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白花時間?他不知道自己指望從道格那裡得到什麼答覆,他跑去聽了一陣雷電交加的憤恨言語,又急急地趕回來,麻煩的是他根本分辨不出道格火爆的口氣裡,說的是真還是假,他不是完美的撒謊者就是無辜的被害人,何者為真?
傑斯不怪道格的怒氣,因為艾爾在回去的途中就死了──如席娜擔心的。他給予了適當的補償,作為表達他對他的客人意外死亡的歉疚之意,但那一點也不讓道格和他的表親亞菲──堅持在他們談話時,安排警衛的人──感到好過些。
傑斯記得尼爾曾經提過席娜不喜歡她的表親,傑斯發現自己不只是不喜歡他而已,他本來可以接受道格說的他不曾在春天出擊的話,但威士·亞菲卻給人一種鬼鬼祟祟的感覺,他就像一個心機很深的人,隨時隨地都在算計著什麼似的。但願傑斯能跟尼爾談談就好了,可是卻四處找不到尼爾。
傑斯得到的答覆和席娜所言一致,道格發誓只要席娜在傑斯手上一天,他就不會,也絕不可能去侵犯麥克的土地,但……是真是假?老天爺!他希望他能確定,如果傑克沒有發誓看見佛根人的衣服,如果傑克沒聽見那些人喊叫佛根族的口號。
現在他還得面對珍妮那張獻媚的臉,「妳挺來去自如的嘛!」他尖刻的說。
她故意在走動時碰他一下,「你會要我離開?不會在我堂哥還在的時候吧!」
「妳托親戚的福。」傑斯說道,「最好在他走時離開。」
「那你跟誰作伴哪!在你老婆拒絕你的時候?」
傑斯扯起她的手臂把她推得老遠,「一個妻子不能拒絕她的丈夫。」他大聲說道,「而妳也太管閒事了吧!」
「我不以為她同意你的話。」珍妮兩臂交握,「一個妻子可以在她不高興的時候拒絕她的丈夫。」
傑斯咕噥道,「她會慢慢適應婚姻生活的。」
「那現在呢?」珍妮努力不懈,「她現在的表現如何?她連人都不在。」
一個懷疑的神色在他臉上擴展,他回頭往大廳走,但珍妮的聲音又響起。
「別花時間了,我可不是唯一一個看見你的寶貝席娜離開的人,她對你的反叛已經很公開了,她可是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愛做的事。」
傑斯轉回來走向馬廄。
珍妮在他身後喊叫,「你不可能還要她,傑斯!你沒有羞恥心嗎?你沒有自尊?」
但傑斯自顧自地走著,珍妮放棄了,她要告訴布萊她已盡力,可是傑斯還是去追他那個笨妻子。
這個男人中了什麼邪?他看不出來那個低地人對他沒有好處嗎?他不知道珍妮等著他的召喚嗎?他瞎了──那就是他的毛病。
珍妮根本不該來這裡的,她現在只是布萊·高文發洩慾望的機器,他不關心她,席娜才是他想要的女人,直到他知道席娜是個佛根人──老是席娜!珍妮在心中暗罵她千百回。
席娜準備騎上馬背回城堡去,卻見到傑斯遠遠的往這裡來,聽到馬狂奔的聲音那對農人夫婦由屋裡出來,他們站在門口,看見傑斯曬黑的陰鬱神色。
席娜嗅到爭執的前奏訊息,雖然她原是想回城堡的,不過傑斯看來並沒有聽解釋的心情。
「耽擱了妳回家的機會,是嗎?」傑斯的聲音粗澀刺耳,「妳做得很好,所以我才能在妳離開麥克人的土地前找到妳。」
「對誰來說很好?」席娜大膽一問。
傑斯的眼眸幾乎變成綠色,像要噴出火似的,「妳沒有記住我的警告,現在還好意思來問我?」
「傑斯,我──」
「妳愚弄我,妳否認我,妳認為這些都不算一回事?」他狂暴的怒氣已失去控制。
「傑斯!」
「不!」
他移馬向前,抓住她的手,推著她,他原想狠狠的搖她,卻在抓到她的一刻,改為一個擁抱,她的退縮畏懼並沒有使他覺得好過些。
「妳利用我對妳的感覺,席娜,我順著妳,妳便開始為所欲為。」他咆哮,「妳是我的妻子,這一次妳再沒有借口能讓我姑息妳。」
席娜掙脫他的手,她高傲的抬起下巴,「那我就不找任何借口。」她咆哮回去。
她是要向他解釋,她是要告訴他她已改變心意,她的確試著要告訴他,但是他不要聽,他的粗野態度讓她不想再費唇舌,她也有尊嚴。
「我不收回我說的話。」她賭氣道,「我不跟既霸道又不講理的惡棍住一起。」
傑斯臉上的神色變化無窮,交纏著太多的情緒,他正在狂怒中理出個頭緒,而席娜也瞭解。
當他終於開口時,他的聲音非常小,太小了,「我不是來帶妳回去的,席娜。」
迷惑轉移了,「我不明白。」
「妳是我的妻子這點沒有變。但我不再因妳受侮,妳這是最後一次欺騙我了,席娜,我不要妳回去。」他的唇抿成一線,「那將使妳快樂,我總算有了使妳快樂的辦法了,天殺的。」
她的膝蓋發軟,視覺開始模糊,「你……你讓我走?」她柔聲說道,已接近窒息邊緣。
「不,席娜。」他的聲音拉得死緊,好像那是唯一能控制它的方法,「我禁止那種事,妳現在是麥克人,妳要住在麥克人的土地上,我會給妳一間屋子,妳會住在那裡──一個人,誠如妳的意願。妳可以有僕人,不論如何,我不會讓妳挨餓。」
她十分懷疑,「傑斯,你不是認真的。」
「我也不以為我會說出這種話,可是一開始妳就說了不要和我住一起,結果是──我相信了妳。」
席娜用盡了力量才忍住將流出的熱淚,他怎麼可以這樣做?
「你把我以妻子的身份留下來,卻不與我同住一屋?」她暴吼,「你以為你可以這麼做?」
「我知道我可以。」
「我拒絕,你不能把我甩到一旁。」她喊道,「我要回我父親那裡。」
「妳要留下來!」他如打雷的聲音向她回喊,「我再給妳一個新的警告,妳回妳父親那裡的話,我會把你們的土地割成一片一片的找妳,記清楚,席娜·麥克,因為我說到就會做得到。」
傑斯說完了,回頭就走,那金黃色的發和綠金交叉的披肩漸漸轉為一個模糊的影子──在席娜的淚眼前。
***
「噢,親愛的,不要這個樣子。」珍娜圍著她的腰,帶她回屋,「傑斯老爺會變得溫柔的,妳等著看,他不過是在使性子罷了,就跟以前的族長──他父親一樣。但那不會持久的。」
「不會持久?」席娜哽咽道,「從我見到他那天起,他就是這麼一下風一下雨的。」
「那一定有原因。」珍娜寬厚地說道,看到他們兩個那麼暴吼來暴吼去的爭吵,使她更覺自己的猜測是真實的。
席娜沒有答話,她正在為自己的內心衝突苦惱不已,她試圖告訴自己,她的孤獨感是因為傑斯不講理的阻止她回父親那兒,但那不完全是事實,而她也知道。
當珍娜苦口婆心的勸她住在這兒,等傑斯回心轉意時,她所能想的只是傑斯離開她了,他騎著馬丟下她一個人,而她甚至不知道阿根西爾都發生了什麼事。
席娜整個人縮在火邊,從頸到腳包在珍娜借來的大披風裡,外頭並不算很冷,但是地上還是冒出一陣陣的寒意。至少她不必躺在冷硬的地上,因為在火旁的地板上鋪了一塊由儲藏室裡拿出來的板子,大小剛好夠她一個人擠一擠。
席娜剛開始有些訝異,她還沒見過農人的小房裡,蓋了儲藏室的,但雷依解釋說那是他老婆帶來的風俗,珍娜是由南方來的人,那裡的夏天酷熱,所以需要另蓋一個地下室來儲藏乳酪、奶油和新鮮的獵物。她在不瞭解高地的夏天並不像家鄉那般熱之前,非要雷依建了這間儲藏室。
席娜很慶幸能有一個可以躺下來的地方,雖然睡眠根本與她無緣,雷依和珍娜早已睡了,他們的床在遠遠另一個角落,雷依先查看了外頭的田地一圈,看了看他養的羊才回來睡的。珍娜也先準備好了明天要吃的東西,磨完了谷子,方才拖著疲倦的步子,上床睡了,席娜聽著他們活動的聲音漸趨平靜,倒是怎麼也睡不著。
她想起他們一直勸她的話,傑斯並不像表面所見的那麼怕人,通常他對事情的處理態度都很公平。他們強調的是──「他一定會回來接她」。
她不能確定那是什麼,起先有股煙飄進來,它們從地上打著圈圈,慢慢升到屋頂,悶悶的空氣開始包圍了她,然後她盯著這個奇異的景象,不可能的!但是火舌已經開始吞噬這小屋的頂端。
她腦裡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趕快逃走,但記憶的角落升起一個小小的警告,強尼和傑克遭受的襲擊不也是有火?這可能是另一次攻擊。席娜狠狠的咒罵那群混蛋,他們居然假冒佛根人的身份,來做這麼殘忍、陰毒又惡劣的事,她真想逮著他們,給他們最不義的報復。
席娜正拚命的想排除恐慌時,卻看到蔓延的火勢,已經愈來愈大的燒得地板上熱氣沖天,他們逃不出去了或是還可以一試?來襲的人是不是放了火就走了?或是還等待在外?
一支火把掉到地上,她趕快拿披風去撲滅它,火把!就是它起的火。那,這的確是一次襲擊!珍娜尖叫著,醒來面對這個惡夢,席娜轉頭看見雷依手上準備好了武器,她開始覺得噁心,無法想像雷依衝出去送死的情形,但是他們就快喪生在這熊熊的火下了,再過一會兒,將會更形恐怖。
她衝到窗口,祈求攻擊者已經走了,但是就在外面,由於火光的照耀,讓她看見了五個騎在馬上的男人,他們正坐在馬上等候,等候裡面的每個人被燒死。
剛開始,視線有些模糊,她只能看見他們身上的衣服──佛根族的。她的腦子不接受眼睛所見的,然後她看清了一些他們的臉,為什麼以前沒有猜到?她真笨,威廉?那是威廉的臉。
現在連地板也燒起來了,珍娜尖叫著跳開,她上前拉回雷依要開門的手。
「不能去,雷依!他們人太多,而且那正是他們想要的,他們正在等你。」
他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回去,女孩,回去跟我老婆一起躲到床下,我會拖延他們等到救援來到,我們離城堡很近。」
「但是他們有五個人!」席娜哭了,他不懂嗎?「珍娜!叫他別去!你們有沒有水?我們可以試著把火滅掉。」
珍娜提了一小桶水來,席娜的裙子正好著火了,她用它潑濕裙子,珍娜看來比席娜和她的丈夫要冷靜。
「她說得對,雷依,你不能出去。」
「我們沒有足夠的水,珍娜!」
「我知道,可是也沒有別的辦法,我們還有儲藏室,我們躲在那裡,比讓你出去被人砍殺要好得多,照我的話做,老頭。」
「火還是會蔓延過來。」他堅持道,甚至在她拉著他的手拉開地板上的木門時還一直念著。
「可能會,」她保持聲音的平靜,以安撫另外兩個人,「但是沒那麼快,現在你就趕快下去吧!」她命令著,一面把剩下的水澆濕木門,「妳也是,女孩,動作快一點。」
空間很小,勉強夠三個人容身,雷依走下去,席娜跟著,珍娜是最後一個進來,她關好上面的門。雷依緊貼著牆,珍娜坐在樓梯上,席娜在他們中間,呼吸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我告訴過你,要你把儲藏室蓋大一點,雷依。」珍娜開著玩笑,她知道她的同伴都很害怕。
「它就要成了墳墓了,大一點又如何?」雷依頂回去。
火蔓延得太快了,他們聽到了,席娜不相信救援會及時到來,但她也只有這線生機了。
雷依愈來愈騷動不安,「好了,珍娜!他們已經走了,我們出去。」
「他們也許走了,可是還有火,我們除了等火勢小一點外,別無選擇。」
如果不是燒裂的屋頂掉下來,壓在儲藏室的門上,也許還有希望,珍娜立刻用力去推它,它不動,從爆裂的門上只見一片光亮,他們看不見煙,但可以聞到它,感覺到它,他們的眼睛燃燒著,呼吸已快成了不可能的事。
木門上灑下的一點水還能抵抗多久的火焰?還有多久那扇木門就會壓在他們身上?
席娜在問著自己,為什麼傑斯把她留在這裡,而她卻連累了雷依和珍娜,可憐的夫婦,這不是他們的錯。
***
傑斯正從山邊小路疾奔而下,當他聽到消息時,根本不能接受那個事實,即使現在,他已親眼看見這塊廢墟,卻仍不能讓自己相信眼睛所見的事物。
火勢漸弱了,但仍不斷把能燒的東西燒個乾淨。傑斯看見一個男人全身著火的倒地哀號幾聲便死去,他祈禱著吶喊著,撕扯著自己紛亂的思緒,上帝,讓她活著,一定要讓她活著。
「也許你現在可以瞭解,我看見死去的妹妹時,那種心情。」
布萊·高文低低的聲音彷彿重重的敲入他腦裡,「她沒有死!如果你不是來幫著找她,就給我滾開。」
布萊離開了他,加入剛剛到達的柯林,「他喪失心智了,柯林,趁他沒有被毀之前把他帶回去。」
柯林不理布萊,他命令他帶來的人,幫著四處逡巡,他自己也跟著到處觀察,布萊搖搖頭離開那群人,就算他曾那麼恨過席娜,他也不希望她死得如此慘──即使是替他妹妹報仇。
每一塊燒過的地方都被仔細的檢查,在一片死灰中想找到活著的東西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傑斯壓抑住逐漸強烈的恐懼,找著找著,終於有人看見一扇未被燒燬的木門。
新的發現使大家意外而興奮,傑斯情急的跑到門前,他推開其它人,伸手拉門,裡面有三具軀體,都用衣服蓋著臉,一動也不動,沒有動?傑斯全身不能動彈,他不能呼吸,然後,其中一具軀體發出微弱的呻吟,傑斯頓覺得一陣虛脫。
他把珍娜抬出來,交給柯林,然後把席娜抱在懷裡,帶她走向旁邊,留下雷依給其它人照顧,淚水滑下他的臉龐,他帶著她到有新鮮空氣的地方,沒有人走近他,那些人向他們看了一眼。便走開了。
傑斯用盡辦法使她覺醒,他搖她,拍她的臉頰,一個方法做完又試另一個。
第一個鑽進席娜腦裡的念頭是她被火燒了,火舌就要把她給吞了。突然間,她感到一雙緊擁著她的臂膀,她在一個人懷裡?她掙扎著,卻在同時吸了一大口冰冷的空氣,冷冽的空氣直竄入她肺裡,好冷。
柯林走過來,強烈的解脫感反倒使他頭眼昏花,他完全瞭解他哥哥的感受。
「珍娜和雷依都活著。」他向傑斯報告,「其它地方燒得一塌糊塗,如果不是藏在地下室,珍娜、雷依和席娜也不可能活著,你知道嗎?」
「我知道。」
「什麼原因讓你把她留在沒有保護的地方,我很想知道?」
傑斯由席娜臉上望向柯林,他的神色十分淒慘,「我以為我能原諒自己?我給氣瘋了,甚至沒顧慮到她的安危,我沒有借口,為了愚蠢至極的情緒,害她差點送命。」
柯林搖著頭,「我能希望你下次克制住你蠢透的脾氣嗎?」
「不會有下次。」傑斯小聲說道。
「我們要不要追上他們?他們不可能跑太遠。」柯林道。
「嗯!等我把席娜帶回城堡後即刻出發。」
席娜的聽力沒有受傷,再生的感覺是苦樂參半的,她推開傑斯。
「你沒有問我,要不要回你的城堡。」她的聲音只是一陣耳語,她揉著她苦澀的眼睛。
「我沒有問,因為我堅持我的意思。」傑斯答道,「噢!席娜,原諒我,我知道妳認為這都是我的錯,怛我並沒停止過自責,妳看不出來我有多難過?」
「我看見了──但是那沒有用。」她哭了起來,她的臉捧在他手心裡,「你不必把我留在這裡的。」
傑斯再度擁回她,柯林轉身走開,「噓,席娜,噓。」他輕搖她,「妳以為我真要把妳留下來?我今天說的話全是無意的,我受了傷害,妳知道嗎?我不習慣被人左右我的生活,但是妳完全控制了我,是真的,妳有力量給我痛苦或歡樂,而當它是痛苦時,我就失去了理智。不過,再也不會了,甜心,我發誓絕不再放開妳。」
他非常害怕那不是她想聽的,她真的想讓他放她走?他永遠也不會那麼做了,她是他的一部分,不論她接不接受這種想法,他永不讓她離開。
但是傑斯不需要再擔心,爭吵已經結束了,由席娜身上溜走了,她抬起手圈住他的頸項,貼近他,而他則快被盈滿的喜悅給脹破了。
傑斯抱著她到他的馬旁,讓她騎在他前面,一路上她都沒說話,他止不住心中新生的困惑。
事實上,席娜是在想著傑斯牽動她情緒的力量,力量?是的,她一直知道他能輕易讓自己忘了滿肚子的氣憤,但傑斯是說她也有那種力量,給他痛苦或歡樂……有可能嗎?
在城堡裡,傑斯幫席娜把身子靠在椅背上,而他並不準備留下來,他正急著出去,席娜還沒有機會告訴他攻擊者的事,他已經叫人去找他姑媽來照顧席娜。布萊·高文啞然失聲地望著平安歸來的席娜,傑斯的手下都來加入他,準備回擊,每人手上都有火把。
席娜等著,期望傑斯會把她抱回房,在她看著那群將要出擊的戰士各自交換著意見時,她才突然瞭解他們是要去追那襲擊的人,她臉色變暗,他不知道真正的兇手啊!他還以為是她父親。
「傑斯──」
「不要說了,席娜。」他痛苦地回答,「妳看不出這次我是沒有選擇了?妳不能阻止我。」
「可是我不要阻止你,傑斯。」
他倏地轉身,瞪大了眼看她,「為什麼?」他問,「妳不知道他們差點把妳燒死?我不認為妳還會護著他們。」
「我不會──如果那是我們的人。但來的不是佛根人,我看見他們了,傑斯。」
布萊·高文十分激動,「你不會聽她的吧?」他詰問,「她會說任何話來保護他們的人。」
「不,我不會。」席娜瞪著布萊,「事實上,我也不需要,他們不是今晚的惡魔,我看見那個男人站在火中,在火把我們逼到地下室前,我就站在窗口,看得清清楚楚,沒錯,那是我們的衣服,但不是怫根人,他們是強生人,是威廉·強生,我看見他在那裡等著殺掉由火中逃出來的人,我看見他。」
布萊·高文笑得不斷喘息,「妳找錯嫁罪對象了,席娜,強生只是個沒腦筋的懦夫,這裡的人都知道,他沒有那個膽量來惹麥克人。」
「那當懦夫感到必須攻擊敵人時他會怎麼做?」她問道,很高興的看見她的話對布萊起了作用,「懦夫會趁人不備,大開殺戒,再立刻逃走──正如發生的。那是不是他做的?」
「誰能擔保妳父親不是個懦夫?」布萊很快回道。
「我能,」她喊道,「我們夏天的攻擊是為回報你們春天的毀約,為此,我們損失了幾個人,那表示我們並不怕戰爭。現在,請你告訴我,那一次的攻擊裡,有沒有放火?有沒有動物被殺?有沒有殃及婦孺?沒有,因為我父親不是那樣打仗的。」
「但是佛根人的衣服和口號都是真實有證據的。」布萊仍不放鬆。
「你沒聽見我說的,布萊·高文。」席娜吼道,「我告訴你強生穿的是我們的衣服,不是他們的,他要嫁禍給別族,而他選擇了我們,那樣,他可以沒有顧忌的攻打麥克人,不擔心有回報,老天爺,你認為我看到的是自己人,還會等在地下室裡受死?你恨錯人了,布萊·高文,那才是事實。」
「但是,為什麼?」布萊的聲音動搖了。
「為了麗比·強生,」傑斯說道,他的聲音黯啞,「麗比。」他重複。
「是的。」席娜歎息著,感謝天,傑斯終於懂了,「我知道他故意要傷害你,傑斯,他把我鎖在他堡裡時告訴我的。」
「鎖住妳?」
她咧咧嘴,「那件事你誤會好久了,威廉·強生騙了你,他想欺侮我,失敗了以後,他就對你說謊,他為了他妹妹才傷害你。」
「妳以前為什麼沒說?」
「你相信的是他,我又怎麼解釋?」
她說對了,他無話可說。
他抱緊地,熱烈地吻著地的唇,「妳會等我回來?」
「我等你。」
布萊·高文已經奔出去牽馬了。
***
在他沒到達威廉·強生的地方前,布萊·高文一直騎在最前面,傑斯加快速度要追上他,因為他知道,如果先讓布萊遇到強生,那他會馬上殺了他,傑斯要柯林和其它人盡可能的追上他們,便策馬去追布萊。
他們就快到達靠近城堡的小河時,傑斯幾乎要追上布萊了,這時候,有一顆石頭,從空中打過來,擊中了布萊的馬,馬兒腳一歪,便倒了下去,而布萊整個人倒在河裡,傑斯的馬經過時,差一點就踩到布萊的身體,他讓馬很快地跑過一段路,再跳下來,由靴中握起一把小刀,再往回走。
樹上的男人一躍落地,警戒的望望四下的動靜,他是被留下來預防意外的,而這事確是有些蹊蹺,為什麼?傑克族長從來不會遺漏事情的,他為什麼看到布萊倒下卻不停住?是不是怕浪費時間?
但是那頭絕不會錯的金黃頭髮已經出現了──麥克族長,他的汗毛全豎了起來,沒有移動,沒有呼吸,那人不敢跟麥克族長動手,他感到自己在發冷顫。
兩把刀子同時出手,勝敗在幾分鐘後便揭曉。
那個一半倒在水裡,一半倒在岸邊的人已經了無聲息了,傑斯的手下爭著來告訴他,那個被殺的人的身份,傑斯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因為他已知道,那個人不是佛根,而他親眼看到,他穿的是佛根人的衣服。
***
傑斯被人抬回來的時候,他們決定叫醒席娜,半醒的席娜睜開眼睛看見他身上的血,便尖叫了起來,她在他們把傑斯放到床上前,一跳下床,她一次又一次的尖叫,揪著自己的頭髮,直到黛芬用力搖著她、喚醒地。
「他沒有死,席娜!」黛芬叫道,「聽我說──他沒有死!」
她試著抓到席娜,但她不停的想衝到床前,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身上的血和慘白的臉。
「他──」
「他只是受了傷,席娜,現在,讓開來讓人照顧他,妳這樣會誤了事的。」
最後她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我來照顧他。」她不容反駁地說道。
黛芬辯論著,「妳沒有照顧病人的──」
「我說我來照顧他。」席娜很堅定,「他是我丈夫。」
黛芬沉默了,而後,接著進來的琳蒂姑媽,一看到傑斯身上的血,就像剛才的席娜那樣,開始尖叫個不停,她由房間跑出去,四壁間還迴響著她的叫聲。
「妳本來是來陪伴我的,」席娜小聲對黛芬說,「現在還是去看看琳蒂吧!我留在這裡,幫幫忙。」
黛芬去找琳蒂姑媽了,席娜忍住心裡的難過,她找出一套乾淨的衣褲,準備過一會為他換上,她撕了一條床單來包紮傷口,那一刀剛好刺偏了點,否則──否則傑斯就不可能還活著,她的手微顫著撫過他的前胸──有些溫熱,他還有呼吸,還有心跳。
「噢!傑斯,你還活著。」
她終於為他換好了衣服,替他擦了臉,她靜坐在床邊。
黛芬又回來了,她看看席娜已做好的一切,拍拍席娜的肩膀,便又出去了。
只剩他們兩人了,席娜躺在傑斯身邊,小心的不弄出太大的震動,她的眼望著他的臉,她輕輕撫著他,他的眼睛閉著,他的呼吸漸漸加強了,她以指尖撫過他的唇,再移到他有力的下顎,順到他的肩上,她心中漲滿了柔情,淚水滴在傑斯的皮膚上。
「你不可以死,麥克人,你聽到了嗎?」她擁住他的手臂,輕搖著他,因為她是這麼為他擔心,「聽到了嗎?你是我的丈夫,而我……我需要你!」她口中自然流露出她的心聲,「我愛你,傑斯,你不能死!你不能!」
好久以後,仍呢喃著的她,漸漸沉入夢鄉。
她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凝望著傑斯,她是被他發燙的身體嚇醒的,結果,她花了下半夜的時間,幫他用冷水擦拭著,他的熱度現在已經退多了。
「妳不需要憐憫他,妳知道嗎?」
席娜嚇了一跳,她轉頭看見琳蒂站在床尾,她似乎進來了一會兒,卻一直安靜的站著。
那年老的女人,還穿著昨夜的衣服,不過在外面加了件披肩,她的神色十分憔悴,好像昨夜一晚沒睡,頭髮零亂,眼下兩塊陰影,琳蒂姑媽,那個原是多麼整齊規矩的女人?
她說話時,眼睛盯著傑斯,「妳如果憐憫他,他會受不了的。」
席娜苦笑了,「可是我沒有憐憫他。」
「那就好,席娜。」她幽幽的歎口氣,伸手撫著傑斯的兩頰,「昨天我被嚇壞了,否則,應該是我照顧他的,可憐的孩子,他差點喪命。」
「他發了半夜的燒,現在已經退了,」席娜憂心的看著她那張木然的臉,「琳蒂,妳還好吧!」
「最壞的已經過去了,席娜。」她說著,「我希望你們也是一樣,他也許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可是我知道,他做了很多傷了妳的事,而他,當然也同樣難過,從看見妳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妳對他有絕對的吸引力,妳昏倒,他雖然臉上很生氣,可是他抱妳進來的時候那個樣子,好像是他給人狠狠揍了一頓似的。」她握起席娜的手,「席娜,答應我,好好照顧他,永遠的陪伴著他,好嗎?」
席娜的嘴角牽動著,好半天才答道,「我,答應妳,我會陪著他。」
「永遠?」
「永遠,」席娜的眼裡蓄著淚水,她扶著琳蒂,「妳現在就回去休息,我送妳回去。」
席娜扶著她回她房裡,為她安頓好,才回房。
席娜才進房裡就感到室內有一種新而強烈的改變,她一時未能分辨那是什麼原因,等她走到床邊,才明白了她走後發生的事。
傑斯的眼睛張開著,他的眼睛睜開了,而他正看著她,他醒來多久了?他聽見琳蒂姑媽的話嗎?他知道她一直陪著他?他不轉瞬的盯著她,臉上的肌肉幾乎沒有動,他在想什麼?
席娜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動的情緒,她向前緊緊的擁住他。
***
傑斯恢復得很快,這都要歸功於席娜的細心照料,有一次他聽人告訴他,是席娜從一開始便看護著他,他就堅持要席娜繼續她的工作,她不介意,即使在傑斯已經好得可以下床的時候,仍戀戀不捨她的工作,那真是個特別的驚喜,當有一天,她進房的時候,發現他正在穿衣服,人站在火爐前,他復原了!
「妳知道,就要有一場新的戰爭──和強生的?」
席娜點點頭,柯林已告訴她那天發生的事,就在傑斯和布萊·高文給雙雙抬進堡裡來之後,柯林帶人攻擊強生的城堡,卻攻不進去,他需要更多有力的人手,但讓人訝異的是,傑斯竟決定不攻打他的城堡。不錯,有太多無辜的人都死在強生無人性的偷襲中,但傑斯不想再連累無辜,他不要強生的族人替他還罪,他既知道誰是敵人,便可以把他們一個個擊破,強生能躲得了一時,絕躲不了永久。
布萊·高文凶性大發,他的手因從馬上摔下來,骨折了不能動,他捺不住性子,老是大叫大嚷要把強生親手殺了,才能發洩他心裡壓滿的恨意,他和傑斯曾為這事爭辯了好久,結果他氣憤之下離開了城堡,便一直沒有回來。
「妳不喜歡這個新的戰爭理由?」傑斯問她,意思表達得很清楚。
席娜對他微笑著,他似乎需要她的認可,但她的確不喜歡知道傑斯腦裡,有著血腥的想法。
「一個蘇格蘭人永遠都在襲擊,不論對敵人或──朋友。」她明朗的答道,然後開心的笑了,一陣愁容掃過傑斯臉上。
席娜的父親才剛剛襲擊過傑斯,他就在傑斯的眼前,帶走了傑斯好幾匹良駒,道格做了一些賠償要求,一些非常豐盛的賠償要求。
「妳覺得好笑,嗯!妳父親可是冷不防的敲了我一筆啊!」
「我想,他這下可把過去一個夏天的損失都給收回來了,這很公平,破壞和平發動戰爭,都不是他的罪過。」
傑斯喃喃抱怨,「我猜妳大概很樂意陪我,去償還其它賠償?」
「我能去嗎?」她滿懷希望的問道,她的眼睛泛著喜悅的光芒。
他只遲疑了一會兒,「是啊!只要妳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我想我可以擔保,可是布萊·高文呢?你也瞭解他做過的事?」
「他走了,席娜,離開這個國家了,有人告訴我的,他的人才帶來的消息。」
席娜並不感到驚訝,「他可能感覺出來,你早晚會為他所做的事,給予他公平的處罰,而艾爾又已經死了。」
「我想是吧!他留了話給妳,他請妳原諒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那是什麼意思?」
「我們曾有過一些衝突,他和我。」席娜坦誠道,她覺得不必再隱瞞事實了,「從他知道我的身份以後,他就開始恨我,他認為對我及我家人的報復都是理所當然的。」
傑斯已經明瞭了,「妳要我把他抓回來?」他擔心的問著。
「我不想那麼做,他已經接受了處罰,他放逐了自己。」
「可是妳父親會這麼想嗎?」
「他是個公平的人,傑斯。我相信他會同意,再說,」她露齒輕笑,「他一定會很高興的接受你豐盛的禮物,搞不好連問都不問布萊·高文呢!」傑斯投給她懷疑的眼光,卻仍忍唆不住的笑了出來。
而後,一陣新的沉默在他們之間瀰漫著,所有的日子裡,他們從不曾如此自然的放開自己,談談笑笑,現在忽然察覺了這個現象,使兩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席娜尚無心理準備,她還沒有習慣面對她深愛這個男人的事實,原來不可能的事,如今發生了,只是,他從不曾表示過相同的感情,他不斷說他需要她,但那並不能滿足席娜。
打破寂靜的人是黛芬,她欣喜的看見傑斯已經能站了,還能跟人開玩笑。
「好哇!好哇!結果這個大個子還是復原啦。」她大笑的看著他,「我現在可沒借口留下來了,我去告訴我的達賓,我要跟他一起走。」
「這麼快?」席娜問。
黛芬仍笑著,「我有個自己的家要照管呢,妳也知道的,雖然我覺得這次拜訪真刺激極了,我哥哥可不是每天都能娶到一個他管不住的老婆。」
傑斯真的羞得面紅耳赤,席娜和黛芬面面相覷──發生了什麼事?
「妳什麼時候走?」他清清嗓子問著。
「今天,我會把珍妮帶回去,我想你可能高興知道這事,」她又說,「她已經開始惹人討厭了──我確信。」
「她的確是。」席娜答道。
黛芬朝她露齒一笑,又轉頭向著傑斯,「傑斯,你會很驚訝的聽到下面的事,琳蒂姑媽說要跟我們一起走,當然,如果你不反對的話。」
他的妹妹瘋了嗎?「琳蒂──離開這裡?可是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啊!」
「我知道,可是,那難道不好嗎?她說我的交遊比較廣,而且也該是她認識些新朋友,找一個……一個丈夫的時候了。」
「什麼?」
黛芬笑得咯咯響,「你能想像我們的姑媽在她這個年紀來找丈夫嗎?我想那是最登峰的年齡。」
「簡直荒唐!」傑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但他妹妹繼續說著。
「我會幫著她找一個,雖然,我想她可能比較堅持自己的眼光,這些年的平靜生活,使她重新燃起生命的活力。」
席娜和傑斯相視而笑,正如席娜所希望的,琳蒂姑媽終於從陰影裡站起來了,但她似乎一下子就跨了一大步,讓人想像不到。
「我不反對,」傑斯說,「但這其中一定另有玄機,一定是的。」
「我打賭你一定會很想念她,」黛芬說道,「不過,既然你的傷已經好了,你也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我已經開始懷疑,你是不是想賴在床上,不肯下來呢!」
傑斯保持他聲音裡的平靜與自信,「我在昏迷的時候作了一個夢。」
「真的?」黛芬被他的神秘氣氛給騙住了。
他不理她的問話,繼續說道,「我夢見我老婆說她愛我,也許我是朝思暮想的成了習慣,才會作這種夢。」
席娜的臉一直紅到頸邊,傑斯的眼光卻像是被她鎖住了,他那天晚上是真的聽到她說的話?她無法將眼光移開他的注視。
「噢,我知道我該上路了。」黛芬說道,「我要走了,好好照顧你的珍寶,傑斯。」她帶笑的警告傑斯。
她吻別了他們兩人,便走了。
聽到那個關門的聲音,席娜就開始覺得渾身不自在,傑斯依舊凝視著她,她終於把眼瞼垂下。
「那是場很美的夢,席娜。」
「是嗎?」她找不出別的話來說。
傑斯心慌了,她使事情變得更困難,在她這麼逃避他的眼光時,他又如何去問她,他放在心裡好幾天的事?他原來不必等那麼久的,只是──
他不是一個能說好聽話的人,也不是個能適度表達自己的人,他的心裡,已深藏了好久的事情,他就是無法在他有機會時,一古腦兒的說出來。現在,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須知道。
「妳能愛我嗎,席娜?」
好了,這下說出來了。
席娜不知該怎麼辦,她該說實話?告訴他她真的愛他?但她怕暴露了自己的弱點,這種強而有力的感情是種嶄新的經驗,而且教人害怕,所以她反答為問。
「你能愛我嗎?」
他走向她,用他那雙大手捧住她的臉龐,他的吻是溫柔而充滿感情的,充滿了愛,就像她一直認識的那個男人一樣,席娜遺失了呼吸及心跳,緊緊地貼住他。
「一定要我說出來嗎?席娜,就一定要由口中說出才算數?」
「是的。」她固執的答道。
「天老爺!」他歎道,「我愛妳,席娜,可別指望我再說一次。」然後他又問她,輕柔的問,「妳呢?」
席娜給了他一個心醉神迷的笑容,「我愛你,傑斯,我好愛你。」
他開懷的大笑著,一面吻著他,一面擁緊了她,「噢,甜心,妳不知道妳令我感到多快樂。」
「我也是。」她緊纏著他,「傑斯。」
「嗯?」
「你會再說你愛我的,而且下一次不准加上『天老爺』。」
***
他們坐在陶艾的城堡裡,這是道格·佛根的家,大廳裡,正坐著道格和他的女婿女兒,用餐已近尾聲,傑斯依舊和道格談得昏天暗地、沒完沒了,席娜正一邊看著,她很高興傑斯和她父親的相處十分融洽愉快,但心裡仍不住的想回到她父親分配給她和傑斯的客房。
他們本來要在早上離開陶艾,卻又被留了下來,席娜在這裡幾乎見不到傑斯,他和她的家人打成一片,甚至比她還熟,這跟在堡裡的情形完全不同,她的嫉妒心不得不時時的提醒著她,她的丈夫好像回到自己家了,但她想的卻是另一個新家,這下事情是全顛倒過來了。
她真的那麼喜歡跟他單獨相處?她笑了,和他單獨相處的想法的確令人非常愉快。
席娜伸手碰碰他長袍下赤裸的膝蓋,傑斯笑著望向她,眼中綻放著光芒。
「妳知道妳在做什麼,甜心?」他俯過身在她耳邊輕語。
「我當然知道。」她回笑著,把手往上游移到他腿上。
傑斯抓住她的手,然後突然站了起來,他適當的作了番解釋,便拉著席娜走出大廳。
一離開其它人,他們倆便又追又跑的像孩子般吵吵鬧鬧的奔回房,他們關上門,傑斯馬上把席娜推到床上,他們的激情一如往常般,熱烈而溫柔美好。
「如果不是這麼冷,我就帶妳去妳的小潭玩水。」他一面吻她一面說,「看在回憶的份上。」
席娜猝然間坐起來,誥問道,「誰跟你說的,尼爾?」
「嘿!甜心,妳弟弟告訴我很多事,可是他不必告訴我那個水中的精靈,我自己看見妳的,就在春天的時候。」
「你看見我?」她喊道,幾乎要噴火,「傑斯,你沒有。」
「我有,」他輕輕梳著她的發,「容我稟報,甜心,妳是世上最具誘惑力的水魔,事實上,我那時幾乎不敢相信妳是真的。」
「可是……你看見我?」
她的氣憤更刺激了他,「就像這樣,」他說,吻著她赤裸的胸脯,「妳在潭中的神奇魔力,一直不曾消失,現在妳總算知道,為什麼我在柯林的房間看到妳時,那麼的驚訝了吧?我一直找不到妳,而突然地,妳就在那裡──和我弟弟在一起。」
「找我?」
「是啊,甜心,妳一直在我心裡,我回來好幾次,希望能找到妳,妳難道從不覺得奇怪,為什麼妳父親的人抓到我一個人跑到低地來?」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你是為了來看我,才被抓的?」
「是的。」
她沉思了幾分鐘才說,「關得好,你是來偷窺我的。」
「如果我找到了妳,我絕不只是偷窺而已。」他告訴她。
她咯咯的笑了,她就是沒辦法生氣太久,特別是當他正吻遍了她全身的時候,他接續他剛才的工作。
「你是魔鬼,傑斯,一個大惡魔,我一直是這麼想的。」
「真的?」他呢喃著,吻她。
「是啊?我希望那次你能找到我,」她喘息著說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你不知道我是誰,我們那時候就可以做愛,不必這麼費事了。」
傑斯低吟著,「噢,甜心,可是我真的愛妳。」
「不是讓我猜中了嗎?」她回吻他。
「嗯,我開始喜歡說了,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做給妳看,能不能再做一次給妳看?」
席娜快樂的呻吟著,手緊擁著他,「如果你不做的話,傑斯·麥克,我現在就消失,絕不遲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