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回前廳後,衛疆吩咐韓伏邦至城外車馬,差遣韓伏邦的弟弟韓伏慶至鎮上備馬車,後天返回北方時,可讓蝶兒乘坐。
一旁的衛宗待兩人走後,好奇的問:「你和大嫂談得如何?」
「很好。」
「何謂很好?」
衛疆瞄他一眼,「你想知道什麼?」
「想知道大嫂是不是被你嚇得躲在一旁哭泣,不然怎麼不見她出來?」衛宗調侃道。
衛疆很難想像蝶兒被自己嚇哭的模樣,她對他吼叫倒是履見不鮮。「你明知不可能如此,還問這幹嘛?」
衛宗無奈的歎口氣,「誰教你口風這麼緊,一句也不肯透露。」
衛疆看著几上的酒壺,岔開話道:「岳父請咱們?」
「他怕咱們在廳上無聊,所以差人送的。」衛宗又加了句:「咱們沒喝。」
衛疆對於這一點並不質疑,在隊中他規定晌午之後方可飲酒。看看天色也將近午時,於是他道:「你若想喝就去喝。」
衛宗趕緊坐在席上,倒了杯酒,喝了幾口,才道:「大哥不喝一杯?咱們將近十天半個月沒喝酒了。」說完又飲了一杯。
衛疆坐在衛宗對面,拿過酒壺,斟杯酒,「別喝過頭,節制些。」
「曉得。」
一刻鐘後,韓伏慶走了進來,稟道:「馬車已備妥,後天會送到。」
衛疆頷首,「過來喝一杯。」
韓伏慶坐走後不久,蝶兒便跑進前廳,看見還有其它人在,她忙放緩腳步。
衛疆首次看見蝶兒穿著女裝,不覺心中一動,她真的是非常女性化,穿著整身紅,臉頰也紅紅的,燦爛的笑容使人忘我;剛剛跑進來時,像極了一隻耀眼的紅蝴蝶。
街疆也注意到另外兩人怔怔的看著蝶兒,他不悅的咳了一聲。
衛宗低喃說:「嫂子可真是大美人。」
韓伏慶忍不住笑了一聲。
衛疆立時瞪了兩人一眼,兩人趕緊低著頭喝酒,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
蝶兒看了衛宗和韓伏慶一眼道:「衛哥,他們是……」
那兩人聽到蝶兒這麼稱呼將軍,忍不住又笑了一聲。
衛疆正待發作,衛宗已瞧出不對勁,遂先發制人,「嫂子,我是衛宗,你的小叔。」
他指著韓伏慶道:「他叫韓伏慶。」
蝶兒看了看衛宗,立刻覺得他和衛疆長得很像,只是沒衛疆那麼嚴肅和霸氣,個性似乎也較溫和;韓伏慶則體格壯碩,濃眉大眼,臉型也較圓。
「你找我?」衛疆問。
「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這要私底下說。」
衛宗的好奇心被挑起,「什麼事這麼神秘?」
「不是神秘的事,只是……」蝶兒絞著雙手。
衛疆歎道:「我們到外頭去。」
正待舉步,前院傳來馬蹄聲,韓伏邦正好牽著馬匹回來。
蝶兒欣喜道:「衛哥,是你的馬嗎?」說著已跑向前院。
一共有四匹健壯的馬,他們都出南方的馬高大,雖然蝶兒從沒騎過馬,可是她想試著騎騎看。
「你先進去喝酒。」衛疆對著韓伏邦說。
「是。」他隨即走了進去。
「衛哥,我可不可以騎馬?」蝶兒指著一匹高大黝黑的馬道。
「不行。」他毅然拒絕。
「為什麼不行?」
「你會受傷。」
「我保證我不會受傷。」
衛疆心想,他根本不用回答這種蠢問題,遂轉移話題,「你不是有話要問我?」
「喔,我剛剛去看過娘,爹已經告訴她,咱們成婚這件事,然後……」蝶兒想到娘對她說的一些為人妻的規定,就覺得很煩,嫁人好像一點自由也沒有。娘一再囑咐她要懂得三從四德,要端莊穩重,不可再這麼魯莽,這樣才是一個好妻子。
「然後?」衛疆問。
「什麼然後?」她一時反應不過來,一臉迷惘。
「你要問的問題。」他無奈道,「你是忘了要問什麼嗎?」
「當然不是。」她突然臉紅道:「衛哥,你認為好妻子要做些什麼?」
他看她臉紅的模樣,覺得很有趣。「你覺得呢?」
「我不曉得。可是娘說,做個好妻子要清閒貞靜、擇辭而說、賢慧端莊……好難哦!」
「做不到就不用勉強。」衛疆微笑道,他很難想像「安靜」的蝶兒是何等模樣。
蝶兒歡呼一聲,衝進他懷裡,雙手摟著他的腰,讓衛疆愣了一下,不過他喜歡她直率的表達她的感情。
「我現在可以騎馬了嗎?」她仰著小臉間。
「蝶兒,不准再質疑我的命令。」他嚴肅道。
「什麼?」她一頭霧水。
「我剛才已經說過,不准騎馬,不行就是不行。」他厲聲道。
「可是這不合理,我……」
「沒有『可是』,這是命令,也是做妻子的第一步。」
蝶兒氣憤道:「你故意用我的話來牽制我。你自己說過,做不到就不用勉強,你騙人!」
「你說的是『好妻子』,而我說的是『妻子』的條件──就是服從丈夫。」
蝶兒無法反駁他的話,可是她就是不甘心,他怎麼可以這麼霸道?從小到大,只要她覺得不合理的事,一定據理力爭,可是現在她丈夫卻要求她凡事都得順著他;不出三天,她一定會憋死。
「好吧!」她不情願的說,隨即又加上一句,「除非是合理的事,我才會服從。」
他就知道她不會這麼聽話。
「蝶兒。」衛疆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字說道:「我說的話就得服從,沒有轉圜的餘地。」
她憤怒的拍打他的胸膛。「我都讓步了,為什麼你就不能也退一步?這不公平!」
他實在很想搖醒這個愚昧的女人,難道她不知道他是為她好?她這種個性,遲早會惹上麻煩的。「只有你覺得不公平,我倒不這麼認為。」
「你……」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衛疆攬入懷中,頭被壓在他的胸膛不得動彈,他的雙手緊緊圈著她的腰。衛疆無奈的歎口氣,他的妻子真是個好辯的女人。
「這個話題就討論到這,不要再跟我爭辯。」他在她耳邊低聲說著。
蝶兒咕噥的想說話,但只要她一出聲,他就抱得更緊,令蝶兒覺得自己骨頭快散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喔!其實他曉得,她感覺他放鬆了些。如果她對自己誠實,她會承認她喜歡他抱著她。
「咳!打擾一下。」衛宗站在大廳門口,臉上一副賊賊的笑。
蝶兒被嚇了一跳,紅暈染上雙頰,低望要衛疆放開她。
「什麼事?」衛疆冷聲問,他知道他那該死的弟弟根本是故意的。
「午膳時間到了,我怕你們可能談得忘了時辰,所以特地來提醒你們。」衛宗看衛疆一副想殺人的臉,忙加了句:「我先進去了。」但臉上那抹笑意卻始終未減。
衛疆低頭看著蝶兒,「我們是夫妻,沒啥好害羞的。」
她點點頭,抬頭笑道:「該進去了。」
她不捨地看了馬匹一眼,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騎馬?
★★★今天是衛疆和蝶兒大喜之日,也是柳青松五十大壽,本該是個熱鬧和喜悅的日子。
蝶兒卻坐在床沿,大聲抱怨著無聊。小春環視貼著大紅「囍」字的房間,感覺喜氣洋洋,府上歡樂之聲不絕於耳,不懂為什麼小姐不滿的坐在這兒。
「小春,你去叫衛哥進來一下。」蝶兒覺得當新娘子真的很無趣,頭上頂著的鳳冠像有千斤重,難受死了!剛剛拜完堂後她就被送進新房,連頭蓋都不能拿下來;不曉得衛哥什麼時候才會進來。
蝶兒這兩天真是苦悶極了,哪裡都不能去,得乖乖的待在房內,她娘每天都會來向她訓誡為人妻之道;聽得煩想出去走走,她娘就罵道:「要嫁人了,還成天亂跑!」
所以蝶兒簡直是快悶壞了,就像現在,大家都在外頭飲酒慶賀,她卻得像個木頭一般坐在這兒,動都不能動;更糟的是,脖子好像快斷了。這鳳冠怎麼這麼重?剛才拜堂時,要不是有小春在一旁攙扶,她肯定會摔個大觔斗。
「為什麼?」小春應道,其實她是不想和姑爺說話。
小春很怕衛疆,他的魁梧、冷漠、氣勢都令小春畏懼,她是能避就避。
「為什麼!」蝶兒怪叫道,「當然是要他來掀頭巾,然後把這個鳳冠拿下來,快重死我了。」
「好吧!」小春不情願的走了出去。
小春走後不久,門又開了。蝶兒心想,衛疆和小春不可能這麼快回來,會是誰呢?
她問:「誰?」
沒人應聲。
蝶兒心中更加疑惑,聽到有腳步聲向地移來,她直覺地往旁邊移動,一邊喊道:「誰?為何不出聲?」
腳步聲改走為跑,她快速的往旁邊一閃,這時聽到「砰!」地一聲,那人像是撞到東西,還咀咒了一攆:「該死!抓住她。」
蝶兒心想完了,她感覺得出,似乎有三、四個人向她跑來,她快速的往後退,卻忘了鳳冠已讓她有些重心不穩,如今這般快速地移動,愈是讓她無法平衡,於是——
「砰!」地一聲,她重重地摔了一跤,腳踝傳來一陣劇痛。
「我怎麼這麼倒霉?這該死的鳳冠!」蝶兒抱怨道,感覺他們正賊笑地靠近她。
蝶兒心生一計,忙脫下繡花鞋,順著聲音的來源打過去,只聽「啪!啪!」兩聲,還伴隨兩聲哀嚎,她愉快而且不可遏止的笑著。
一人怨聲道:「還不抓住她!」
蝶兒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與方才出聲咀咒之人,似乎是同一人。
「可是……她會射暗器。」另一人咕噥道。
蝶兒狡滑的笑著,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我還有很多暗器,你們誰上來,誰倒霉。」
「誰擒住她,重賞五十錢。」原先那人吼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果不其然,蝶兒感覺他們又開始靠近她,心想怎麼辦呢?
突然,蝶兒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還伴隨四聲十分淒慘的哀嚎,她心想一定是衛哥來了。
「衛哥,是你嗎?」蝶兒愉悅的喊。
她才剛說完,就感覺一雙有力的臂膀抱起她,讓她坐在腿上。蝶兒雖蒙著頭巾,但她知道是衛疆抱著她,這種溫暖的安全感,還有他的味道都是她熟悉的,她高興的貼著他。
「怎麼不說話?」蝶兒問。
衛疆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如果不是他知道這兩天蝶兒悶壞了,所以他早點離席,想來通知她,該出發回北方去了,她現在可能早被人擄走了。
他還記得剛剛站在門口,看到蝶兒一個人坐在地上,卻被四個混蛋圍著,他簡直是氣炸了!二話不說,把他們全打了出去。這些混蛋不躺個三、四天是不可能好的。
「小春!」衛疆喊道。
「是,姑爺。」小春的聲音還有點兒抖,倒不是因為那群人,而是被一臉殺氣的衛疆嚇著了。
「叫衛宗把那四個人渣綁起來盤問,查出主使人是誰?」
「是。」小春連忙跑了出去,順手帶上房門。
「你在生氣?」蝶兒問,聽見他的聲音泛著怒氣。
他掀開她的頭巾,凝視著她,她今天更漂亮了,這一身紅襯得她艷麗動人。蝶兒被看得不好意思,雙頰逐漸酡紅。
「謝謝你。」她把臉埋在他的頸項。
她的話使衛疆又想起剛才發生的事,臉龐又開始繃緊,「你沒受傷吧?」
「右腳像是扭傷了。」
「那些混蛋傷的?」他質問。
「不是。」蝶兒搖頭,想起了罪魁禍首。「都是這鳳冠害我摔一跤,重死人了!」
她趕緊拿下鳳冠。
「它怎麼會害你跌倒?」他疑惑的拿起鳳冠,不重啊!
「它讓我頭重腳輕,不能平衡。」
他不可置信的挑起眉毛,倒是第一次聽說新娘子會因為鳳冠太重而跌倒。「為何不拿下鳳冠,對付那些混帳?幹嘛像瞎子一樣躲避那些人?」
「新娘掀開頭蓋第一眼看到的都是新郎,誰要去看那批壞人。」蝶兒嘟著嘴。
「傻瓜。」他咕噥道,緊緊的抱著她。
兩人相擁好一會兒都沒說話,情愫不知不覺在彼此心中蔓延。
「我看看你的腳。」他打破沉靜道,這才注意到她的鞋不見了,「你的鞋呢?」
她咯咯的開始發笑,指著屋角,「在那兒。剛剛跌倒時,我順手脫下來,擊中了兩個壞蛋。」
衛疆也開始大笑,「你喔!」搖了搖頭,真拿她沒辦法。
他抬起她的腳放在床邊,她不安地在他腿上動了動。
「會不會很痛?」她可憐兮兮的問。
他笑著反問:「蝶兒怕痛?」
「才不是,我只是想先有心理準備。」蝶兒死不承認。
他解下她的絹襪,原本白皙的腳,如今已有些紅腫,他檢查她的足踝,試著挪動一下,「這樣痛不痛?」
「不痛。」她看著衛疆褐色的大手,與自己白皙的小腳形成對比,覺得很奇怪。
他放下她的腳,「沒什麼大礙,休息幾天就好了。」
「你是說,我們可以再待些時日?」她欣喜的問。
衛疆搖頭,「不,我們等會兒就走。」
「哦!」她好失望。
衛疆正想安慰她,敲門聲卻在這時響起。
「進來。」他喊。
衛宗推門而入,簡短的道:「王通天主使的。」
蝶兒聽到這個訊息非常訝異,衛疆則一臉冷硬。
「原因?」衛疆問。
「前天一事使他老羞成怒,而且不甘心嫂子嫁你,遂想挾持嫂子,預備強行娶妻,令你難堪。」當衛宗逼問出這種結果時,憤怒充塞在他心中,真想立刻宰了那個混帳。
衛疆聽完後,額上青筋開始浮現。「你去處理,留下活口。」他簡短的下令,並拿下腰間的紫色印綬交予衛宗。
「是。」衛宗立即走了出去。
「衛哥,你如何處理王通天?」蝶兒急問。她怕衛宗會把王通天打個半死,這樣一來,王通天復原後,必定會找爹娘的麻煩,而那時她已和衛疆前往北方。
「他欲強娶民女,已觸犯王法,我要衛宗送官法辦。」衛疆沒說出他允許衛宗修理王通天,這人渣是該受點教訓。
「可是我怕他日後找爹娘麻煩,賓兒還那麼小,無法照顧爹娘。」
柳賓是蝶兒的弟弟,今年才兩歲,柳青松老來得子,對他更是寵愛有加。
衛疆安撫道:「你放心,他若敢輕舉妄動,官府會辦他。」
「為什麼?」
「衛宗已拿我的官印去見縣衙,他們不敢不從。」其實這只是以防萬一,衛疆認為一旦王通天知道他惹的是什麼人,再借十個膽,他也不敢動柳家。
蝶兒心中好感激,「謝謝!」她衝動地吻了他的臉頰,隨即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看他。
蝶兒心想,自己嫁了個英俊的丈夫,她可以一輩子看著他都不會厭倦。
注意到衛疆的眸子愈來愈黝黑、深沉,他的臉也愈來愈靠近她,蝶兒不由得一陣心慌,身子想往外移動,衛疆已看出她的企圖,他收緊圈住她細腰的手臂,讓她不得動彈。
他的嘴輕輕地拂過她的,蝶兒張大眼,似乎嚇壞了。他貼著她的唇低語:「閉上眼。」
衛疆隨即覆上蝶兒小巧紅灩的雙唇,輕輕佻開她的貝齒,逐漸加深這個吻。他喜歡她的味道,非常甜美醉人,他的自製開始溜走……
蝶兒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全身愈來愈熱,她喜歡這種親密的接觸,雙手不知何時已圈住他的脖子,羞怯的響應他。衛疆將她擁得更緊,他想要她,可是時機不對。
他不捨地離開她的唇,沙啞的說:「咱們該出發了。」
他的話猛然把蝶兒拉回現實,她趕緊放下不知何時跑到衛疆頸後的雙手,不好意思地低頭道:「好。」然後掙扎著想站起來。
衛疆立刻把她拉回懷中,「你的腳。」他提醒道。
哦!她真丟人,什麼都忘了。她甚至連襪子都還沒穿回去,新娘服也還沒換下。
她滿臉通紅道:「我的腳應該沒事了。」
「你得休息幾天。」他逕自幫蝶兒穿回襪子,接著問:「你要替換的衣裳呢?」
她指著床頭月白色的綺襦、絹裙和一雙絲鞋,小春已經事先疊好放在那兒。
他拿起衣服放在一旁,伸手探向蝶兒胸襟,準備解開她的衣裳。
「你在……做什麼?」她結巴道。
「換衣服。」
「哦!」蝶兒試著告訴自己不要臉紅,畢竟他們已經是夫妻了,但她還是低語道:「我可以自己換。」
「你會跌跤。」他已脫下她的新娘服,拿起新衣幫她換上。
「我才不會,這又不是什麼大傷。」
「你戴個鳳冠就站不穩,現在腳踝受傷更容易跌倒。」
她抬頭看著他,正想回嘴,卻看見他的唇上沾著她的胭脂;平常她是不抹脂粉的,可是今天是她成親之日,所以上了些妝。如果讓外人看到他唇上的胭脂……天啊!她剛消褪的紅暈又浮了上來。
蝶兒不假思索地抬起手輕擦他的嘴,他的鬍鬚扎得她有些刺痛,但她喜歡他的粗獷,和他們之間的差別。
他拉下她的纖指,握在他的大手中,問道:「怎麼了?」
她紅著臉道:「你的唇上有些胭脂,我只是擦掉它。」
衛疆看著今天不知第幾次臉紅的蝶兒,心想她實在是很害羞,但卻會讓他有憐惜之心。該死!他再這麼注意他的妻子,不久後他可能就變成繞指柔了。娶她只是履行他的諾言,如此而已!衛疆這麼告訴自己。
「咱們該走了。」他淡然道,抱起她走出門外。
蝶兒不解地看著衛疆忽而冷漠下來的臉;他的心情真是陰晴不定。
衛疆抱著她一路走出十八年來陪伴她成長的一事一物、一草一木,蝶兒覺得好難受,強忍著不讓眼淚奪眶而出,她不想爹娘看了難過,她不要一個哀傷的別離,可是,她覺得好傷心,不由自主的往沖疆懷裡偎得更緊。
他低頭看見她強忍的淚水,她難受他也覺得不好過;他實在不喜歡蝶兒對他的這種影響力,但是他還是安慰道:「有機會可以請岳父、岳母北上作客,並不是永遠不見面了。」
她朝他點點頭。她嫁了個體貼的丈夫!蝶兒微笑的想著。
★★★三匹馬和一輛馬車往北方疾駛而去,馬上坐的是衛疆、衛宗和韓伏邦,韓伏慶因為輩分和職位都是四人當中最低的,所以由他駕馭馬車。
車裡坐著蝶兒和小春。小春是自願陪嫁的,自從她十二歲被買進柳家後,蝶兒對她情如姊妹,再加上柳氏夫婦擔心蝶兒一人嫁到衛府,恐會一時難以適應,所以她自願陪嫁至衛府,仍然侍候蝶兒。
「小春──」蝶兒覺得好難受,她好像快吐了。老天!她中午也沒吃什麼,可是胃卻很不舒服,噁心感一陣陣地襲上來。
「什麼事?小姐。」小春擔心地看著蝶兒蒼白的臉,「怎麼了,不舒服嗎?」她想起半個時辰前,在柳家大門話別時,柳夫人交代她一些事情,而當柳夫人看到馬車時表情有些怪異。
「如果蝶兒路上身體不過,就告訴姑爺,小姐不能搭馬車。」柳夫人這麼告訴她,還喃喃自語地說:「小時候坐不慣,長大了應該會有所不同吧!以前都是等蝶兒睡著才讓她乘馬車……」
一陣反胃湧上心頭,「哦!老天。」蝶兒捂著嘴,她快吐了,「叫衛哥停車,我好像快不行了。」
小春趕緊探出窗外喊道:「姑爺,快停車,小姐身子不適。」
話才剛說完,馬車已嘎然而止,衛疆掀開簾幔,蝶兒蒼白的臉出現在眼前,他立刻翻身下馬,一個箭步抱出虛弱的她。
「怎麼了?」他搪憂的問。
「我快吐了。」
他抱著蝶兒走向最近的一棵樹,剛放下她,她立刻靠著樹幹開始嘔吐。
「姑爺,夫人說小姐若不舒服,就表示她不能搭馬車;小姐小時候就是這樣。」小春向一臉憂心的衛疆解釋,雖然她很怕這個冷峻的姑爺,可是看到他那麼關心小姐,也替小姐覺得高興。
「可有請大夫診治?」衛宗詢問,他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坐馬車會吐,覺得很不可思議,大嫂果然與眾不同。
小春回答:「夫人說曾請大夫瞧過,大夫都說長大後也許就好了,不是什麼大毛病,不用擔心。」
蝶兒覺得自己好像一條快被擰壞的抹布,尤其是她的胃,已經吐到沒東西可吐了,不!她覺得似乎快把胃吐出來了。她是不是快死了?
「你還好吧?」衛疆憂慮的問。
蝶兒點點頭。其實她一點都不好,只是衛疆聲音裡的憂愁令她不忍,她好希望他抱著她,對她說些安慰的話。唉!一定是生病讓她變得脆弱,蝶兒心想。
沖疆看著一臉蒼白的蝶兒,他的心好像都糾結在一塊兒了。他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了,但他現在沒時間理出頭緒,彎身抱起搖搖欲墜的蝶兒,她是那麼的輕,好像快飄離他似的,不!他不允許!他將她擁得更緊。
蝶兒俏皮的說:「今天真是多事的一天,先是扭傷腳,現在又吐得死去活來,希望不會再有什麼事。」
「不許胡說,你不會有事的!」他蹙眉道。
一旁的衛宗可把他們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他微笑的想:看來,大哥對嫂子動情了!
大哥對嫂子在乎的程度,如今可是人盡皆知,以後可以糗糗大哥了。
「衛宗,你在笑我嗎?為何一臉賊笑?」蝶兒盯著衛宗。
「沒什麼,沒什麼!你別瞎猜。」衛宗仁收斂笑容,告誡自己別忘形了。
衛疆抱著蝶兒走向座騎,「你和我共騎。」他先把蝶兒放在馬上,自己再翻身上馬。
蝶兒高興的撫著黑馬的長鬃,這匹馬就是當初她爭著想騎的俊馬,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得償所願,看來嘔吐還是值得的,她微笑地靠在衛疆胸前。
衛疆一手環著蝶兒的腰,一手拿著疆繩,帶頭往前騎去。
起初蝶兒還很高興的欣賞四周的景色,漸漸地她覺得累了,不久即靠在衛疆懷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