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驚覺時間似乎很晚了,望向時鐘,竟然已經十二點半,於是著急地下床。
「我得回去了,我媽一定很擔心……」
「別緊張,我已經打電話通知她,說你今天出差不回去了。」他懶懶地道。
「你打電話給我媽?」她呆住。接到老闆親自打的電話,媽會怎麼想?
「是啊,所以你今晚就乖乖待在這裡。」
「不用了,我好多了,可以回去了。」她找尋自己的皮包,一點都不想留在這裡。
之前就算天天晚上被他折磨凌辱,她也會撐著身體在天亮前回家,不只是因為他從不讓女人在這裡過夜,最重要的因素是她和他在一起根本無法安心。
「幹什麼?沒聽見我說的話嗎?我叫你留下。」他雙手叉腰,擋在她面前。
「我不想留下。」她瞪他。
「我破天荒讓你待一晚,你竟然不知好歹?」
「你把我留下,肯定不安好心,我不會這麼笨。」她說著繞過他,走向房門。
「我不准你走。」他不悅地揪住她的手,將她扯回。
她害怕地推擋著他,卻見他突然臉色大變,按住自己的脖子,不停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我、我的喉嚨……」
看他痛苦地猛咳,她呆了呆。
這情況和他以前食物過敏時一樣!
於是她馬上轉身拿起那碗鮑魚粥,急問:「你買的粥有加喬麥嗎?」
「我……咳咳咳……我不知道……咳咳咳……」他咳得幾乎站立不穩,眼睛也充血。
她連忙拿水給他喝下,斥念道:「怎麼會不知道?這家店專賣養生粥,我買給你吃的時候都特別指定要純白粥,不能加喬麥。」
余定閒對很多東西都嚴重過敏,喬麥正是其中之一,所以她為他買任何吃的東西都會特別小心。
他灌下一大口水,癱坐在地板上。
「咳咳……那是買給你的……咳咳……我又沒吃……」說著,他突然一頓,看向她的嘴巴,擰起眉。
不,他吃了,剛才吻她時,她嘴裡還有殘粥。
她一怔,會意地摀住嘴巴。不會吧?就這麼一點點也……
「該死……咳咳咳……都是你害的……」他埋怨著。
「是你自找的。」她忍不住道,誰教他要突襲她。
「咳咳……你去給我漱口刷牙!連喉嚨裡面也清乾淨。」他大罵。現在喉嚨又癢又熱,難受死了。
雖然挨了罵,但第一次看他這樣氣急敗壞地嚷嚷,她的嘴角不自覺往上揚起,直到發現他盯著她,她才意識到自己在笑,臉瞬間僵住。
「你……咳咳咳……在笑我?」他瞇起眼。
「沒有。」
「你明明就笑了……咳咳咳……該死的喬麥……」他仍繼續咳著,還伴隨不停的咻喘。
這症狀不輕,她看不下去了。「解敏藥在哪裡?你必須馬上吃一顆才行。」
過敏原就算只有一點點也會引發休剋死亡,她是當了他的特助之後才研讀這方面的資料。沒辦法,她這位有公子病的老闆毛病著實不少。
「咳咳咳……櫃子裡……咳咳咳……藥箱……」
她立刻衝到客廳,找到藥箱,拿了藥又奔回他身邊,拿出一顆藥,放到他嘴邊。
「快吞下。」
他接過藥丸,往嘴一放,才和著水吞下,但喉嚨整個過敏,又差點梗到。
「咳咳咳……」他抽氣猛咳。
她滿臉擔心,急拍他的背:「還好嗎?沒事嗎?」
他搖搖頭,起身走向大床,無力地倒在床上。
「要不要送你去醫院?」她不放心。
「不用了……咳咳……等一下就好了……你要走就走吧……別管我……」他閉上眼睛,呼吸急促。
她看他一眼,暗暗皺眉。
雖然這傢伙是個渾蛋,雖然她很希望他下地獄去,可是……可是看他這個樣子,她又狠不下心不管。
歎口氣,她進浴室擰了一條毛巾,幫他擦去額上的汗漬。
「再喝點水,睡一下吧!」
他又喝了一口水,虛弱地瞄她一眼,閉上眼。
經過這一番折磨,原本就不太舒服的她頭更暈了,連站的力氣也沒有,只能坐在床沿喘口氣。
沒多久,他的藥效似乎發作,症狀減緩,也漸漸睡著了。
她盯著他像個大男孩般的睡臉,心中一動,竟有些發怔。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睡容,俊美的臉孔像個天使,溫和而無害,完全看不出他的惡質。
怎麼會有人長得這麼好看,可是心腸卻又壞又毒呢?
或者,她也該學其他人只看表面,這樣她反而比較輕鬆吧?有些事看得太清楚,反而替自己惹來危險。
所以,人還是要笨一點比較好,如果當初她笨一點,今天就不會成為余定閒惡整的目標了。
想著想著,她的頭更昏沉了,忍不住對著沉睡的他低語:「只有這種時候,你才不會算計人吧?你那一肚子心計壞水,也該有休息的時候吧?你這樣活得不累嗎?不,你不會累的。你這個人以整人為樂,怎麼可能會累?可是我好累……光應付你,我就快累死了……」
說到後來,她趴倒在床的另一側,眼皮沉重地閉上。
一分鐘後,余定閒卻睜開了眼睛,緩緩撐起上身,看著她,嘴角狡猾地勾起。
「不是恨我恨到想殺我嗎?結果稍微演個戲,你不但上鉤心軟,還這麼為我擔心……哼,腦袋不會轉變的笨女人,你只有考試第一名,玩人性卻完全不及格,你這樣,活該被我欺負。」
噙著詭笑,他將手中那顆根本沒吞下的解敏劑藥丸,丟進那碗「燕麥」鮑魚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