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標舞表演結束,主持人介紹著下一個表演項目,將由年輕的莫老師單獨表演佛朗明哥舞,全場給以最熱烈的掌聲。
幕重新拉開,台上的燈光是黯淡的,燈光打在她一個人身上,只見若鴻一向垂在兩肩的直長髮已然盤起來,穿著桃紅滾著寶藍色多層次波浪的緊身舞衣,上了妝的臉美得教他驚艷。
音樂響起時,她兩隻手柔軟似雲,上下擺動著,一雙堅定的眼神像黑夜中最明亮的兩顆星,耀眼得讓人不敢逼視。
音樂時而狂熱,時而浪漫,她像脫胎變了個人似的,忽而像蛇般柔軟絕美,忽而像火一樣妖野放肆。
但她腳下的舞步卻是自信而輕快的。
當和在台上的她四目相視那一剎,他覺得自己的心猛烈的被撞擊,他的感官曾有短暫空白,所有的空白填充的全是她那難以言喻的美麗。
只是,她的獨舞十五分鐘就結束了。
主持人謝過若鴻之後,對觀眾說她跳的是壓軸,所以節目也已接近尾聲。
秉勳一個人走出禮堂,涼風徐徐吹來。
可是他整個腦海裡都是她跳舞的樣子,節目這樣戛然結束,他竟有種悵然所失、意猶未盡的感受。
也許,他是被剛剛台上那名眺著佛朗明哥熱舞的女子勾去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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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莫若鴻又是一張素臉,穿著一襲黑色褲裝,直髮披肩來上班。
整潔幹練,溫柔不足。
當她把他交辦的公文送進去給他批示時,他抬頭。「我昨天有看到妳跳舞,跳得很好。」
誰知,她淡淡地回一句──
「主任,我們所的公告地價及公告現值原本應該在一周前就完成書面作業,現已延遲一周還未完成,您該操心的是我們能不能依規在七月一日完成公告,而不是誰去看誰跳舞這種小事。」
嗯,昨天她那美麗的倩影,會不會只是他在夜裡作的一場綺麗的美夢而已?
不然,怎麼會才過了一夜,她竟從美艷的仙子變回這副鐵甲武士的模樣?
但他還是一臉無謂地對她微笑著。「好,不談小事,我們來談國家大事。去幫我請錢股長進來吧。」
他剛把青箭放進嘴裡,錢股長就進來了。
「我們事務所的公告地價及公告現值還沒完成嗎?」秉勳問錢股長。
「承辦員李木森是跟我說今天可以完成啦,可是,現在都九點多了,他人沒到,也沒請假,打了電話去家裡也沒人接,我也正感到奇怪呢。」錢股長報告著。
「你要不要去他家看看?」秉勳問。
「我等一下要去縣府開會,走不開。」
「都沒人可以派去看看了嗎?」
「最近我股裡大家忙著調查地價,除了木森的部分,還有三個裡還沒校對完成,恐怕抽不出人來,我想他可能只是昨天喝多了,晚一點就會進來。」
秉勳低頭忖度。測量股除了孫股長留守外,全測量去了;登記股得顧櫃檯,看來所裡就只剩他沒事了。
「好吧,你去開會,我過去木森那裡看看吧。」秉勳說。
「可是……」錢股長覺得讓主任親自去找木森,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行了,你忙你的事情去吧。」
「是。」錢股長退出主任室。
秉勳按內線找若鴻。
「你知道課員李木森的家嗎?」
「知道。」
「陪我一起去他家。」
「是。我去車棚等主任。」
「好。」他就欣賞她的乾脆不囉唆。
當秉勳定到車棚,若鴻已經戴好安全帽,手裡拿著另外一頂安全帽候著他。
「主任,車子已經被測量員開出去執勤了,我們只能騎剩下來的這兩部機車。」若鴻說。
「我們兩個……共騎一輛就好了。」秉勳表情凝重的說。
「為什麼?」若鴻直視他的眼睛問。響應節能減碳的政策嗎?
「……」他的臉色看來有點不自然。
「明明有兩部機車,我們沒道理共乘一部。」若鴻堅持。
「莫小姐,這件事妳可不可以不要問,直接聽我的就好?」他的語氣有一絲掙扎和幾分苦惱。
「事務所裡知道李課員家的並不只有我,我相信隨便一個人都很樂意陪主任前往,我回去做事了。」說完,她轉身就走。他們主任真的是有夠機車。
「我查過了,所裡大家都在忙,只有我最閒。我還知道妳的工作項目只剩我交辦的工作這一項,現在妳明白為什麼我非要找妳一起前往的理由了吧?」
「我可以陪你去,但一人騎一部機車。」說完,她把另一部機車鑰匙交給他。
可他卻遲疑著不肯去接她手裡那把機車鑰匙。
若鴻目露凶光的望著他。
最後,他露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接過鑰匙,對她比出一根修長的食指。
「只有一個小小的問題。」他說。
若鴻耐著性子聽他說明。
他接著說──
「我不會騎機車。」
若鴻驚訝得瞠開一雙美目望著他。
怎、怎麼有人不會騎機車?!
何況還是個大男人!這、這怎麼可能?!
「現在,妳知道我心裡最陰暗、最不欲人知的秘密了,我們可以走了嗎?」他對她眨眨眼睛說道。
喔,她一定是過度驚嚇,才會做這麼荒謬的事。
等她想到她載著趙主任從辦公室外呼嘯而過的畫面有多麼好笑時,他們已經在路上了。
既來之則安之,她也懶得多想,將公務機車野狼125停在李木森家門前,熄火拿下安全帽。
秉勳已經先下車按門鈴。
兩人在門前等了三分鐘左右,都不見人來開門。若鴻趴在窗前往內看,這一看,心裡直發毛。
她轉頭望著秉勳。「主任,你快來看,倒在樓梯上那個人是不是李課員?」
秉勳上前一看,直覺出事了。
他翻找機車工具袋,找到一個鎯頭,敲碎門窗爬進屋裡,見木森一臉蒼白,但還有心跳,他抬頭,見莫若鴻已經打電話聯絡救護車當中。
秉勳將李木森扶到沙發上躺好。
若鴻在打開大門的同時,已經打電話回所裡,請兼辦人事小陳打電話給李木森的大姊趕回家。
在等救護車的空檔,秉勳從階梯上撿拾起從木森公文包裡掉出來的地價資料。
「看來他昨晚加班了一夜。」秉勳對幫忙撿數據的若鴻說。
「可能是吧。」雖說平常沒啥往來,但見同事這樣瀕臨生命危險,她也厭到相當難過。
「地價股的人力沒有問題啊,為什麼木森要把工作帶回家做?」他問若鴻。
「李課員做事仔細認真,幾乎不曾出錯,所以工作速度比較慢,因此只要是需要限期完成的工作,他都得帶回家做,才有辦法及時完成。」若鴻把她三年多的觀察說了出來。
救護車很快到達,秉勳幫忙把木森抬到救護車上,轉頭匆匆交代:
「我陪木森去醫院,妳在這裡等他大姊,有事手機聯絡。」
「是。」若鴻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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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再碰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若鴻帶著一份資料走進主任室。「主任,李課員沒事吧?」
若鴻的眼裡滿是關心,他意外發現,在她剽悍的外表下其實有副柔軟的俠義心腸。
「他心肌梗塞,剛動完緊急手術,命差點沒了。看到我,還在惦記著他手上的工作,幸好手術很成功,住院幾天應該就沒事了。」秉勳說。
聞言,她一臉釋然。
「妳把木森那些地價資料都交給地價股了嗎?」
「是,書面數據都很齊全,但電子文件找不到,負責匯整的小許急得跳腳。」
「洽詢過木森的大姊,請她同意我們派員到他家裡的計算機去找了嗎?」
「有。我和負責信息的小周去找過了。雖然找到磁盤,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磁盤毀損,大約只能讀到四分之一的數據。」
「木森可能也是為了這件事,才急出病來的吧。」
若鴻沉默著。
「今天是六月二十七日,離七月一日只剩三天,要把其餘的數據重新鍵入,三天做得完嗎?」他問若鴻。
「找三個人連續加班三天也許可以。」她說。
秉勳帶著充滿希望的眼神望著她。
「那妳是不是……」
她迎視著他的眼神。
「上班時間我可以幫忙,但『不』加班。」說完,她把數據放在他桌上,踩著高傲的步伐走了出去。
「好吧,那我就下班後用一指神功慢慢敲吧。」他對著她的背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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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時間緊迫,這一周來地價股已全股加班,實在挪不出多餘人力,秉勳只好在下班前指定巧芳、秀珠連同自己,對木森這一部分進行加班,看看能將數據鍵入多少是多少。
只是,加班到九點,大家都累了,算算成果,卻只完成了百餘筆。
雖然成果不多,但他怕累壞大家,只好宣佈下班。
巡視完已經空蕩蕩的辦公室,鎖好大門。
他不禁要想,莫若鴻要不是想整他,就是錯估了工作量,以他們今天三人的進度,別說三天,就算十天也補不齊那些電子數據。
唉,他得另外想想辦法,無論如何也得趕在七月一日前把資料給公佈出來。
天哪!這個烏龍所的事情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多啊?
他抬頭望向漆黑的天空,隨手放了幾顆airway在嘴裡。唉,真是無語問蒼天啊,還是下班吧。
才走出騎樓,他差點迎面撞上一個黑影。
「唔。」驚魂未定的他拍著胸口。
「是我。」若鴻冷靜地望著他。
「這麼晚妳來幹嘛?」
她冷冷瞧著他,對他伸出手。「鑰匙?」
他掏出鑰匙放她手上。「東西忘了拿?」
「不是。」她說,隨即開門,打開電燈。
他微笑望著她走到木森桌邊,拿出整迭待趕的文件,坐下,打開計算機,開始進行文件輸入的工作。
他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旁邊。「不是說不加班?」
「我不是來加班,只是為了不想讓一個認真工作的人,躺在病床上還掛著他的工作。」
「喔,我明白了,妳是來當義工的。」他望著她冷冷的表情,不知怎地,竟覺得好笑。
「主任,你與其坐在那裡分析我的動機,還不如來幫我把這些相同地段和地價的數據先分類,這樣補鍵起來會比較快。」她說。
她肯出手相助,他自足感激萬分,當然馬上照她的話去做。
他很快將數據分類完成,轉頭見她神情專注,手指迅速的在鍵盤上飛舞著;辦公室很安靜,只有她手上傳來的鍵盤聲音。
他靠在椅背上,聽著鍵盤的聲音,看著她。
他似乎越來越喜歡看到她,這叫著迷,他很清楚。
這真是沒道理。她向來都是冷著一張臉,穿著千篇一律的黑色褲裝,對他是既不恭敬也不溫柔。
她全然不同於他以往交往過的女友,不知是她過人的能力還是因為他罕見的猜不透她的心思。
所以,才顯得她特別吸引人吧,他想。
在她鍵完一本數據時,他看看手錶,提醒她:「休息一下吧,妳已經盯著屏幕半個小時了。」
聞言,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作幾個回轉腰部運動,順便壓壓腿。
秉勳回自己辦公室泡了兩杯咖啡,在她面前放了一杯。「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吧。」
「謝謝。」她說,停下動作,拿起咖啡低頭啜飲。
「老實說,我覺得妳是個人才,為什麼不去參加高普考,當個正式的職員呢?」他問,小心地不在看著她時露出太多情緒。
她原本好好的喝著咖啡,乍聽到他的話,臉色忽然一變,表情混合著驚訝和尷尬。
別人有那樣的表情不奇怪,可是,像她這樣高傲、不可一世兼冷漠的女人,臉上浮現那樣的表情,讓他實在有些忍俊不禁,明知她會不高興,他還是笑了。
被人這樣當面取笑,絕不在她今晚的計劃當中。她很快恢復正常的神色,冷冷的打量他。「因為我沒興趣。」
「這樣喔。」他理解的點點頭。
明知她撒謊,一定是他不小心踩到她的地雷了,等公告地價的事情忙完,他一定要去查個明白。
看看牆上的鐘,十點了,她開始低頭收拾桌面,邊說:「今天的進度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好,我們走吧。」說完,他收走桌上的咖啡杯,拿去茶水間沖洗,走出來時發現她已經走了。
他趕緊把大門關好,追了出去。
好不容易終於趕上她,他問:「怎麼不說聲再見?」
「再見。」她倒挺從善如流。
「都這麼晚了,我送妳回去吧。」他說。
她無可無不可的睞他一眼。「但我們不順路。」
「我可以『專程』送妳回去。」他笑說。
噯,隨他便了。她今天真的很累,不想多說話了。
像是知道她累,不想講話,他也只是安靜的陪著她走路,時而看看月色,時而偷偷打量她。
他們沿著一條河堤走回去,保持著一種既不過分靠近,又可互相作伴的安全距離。
也許是河裡吹來的風,她聞到他身上一種熟悉的淡淡煙草味,讓她想起逝去多年、對她疼愛有加的老爸。
她走向堤防的欄杆前停下腳步,遙望著路燈映在河面的燈影,對停在身旁的他說:「有沒有煙?」
他掏出身上的煙給她,順便幫她點上。
她接過煙,卻沒抽,只是怔愣地看著手裡那裊裊上升、消逝的輕煙。
她轉過頭來對他淡淡一笑,那笑裡有著濃濃的悲傷。
「你跟我爸抽同一個牌子的香煙。」她說,有些濡濕的眼睛再度轉回河面。「以前我們父女倆常常到這條堤防來散步,我爸走後,我有好久都不敢走到這條堤防上來。」
在這樣的夜裡,不知是月色太濃,還是回憶容易讓人軟弱,他意外瞥見她柔軟易感的一面。
他有股衝動,好想擁她入懷。
「妳和妳爸感情很好吧?」他望向河面說。
「不是好,是非常好。他不僅是我爸爸,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她說,語氣裡有種極深沉的悲傷。
救命恩人?很少有人把自己的爸爸稱作救命恩人吧?
他轉頭,發現她也已轉身望著他,眼神裡有些訝然。「喔,真是的,我怎會無聊到跟你講這些事情。」
他微笑著。「算了吧,妳根本什麼也沒說。」
他的語氣有著難掩的惋惜,才想說可以藉此多瞭解她一點,誰知她又縮回武裝的硬殼裡去。
「我們走吧。」她說,已然恢復正常神色。
她很少失態跟別人講自己私事的,怎麼會忽然間跟他提起呢?想來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明明沒見過他抽煙,怎麼會有煙味呢?
「妳很少跟別人談心事吧?」就在她還在想著他身上的煙味時,他忽然這麼問。
「既然是心事,當然就應該放在心裡,講它幹什麼呢?」她說,舉起手將被風吹散的頭髮用發圈束起來。
「但有些事放在心裡會悶出病來,以後如果妳心裡有事想找人談,可以找我。」他溫柔的眼深深望著她說。
她不小心看到了他的眼神,然後發生了有始以來、絕無僅有的怪事,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他也看到了她那身雞皮疙瘩。「妳冷啊?」說完,他脫下西裝。「衣服借妳。」
「喔,不是,是你的眼神。請你以後不要這樣看我,我真是怕了你了。」她說,然後快步往前走。
等她走到一段距離,他才發作。
他仰頭哈哈大笑。
原來她也會有伯他的時候,那真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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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他送她回到巷內的住家門口。
她滿心希望他送她到門口就識趣的回家去,可是,他站在門口,沒半點要回去的意思。
「我到家了,因為很晚了,就不請你進去坐了。」她對他頷首說。
要是一般正常人聽到她這樣說,應該就會禮貌地和她道別,然後離去,那才是比較正常的情況,可是他竟說──
「我很渴,請我喝杯水吧。」
「可是,」她很激動的說了兩個字,才意識到自己表現出的反對也太明顯了些,才壓低聲音:「我是說很晚了。」
「在台北,這個時間還早。」他越來越知道該怎麼捉弄她了。
「這裡是鄉下。」她冷冷的說。
「鄉下更該有人情味不是?我真的很渴,等一下我還要走路回住處,請我喝杯水不會浪費多少時間的。」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開了門讓他進屋去。
「好香啊,那什麼味道?」他問。
真不知道他的心情是在好個什麼勁!就花香,難道他沒聞過嗎?可是他好歹是她的上司,無論如何還是得搭理一下。
「那是我媽種的夜來香。」說完,她推門走進客廳。
莫媽媽穿著性厭細肩帶粉色睡衣坐在沙發上敷臉、看電視兼吃泡麵。
噯,怎麼穿這樣啦!
「媽!」若鴻趕緊拿起一旁的浴袍丟給老媽,輕聲交代:「快穿上啦。」
「幹嘛啦,我不是每晚都穿這樣?」她轉過頭去看著若鴻。
見她手比後面,嘴形說著「主任」。
秉勳走進玄關,便看見她們母女手忙腳亂的樣子,他只好在門口多等了一下。
等莫媽媽披上浴袍,他才走進去。
莫媽媽回頭驚見到他,才想到自己的鬼樣子,急忙要撕下臉上的面膜。
「喔,莫媽媽,別忙、別忙,是我不好,不該這麼晚還來拜訪,我只是進來喝杯水,一會兒就要走了。」他笑說。
這對母女還真教他大開眼界,不僅個性南轅北轍,連穿著都天差地遠。
「快別這客氣了。主任肯過來坐,我們打開大門歡迎都來不及了,更何況我們都晚睡,你肯過來陪我們聊聊天真是太棒了。」莫媽媽白著一張臉,露出兩個眼睛,不失熱情的說。
「媽,趙主任只是來喝、水。」真是的!老媽就愛跟人家裝熟,講這麼肉麻的話都不臉紅的。
若鴻拿了一杯白開水端到秉勳面前。「主任,請用。」
秉勳端起那杯水慢慢喝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那副模樣根本就是說:快喝,喝完快走。
反正他本來也只是逗她而已,喝完她倒的白開水,他站起身。「妳今天也累了一整天,早點休息,我走了。」
「這麼快就要走?」莫媽媽問。
「時間真的不早了,若鴻今天幫了我很多忙,該讓她早點休息。莫媽媽再見。」
「喔,好、好,再見!若鴻去送送主任。」莫媽媽交代。
若鴻只好從沙發上站起來。「主任,我送你。」
「不必了,再讓妳送,以後妳就不肯讓我來妳家了。」他笑道。
她瞠直眼睛,啥?他還想來?
他笑著睞她一眼。「走了,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