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言弈棋不知在何時便已倚著和室門,笑瞅著她。
已換下一身校服的武湘,身上所著的是一整套的功夫裝,樣子看起來有氣勢極了。
「放馬過來。」武湘很囂張的朝言弈棋放話。
「你先請。」言弈棋勾勒起一抹淺笑,看著一臉胸有成竹的武湘。
「哼,先就先,輸了可別後悔。」他很哦,一臉的老神在在,根本就是看不起她!
「請。」言弈棋挑了挑眉,對她的話沒做任何回應。
嘿,他那種穩操勝算的感覺很惹人生氣。武湘再也忍不住的往他所站立的方向攻去。
言弈棋沒打算採取攻勢,只讓她一人先表演得盡興。
比試中,就見她又是揮拳、又是踢腿的,可就是完全近不了他的身,她開始有些心浮氣躁了起來。
她的身手不弱,但是出手太過於凌亂,對付街頭上的小混混可以,但若是真遇上了高手,恐怕就不是她這等打法可以解決的了,言弈棋在心底中肯的評估著。
根本完全靠近不了他嘛!武湘氣喘吁吁的停下了攻擊,然後生氣的怒瞪著仍舊一派輕鬆的言弈棋。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她都這麼累了,他居然連喘一下都沒有,而且更惱人的是——他從頭至尾都在讓她!
她不是呆子,當然看得出來他壓根沒有拿出實力,只是一味的採取守勢。哦,太讓人生氣了,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功夫算是了得的,可為什麼就是碰不到他?
言弈棋沒有移動分毫,只是站在原地觀望著她滿臉的挫敗及懊惱,他明白她已經看清了現實,她——是不可能勝出的,尤其對手是他。
真是氣人,不行,至少一次,她至少也要打到他一次,不然實在是太不甘心了。
武湘毫無預警的往空中一躍,長腿往他頭部一踢……
沒料到她會突然來這一招,瞧她快、狠、準的使出凌空飛踢,言弈棋被逼得只好回踢反擊。
他這一回踢不但制止了她的攻擊,連帶地逼出她串串驚叫,眼看著地面離她愈來愈近,她索性逼上眼準備接受那即將到來的疼痛……
看著她狠狠的往後摔跌而去,言弈棋動作迅速的拉回她,讓自己的身體成為肉墊,免去了她與地面親吻的機會。
耶,沒事?武湘納悶的偷偷睜開一眼,然後發現壓在自己身下的不是硬邦邦的地面,而是——他!
老天,丟死人了!她剛剛好像聽到了一串女高音的尖叫聲,而那個聲音極有可能來自於她,因為現場除了她與他之外,實在是找不出第三個人了。
哦,她沒有臉見人了啦!武湘將紅透的俏臉埋在他寬厚的胸前,遲遲不敢看向他帶笑的深黑眸子。
「我輸了。」武湘的聲音悶到了極點,就好像快哭了似的。
「我知道。」如果是他輸的話,那還有天理存在嗎?
「為什麼?」他甚至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勝出,而她這個改者卻是最辛苦的表演者。
「輸給我並不可恥,若是沒本事,我豈能鎮住赤火幫?」言弈棋輕拍撫著她僵硬的背脊,給予她安慰。
他之所以能有這樣精良的身手,義父可說是最大功臣,為了調教他成為最佳傳人,義父給他的訓練及功課都是最艱難的。
而倘若不是他當真有那些實力,足以收服眾人的話,他也不會在幫裡享有如此舉足輕重的地位了。
「可是你居然連喘一口氣都沒有,是我真的太差了嗎?」以往的驕傲全在此刻被擊成碎片,她受到好大的打擊。
言弈棋拉起她的身子,讓她寫滿郁卒的小臉正對著他,然後輕淺笑著。
「不是你太差,而是我太強,如非我願意,否則任誰都近不了我的身。」他可不是在炫耀,而是在陳述事實。
學武之人,向來就會有相當的防衛性存在,再加上他的身份特殊以及性格使然,他向來不讓人過分親近他,只有她是特例。
「嘖,臭屁。」武湘皺皺小巧的鼻頭,對他的自大感到不屑。就算他真的很厲害,也沒必要自己捧自己吧?
對於她的言辭,他並不介意,反正他說的是事實,信與不信就隨她了,重要的是這場比試她輸了,所以她是逃不開他了,今生今世。
對於這樣的結果,言弈棋顯得相當滿意,愉悅的笑容除去了他寒冰似的冷臉,教武湘有些看傻了。
怎麼她會覺得他好像變得好看了?是因為近距離觀賞的緣故嗎?近距離——
「啊——」武湘驚叫一聲,連忙翻滾下他的身體,燥熱的紅暈再度爬上她全身,逼紅了她白皙膚色。
他他……她……她居然一直躺在他的身上?天啊,為什麼自從遇見了他之後,她的行為就像是脫了軌似的完全不正常了?
「別忘了你的承諾。」言弈棋翻坐起身,深黑閃亮的眸子緊緊的盯住她。
武湘仍處於極度震驚中,腦子尚無法正常運作,只能眨巴著無辜的大眼回望著他。
「你該不是想耍賴吧?」見她沒有回應自己,言弈棋倏地拉下了臉,笑容斂去,又是沉冷的冰塊掛在面容上。
「嗯?」她還在失神中,因為對於自己詭異的行為及想法還無法理解。
言弈棋無法再忍受她的不言不語,生氣的鉗住她尖細的下顎,逼她回神。
「不論你怎麼想,願賭就得服輸,希望你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他不會允許她毀約的,因為他無法放開她。
「我又沒說過不服輸。」武湘心不甘情不願的嘟嚷著,埋怨的眼神直射在他氣惱的面孔。
他做什麼好好的一張臉又蓋上冰塊了?而且他說話說得那麼氣做什麼?搞得好像她負了他什麼似的,她哪有對不起他啊!
「那你記得自己的承諾?」言弈棋不放心的追問著。
實在是不想懷疑她的人格,但她的無厘頭總會讓人招架不住,他沒有辦法肯定她的心思及想法,所以需要她的口頭承諾及保證才可以使他安心。
「記得記得啦,反正我就是輸了嘛!」大不了就跟在他身邊一輩子而已嘛,反正他又不會虐待自己……嗯,看起來應該是不會啦。
「記住了就好。」言弈棋覺得心頭上的一塊大石已然落地。
看著她一臉的不甘願樣,他的心情大好,迅速俯下身再度偷了香!他知道,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耶,他又吻自己了?武湘的反應仍舊如常,震驚、訝異,最後還是臣服了。她想,她是不怎麼討厭他的親密舉動。
一抹滿足且甜美的笑靨在她漂亮的唇上微微揚起,她輕啟紅唇接受了他熱烈的索求。
這一年,她才十七歲,愛神的箭卻已射進了她年輕的心……
她的不反抗讓他情不自禁的加深了這個吻,他的唇舌貪婪的鎖住她的,他狂猛的深吻不停的吸吮、索討著……
「該死!」言弈棋狠狠的推開被吻得迷迷糊糊的武湘,急速的喘著大氣。
老天,他想要她!這強烈的想望讓他幾乎克制不了自己,但不行,他看向武湘稚嫩的臉龐……
「怎麼了?」武湘昭著迷的大眼不解的看著他。他為什麼一臉的困擾樣?他——不愛吻她嗎?武湘為這想法有些擔心起來。
不行,她還太小,他不能對她這麼做,太快了。言弈棋甩開心底深猛的慾望,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使自己恢復正常。
「天,我還得等候你多久?」言弈棋輕輕的攬住武湘的肩頭,額輕抵著她的,淡淡的歎著氣。
「什麼?」武湘更不明白他的意思了,單純如她怎會明瞭成熟男人的心態。
看著她嫣紅可愛的俏臉,言弈棋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妄念,在吻住她的同時,他拚命的說服著自己……至少還能夠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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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南部那一票人最近不停的在咱們的場子裡鬧事,您不想個辦法制止他們嗎?」焦急的語氣是來自於忠心護主的阿榮口中。
言弈棋冷凝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是靜靜的看著手上的報告。
「大小姐那裡的人手安排的如何?」看來,該是可以回手的時候了,一抹陰冷的嗜血氣息正悄悄的在他眼底浮現。
「沒問題,都照吩咐做了。」阿榮很得意的宣佈著自己的辦事能力。
「那就等他們自動送上門來。」他向來不喜歡硬碰硬,對他而言,以靜制、請君入雍才是聰明人的做法,打打殺殺是成不了大事的。
「啊,老大您不打算給他們好看?」好失望哦,他原以為可以看見老大發威的銳。
「很快。」言弈棋的回答簡短有力,讓阿榮不知該怎麼再問下去,只好失望的轉身準備離去……「等等。」言弈棋低沉的聲音在阿榮身後響起,他高興的立即轉過身,興奮的看著主子。
「您改變主意了,要給他們好看了是不是?」阿榮簡直可以說是興奮過了頭,雙眼帶著晶亮的光采。
言弈棋冷冷的掃了手下一眼,阿榮便不敢造次的恭敬在一旁等候吩咐。
「守好大小姐跟武湘,她們不能有一絲的差錯。」一個是為義父守候的,而另一個則是為了自己。
「啊?為什麼要管那個野丫頭?」阿榮不懂了,主子好像特別在意那個很像男生的小女生。
聽見手下不當的稱呼,言弈棋的臉色沉了沉,然後以極低溫的聲音警告著不知死活的手下。
「因為那個『野丫頭』是我要的女人!」他鄭重的宣告嚇得阿榮差點掉了下巴。
「什麼?!」足以媲美男高音的高階音律來自阿榮的口中,他無法相信自己是不是聽見了一則恐怖的消息。
「你沒聽錯。」言弈棋懶得再說一次,只是用肯定的眼神回應癡呆的手下。
天啊天啊,老大看上那個超野又沒有一點女人味的丫頭?難怪難怪……
阿榮拚命的搖著頭,難怪老大只要碰上了她就變得不對勁,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老大的眼光還真是「獨到」,那樣一個衝動、粗蠻又愛惹是生非的性子,哪一點讓老大看上的啊?
「老大,您沒誆我?」他還是不肯相信,未來的當家主母會是那樣的一個野丫頭。
「你說呢?」言弈棋還是一張冷臉的回望著手下。
看老大那種冰山臉,他當然知道依老大的性子是沒興趣開這種玩笑的,那也就是說——事情已成定局,那個衝動女會是他的頂頭上司了。
唉唉,希望以後的日子不會太難過才好,不然他很有可能會光是跟在她身邊收尾就收到累死,他太清楚她的惹禍本事了。
苦命的阿榮搖著頭往外走,準備親自去擔任大小姐及末來主母的保鏢了,她們要是有一丁點閃失,他就算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賠。
看著屬下搖頭晃腦的走出去,他覺得有些可笑,但他知道即使手下再怎麼無法相信自己的抉擇,仍是會完成被托付的重任,他是可以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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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走人了啦。」閉思櫛搖起仍在睡夢中的武湘,催促著她清醒。
「嗯?」武湘睜開疲累的眼,伸手揉了揉,而後才慵懶的伸了個大懶腰,「下課嘍?」
「對啊,你大小姐已經睡了一整天了還不知道嗎?」閉思櫛忍不住的翻翻白眼。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武湘愈來愈奇怪了,以往好歹有些課還是會聽的,但這陣子卻是每堂課都睡,她跟棋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唉喲,就很累嘛。」她也不想這樣,可是她就真的很累、很想睡嘛。
拎起書包,她隨著一幹好友踏出教室,往校門口走去。
都嘛是那個死冰男害的,要不是跟他比試過後,發現自己的底子竟然這麼差,害她難過的要死,她也犯不著把自己操得這麼累。
她現在可認真得緊,天天勤練武術,為的就是要一雪前恥,所以現在只要一有空,她就會纏著人練習對打,當然那些可憐人除了家人外,還加上罪魁禍首的他。
「累個頭啦,你跟棋哥都在做些什麼事?怎麼能累到這種地步?」閉思櫛的話裡絕對沒有任何不尋常的暗示,但是說出來就是讓人很尷尬。
「對啊,是『做』了什麼『壞事』,會這麼累?」佟泠的語氣裡有著明顯的扭曲暗示。
「哪……哪有?你們思想別這麼邪惡成不成?」武湘有些心虛的回想起那些火熱的吻,臉兒霎時紅成一片。
「喔哦,有人心虛了,看來是真的做了什麼事了。」楚媛笑看著好友怪異的臉色。
「沒、沒有啦!你們別瞎說了。」武湘抱起書包,率先往不遠處的校門衝去,不敢再同一幹好友討論這個令人困窘的話題。
那一票損友哪有可能這麼輕易放她過關,當然是急起直追嘍,四人在校門前打打鬧鬧的嬉笑著,若非是早過了人潮最多的時刻,她們鐵定又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停在遠處的數輛黑色大型房車裡,有人正虎視眈眈的注意著那四名女孩,而她們卻渾然不覺自己已成了即將被捕捉的獵物,車子漸漸的往她們停留的方向緩緩駛去……
「別鬧了啦!」武湘生氣的扯回自己的書包,滿臉通紅的喝斥著好友們。
「說嘛說嘛,你跟棋哥進展到哪兒了?」閉思櫛的問話最直接爽快,也是眾人最想得知的答案。「沒想到居然是你這傢伙捷足先登了,手腳挺快的嘛?」佟泠的嘲諷很是明顯,聽得武湘渾身不舒服。
「哪……哪有啦?」死冰男,你真是害死我了。武湘在心底哀嚎著,完全沒注意到危險已逼近。「你真的跟了那個冷冰冰的男人?」楚媛有些詫異。沒辦法,兩人不僅外型不合、個性也差太多了,火與冰能共存嗎?
「沒……沒有啦!」嗚嗚,誰來救她逃離這種無聊的逼供啊?她這才想完,果然就真的有人介人了她們之中。
不過,看情形好像不是為了幫她,因為對方一個個看來都極不友善,武湘瞇眼看著圍繞在她們四周的黑衣人。
「乖乖的不要亂動也不要亂叫,我只要你們其中的一個人跟我們走就行了。」開口說話的是一名長相絕美的冷艷女子,深紅的髮色、火紅的衣著、亮眼的紅鞋……她就像是沐浴在火焰中的女子似的。
「你要就得跟你走嗎?」武湘打量著眼前的女人,鄙視的眼神表露無遺。
這個女人是有病嗎?就算這麼愛紅色,也不用把它全穿戴在身上吧?很詭異耶。
此時此刻,武湘對於對方的穿著反倒比較有批評的興致。
「不跟我走也成,那就一起殺了好了。」火紅女子踩著尊貴的步伐來到武湘的眼前,從容的自腰際掏出了一把特製的袖珍型手槍——當然也是紅色的,頂在武湘的眉心。
「喂,光天化日之下,拿這種東西出來不好吧?」武湘正盤算著自己的勝算有多少。
「你的嘴巴很不聽話喲,難道沒人教你遇到危險的時候該閉嘴嗎?」火紅女子對於武湘的不臣服感到些許不悅。
「嘿嘿……我只被教導『打擊犯罪、人人有責』,沒人教過我要閉嘴耶。」武湘一臉正經的說著。「你……」火紅女子生氣的甩了武湘一巴掌,然後對空狠開了一槍,「這可是真貨,你要是再敢頂嘴,接下來我就在你身上開個洞!」
武湘伸出粉舌舔舐著唇角邊緩緩滑落的血絲,憤怒的情緒寫滿在她晶亮的眼裡,她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紅色的身影。
「你記住,這巴掌我一定會討回來的!」長這麼大,她從來沒有被人打過,這筆賬有得算了。
楚媛及佟泠見情形不對,立刻裝得一副我見猶憐樣的纏抱在一起,一臉的蒼白模樣倒真的有點像是嚇壞了。
「武湘,別再說了。」閉思櫛衝到武湘身邊,制止她再做任何會惹惱對方的事。
「我……」武湘低頭瞪視著閉思櫛,氣惱她的阻止。
閉思櫛回給她一個要她住嘴的眼神,然後便逕自與對手談起話來。
「你要的應該是我吧?」她想,會有這等陣仗出現,必定與幫派脫離不了關係,那麼除了她是目標之外,還能有誰?
火紅女子將視線調回個子嬌小的女娃兒身上,給了她一個讚許的笑容。
「你很聰明。」
「不是要我跟著你走,那你還在摩蹭什麼?」
「不錯嘛,你就識相多了。」火紅女子斜睨了下滿臉不爽的武湘一眼。
「本來是打算只帶走你一個人,現在……」火紅女子挑起槍對著武湘,「你也跟著來吧,我想我會挺喜歡你的『陪伴』的。」火紅女子的笑容裡有著嗜血的殘忍。
「你說走就走?我憑什麼得聽你的?」武湘的火氣仍持續上揚中。
「不走也成,那我就把那兩個丫頭射成蜂窩好了……」火紅女子的笑裡沒有半絲玩笑的成分存在,她示意手下準備拿槍。
哇拷,有沒有天理啊?天還沒全黑耶,他們這些人就這麼無法無天嗎?就算學校是處在比較僻靜的山坡道上,他們也不能這麼囂張的操傢伙吧?
「走就走啦!」武湘很不爽的大聲喊著,沒辦法,她才不希望兩個好友因為她而命喪黃泉,那她就太對不起她們了。
「很好。」火紅女子收回了手勢,示意手下壓著武湘及閉思櫛進入車內,隨後揚塵離去。
「喂,她們兩個會不會有事?」目送著車陣漸行漸遠,楚媛緩緩鬆開了與佟泠纏抱在一塊的身體。
「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有那個冰山男在不是嗎?」佟泠對言弈棋有信心極了。
兩道美麗的身影隨著餘暉漸漸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