寬部臉色匹變。「別過來,再過來,我就開槍了!」寬部抵在優希太陽穴的槍又壓重了許分。「把槍放下,快點,我一向沒什麼耐性!」他又大喝道。
優希含淚地搖頭,沖島龍之則盯著寬部,並把槍拋了出來。
寬部澤也見狀,露出邪惡勝利的笑容,並馬上朝沖島龍之的大腿處射了一槍。
「啊!」優希摀住口尖叫。
沖島龍之因腿受傷,一腳跪了下去。
寬部澤也得意地走向前,彎身撿起地上的槍。
「再見了,親愛的哥哥。」
驀地,沖島龍之由跪著的那隻腳抽出另一把槍,舉槍向寬部發出射擊,並大喊:「優希,快逃!」
砰砰!
瞬間槍聲大作,優希發出驚駭的吼叫聲,恐懼讓她忘了奔逃,肩部受了傷的寬部,又回頭押住了優希。
「該死的,你居然耍詐!」他舉槍要朝優希射擊。「把槍丟掉。」
「不!」深深的恐懼襲上衝島龍之的心頭,他別無選擇地再次丟出槍枝。
寬部這回再也不想浪費時間,他目露凶光,但當他正準備開槍之際——
倏地,另一個槍聲響起,繼而,寬部兩眼瞪大驚恐地倒下,一道血流自他的額頭緩緩流出。
優希與沖島龍之同時回過頭去,看見了同是抗幕府的朝中大臣。
「很抱歉,來晚了一步。」
「不,來得剛好。」沖島龍之說道。
優希奔向他的身旁,他緊緊摟著她。
他腿上血流如注,她哽咽地急喊道:「他受傷了。」
「我沒事。」他說,仍緊緊摟著她,撫摸她的臉頰。「你呢?還好嗎?」
「嗯,我也沒事。」
「太好了。」他吁了一口大氣。
一場浩劫終於落幕了。
***
沖島龍之穿著海軍制服,正式接受朝廷受封,在見過天皇之後,他與優希來到寬部的墓上,一同憑弔著他。
「你不打算讓天皇知道你的身世?」優希凝望著龍之。
他側過頭看了她一眼。「沒有那個必要。」
「看得出來,他很賞識你。」
「我不打算長居京都,只要等幕府退政,我便離開。留下來,只是徒增禍端罷了。」他看著寬部的墓地歎道。
優希明白他的意思,龍虎相爭必有一傷。與寬部是如此,以後與天皇亦是如此,他的身世只會引來殺機,別無益處。
想到了這兒,優希突然問:「當時你有意放寬部一條生路,是不是?」
「他畢竟是我的弟弟。」
時間有片刻的靜默,他倆都沒有再說話。
「我能否與他獨處一會兒?」沖島龍之突然說。
「好的,我到山下等你。」優希默默地先離開了。
龍之複雜的心情,優希能體會。
當初她與美律子不也是同樣的心境,所幸美律子與她並無對敵意識,否則……
「真是造化弄人!」她感歎地喃道。
回頭望著山丘上心愛男人的背影,他背後顯現的孤寂教人看了不禁心頭酸澀,優希低下頭默默地拭淚。
突然,像是被什麼震醒般,她猛然抬起頭來。
孤寂!?
她的眼眶紅潤了起來,沖島的背影與櫻花樹下的背影重疊了,畫面再次回到那天……
櫻花片片地飄落,一位男子彎下身抱起她,將她安置在隱密的草叢內,並將一件敵人的制服蓋在她身上。
記憶中,她一直看不清對方的面容,昏昏沉沉的她,只記得他離去時的背影,但她現在看見了,那是沖島龍之擔憂的臉龐,放大、放大、再放大——
錯不了,是他!
原來當初救她的人,就是他!
所以他瞭解她的一舉一動,他總是適時地出現在她的眼前,總是對她保護得無微不至……
哦!老天,她居然繞了一大圈的尋找他,而他就待在她的身邊。
中國有句話說——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可不就是她的寫照?
沖島回過頭走下山丘,優希奔了上去,投入他的懷中。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麼要讓我找你這麼久?」她哽咽著。
「怎麼了?」他擔憂地拉開她,看見優希滿臉的淚痕。
「你就是那個人是不是?那個當初在戰火中救下我的男子,是不是?」她盯著他,發現他震了一下後,點頭。
「是的,那個人就是我。」他終於承認。
「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她捶打著他的胸膛,是喜亦是怒。
「你愛我嗎?優希。」他凝視著她問道。
她猛點頭。「我愛你,我當然愛你,早在那日起我就深深地愛上你了,我愛你愛得不可自拔,我……」
「這就是了。」他的神情有絲落寞。「你愛的,是一個心目中的英雄人物,而非我沖島龍之。」
「我不懂?」她困惑的雙眸凝視著他。
他則深情地注視著她。
「在當時那個情況下,有點良知的男人都會救你的,我並不特別。但你卻將救你的男人奉為天神,而我不是天神,我只是一個愛你的普通男人,而我要的愛也是極普通的愛,我要我的女人,是因我這個人而愛,而不是因她心中偉大的影像而愛。我這樣說,你懂嗎?優希。」
「但這有什麼不同呢?我愛你,不是嗎?」優希聽得迷迷糊糊。
「當初你同樣也愛著寬部,愛得不可自拔,不是嗎?」他反問。
「這是因為我誤以為他是你,而他並沒有否認——」然後,她打住了,她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啊,她愛沖島,但因為心中存著救命恩人的影像,而無法將愛坦白說出口,她的愛一直都是虛幻的,不真實的,而他要的是真真實實的存在。
「我瞭解了,我瞭解你的意思了。」她摟住他。
「我愛你,因你是沖島龍之而愛你,即使你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依然深愛著你,但現在除了愛你之外,更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欣喜萬分,我感激你、崇拜你,但這些都比不上我愛你來得重要!」她因喜悅而落淚,雙眼因淚水而朦朧。
「太好了,優希。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我終於得到了你的真愛。」他回摟她,喃喃地說著。
「是的,我的真愛,我一輩子的至愛。」優希也說。
他們緊緊依偎著,彷彿週遭又開始飄著櫻花雨。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