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宇一身俐落的上班套裝,蓬鬆的頭髮挽成一個小髻,提著一個LV的公文包,完全一副專業人士的樣子,她正站在一個窄小破落的公寓前猛拍著門,動作十分粗魯,只差沒用公文包摔門了。
「誰呀?叫魂呀!」一個聽來惺忪和不悅的聲音。
「我找季曉妍!」岱宇大吼。
「季曉妍?」門打開了,是一個中年婦女,狐疑地上上下下地看著岱宇:「妳找她做什麼?」
岱宇拿出了名片:「我是律師,她母親委託我尋找她。」
婦女將名片拿過來看了看:「妳是律師?太好了,她欠了我二個月的房租,被我趕出去了,妳幫她還吧!」
岱宇臉色暗了下來:「妳把她趕出去?」
婦女有些不甘示弱:「怎麼樣,不可以嗎?她欠我二個月的房租,三萬塊耶!我沒告她已經很好了。」
岱宇冷笑了起來:「三萬塊?妳這間房子全租出去一個月都值不了一萬,妳不過租她一個房間就要三萬塊?」岱宇收了笑容:「那好,我幫她付,妳把租約拿出來,我看看妳們當初是怎麼簽訂的。」
「妳在說什麼,當初她媽要我好心收留她,我才收留她,怎麼會有什麼租約?」
「沒有租約,那妳憑什麼跟我要三萬塊?二則,曉妍的母親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妳這裡,曉妍來時還不滿十八歲,我可以告妳誘拐!快告訴我她在哪裡?」岱宇吼了出來。
婦女嚇,有些忌憚,便老實地說:「我看妳去紫星夜總會找找看吧,那時她付不出房租被我趕出去時,好像有提到這家夜總會的名字。」
「妳把她賣到夜總會?」岱宇更怒。
「我可沒有,這是她自己要去的,她要幫她男朋友還債呀!」婦人直搖著手。
岱宇心急如焚,不想再和她耗下去,從公文包丟下了一萬元:「曉妍的租金。」轉頭就走。
岱宇立刻跳上了車,打電話給秘書辛西亞,要她查出紫星夜總會的電話和地址。
岱宇的專長是財經法律,並不太接這種找人的案子,但曉妍是她母親的好友的女兒,本來住在加拿大,她還去看過這個小女孩幾次。後來,聽說曉妍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台灣男孩子,就離家回到台灣來。岱宇知道消息後,自然自告奮勇要找出曉妍的下落,花了一段時間,才讓她知道曉妍在這裡住過。
沒想到曉妍居然跑到夜總會去上班了。
岱宇心中十分著急。
辛西亞電話終於來了,她知道了地址,立刻飛車去到那家看起來十分俗艷的夜總會。
她二話不說,丟下車,立刻走了進去,一進去就被擋駕。
「小姐,我們這兒沒有請人!」一個看起來像是經理的人站了出來。
岱宇大怒:「我看起來像是來應徵的嗎?來當客人行不行?」
經理楞了三秒,想到現今社會的確也有這種所謂的蕾絲族,要來找女人好像也說得過去,於是和顏悅色了起來:「我們開門做生意,來者都是客。」
「幫我安排一個房問,我還要指定一個小姐。」
「妳還想指定小姐?」經理楞了楞。
「對,我要指定一個本名叫季曉妍的,不過她可能叫了另一個名字,你去幫我查出來。」
經理又楞了幾秒,岱宇立刻從手袋裡拿出一萬元:「你快去,我非她不可!」
經理看到錢就笑了:「我立刻去查。」
經理立刻示意小弟帶岱宇去開了一個房間。
岱宇大方地走了進去,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請問小姐了不瞭解我們的收費方式?」
「不瞭解。」
「那請讓我為您說明……」
岱宇很煩:「不用,你幫我倒一杯酒來。」
「小姐想要什麼酒?」
「要……」岱宇突然想了想,不行,今天是來辦正事的,絕對不能喝酒。
「給我烏龍茶!」
小弟楞了楞:「烏龍茶?」
「怎麼,沒有?」
「有……有。」小弟退了出去。
岱宇總算清靜了起來,此時她才好好地看了這個房間。
房間佈置成古埃及式,品味有些低俗卻金碧輝煌。
原來男人喜歡的是這種嗎?
岱宇有些好奇了起來,繞著房間轉了轉,但許久之後,也無聊了起來。
她越等越生氣,搞什麼東西,還不來?
她將門一開,走了出去。
俗艷又富麗的走道上,都是一些穿著暴露又冶艷的女人,在對著男人卿卿我我,充滿著紙醉金迷的氣氛。
岱宇無法將記憶中,小女孩模樣的曉妍和這些女人連想在一起。
她突然看到一群小姐擠在一個房間的門口,十分興奮地鶯聲燕語著。
曉妍會不會在那一堆裡面?
於是她也擠了進去,想看看裡面的模樣。
裡頭是一個看起來十分阿諛奉承型的男人正高聲地介紹著:「來,各位小姐們,這是我們的東哥--陳俊東,虎躍集團的第二把交椅,現在是天樞堂堂主,底下掌管著數億的資產,有娛樂公司,船運公司。旁邊那位,是東哥身邊的保鏢,叫大陸哥。每個妹妹都要來和東哥及大陸哥打聲招呼!」
小姐們紛紛擠了進去,想給這個俊帥年輕卻已經威震黑道的陳俊東好印象。
「東哥,您好!大陸哥好!」小姐們紛紛嬌聲地說著。俊東和大陸早已看慣這種場合,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俊東只拿起了酒,喝了一口,有些無聊地看向門邊,卻突然發現一張熟悉的臉孔。
歐陽岱宇?
她怎麼會在這裡?
俊東立刻站起了身。
大陸警戒了起來,「有狀況嗎?東哥?」
「沒事!」俊東伸手要大陸莫動,他走向門口,門口的小姐們更是興奮了起來,紛紛圍了上去。
「東哥,我叫小翠……」
「讓開!」俊東低聲,卻十分具有威力,小姐們嚇了,立刻讓了一條路。
他走出門口四處看了看,她已經不見蹤影。
看錯了嗎?
俊東突然啞然失笑了出來,他真是糊塗了,歐陽岱宇怎麼可能會到這種地方來?
這陣子又有一些小幫小派的找上虎躍的麻煩,他已經有三,四個月沒能去看看她。
原來已經這麼想念她了嗎?連在夜總會看到相似的女孩都會想到她。
他走了回來。
大陸看著俊東的表情:「東哥?」
俊東不語,只拿起了酒杯將酒一乾而盡。
岱宇離開了那個房間。
曉妍不在那。
那個房間擠了快二十個小姐了,看來那個叫什麼陳俊東的男人來頭不小。
只是……遠遠看就覺得那個男人有點面善,哪看過呢?
岱宇想了想,想不出來。
算了!這不重要,找到曉妍比較重要。
她走了回去,一進到房間裡,一群完全不認識的人早已經等在那裡。
其中一個男人低頭向一個看起像頭頭的人說了話:「權哥,就是這個女人找那丫頭。」
「妳找季曉妍?」權哥發了話。
「對,她在那?」岱宇十分警戒了起來,這些人看起來絕非善類。
「妳和她是什麼關係?」
「我是她的律師。」
「律師?」權哥坐起了身:「那丫頭還有律師呀?!」
「她現在在哪裡?」岱宇瞪著他們。
「她本來是為了還男人的債,留在這裡工作的,但是她的那個男朋友居然敢跑路,我們只好請她來我們權哥那裡做做客。」一個大塊頭的人發了話。
「做客?你們這叫綁架吧!」岱宇怒極反冷笑了出來。
「小姐,妳這樣說就不好聽了,怎麼說我們是綁架呢?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那個叫權哥的說話了。
「什麼天經地義,曉妍又沒嫁給那個男人,法律上他們可是陌生人,你們憑什麼扣人?」
「小姐跟我講法律呀?」權哥也冷笑了笑:「我知道的法律只有一條,欠債還錢。」
岱宇並不是沒看過場面的人,雖然心急如焚,但仍沉了氣:「好,你總得先讓我看到人,錢的事,我們再商量。」
那人看了看岱宇:「小姐叫什麼名字?」
岱宇拿出了名片遞給他。
「歐陽岱宇,這名字很不錯,年紀輕輕就挺會談生意的嘛,好!我欣賞妳。」權哥向手下做了做手勢:「把那丫頭帶出來。」
岱宇不說什麼,只靜靜地等著,權哥則似乎是很有興趣地看著岱宇,也不發話。
一個看起來面目猙獰的大漢,將臉色蒼白的曉妍帶了進來,曉妍一看到歐陽岱宇就立刻哭了出來:「歐陽姐姐……」
岱宇立刻想迎上去,大漢立刻擋在兩人之間。
岱宇看到曉妍臉上身上似乎有一些淡淡傷痕,又心痛又心急,但無論如何曉妍還活著,她稍微安下心來。權哥看著岱宇的臉色變化,笑了出來:「怎麼樣,歐陽律師,我可是良民,不會隨便傷害漂亮的小姐的。」
岱宇轉頭看向權哥:「權哥,我要把曉妍帶走。」
權哥笑了笑:「可以,二個選擇,第一,妳把那個男的捉到我面前,第二,拿五百萬現金來。」
「五百萬現金?!」岱宇倒抽了一口冷氣。
權哥微笑:「對,要現金。」
岱宇看著權哥:「那個男的叫什麼名字?」
「李君朋。」
曉妍立刻對著岱宇大叫了出來:「歐陽姐姐,不行,妳這樣做會害死君朋,君朋當初只欠他們五十萬而已。」
岱宇對曉妍點了點頭:「我知道,妳先別插嘴。」
岱宇立刻拿出手機按了速撥鍵,十分大聲地說:「請找歐陽警宮!」
眾人立刻站了起來,其中站在權哥身邊的人大吼了出來:「妳在幹什麼?」
岱宇冷笑:「我在幫你們找人呀,拜託警察找人不是最快的嗎?」
眾人立刻圍了上去,權哥一聲制止:「你們別動!」
權哥走到了曉妍身邊,卻看著岱宇:「歐陽小姐好膽色,居然敢在我們的地盤上找警察?!」
權哥將手上的煙緩緩拿下:「這是給歐陽律師的一個警告!」他立刻往曉妍手上燙去,曉妍立刻尖叫了起來。
岱宇臉色大變:「你在幹什麼?」
岱宇立刻撲了過去,卻被一個大漢揮了一掌,打得飛出去,撞開了門,一把就撞進一個男人的懷裡。
俊東因為剛剛看到岱宇的身影,雖不確定,但心終是安不下來,想去洗手間洗個臉讓自己清醒一下,順便看一下此處的虛實。
沒想到走到一個房間門前面,就被一個女人撞個正著。
他低頭一看,大吃一驚,這個女人正是岱宇。
她居然嘴角還流著血。
俊東心中一陣撕裂,怒氣像火山爆發一樣湧上心頭。
俊東看清楚眼前的狀態,一群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人,正用惡狠地眼光盯著他懷中的寶貝。
岱宇根本沒看清楚她撞到的是誰,只甩了甩頭,就掙扎著想起來還擊,但俊東的手像鐵箝一般扣住她,不讓她亂動。
「怎麼回事?」
一個人走了出來,正磨拳擦掌地瞪著俊東:「你是什麼東西,也是這個女人的同夥是吧?我告訴你們,權哥說了,你們太不合作,從現在起,若是不拿錢來贖,你們就等著收屍吧!」
「你們……」岱宇又想往前衝,但仍被俊東牢牢地箝在懷中。
俊東不希望她受到一點點的傷。
「叫你們權哥出來!」俊東低沉的聲音卻十分有威嚴:「就說陳俊東要見他。」
那群人聽到俊東的名字,一下子你看我,我看你,在裡頭的阿權自己走了出來。
阿權看到俊東,臉色變幻莫測,有些警戒地笑說:「原來是虎躍的俊東兄呀,真是稀客!」
「歐陽小姐是我的朋友,有什麼事用說的,別動手動腳。」俊東嚴厲地看著阿權,但手仍緊緊地扣住岱宇,不讓她亂動。
岱宇聽到抱著她的男人居然知道她的名字,有些訝異,抬起頭來看向這個有著黑道神秘深沈氣息的男人。
他怎麼會認識她?
「你……」岱宇話未歇,就被俊東壓了下去。
「妳別說話,我來處理。」俊東雖然低吼著,但語氣卻透著溫柔。
阿權皮笑肉不笑:「俊東兄要解決,那太好了!」他示意手下將曉妍帶出來。
「這位歐陽律師想帶這個小女孩走,但是這個小女孩和她的男朋友欠了我們五百萬。這位律師小姐居然想找條子來,俊東兄,你也是同行,應該知道我們的行規,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不是嗎?」
俊東也笑了笑:「沒問題,我來出。」
此語一出,眾人皆楞,岱宇更是傻住,轉頭看向俊東。
俊東冷笑了笑:「這小女孩的男朋友欠你的本金應該不到五十萬吧?!紫照幫的利息可是我們這一行最高的。」
阿權像吃了大便一樣臉色難看了起來。
「大家都是同行,我也知道行規,這樣,這次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俊東從懷中拿出了支票簿,簽下了五百萬的數字,撕下來。
「先拿票子……」他頓了頓:「權哥應該相信我陳俊東開的票子吧?!」
阿權假笑:「那當然,東哥的信譽可是眾所皆知的。」他轉頭示意要剛剛打了岱宇的那個大漢去拿俊東手上的支票。
大漢上去拿時,俊東將支票故意滑落,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重地揍了那名嘍囉一拳。
「剛剛打歐陽律師的是你吧?」俊東冷然看著眼前那個痛得倒地不起的壯漢,話未歇,又再重重踢了一腳:「這是利息!」
眾人先是楞了一下,立刻群情嘩然,想要上前去為自家兄弟出氣。
俊東的保鏢大陸此時已經聞聲而到,立刻拔出槍來,對方也不干示弱,分別拔出槍來,兩方對峙,場面緊張。
陳俊東十分氣定神閒地看著阿權:「阿權,這位歐陽律師是我好朋友,你敢動她,就等於是動我,動了我,後果會怎麼樣?你要不要試試看?」
阿權看了看陳俊東,又看了看陳俊東身邊的大陸。
陳俊東是這兩三年間在道上闖出名聲,他曾經單槍匹馬,砍了天星幫的幾個當家,把席老大的女兒給救出來,是席虎手下的大將。阿權這些中下層階級的人,除了剛剛那兩下,沒人親眼看過陳俊東的身手,但他身邊的大陸,可就很多人都見識過他那奇準的槍法和單手就能勒斷人脖子的指力。這個大陸對陳俊東絕對忠誠不二,可見得陳俊東的可怕。何況,陳俊東是席老虎底下的第二把交椅,動了陳俊東,席老大也不會放過他的。
阿權知道,此時雖然自己的人多,但來硬來狠不見得有上算,因此看情勢不妙,阿權制止自家的兄弟上前。
「東哥,我們不知道這女人……歐陽律師是東哥的朋友,是我們的錯。」他將曉妍拉出來:「這小妹妹就還給妳,這事就當一筆勾消。」
俊東冷然看著阿權。
阿權轉頭向兄弟示意:「我們走!」
俊東突然叫住阿權:「等一下。」
阿權有些驚恐且不解地轉頭看向俊東,俊東撿起支票,走向阿權,將支票放進他胸口的口袋:「大家都是同行,該收的錢一定要收。」俊東低聲冷笑:「只要你敢收……」
阿權先楞了楞,才拍了拍自個的胸口:「就算我收下了。」
阿權帶著兄弟走人,一場混亂總算逐漸散去。
俊東立刻回頭看向岱宇:「妳還好吧?」
他蹲了下來,伸手摸向岱宇的臉,溫柔又帶著點心疼的語氣:「妳的嘴角流血了。」
岱宇沒有閃避那只對她關懷的厚實手掌,但她對這個帶著親密的動作卻十分疑惑。「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我不認識你啊!」
俊東楞了一會,才笑了笑:「我們曾經見過面,妳忘了?」
岱宇想了許久:「不記得。」
俊東沉默了一會:「那不重要,我先幫妳治傷吧。」
「傷?」岱宇此時才感覺臉熱辣辣地痛了起來。
「你不說我還不痛……」她痛,那曉妍?!她立刻轉頭看向已經腳軟跌坐在牆角的曉妍。
「曉妍,妳還好吧……痛!」岱宇話未歇,就想走過去,卻腳步踉艙,原來她剛剛被推出來時也扭傷了腳。
俊東一看岱宇似乎站不住腳,立刻迎了上去,扶住了她:「妳怎麼樣?」
岱宇看著自己的鞋子,會扭傷腳,原來是因為鞋跟斷了。
「這王八蛋鞋子,怎麼這麼容易斷。」她罵了起來,但她還是執意走向曉妍。
俊東知道岱宇十分擔心曉妍,便轉頭向大陸說:「大陸,你去看看那個小妹妹。」
大陸點點頭,走向曉妍,檢查她的傷,但她還是有些懼怕的樣子,當大陸伸手想扶起曉妍,她頓時就暈了過去。
「曉妍!」岱宇大叫了起來。
大陸看向俊東,俊東點了點頭,轉頭向岱宇說:「歐陽小姐,我和我的屬下會立刻送妳們到醫院去。」
岱宇急:「我沒關係,你們先送曉妍過去。」
俊東示意大陸,大陸將曉妍抱起,快步地走向外頭。
「那妳呢?」
「我自己有開車。」岱宇想勉強自己站起來,但扭傷蠻嚴重地,她又跌進俊東的懷中。
俊東心中一陣電流閃過,想這樣緊緊牢牢地抱著她。
岱宇抬起了頭看著俊東:「對不起!」
俊東鎮靜了精神:「我看還是我送妳吧,妳的車子我會叫人開去妳的事務所還妳。」
岱宇更是驚訝:「你怎麼會連我的事務所都知道,我們有這麼熟嗎?我雖然覺得你很面善,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我們那裡見過?」
岱宇一拐一拐地向前走,一面說著。
俊東扶著她,有些支吾:「我們的相關企業和翔律師事務所有些往來,所以我對歐陽小姐有印象。」
岱宇點點頭:「原來如此,難怪我才會對你有點印象。」
俊東看她走得辛苦,有些心疼,他站到了岱宇前面,背對著岱宇,蹲了下來。
岱宇楞:「你幹什麼?」
「歐陽小姐不是想盡快去醫院看那位小妹妹嗎?我看妳走得很辛苦,我背妳。」
岱宇搖著頭:「不用了!」
俊東回頭看著岱宇:「歐陽小姐這樣走腳會更痛的。」
「不會!我不習慣讓人家背的,小時候都是我背我弟弟的呢。」岱宇笑笑地,繼續扶著牆想勉強地向前走。
俊東站起身看著她:「歐陽律師,妳真是一個不聽話的小姐!」他走向前,攔腰一把就把岱宇抱了起來。
岱宇驚呼了一聲:「你幹什麼?」
「這樣歐陽小姐會比較習慣吧。」俊東露出溫柔地笑容。
岱宇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冷酷,卻閃著溫柔眼神的男子。
他有一八0多公分高吧,好像比翔亨還再高一些呢,他和翔亨的味道很不同,如果翔亨是那種白的感覺,這個叫什麼東哥的,就是那種深藍色吧。
岱宇楞了許久。
不會吧,自己在幹嘛呀,怎麼比較起翔亨和眼前這個不怎麼熟的男人的差別。
但他對她的態度,為什麼像認識了好多年的朋友,甚至有點那種朋友之上的感覺呢?岱宇隨即搖了搖頭,自己是在發花癡嗎?看到一個平頭整臉的男人就想了這麼多。她平常是會去看些什麼仕女雜誌,欣賞一些美男,但不至於會去和翔亨比呀。
她想太多了,想太多了。
反正腳真的痛,而這種黑道大哥級的人物可能比較喜歡這種「護花」的虛榮感,就隨他好了!
岱宇很乖地讓俊東抱著她走出夜總會,而夜總會的人早就風聞陳俊東剛剛發飄,整個走道都沒人敢接近,他們就這樣走向俊東的車子。
俊東的車上早就有一位司機阿財在等著,一看到大哥居然抱著一個女人出來,他楞住了,看著俊東走近才赫然醒悟,立刻下車來開門。
「東哥,這位小姐……」阿財有些驚疑。
「開車門!」
司機阿財立刻打開門,俊東將岱宇放了進去,並為岱宇拙好安全帶。
「歐陽小姐,由我送妳去醫院,而妳的車,我叫我的司機幫妳開回事務所,鑰匙給我好嗎?」
岱宇點點頭,將鑰匙給了俊東。俊東交給司機,交代了一聲,阿財立刻鞠躬哈腰,將這部車的鑰匙畢恭畢敬地交給俊東。
俊東像游魚一樣將車子開得平穩。
俊東不想破壞氣氛,而岱宇想說什麼,也不知該說什麼。
重要的是,她累了。於是兩人一直靜默。
在一個紅燈停下時,俊東轉頭看著岱宇,才發現她已經睡著。
岱宇像嬰孩一般熟睡著,微張著嘴。
俊東看著她笑了出來。
**********
三年來她一直都沒什麼變,什麼天大的事發生她都可以睡得著,包括在舊金山時發生了銀行搶案,她和全銀行的人都被槍指著頭半天,結果獲釋之後,在回家的公車上她依然倒頭就睡。要不是在下車時,他輕輕敲了她身旁的車窗,她可能又坐過站了。
他看著她的左臉微腫,十分心疼地摸了摸她。
突然,她的手機響起,俊東怕吵了她,立刻將它拿出,他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翔亨」。
他臉色一暗,不知為何地按掉停止鍵,看著身邊的岱宇,神情複雜了起來。
岱宇醒了過來,矇矓地看著外面,車停在路邊。俊東在車外頭,靠著車,正抽著一根煙。
他發現她醒了,將煙弄熄,開了車門進來。
「醒了?」
「還沒到醫院?」她看向外面。
「我們不用到醫院了。」俊東笑。
「為什麼?曉妍出了什麼事嗎?」岱宇緊張地跳了起來。
「季小姐已經醒了,也出了醫院,我已經叫我的屬下為季小姐準備住處,好好安置季小姐。」
「什麼,你已經做這麼多事?!」她看了看外面:「我的天,我睡多久?」
俊東看了看手錶:「快三個小時。」
「什麼?」岱宇張大了嘴:「你怎麼不叫醒我?」
「妳為了季小姐的事一定累了,我想讓妳多睡一會,就沒叫醒妳。」俊東依然不改溫柔神色地看著她。
「我們現在在哪裡?」
「我的辦公室附近。歐陽小姐不介意的話,我想幫妳治傷,讓這麼漂亮的臉留下傷就不好了。」像嘲笑自己的職業一樣地笑著:「做我們這一行的,跌打損傷的藥可都是獨門的,能讓妳臉上的傷在三天內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俊東突然想到岱宇根本還不認識他,也許會對他有防心,口氣小心翼翼了起來:「當然,如果歐陽小姐覺得不妥……」話還沒說完,岱宇就先講話了。
「你們的那個藥真的很好?」岱宇看著自己映在黑暗車窗上的臉:「你說得對,我得治治,要不然用這張臉回去,又被我弟弟罵。」
俊東笑。
俊東的車在東區的一棟雄偉的大樓前停了下來。
一群小弟立刻擁了上來,但一看到俊東的臉色就知道他不要大家跟,眾人立刻退下。
俊東為岱宇開了車門,岱宇走路仍然有些拐,俊東立刻扶住她。
眾人都楞看著俊東,不瞭解為人一向嚴峻的東哥竟會如此呵護一名女子。
俊東坐了專屬的電梯進了辦公室,秘書瑪莉立刻站了起來,但她比樓下的嘍囉們更機警,看到俊東的模樣,立刻知趣地退下。
俊東扶著岱宇走進辦公室,坐了下來。
岱宇看著他的辦公室,張大了嘴:「做你們這行真的很賺錢,你的辦公室是我的十倍大!」
俊東笑了出來,走到一個櫃子前,將一個看起來不足為奇的藥瓶拿了出來。
他將藥倒在手上,走到岱宇的面前,伸出手,將好奇四處張望的岱宇的臉轉了過來,細心地揉著她的左臉。
手指滑到了她的唇邊,輕輕地揉壓了起來。
岱宇看著俊東,那種熟悉感覺又揚了上來。
「我真的見過你……在哪裡呢?」岱宇又陷入了思考裡:「應該不只是擦身而過的那種感覺,究竟在哪裡呢?」我一直在妳的身邊……
俊東很想這麼說,但始終沒有說出口,一說出口,她就會永遠離他而去了。
他看著她,將手心的藥溫柔地拂過她的臉。
就一直這樣吧!
「啊,我老了,不想了!」岱宇放棄般的大叫,眼睛又轉向俊東:「就算我們今天才認識好了,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陳俊東……我叫陳俊東。」俊東有微微的震動,三年來,他一直盼望這一刻,能在她面前堂而皇之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岱宇當然沒有發現俊東的異狀,她只是大方伸出手:「你好!我是歐陽岱宇,翔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她笑得燦爛。
俊東看著她,又笑了,他看到她就有幸福的感受,他也學著她的語法:「我叫陳俊東,虎躍集團旗下的天樞公司的總經理。」
岱宇像是想起什麼:「對了,陳總,你幫我出的那五百萬怎麼辦,我怎麼還給你?」
「不用還了。」
岱宇楞:「這怎麼可以,五百萬,不是小數目。」
俊東笑了笑:「紫照幫的阿權一向欺善怕惡,這件事他們本來就理虧,我已經找人查過,妳那個小妹妹並沒有一起在借據上簽字,二則,她也還沒滿十八歲。我們搞高利貸的也有一些行規的,他們是不敢去兌現這張支票。」
岱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但無論如何,總是陳總幫了這個忙。這樣吧,你都在那個叫阿權的面前說我是你的朋友了,我就當陳總是朋友,免費當貴公司的法律顧問一年,有任何法律問題就來找我,怎麼樣?」
俊東揚了揚眉:「歐陽律師不嫌我們公司是……」
「做黑的嗎?」岱宇笑:「法律之前人人平等,更何況,人的好壞也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分類的。如果全世界都是些善良百姓,我們做律師的不就喝西北風去了?」
俊東笑,岱宇果然和一般女孩子的想法不同,但是他卻不想讓她深入這個危險的行業。
岱宇看著他有些猶豫,突然想到自己失態了:「我忘了,貴公司那麼大,應該早就有法律顧問了才是。」
岱宇敲了敲自己的頭:「我真是不自量力,陳總,你不用理我。」
「歐陽小姐誤會了,我們這個船運公司才剛成立不久,正缺少了一位法律顧問,我只是不想歐陽小姐陷入太複雜的環境,畢竟我們公司龍蛇雜處。」
岱宇笑:「你在說什麼啊,如果環境不夠複雜,怎麼顯得出我們律師的存在價值呢?!」
俊東看著岱宇。
可以嗎?他可以這麼接近她嗎?
他希望她留,也希望她不留。
桌上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俊東的思緒。
「我不是說不要把電話接進來,我正和重要的客人說話。」
一聲嬌嗔從大門那裡響了起來。
「什麼重要的客人,會比我更重要嗎?」
俊東和岱宇同時回了頭,一身紅衣的美艷女子大步走了進來。
「茗儷?!」俊東叫了出來。
「俊東哥!」茗儷看到俊東立刻飛奔過來,撲上去就狂吻了起來。
岱宇當場傻住,張大眼睛看著交纏的兩人。
俊東立刻推開茗儷:「妳幹什麼?」
「人家想你嘛,我一下飛機就來了,連爸爸那裡都沒有回呢。」茗儷嬌聲地說著,又想吻了上去。
俊東看到岱宇張大眼睛的表情,又急又氣,一把捉住茗儷的手:「妳別鬧了!」
茗儷此時才順著俊東的眼光看向岱宇。
「她是誰?」茗儷開始十分警戒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
岱宇立刻站了起來:「妳好,我是陳先生新聘的法務顧問。」
茗儷上上下下打量了岱宇一下:「妳難不成就是俊東哥的那位重要客人?一個新聘的法律顧問有什麼重要的?」茗儷十分狂妄地說:「法務顧問在我爸公司,多得跟狗似的。」
「茗儷!」俊東大吼了出來。
茗儷被俊東大吼一聲嚇了一跳,嘴巴立刻癟了起來:「俊東哥,你居然吼我?」
岱宇覺得自己似乎不該再待在這裡,於是拿起了公文包,笑笑地說:「陳先生,謝謝你的藥,關於法律顧問的業務問題,我們以後再談,你和這位小姐慢慢聊。」
岱宇轉頭就想走,但扭到的腳似乎也不太配合。
俊東立刻上前扶了上去:「歐陽小姐,妳別勉強,在這裡再待一會,我送妳回去。」
茗儷看到俊東的動作,眼睛立刻冒出了火。
岱宇勉強地笑了笑,開什麼玩笑,再待下去,可能就會被眼前這位叫茗儷的火爆小姐給潑了硫酸都說不定。
「我一定得回去,我有很多業務必須回去處理。」
俊東看岱宇堅持,他立刻轉頭按了一個按鍵:「瑪莉,妳叫小丁立刻上來送歐陽小姐回去。」
岱宇前腳才出大門,茗儷立刻就發起飄來:「俊東哥,她究竟是誰?」
俊東不看著茗儷,只是拿起煙盒,抽出一枝煙:「她剛剛不是說了?她是我們新公司的法律顧問。」
「這麼簡單嗎?」茗儷盯著俊東,不想放過任何一絲俊東的表情變化。「俊東哥,我從來沒看過你這麼擔心一個人,還有,俊東哥,你很久不抽煙了……」
俊東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轉頭不看茗儷,將煙點燃,抽了起來。
「妳為什麼這麼早就回來,不是書還沒念完嗎?」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想你!」
他看著眼前,閃著堅定眼光的茗儷,席老虎最疼這個女兒,若他有心絕對可以利用她。
唉,俊東不得不歎了口氣,他好不容易才爬上這個位置,卻不想與茗儷有任何的關係。她不是不好,只是他的工作不能與她有任何牽扯,更何況,他的心早已被岱宇給佔滿了。
茗儷看著他:「原來你喜歡律師嗎?那你早說呀,我立刻退掉企業管理課程,改學法律,我這就跟爸爸說。」她立刻想打手機,卻被俊東一把捉下來。
「茗儷,妳別鬧了好不好?」俊東聲音放軟了下來。
茗儷又依偎了上去,「俊東哥,我真的很喜歡你。」
俊東抬頭看著茗儷:「茗儷,別因為我曾經救了妳一命,就認定那是愛情。」
茗儷看著俊東:「我認為那就是愛情!從你第一次把我從我爸仇家的手中救回來的時候,我就認定我這輩子就是你的人,更何況,爸爸也很高興我喜歡你,所以我說我不要唸書了,要回來看你,爸爸也沒說什麼。」
俊東看著茗儷,她就像妹妹一般的可愛,他又歎了歎氣,摸了摸她的頭。
「好吧,妳難得回來,想做什麼呢?」
茗儷看著俊東:「你記不記得明天什麼日子?」
俊東搖搖頭:「什麼日子?」
「我的生日!」茗儷瞪著他:「也是你救我的日子,我就是在生日宴會上被擄走,你把我救出來呀!」
俊東想起來了。
「你居然敢忘記,我要罰你。」
「好好好,茗儷小公主,妳要什麼我都答應,好不好?」俊東像哄小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