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輕易認輸的人,但很有自知之明,原以為除了自己,他迷人的笑容不曾給予其他女人,可是她看見了,也不想自欺欺人,他投射在那女人臉上的笑容,好溫柔。
她吃醋了,為了不想讓他見到自己小家子氣的難堪,她帶著不如人家的「武器」——一個她花了一上午才搞定的便當,選擇臨陣退兵。
「溫柔!」
她身子震了下,在聽到碩文的叫喚後,深深做了個吐納,硬把難看的臉色給摘下,換上一張強顏歡笑的面具。
「什麼事?」她笑笑地回頭,刻意用輕鬆的語調說。
「怎麼才來就要走了?」何碩文趕上來,與她近身地面對面,細察她臉上細微的表情。
「因為你有客人嘛,就不打擾你們啊。」
她在不高興嗎?
沉斂的目光閃過一抹精芒,專注地審視著眼前的她,想從她過分燦爛的微笑裡瞧出是否有任何不悅的蛛絲馬跡,想找出她虛掩下的真正情緒。
「她是一位像妹妹般的朋友。」他追過來,是不想就這麼放她走,怕她誤會了什麼。
「喔。」哼!妹妹,我連你妹妹的邊都沾不上,只是「一個學生」而已。
何碩文終於嗅出了點端倪,她果然在生氣,雖然臉上是笑著,但來了就走可不像她的個性,她哪一次不是賴在他身邊陪他看書,逮到機會就幫他按摩捶背,就算瞅著他發呆傻笑也高興。
原來她在吃醋,明白這一點後,他打從內心笑了,唇邊揚起的弧度頗意味深長,瞧在她眼裡頗耐人尋味。
「莫名其妙地笑什麼?」她有種心事被窺見的狼狽和羞赧。
「她結婚了,已是一個孩子的媽。」他不點破她,特意放柔的低沉語調,傳達著他對她的在乎和想要安撫她的心意。
聽到這裡,她沉黯的眼神果然撥雲見日,綻放亮彩。
「這樣啊,那娶到她的男人,可真幸運哩。」她心下暗叫好險,幸虧剛才沒表現出小氣的表情,否則現在豈不糗大了。
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殊不知早被他給瞧透了。表面上,他看似波瀾不興,心緒起伏掌控得很好,其實在冷靜自製的表相下,卻有著極為在乎她的狂熾之心。
「是的,娶到她的男人的確很幸運。」
聽到這話,她禁不住又吃味了,該不會碩文曾經暗戀過人家吧?
「當然啦,她那麼漂亮,身材棒,又有女人味,還會做便當,要是我是男的,搞不好都想追她了。」
他真愛煞她話中帶酸的俏模樣,從沒想過她吃起醋來也會這般千嬌百媚,他不得不承認,她越來越有女人味了,一再勾引他君子外表下最深沉狂野的慾望。
溫柔跟死去的女友「玲」是完全不同典型的女孩,「玲」是屬於清柔婉約,任何男人見了都忍不住憐愛呵疼的女子。「溫柔」則不然,她堅強,做事積極,個性坦白率真,是清麗中見剛強的女子,不管是說話或想法,都絲毫不做作地秀給他知道,也從不隱瞞她有多麼喜歡他,這些他都曉得。
而他也喜歡她,否則就不會追過來了。
但是她才大一,連二十歲都不到,青春正恣意揮灑的年紀,怎能讓成年人的愛情束縛住呢,感情的學分等著她去修,她應該認識更多的男生,才會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原本想摟抱她的大手,硬生生剋制地握住了,改為拿走她手中的袋子。
「這是給我的蛋糕對不對?。」他故意這麼說,假裝不曉得裡頭是便當。
才一分神就不小心被搶走了便當,讓她慌了。「不是啦!還給我。」
「是誰說有恩報恩,每次來都要帶蛋糕來孝敬我的?」他當然不還,拿了她袋子往研究室走回去,清楚地知道她會跟來。
奇怪喔!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土匪了?
要是被他看到那一盒「菜色」的便當,鐵定丟臉丟到外太空去。她太天真了,還以為自己可以做出一份令他感動的便當,直到看見那美女的便當後,才頓時明白自己的便當有多麼見不得人。
「還我啦!」她急著要拿回。
「咦?不是蛋糕,是便當,你幫我做的?」他不給她機會阻止,快速打開盒蓋,還露出驚喜的笑容。
她當然打死都不承認。「那是我自己要吃的啦!」
「真是surprise!我要吃了。」說完,挾了一大口飯菜往嘴巴塞。
她呆住,眼睜睜看著他霸佔她的便當,還吃得津津有味,臉蛋紅了,心兒暖了,什麼丟臉、郁足、吃醋,全拋到九霄雲外。
「好吃嗎?」她怯生生地問。
「不錯。」
她還是很狐疑,他是存心安慰她的吧,盯著桌上另一盒便當。「你不吃那一個?」
「朋友的小孩滿月,所以送油飯來,我一向不太喜歡油膩的飯菜,你這一盒比較合我的胃口,不然這樣好了,這油飯你幫我吃。」他邊說,邊把油飯推給她,表現出如果她可以解決掉這盒油飯,等於是幫了他大忙的樣子。
她喜孜孜地瞅著他,因為他說比較喜歡她做的便當,真不枉費她辛苦了好幾天哩,眼裡和嘴裡,溢滿了藏不住的幸福笑意。
「你的手怎麼了?」
他握住她的手,拿起來細察,對那上頭佈滿細細小小的刀痕,眉宇擰出的深紋嚴厲得嚇死人。
他對她,已經很久沒出現如此嚴肅的表情了。
「怎麼回事?」他質問,難不成她又去打架了?
「是切菜時不小心割到的啦,不要沒問清楚就瞪我。」她嘟嘴抗議,想到之前他都是這樣,總是先發脾氣才問她原因,現在想起來還是很委屈。
厲眸裡的怒意立刻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和心疼,也想起自己先前是如何誤會她、打她、罵她,現在都成了他心中的痛,但那手指頭上的傷痕更令他揪心憐惜,連他自己都詫異,只不過看見她這點小傷便沉不住氣,也亂了序。
「怎麼這麼不小心?如果不會做就不要勉強,你老是讓自己受傷,嫌身上的傷痕不夠多嗎?一個女孩子家最重要的是肌膚,萬一留下疤痕怎麼辦,不清楚的人看到還以為你是太妹哩,有沒有搽藥?上頭一點藥的顏色都沒有,你別以為是一點小傷就不管它,萬一發炎會引發其他感染知不知道——」
天呀!又來了!那一張好看的嘴,唯一的缺點就是愛碎碎念,念得她又開始頭痛了,他就不能用甜言蜜語來代替唸經嗎?
明明就很關心地,偏偏老是一張嘴念不停,他曉不曉得嘴巴除了說話,還有其他的功能,例如……
垂涎地盯著他的唇,發現他唇邊有一顆飯粒,禁不住誘惑地把臉靠近,用舌頭將他嘴邊的飯粒給舔掉。
她感到他震了下,滔滔不絕的經文也中斷了,打量他繃緊的面孔,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用一對深邃的眸子鎖住她,盯得她亂心動的。
那眼中透露的風暴是否可以解讀為慾火?她可以這麼猜嗎?他此刻的情懷也跟自己一般灼熱吧?否則他不會用這種眼神望她,不會對自己的行為沉默不語,不會任由鼻息這般靠近,卻沒推開她。
她情不自禁地送上唇,用哥哥們買的A片裡所學來的技巧,施展在他唇裡,大膽而毫不保留地給予他品嚐的權利。
待她察覺時,他已經有了回應,還化被動為主動,原來他可以這麼激情,環抱她的雙臂比想像中還有力。
有那麼一秒,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像炸彈開花,腦海裡浮現五彩繽紛的煙火,體內有什麼甦醒了,延燒著她的四肢百骸,心口揪得好緊,氣吸不上來,有缺氧的感覺……
她又驚又喜,因為她終於得到了,他揉入她口中的,不單是火舌,還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渴望佔有。
他終於承認她是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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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哪裡做錯了?
溫柔這幾日來都沉浸在那天的回憶中,她與碩文熱吻了,深切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飢渴,因為當時他們倆吻到渾然忘我,雖然一開始是她主動獻上,但後來他由被動改為主動。
她不知所措地發現他狂野的一面,她的額頭、臉頰、耳垂、甚至是頸子,都已被他嘗過,她的唇上有他激情的味道,肌膚殘留著他吮吻的烙印,這烙印一直延燒到她被扒開的領口,幾乎裸露了半個酥胸。
雖然後來碩文單方面地打住,沒有再發展下去,其實她真的不介意,還滿懷希望能被他愛著。
如果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給別人,她希望對象是他,不管結果如何,她都不會後悔,只可惜什麼都沒發生。
她忘不了那天他最後的表情,明明是想要她的,為何偏要隱忍著?她可以感覺到他與自己有著同樣的火熱,她還燒著,他卻硬是熄下來了。
而從那天開始,碩文便有意無意地與她保持距離,彷彿怕自己的衝動傷了她。
他對她依然溫柔,卻不再對她有任何逾矩的行為了。
不懂呀,他到底在想什麼?
她一直在深思這個問題,若照以往,她早就憋不住找他攤牌問個清楚了,全都因為他一句話,女人要懂得矜持,害得她想問又憋著不敢問。厚!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問題擱在心中不吐出來,真是噎死人了!
去他媽的矜持!她受夠了,也許她不是百分百的女人,但她喜歡他的心絕對是百分之百,她都為他做到這地步了,實在想不透他幹麼不坦白。
所以她決定了,與其在這裡想破了腦袋,不如直搗龍門闖一闖,把事情做個了斷,她要找他當面談清楚,如果他愛她,就在一起,不愛她,也要讓她死個痛快,不想再這樣搞曖昧了。
她和碩文四天沒見了,而今天是禮拜六,學校沒課,因此她決定去他的住處找他。在去之前,她得先買塊蛋糕,遵守自己曾向他許過的約定,只要去找他,她一定會帶塊蛋糕給他。
照往例,她來到自己最常光顧的那家「童話烘焙屋」麵包店,想要挑一塊蛋糕,這兒賣的蛋糕不但深具特色,口味創意又好吃。
當她正在考慮要挑哪一塊蛋糕時,一道甜美的嗓音對她柔柔開口——
「需要我為你服務嗎?」
溫柔抬起頭,意外地見到一張熟悉的臉,她記得對方,是曾經出現在碩文研究室裡的那位美麗女子。
章玉嬌漾著甜美可人的笑靨,望著眼前這位比自己高大約五公分的俊俏女子。「你叫溫柔對不對?上次我們見過。」
溫柔點頭。「我記得,你是碩文的朋友。」在曉得人家是已婚婦女後,她已經沒把對方當情敵看,還會愛屋及烏地咧開直率的笑容,既然是碩文的朋友,當然也是她的朋友嘍!「你也來買蛋糕?」
「不是,我來幫忙的,何大哥的父母把店面交給他打理後,有時候何大哥忙不過來,我就會來幫他。」
溫柔頓住,聽得有些霧煞煞。「你說……碩文的父母把店面交給他……什麼意思?」
「咦?何大哥是烘焙屋的老闆,你不知道嗎?」
「什麼!」
「你不知道?」她驚異的反應,令章玉嬌十分玩味。
幾個女店員過來八卦地關心,好奇地瞧著溫柔。「嬌嬌,是你朋友嗎?」
嬌嬌笑道:「這位是……」她瞧了溫柔一眼,笑得意味深長。「應該算何大哥的女朋友吧。」
「什麼?!」這會兒叫的人更多、更大聲,簡直是晴天霹靂的口氣。
「何大哥有女朋友了!」
「騙人!」
「怎麼都沒聽說!」
女店員們七嘴八舌地呼天搶地,差點沒把她們兩個人的耳朵給震破。
有些女人就是這樣,老是喜歡用拔尖的嗓門來表示自己的震驚,而沒想過那吵死人的尖叫讓人聽得有多難受。而她那常被女生騷擾的碩文,便總是不堪其擾,這時候她總會為他擋住那些欠罵的女人,這回也不例外。
溫柔沉下臉色,厲眼一掃。「怎麼,有什麼問題?」那清冷含威的眼神一瞪,立刻把歇斯底里的女人們給懾住,並住了口。
「沒……沒有。」
「沒有的話,回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
說也奇怪,那些女店員們還真的乖乖地一個個走開了。
嬌嬌像是有了大發現地直瞅著她瞧,難怪這女孩能吸引住何大哥的目光,她身上有一種不讓鬚眉的氣概和與眾不同的氣質。
待那些女店員離得遠遠的,溫柔轉回頭,有些落寞地更正:「我不是碩文的女朋友。」
「不是?」換嬌嬌訝異了,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搞錯了?
「應該這麼說……我很想當他的女朋友,可是他還沒答應,無不管這個,你說這烘焙屋是碩文的?他是麵包店的老闆?他沒告訴我,我完全不曉得,而我居然買他家的蛋糕送給他吃,他卻沒說,真……可惡,他到底在想什麼?要A我的錢也不是這種A法……那也不對,每次一起去吃飯時都是他付錢啊……我搞糊塗了。」說到後來,變成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嬌嬌在一旁聽著,只聽個大概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一定跟碩文最近心神不寧有關,她早想找這位溫柔小姐談談了,想不到今天正好碰到這個機會。
「你說何大哥還沒答應你?可是據我所知,他對你應該很有意思喔。」
溫柔抬起臉來,狐疑地問:「他說的?」
「他沒說,不過大家早在猜,為何他放著自家這麼多麵包蛋糕不吃,偏每次都從外頭帶回人家送的『童話烘焙屋蛋糕』,自己泡著茶,默默地吃著,你想,這代表了什麼意思?」
溫柔睜大了眼,她當然明白對方的明示。「可是,如果他也喜歡我,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肯交我這個女朋友?」
嬌嬌點頭。「這的確值得探討,以我過來人的經驗,應該可以幫你分析他的想法,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們之間相處的情形,我才好判斷,不如這樣,我們叫壺花茶到包廂裡面好好聊聊,你覺得如何?」
溫柔絲毫不拖泥帶水,當下答應。「沒問題。」
於是,一個嫵媚、一個俊俏的兩個美女,一起上了樓,章玉嬌決定把何大哥的脾氣及過去那段感情,全都告訴溫柔,好讓她瞭解何大哥的想法,她有預感,這女孩一定可以讓何大哥清醒。
有時候,太固執的人,還是需要一個有魄力和果斷力的女人來敲醒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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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碩文染上重感冒,發燒生病躺在家裡四天了,卻沒告訴她,要不是章玉嬌,她到現在還不曉得,還一直以為碩文故意不跟她聯絡。
「你怎麼來了?」躺在床上的何碩文一臉意外。當好友的老婆,同時亦是他視之如妹的嬌嬌出現時,居然還帶了另一個人來探他,而這人竟是溫柔,教他怎麼不驚愕萬分。
嬌嬌故意裝傻地說:「你重感冒需要人照顧,伯父伯母都在美國養老,而邵瀚工作忙,我又要照顧小BABY,總要有人來幫你準備三餐,剛好我遇到溫柔,她是照顧你最適合的人選。」
「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了。」
誰聽你啊!
兩個女人彷彿很有默契地把他的話當耳邊風,彼此應酬起來。
「那麼何大哥就麻煩你幫忙看顧了。」
「當然,我一定會讓他盡早康復。」
「他這人很固執,你一定要多擔待。」
「安啦,他那個死脾氣,我太瞭解了。」
她們在說什麼?怎麼好像媽媽把小孩子交給保母照顧一樣的口吻,完全忽視他的存在。還有,她們倆什麼時候那麼熟了?他有不好的預感,偏他現在無法思考,重感冒讓他全身沒有力氣,雖然已經吃藥打針,但他現在除了躺在床上休息,連起床自己弄東西吃的力氣都沒有。
本來是邵瀚和嬌嬌輪流來照顧他,沒想到溫柔來了。他身子很熱,但不曉得是因為發燒的熱,還是看見她的熱。
而嬌嬌居然就這麼走了,留他和溫柔兩個人,他困難地坐起身,對她道:「我已經好多了。」
「是嗎?」溫柔走到床邊,她唇上帶著嬌美的笑,眸底卻是含著怒氣,伸出一隻手,不是扶他,卻是不客氣地把他推回去躺著。「給我好好休息不准下床,從現在開始,沒我的允許,你——不、準、下、床!」
他睜大著眼睛,瞪著她英姿煥發又磅礡的氣勢,她竟然敢命令他?有沒有搞錯!
「你這個丫頭,居然命令起我來了——」
「你呀,在我眼裡就是一個龜毛而且不乾脆的大男人,現在還病著,如果你不乖乖養病,我就打你屁股,告訴你,我可是說到做到,而我很願意這麼做。」
她咧開了奸笑,令他刷白了臉,有種風水輪流轉的汗顏感。
達到威嚇效果了,她很滿意地笑了笑。「現在呢,我要去煮地瓜稀飯給你吃,等會兒來餵你。」
他瞪著那走向廚房的背影,想都沒想到,自己也有要聽命於她的一天,他現在因為重感冒全身疼痛得要死,除了沒力氣,也沒精神跟她辯論,最後只得由她擺佈,任她為自己準備三餐,餵他吃藥,幫他擦汗。
很奇異的,有她在,他便安心地睡了,接下來絕大部分時間也都在睡覺,但在朦朧之中,他曉得是她幫自己換額頭上的毛巾,曉得是她幫他擦冷汗,當出汗弄濕衣服時,也曉得是她幫他換的衣服。
他一年到頭很少生病,一旦重感冒就很嚴重,得有人隨時照顧才行,有溫柔專職照顧,的確讓他方便不少,溫柔不但盡心盡力在身旁看顧,還二十四小時待命,連晚上睡覺時間,她都睡在他的床邊。
與其說她是他的看護,不如說她像個妻子一樣照顧他,這令他感動。不知是否因為生病的關係,他對她保持君子的意志力越來越弱。
明知她睡在自己床邊的理由是為了要就近照顧他,但往往在他半夜醒來時,會發現兩人抱在一起,而沉睡中的她衣冠不整,令他心火上升,差點沒虛脫。
最糟糕的是,她會趁他沒力氣時吻他,說她好想他,耳鬢廝磨著軟言儂語,令他越來越招架無力,而他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在某個夜晚,當她幫他脫下汗濕的衣服,用毛巾擦掉他因為吃退燒藥而出的汗時,她的馨香玉手緩緩觸摸他的胸膛,明知她是故意的,他卻拒絕不了她貼來的軟軀。
他想,當時他一定神智不清了,才會越了界,受不住她的誘惑。
等到隔天清醒時,他才驚覺自己幹了什麼?
「你要對我負責。」她露出好委屈、好無辜、好楚楚可憐的表情,那閃著水光的大眼睛,卻不小心洩漏了得逞的笑意。
何碩文還在震驚當中,回想昨晚的一切,身上還殘留兩人的溫度,這不是做夢,而是既成的事實。
「我不管喔,我的人給你了,你一定要認帳喔,不然我會活不下去,嗚嗚嗚……」
這丫頭才不是遇到挫折就掉眼淚的料,他太清楚她的性子了,而且她裝哭的本事也真爛,一眼就被他看穿,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個死丫頭分明是早有預謀,而他也領悟到嬌嬌和邵瀚一定也參與其中,竟然設計他失身……
唉!他頭大地撫著大陽穴,但其實心下並不生氣,反而是……高興的。
「別以為裝哭就可以騙過我。」他板起面孔,雙臂橫胸,她是什麼角色,他還會不清楚?
原本被雙手搗住的臉蛋,悄悄露出兩顆鬼靈精的眼珠子偷瞄他,繼而不好意思地放下手,咬著唇瓣,囁嚅道:「先說好,這是你情我願,我可沒勉強你喔,是你自己也忍不住嘛……」
「你設計我。」
她抬起臉,一副豁出去的口氣。「對啦,陷阱是我設的,但也要你願意跳啊,不管怎樣,我失身給你是事實,想賴帳啊,那可不行,生米煮成熟飯了,所以——」話還沒說完,就被敲一下頭,令她哎哎抗議。「幹麼又敲我頭啊!」
「生米煮成熟飯,虧你好意思說。」
「不然說什麼?我沒叼著菸嘿嘿冷笑就不錯了,誰叫你明明喜歡我,卻不肯接受我,嬌嬌都告訴我了,你一直掛念死去的女友,所以封閉住自己的心,我只知道,如果我不積極強勢一點,恐怕永遠都無法逼你打開心房接受我。」
何碩文頗意外地盯著她,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深深歎了口氣。「不是這樣的,其實……我並非因為死去的女友的關係。」
「咦?不是?那……是為什麼?」她心一冷,難道他真的不喜歡她嗎?該不會是她自作多情?思及此,她反而慌了。
他的大掌溫柔地拂上她的臉,當擁有了她之後,他的確可以坦白告訴她心底的話了,眼神逐漸變得幽深,燃起了闇火,他決定不再隱瞞。
「因為你太年輕,才剛要滿二十歲,你認識的男人太少,卻太早遇見我,也許你只是一時的仰慕我,但不代表我就是你要的,我……怕你後悔……」
聽著他深情的告白,她一時愣住了,消化著他剛才所說的話。
「這就是你一直不肯接受我的原因?」
他點頭。
「厚!拜∼∼托∼∼我還以為是什麼呢!搞了半天,原來你在乎的是這個理由啊,你早說嘛!」
「難道……你不擔心?」
「我又不是單純沒見過世面什麼都不懂的幼稚女人,也許我是沒談過戀愛,但是我對男生的瞭解可不比你少。別忘了我有四個哥哥,從小到大,看過的A片無數,閱過的色情書刊無限,哥哥們一票的豬朋狗友我起碼認識好幾打,對我有興趣的男生也很多,可是我從來沒對男生產生興趣過,直到你出現我才改變心意,你懂不懂?你以為我是抱著情竇初開的心態跟你談戀愛嗎?才不是咧!我對那種愛情毫無憧憬,因為是你,我才肯談戀愛的。」一口氣把要說的話全吐出來,真是過癮啊!
「你……當真?」
「這還用說,如果可以,我只想跟你談戀愛就好,除非你厭倦了我,或是認為我不適合你,那我才會死心,但別跟我說我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什麼的,別擅自幫我決定,這些我都明白,我只要一句話,你要不要負責。」
何碩文驚愕了許久,望著她堅定不移的眼神,及明確的態度,或許她不是淑女,不如其他女孩有女人味,但她的感情簡單、強烈,認定了他就不後悔,這樣的她……令他受到前所未有的感動和震撼。
「真不後悔?」
「我才怕你後悔耍賴哩,如果你不肯負責,我可是會報警喔。」
他一雙手臂悄悄圈住她的腰,其實對她,他的心早投降了,不過表面上卻故意用無奈的話氣給她答案——
「好吧,怕了你了,我就勉強湊合吧。」
這會兒換她愣了,因為他答得太快,原以為要花好一段工夫威脅利誘,想不到會得到這種結果,讓她有點懷疑。
「你是說……你答應了?」
「不然咧?」他挑眉。
溫柔不但沒喜悅,反而不甘心地大聲抗議。「好爛喔!一點都不羅曼蒂克,好像拒絕不了推銷員才買單的!」
「要我對你羅曼蒂克,再修個十年吧!我要好好教育你這個任性的小鬼,是誰答應我要當個百分百的淑女,結果又給我露出這種江湖語氣,我要好好糾正你,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這回換她呼吸阻塞,還倒抽一口冷氣,這感覺跟上了賊船沒兩樣。
「我是你女朋友耶,可不可以不要一天到晚訓話?」
「要當我的女朋友,就得有這個心理準備。」受她影響,他也開始學皮了。
「我後悔了行不行……」
「不行!」
她嘴角的兩邊垮下來,覺得好委屈。「你就不能像電視上的男主角對女主角那樣柔情體貼一點嗎?難道我真的一點女人的吸引力都沒有?只會讓你板起面孔來訓話?」
當她這麼自怨自艾時,一張臉突然靠近,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前,溫熱的鼻息已攫住她嘟起的嘴,兩唇相接,他用最直接的方式,來展現他的柔情和蜜意,同時不安分的雙手已開始探索她的身子,當他褪去君子的外衣,展現出想要她的企圖時,他便是一個慾火焚身的男人,也會有霸勁和熱情,完全變了個人。
被壓在床上的她,垮下的嘴角笑開了,雙頰浮起小女人的嬌羞和幸福的甜蜜。
原來他這麼火啊,那敢情好,來吧!她也不客氣,不大戰個三百回合絕不罷休,第二回合,才正要熱情開打呢!
結果隔天,他感冒好了,換她打噴嚏流鼻水,高燒四十度,急得他滿頭大汗,但是何妨,對她而言,這才叫愛得發燒,值得呀!
【全書完】
編註:
關於章玉嬌跟邵翰的愛情故事,請看【小女人立志】系列之三·橘子說394《給你顏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