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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鼎下堂妻 第7章(2) 作者:春野櫻
    清晨,傅天抒才回到他跟花散舞居住的小別院,卻沒回到兩人的寢間,而是直接前往書房,拿擬計劃。

    日上三竿,花散舞醒來,收到下人通報,知道他回來了,立刻來到書房,只是在見到他案上一堆藥書及寫著密密麻麻文字的紙張時,不禁一怔。

    「天抒,你這是在幹麼?」她發現他雖面容痕憊,眼神卻十分灼亮。她走了過去,掛在他身邊,嬌聲道:「三個月沒見,你怎麼只顧著在這兒寫東西,也不……」

    「你先出去。」他打斷了她的話,「我忙著。」

    他的反應讓花散舞一楞。從前只要她嬌聲嬌氣的跟他說上兩句,然後湊上自己溫香軟玉的身軀,他便會環抱著她,與她百般恩愛,怎麼如今三個月不見,他竟變了?

    「天抒,」她斂眉嚼嘴,嬌噎著,「你是怎麼了?」

    傅天抒抬眼瞥了她一記,又將視線收回,「你聽話,暫時別來吵我。

    花散舞眉心一糾,「你對我冷情了嗎?」

    他抬起臉來,斂眉苦笑,好聲哄著,「別任性了,我真的在忙。」

    她捧起他的臉,熱情的在他唇上一吻,水般的眼睛直盯著他,「不吵你也行,人家說白山是個寶地,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買得到,你可有替我買了什麼東西回來?」

    傅天抒微頓。這是她在乎的嗎?她不問他路上辛不辛苦,不管他是否遇上了什麼危險,就只想著他是不是幫她帶回禮物?

    她根本不知道他差點兒丟了命,而她險些就再也看不見他了!

    「我是去做買賣,帶去的錢全買了藥材。」他說。

    聞言,花散舞一陣不悅。「你心裡可有我?」

    他看著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踏上旅程的前幾天,他確實常常想起她,因為路途太艱辛,他曾想著此刻能抱著她,與她在床上安適的躺著該有多好,但漸漸地,他的腦袋裡裝了其他東西,也有了兒女私情之外的想法,尤其是遇上沐月後,他更是幾乎忘了她的存在。

    他這是變心了嗎?他曾經那麼寵愛著花散舞,而今卻不再熱中了嗎?

    「你說,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花散舞委曲的哭了起來。

    他苦惱的看著她,「別任性,我辦的是正事。」

    「是,你辦的是正事,要的也是正室,我這種低三下四的女人,就只能替你暖床,就只是個打發時間的玩物。」她淚眼汪汪的泣訴著。

    從前,他覺得鬧鬧小脾氣的她真是可人,可現在看她任性的鬧著性子,他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也不是厭煩,而是突生一種「你為何不能體諒我」的感慨。

    可她畢竟跟了他,而他也為她贖了身,對她,身為男人的他確實有責任。

    「好,別哭了。」他無奈的起身安撫著她,「你想要什麼,跟我說吧。」

    聞言,花散舞立刻止住了哭聲,兩眼直視著他,「當真?」

    他點頭,「不騙你。」

    「我想要新衣裳。」她立即說,「前陣子遇上從前長樂樓的姊姊,她身上穿著錦繡莊的訂製服,教她美得像朵牡月般,人家也要。」

    錦繡莊的訂製服?沐月家的……驀地,沐月的身影及臉龐在他腦海中浮現,她的淚、她的笑、她的……糟糕,他竟思慕看她?

    「天抒,行嗎?」花散舞撞看他的臂膀,「人家想要新衣裳,行嗎?」

    他回過神,斂眉一笑,「行,你自個兒上錦繡莊去量身吧。」

    得償所願,她笑顫逐開,總算停止了對他吵鬧揪纏。

    三日不到,白山之行所發生的大小事情便自那些隨行的夥計口中傳了出來,並傳進了傅浩清、方惜、香月及花散舞耳中。

    聽聞沐月在白山幫了傅天抒大忙,傅天抒又為了保護她而身中刀傷之事,每個人都反應都不相同。

    兩家早已解除婚約,傅天抒又已將花散舞帶回傅家,那一直不願嫁給傅天抒、甚至最後還毀婚的姚沐月,為何在異地對傅天抒伸出援手?

    看著兒子此行回來之後的改變,傅浩清忍不住心想,沐月或許就是改變兒子的關鍵。

    雖然如今兩人已沒有婚約,但男未婚、女末嫁,還是有無限可能,再說,別人會在乎沐月那個秘戀小情人的傳聞,他可是一點都不在意,他比誰都清楚,那個謠言是他妻子方惜心有來甘而散播出去的假消息。

    另一方面,知道在白山發生的那些事後,最惱火且焦慮的就數花散舞了。

    她以為自己已成功的踢開姚沐月這顆石頭,卻沒料到傅天抒跟她竟在白山有了接觸,傅天抒甚至還為了保護她而身受重傷,險些喪命。

    在她不知道、沒注意的時候,他們兩人之間到底起了什麼變化?他此次回來,對她異常冷淡,可是因為他心裡有了他從前看不上眼的女人?

    她感到不安,覺得自己原本蛇立不倒的地位遭到威脅,忍不住在心裡忖著,這姚沐月可真是一刻都不得輕忽的人啊,她實在小覷了那溫良的女人。

    不成,她得好好鞏固自己的地位,在還沒從傅家這裡撈到足夠的好處之前,她絕不容許傅天抒移情別戀。

    這個男人,除非她不要,否則誰也搶不走。

    打定主意,花散舞走了一趟錦繡莊,並指名要姚沐月親自為她量身。

    「花姑娘,你好。」姚沐月自後堂出來,露出以客為尊的職業笑容,「不知花姑娘今日前來是要買布,還是……」

    「我想做衣裳。」花散舞直視著她。

    「是嗎?」姚沐月笑問:「花姑娘想做什麼樣的衣裳?」

    花散舞目光一凝,刻意道:「嫁衣。」

    聞言,姚沐月心頭一震。嫁衣?傅天抒不是說他尚無成親的打算嗎?。

    「花姑娘與傅少爺的佳期已近?」她語帶試探。

    花散舞唇角一勾,「正是。」

    姚沐月忽覺胸口一悶,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說真的,傅天抒己幫花散舞贖了身,兩人也已在一起許久,如今說要成婚也是自然之事,她有什麼好難受的?況且,就算她心知自己從沒放下他、就算狠狠的痛過一次,她還是戀慕看他,他們也已經不可能了。

    見她臉上一陣震驚錯愕,花散舞一笑,「怎麼了?姚大小姐?」

    她回過神,「沒事,我我先恭喜你們兩位。」說著,她將花散舞請到小別廳量身。

    她喚來翠竹在一旁記下尺寸,自己則仔細的為花散舞度量身形。

    「姚大小姐,聽說這趟白山之行,你幫了天抒不少忙?」花散舞假裝若無其事的問。

    「說不上幫忙。」察覺到她話中那試探的意味,為免節外生枝,姚沐月小心且謹慎的回應,「兩家是舊識知交,出門在外,互相照應也是應該。」

    「就怕照應著……」花散舞話中有話,「就出了事情。」

    聞言,姚沐月心頭一震。「不知花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聽家裡人說,天抒為了保護你,身受重傷、險些送命,這是真的吧?」

    眉心一擰,她默認了。

    「要換作是我,有個男人願意為我捨命,我一定會愛上他的。」花散舞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姚大小姐可對他動了心?」

    迎上她的目光,姚沐月突覺心虛。

    她對傅天抒動了心?不,事實是她一直眷戀著他,縱使曾經被他傷得那麼重、那麼痛,即使知道是段不該成就的孽緣,她還是戀上了……可是不行啊,好不容易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她斷不能再重蹈覆轍。

    她心神一定,神情凝肅地道:「花姑娘請放心,我跟他是朋友,沒有其他。」

    「我可以相信姚大小姐你嗎?」

    「請放一萬個心。」

    花散舞挑眉一笑,「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相信你吧。對了,這嫁衣幾時能好?」

    「若不急,請讓我慢慢琢磨,也好昔花姑娘你做件完美的嫁衣。」她說。

    「你真是有心了。」花散舞輕輕揚起下巴,像只剛打贏了架、趾高氣揚的母貓,「那麼就請姚大小姐慢慢的做吧。」

    自從開了眼界,有了全新視野,傅天抒整個人像是脫胎換骨般。

    他將全副心思放在振興雲水堂這件事情上,並將過去的老夥計請了回來。那些從前覺得他是個無用浪蕩子的老夥計看他如今那打拚的勁兒,無不嘖嘖稱奇,直說他是不是吃了什麼藥?還是著了什麼魔?

    聽從沐月的建議,他決定讓雲水堂跳脫以往的經營方式,以更積極的態度拓展客群及提供更多服務。

    過去雲水堂只負責賣草藥給客人,現在他決定提供客人更多的選擇。

    需要草藥補身益氣或是治療疾患的人,不分男女老幼、貧富卑賤,偏偏煎藥是門學問,有些富人有錢買昂貴藥材,卻無法熬煎出藥材的著華,對於這些人,雲水堂便提供代客煎藥的服務一隻要多出一點錢便能喝到更好的湯藥,富人是願意的。

    有些藥材煎成湯藥極為苦澀,孩童通常難以入口,而孩童患的大抵是一些風寒或腹洩的小病,只要將藥材煉製成和水服用的月藥,爹娘們便省了追著孩子喝藥的麻煩。

    女人求的是養顏美容,男人要的是滋陰補陽,針對這些有此需求的客人,亦可開發投其所好的新藥方。

    至於負擔不起醫藥費用的窮苦人家,雲水堂便免費贈藥,一來行善積德,二可獲得名聲,一石二鳥,一箭雙鵰。

    不過在聽聞他要免費贈藥給窮苦人家之時,方惜大力反對,並在傅浩清面前大發雷霆。傅浩清對她有幾分顧忌,於是喚來傅天抒商議此事。

    進到書齋,傅天抒才發現他娘香月夫人也在。

    「天抒,這免費贈藥一事,誓在必行嗎?」一見他進門,傅浩清便問起此事。

    「爹,這事一定得做。」他十分堅持。

    「可是那都是多餘的開銷啊。」

    「此事看來是失,其實是得。」傅天抒耐心且仔細的向他解說分明,「雲水堂過去空有財富,卻有救富不救貧的惡名,因此當雲水堂衰微之時,多的是看笑話的人。往後若能對窮人施以免費贈藥的恩惠,定能透過口耳相傳,洗刷昔日之惡名。」

    「唔……」傅浩清雖覺得他言之有理,卻還是猶豫。

    「爹,有捨必有得,有得必有失。」他續道:「雲水堂若能獲得名聲,客人必然絡經不絕,只要有了進帳,就不覺得那贈藥是多麼沉重或是不必要的負擔了,不說別的,就說錦繡莊吧,姚家年年發白米及衣服救濟窮人,你幾時看姚家負了債?」

    傅浩清微頓,「那倒是真的。」

    「沐月對我說,有能力資助別人、幫忙別人的都是富有之人,不光是心靈的富有,財富的富有,也有名譽的富有。」他又說:「她還說,接受別人幫忙的人會心存感激,當他有能力時,便也懂得去幫助別人,爹想想,那些受了雲水堂恩惠的人,將來有了能力,需要買藥材時,第一個想到的是誰?」

    「就算雲水堂不是唯一的選擇,也必然是第一個選擇。」傅天抒的眼神灼灼發光,「爹,雲水堂想永世經營,就得在這時立個供後人遵循的典範。」

    聽完他這番話,傅浩清露出寬慰的笑容,滿意且聽動的看著他。

    「天抒,你真是讓為父的感到驕傲。」傅浩清笑歎一記,「多虧我病了,讓你走了一趟白山,才能教你有現在這番領悟及見解。

    「爹,孩兒還在學習。」

    「不,你說得很好、很對,看來……」傅浩清若有所思,「姚家小姐真是咱們傅家的恩人。

    聞言,傅天抒微怔,「爹?」

    這時,一直安靜聽著他們父子倆談話的香月開了口,笑視著兒子,「天抒,你有這番改變,全是因為沐月吧?此去白山,你為了護她,不是還受了傷嗎?

    傅天抒斂眉一笑,「男人保護女人是天經地義之事,沒什麼好說的。」

    「可不是每個男人都願意替女人送命,也不是任何女人都能教你為她送命。」傅浩清目光一凝的注視著他,「天抒,你是否對姚家小姐有情?」

    聽父親這麼一說,傅天抒心頭一顫。他對她有情?仰慕、崇拜,算是有情嗎?

    「雖說姚傅兩家已沒了婚約,但你與她男未婚女末嫁,往後還是有機會。」

    「爹,」他濃眉一糾,「我拿什麼匹配她?」

    「你可迎頭趕上。」傅浩清笑說:「再說,若她有半點瞧不起你、看輕你,又怎麼願意幫你的忙?」

    她不止幫他的忙,大家不知道的是,在劫匪揮刀而下時,是她先檔在他身前。對他,她到底有什麼想法嗎?換了別人,她還會那麼做嗎?不,他現在不該想這些事,振興家業是當務之急,那些兒女情長之事,他暫且不想。

    「孩兒現下著眼的是雲水堂的振興,那些事別再提了。」他斂眉笑歎,「要是不小心傳到姚家那兒,恐怕淪為笑柄。」

    傅浩清與香月互視一眼,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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