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嗎?還是你想反悔了?"
"當然不是。"他咕噥道。
"既然不是,那就進去吧。"麥宣意拉著他的手推開門。
"歡迎光臨。"櫃檯的服務小姐們眼睛一亮,難得同時看到兩個超級大帥哥,於是她們心中同時吶喊著,快點!快點!趕快來我這兒點餐。
但是,麥宣意卻不識相地走到一個男服務生面前,"我要兩塊炸雞、兩個卡拉雞腿堡、兩杯小可、一份薯條、一個蘋果派,謝謝。"她辟哩啪啦地講了一大串。
之後他們選了個二樓靠窗的座位。
"這麼多東西你吃得完嗎?"
"當然吃不完。"不懷好意地笑著,"所以……你必須幫我解決掉-半。"
嚴淮軒馬上垮下臉,"我已經吃過早餐了。"
"誰理你呀!"她把漢堡、可樂、蘋果派推到他的面前,"反正你負責把這些吃掉就是了。"
嚴淮軒除了認命之外,沒有其他的法子。
他咬一口香邦的蘋果派,"我叫你'小意'好不好?"
"為什麼?"麥宣意嘴裡裝滿食物,口齒不清地問著。
她覺得很不習慣,聽起來很憋扭,因為從小到大,家人、同學乃至於朋友,若不是直呼她的全名,便是暱稱她"宣",稱呼她為'小意'的,嚴淮軒是頭一個。
"因為我不想叫你'宣',我覺得這好像在叫我自己。"沒辦法,她的"宣"和他的"軒"雖然字形不同,但聽起來可完全一樣。
"有道理,那就隨便你吧!"
嘻!又成功了!嚴淮軒在心中歡呼著,他發現自己對她愈來愈有一套了。
"呃……我可不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
"又有問題?你問題可真多啊!"麥宣意有些不耐煩。
"唉!算了、算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嚴淮軒覺得用"裝無辜"這一招對付她最有用,誰教她吃軟不吃硬。
"為什麼你那麼討厭賓士車?是因為你不喜歡有錢人,所以才連帶地討厭賓士車嗎?"嚴淮軒很好奇,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她對賓土車恨得咬牙切齒的?
"奇怪!我記得我不曾告訴過你多討厭賓士車,你……是怎麼知道的?"她的臉湊近他的,眼睛瞇了起來。
哦哦!露出馬腳了!
"是……是黑熊告訴我的。"他縮著脖子,低著頭說。
只好出賣吳瑞雄了!因為聰明如她,是不可能會相信他臨時所編織出來的蹩腳謊言。
"又是他!這傢伙老是喜歡洩我的底,看來回去非得修理、修理他不可了。"麥宣意氣憤地說著,"我懷疑他告訴了什麼,他該不會把我幾歲斷奶、幾歲開始不用尿布都向你說吧?!"
如果他知道的話,他會告訴我的,嚴淮軒在心裡回答。
"你不要怪罪黑熊,是我哀求他說的,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唷!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義氣的嘛!"她話鋒一轉,"哼!我還沒跟你這個'共犯'算帳呢,你還膽敢為他求情!說!你這麼打聽我的隱私,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
"呃……我……這個……"對了!他靈光一閃,"是因為小荷啦!她說如果我想追求她就必須先獲得你的好感,所以我才向黑熊打聽你的事。"真的很對不起蘇品荷,又拖她下水了。
麥宣意斜睨著嚴淮軒,似乎在探求他所言是真是假。
半晌,"好吧!看在小荷的份上,原諒你們兩人,不過,下不為例!"
"我知道、我知道。"嚴淮軒連忙說,"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你真的想知道?這個故事好長又好無聊耶!不怕待會兒聽到一半睡著嗎?"
"我不會的。"只要是有關你的事,對我來說都充滿樂趣,他在心中說著。
"你認識張盼倩嗎?"麥宣意問。
"張盼倩?"嚴淮軒覺得好像在哪兒聽過。
"一個知名模特兒,在一年半前嫁給'豐原企業'的小開,長相還不錯,勉強算得上個美女,當然啦!若拿她與我和小荷比,就差得可遠了。"
"我知道她,她與你有過節嗎?"其實他和張盼倩打過照面。大約三年前吧,張盼倩相中他是個金龜婿,處心積慮地想搭上他,只可惜,當時的嚴淮軒無意於女色,只想在事業上衝刺,於是,張盼情只好作罷。
"她是我的同班同學,也和我同一個社團,不知為何,她總是看我和小荷不順眼,彷彿我們兩人是她的仇人似的,我想,大概是我們太出色,蓋過了她的光芒吧!"說完,麥宣意吐吐舌頭,彷彿知道自己太過厚臉皮。
"有一天,在社團時,她與我為了某件事而爭執不下,突然她竟動手打了我一巴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豈有此理,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敢動他的小意,早知如此,當初他會為麥宣意回她那一巴掌。
"當然……沒有。"
"為什麼?"嚴淮軒感到驚訝,他以為她是愛恨分明、有仇報仇的人。
"因為,'不動手打女人'是我的信條,若非必要,我絕不如此做,所以我忍下來了,再者,我很清楚我的力道,如果那一掌揮過去的話,她的臉起碼得腫個十天半個月。
"難道你就讓她這樣得逞?"
"也不是,後來不知道啥原因——或許是我的人緣太好吧!社團裡的人都不太搭理她,而這件事不知怎麼的,竟然流傳到整個繫上,使得認識她的人皆對她投以異樣的眼光,直到一、兩個月後,這件事才慢慢地被淡忘,而我和她,卻從此結下了樑子。"
"這與你討厭賓士車有什麼關係?"嚴淮軒還是不明所以。
"我還沒講完嘛!"她大吼,"你老是喜歡插嘴,煩不煩人啊!"
他嘴一扁,可憐兮兮地說:"對不起。"
"後來。"麥宣意繼續說."大約在一年前,那個混蛋女人竟然好死不死地在車廠附近發生車禍,而她的賓士車也就近地送到我們的修車廠裡。待她看到我時,便趾高氣揚地要我全權負責她的車,還說這是我的榮幸。"她作了個嘔吐的動作,"一個星期後,車子修好還給她了。可是當天下午她卻把車子駛來,誣賴我不但沒有把車子修理好,反而愈修愈糟糕。經過我們的檢查,果然發現有好幾處出了問題,不過看得出來是人為的;而我們也無法說什麼,因為她搬出了'豐原企業'的名號,一個小車廠哪能和一個大企業相比,於是,由我出面道歉並賠償車子的損失,畢竟這是我和她的私人恩怨,不能連累到車廠。"
嚴淮軒握住她的手,"真是委屈你了。"
"就是啊!我國中時代就開始玩車,至今也有十多年了,那個臭女人竟然敢批評我的技術。哼!若不是我修養太好,早就找人海扁她一頓了,那輪得到她耀武揚威。"她真是三句不離'褒己',說來說去還是自己最好。
嚴淮軒皺眉,"別動不動就揍啊、扁的,太暴力了,最多找人扮鬼唬唬她;或是把她關個三天三夜,不給她飯吃;再不然扒光她的衣服,將她綁在樹上;或者是把她丟到蜂螂坑、老鼠窩裡……"
麥宣意聽得目瞪口呆,看不出他的鬼點子如此之多,而且還……恐怖之至;她不禁為張盼倩慶幸,她惹到的是她麥宣意,而不是嚴淮軒。
◎◎◎
嚴淮軒與麥宣意兩人從7一eleven走出來,因為他們決定待會兒去看電影,於是事先採購一番。
他們的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女聲,"小軒。"
兩人同時回頭。
"媽!你怎麼在這裡?"嚴淮軒喜悅多於訝異,不過在看到她身旁的人後,臉上的光芝迅速褪盡。
"爸。"他不情願地叫一聲。
"小軒,這是誰?不幫我們介紹一下?"黃莉敏沒有忽略嚴淮軒搭在麥宣意肩上的手。她清楚地知道,她的兒子一向不喜歡與人太接近,除非是他真心所喜歡的人,可是……天啊!他該不會有斷袖之癖吧……
"媽,她叫麥宣意,是我最近新認識的女孩。"他特別強調"女孩"兩個字,因為在與她相處的這些時日中,他終於明白,並不是每個人都像自己一樣,能在第-眼看到麥宣意即分辨出她其實是個女兒身。
果然,黃莉敏鬆了一口氣,她與嚴正浩交換-個眼神,兩人深深知道,他們的兒了正處於熱戀中。
"阿軒,你忘記'國華企業'的千金林美欣了嗎?人家可是相當中意你。"嚴正浩開口道。
"我告訴過你了,我不喜歡她。還有,我的婚姻大事用不著你操心。"嚴淮軒的口氣相當差。
"你講這是什麼話!我是你的父親,你的婚姻不歸我管那要歸誰管?還有,林美欣哪一點不好?年輕美麗、端莊得體、又是'國華企業'唯-的繼承人,哪像……"他故意看麥宣意一眼,意思是,麥宣意不僅一點女人味都沒有,頭髮更是短得像男生一樣,還有她的穿著,全身的牛仔裝,一看就知道是路邊攤的便宜貨,哪裡比得上林美欣一身的名牌。
"既然你中意她,那你去娶她好了。"嚴淮軒嘴角浮出一絲冷笑,"我倒忘記了,年輕美麗、端莊得體的女人,向來不都是你的最愛嗎?"
"你……你……這麼久以前的事,你還搬出來講。"嚴正浩被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我警告你,我不會同意你娶她的,而她也永遠別想踏進我嚴家大門一步。"
嚴淮軒的臉拉了下來,聲音低沉可怕,"我也很鄭重地告訴你.我的婚事絕不容許你干預,這一輩子我非麥宣意不娶,我只允許我的孩子在小意的肚子裡成長,如果你不想絕子絕孫的話,就自已看著辦吧!"
語畢,嚴淮軒掉頭轉身就走。
而麥宣意則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解釋些什麼,卻又放心不下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最後,她一咬牙,匆匆向嚴正浩夫婦道聲再見,急忙地追向早已消失在人群裡的嚴淮軒。
"等……等,你等……等我。"麥宣意在後面氣喘吁吁地喊著。
嚴淮軒聽到她的聲音,立即停下腳步,天啊!自己真的氣昏頭了,竟然忘記她的存在。
看著麥宣意跑得如此賣力,手上還提著他們剛剛採購的一大袋零食,嚴淮軒心裡湧起一陣愧疚。
"對不起。"他的臉色緩和下來,面對她,他無法板起臉孔。
嚴淮軒接過她手上的那袋零食,從裡頭拿出-罐飲料並打開遞給麥宣意。
"剛才……"嚴淮軒不知如何說才好,他竟然在無意中透露出自己喜歡她的事實。
"不用說,我都明白。"
看著她平靜無波的臉色,嚴淮軒有些慶幸又有一絲失望。慶幸她未把他對他父親說的話當真,否則他們兩人的友誼可能煙消雲散;然而,對於錯過這個表白的好時機,他則深感失望,因為他不知何時才敢鼓起勇氣對她訴情。
"你不喜歡你的父親吧?"麥宣意大膽臆測。
"對。"他坦誠,不想欺騙她,即使這不是件好事。
"這就難怪了。"
"什麼?"
"你想氣你父親,所以才謊稱你喜歡的是我。"
原來她想到那裡去了,嚴淮軒這下才明白,她的腦筋也未免動得太快了點。
嚴淮軒從口袋裡拿出兩張電影票,歉然地說:"小意,我恐怕無法和你一起去看了,真的很對不起,讓你掃興了。"每回他和嚴正浩爭吵過後,他總覺得元氣大傷、異常地疲憊。
麥宣意感覺深受污辱。
"難道你就認為我是這樣的人嗎?"
"什麼人?"嚴淮軒反應不過來。
"明知朋友有難,卻自顧自地享樂、毫不關心朋友的人,嗯?你是不是認為我是個有福同享、有難不同當的人?"
"當然不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是這樣的人,我只是不想讓我的憂悒壞了你的興致罷了!"
"既然如此……"她倏地搶過他手上的電影票,一把撕掉,並將裂為八等分的票根在他眼前晃了晃,"現在,我們哪兒也不去。"
對於她的舉動,嚴淮軒覺得好氣又好笑,但是心中大部分則是悸動不已,深深為她的關懷所感動。
麥宣意拉住他的手,往她的車子方向移動。
在途中麥宣意向他說:"剛才你與伯父爭執時,表情好可怕。"
"真的?嚇到你了嗎?"
"當然沒有,我麥宣意在江湖上混了十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怎麼可能輕易被你哧倒……"她又開始自吹自擂。
雖然自誇是麥宣意的本性,但嚴淮軒卻很清楚此刻她講這些話的用意,只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不再鑽牛角尖;想到此,嚴淮軒忍不住更加緊握她的手。
◎◎◎
兩人回到麥宣意的家中。
招呼嚴淮軒坐下後,麥宣意從小冰箱裡拿出兩瓶啤酒,遞了一瓶給嚴淮軒。
嚴淮軒拉開瓶蓋後,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完它,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大醉一場。
"喂、喂、喂!你以為啤酒不用錢的嗎?"她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哪!只剩下這-瓶,喝完就沒了。"天知道她的冰箱裡還有十多瓶啤酒,她只是不想讓他喝得太多而已。
嚴淮軒又摸摸上衣的口袋,片刻他才想起他的煙盒放在西裝外套中,忘記帶出來。
見狀,麥宣意忍不住歎一口氣,他真是個大麻煩!而她,則扮演有求必應的角色,任他予取予求。
麥宣意踱步至書架前,從最上層抽出一個盒子,並從裡頭拿出一包香煙,這是她戒煙前的最後-包香煙,為了表示她的決心,她故意把它放到非伸手所及的地方。雖然,這包煙已放兩、三個月了,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麥宣意坐到他身旁."想說出來嗎?"
嚴淮軒點一根煙,開始訴說這個困擾他多年的往事。
"六年前,我從美國拿到碩士學位後,迫不及待地回到睽別已久的家園,誰知-回到家後,人事已非,所有的事都改變了,原本在我心目中相當恩愛的父母,竟然出現裂痕;我從小崇拜父親.迷戀上一個女人,一個只大我一歲的女人。"
雖然他說得極為平淡,但她卻也能感覺出他內心的波濤洶湧,當一個崇拜許久的人再也不如以往時,心裡的失望是可想而知的。
"我的母親,是個相當傳統的婦女,認為男人在外沾花惹草是很正常的事,甚至連我父親的情人找上門了;她仍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那女人認為我母親好欺負,提出搬進我家住的要求。"
"難道都沒有人敢反抗她嗎?"麥宣意從中插了一句。
"下人們雖然看不過去,但是礙於我父親,不敢說些什麼;唯一敢出面的人,只有我的小妹——若晴,然而,反抗的結果是被斥責一頓;有-次,若晴因為一句'狐狸精'被我父親打了一巴掌,從此,若晴開始蹺課、逃家,原來名列前茅的成績一落千丈。至今她仍動不動就逃家,更喜歡開我父親的賓士轎車,天知道她根本不會開車,她只是把撞壞我父親的車當作樂趣,以此洩恨。幸而我及時回來,阻止了那女人搬進我家住的蠢念頭。我與我父親大吵一架,兩人皆不肯讓步;後來,我考慮了許久,告訴我父親,我同意他們交往,但,必須以'龍翔'作為交換條件。"
"你父親答應了嗎?"麥宣意追問。
"當然沒有,他還不至於愚蠢到這種地步,但是我威脅他,如果他不同意,我將與他脫離父子關係,並帶著我母親與若晴遠離他,還要在報紙上刊登他拋妻棄子的醜行,讓他身敗名裂,最後,我父親不得已只好答應。"
太荒謬了!向來她只聽說過,父親因兒子的不肖而宣告脫離父子關係;像他這種案例,倒是少見。
"然後我做了-件至今仍令我感到噁心的事一一我勾引她。"
麥宣意倒抽一口氣,她沒聽錯吧?他竟然……這不禁令她想起一代女皇——武則天的故事。
嚴淮軒乾笑幾聲,"作兒子的勾引父親的女人,你說這好不好笑?哈哈!這真是件世紀大笑話!"
他的笑聲裡充滿苦澀、辛酸,麥宣意看了忍不住為他感到難過,她握住他的雙手,給他無言的安慰。
"一個星期,我只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就把她勾引到手,那時我年輕,'龍翔'又在我手上,她雖愚昧,卻也不至於笨到選擇那個老頭子。"
"你們有沒有……那個……呃……"她突然說不出那兩個字。
"上床?當然沒有,我連碰觸她都感到噁心,怎麼可能與她上床!後來,我帶她到家裡,當著我父親的面與她親熱,看到我父親鐵青的臉色,我心裡真是爽快。三天後,我就把她甩了。接下來的兩年,我日日流連在聲色場所中,完全不辦正事,等待著'龍翔'在我手中倒閉,想看看我父親親眼看到他為'龍翔'所做的努力付之一炬,氣得心臟病發的樣子,但是,很可惜,我失望了,'龍翔'不但氣數末盡,反而蒸蒸日上,因為阿文把它撐起來了。當時他是我的特別助理,卻囊括了一切我應當做的事。日後,他升任總經理,開始有人謠傳他有竄位的野心,對於這些謠言,我只感到好笑,如果他想這麼做,他有太多的機會,而我也樂於將'龍翔'奉送給他,只可惜,他對於老闆一職不感興趣,只想安分地當個職員,樂
得輕鬆。"
原來"龍翔"有這麼多的內幕,而且還充滿戲劇性,若非親耳聽到,她真是難以置信。
傾訴完畢,嚴淮軒內心舒暢許多,長久壓抑在心裡的痛楚,終於有機會釋放出來。
"你……沒事吧?"麥宣意擔心他。
"沒事,說出來好過多了。"
"既然如此,笑一個嘛!別表情那麼嚴肅,看了很不習慣耶!"
嚴淮軒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這哪算笑啊?"麥宣意哇哇大叫。
"對不起,我太累了。"
"算了、算了。我講個中國時報刊登的笑話給你聽好了,有兩個男人,甲對乙說:'昨天家裡來了個小愉,把我老婆哧死了。'乙說:'有沒有去報警?'甲說:'沒有,報警之前,我想先報恩。'"
嚴淮軒聽了愣住,五秒後哈哈大笑。
"反應還真慢!"麥宣意咕噥道。
她起身,拉住他的手往溫暖的大床走去。
嚴淮軒傻傻地跟在她身後,她想幹麼?該不會是要……這也太快了吧!他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麥宣意將他推倒在床上,並為他蓋上棉被。
"我知道你累了,先睡一覺吧,晚一點我會叫你。"她的語氣難得溫柔。
嚴淮軒熱切的心被澆了一盆冷水,他還以為是飛來艷福呢!如果她知道他想到那裡去了,他可能會馬上被她轟出大門。
嚴淮軒一沾上枕頭,不到五分鐘便沉沉人睡。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鈴響聲把他從睡夢內喚醒。
他意識不清地拿起床頭的電話,"喂?"他的聲音仍充滿睡意。
對方久久未出聲。
"喂?請問找誰?"
"我……找……小宣。"是個女聲,語氣相當遲疑。
"我就是,請問你是……"
"對不起,我找錯電話了。"對方匆匆掛斷電話。
嚴淮軒感到莫名其妙,放下電話後,他又縮進棉被裡睡他的大頭覺。
過了十秒鐘,他又掀開被子。糟了!他怎麼沒想到?小宣?小軒?剛剛那通電話是找麥宣意而不是找自己的,難怪對方的口氣如此奇怪,想必是沒料到會有男人的聲音出現吧!哦哦,這下真是糗大了。
鈴鈴鈴!電話聲又響起。
嚴淮軒急忙拿起電話,"喂。"
"呃……對不起.我又找錯……"
"等等。"嚴淮軒趕緊打斷對方的話語,生怕待會兒她又掛掉電話,"請問你是找小意嗎?"
"小意(毅)?我們家有五個小意(毅),你是指哪一個?"
五個小意?嚴淮軒不懂她說些什麼,但是他仍然回答她的話,"麥宣意。"
"對、對、對,我找宣意,請問你是?"
"我叫嚴淮軒。"他聽見浴室裡有水流聲,"宣意在洗澡,請問你哪裡找?需不需要留話?"
"洗澡?"范錦秀大叫出聲,"你剛睡醒,而她在洗澡!你……她……你們兩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經夠引人遐思了,再加上這麼曖昧的話語,實在很難令人不想到那方面去。
嚴淮軒也總算瞭解這一點,不過他卻不知如何開口解釋,尤其是在對方身份未明的時候。
范錦秀清清喉嚨,彷彿想借此掩飾剛才的失態,"我是宣意的母親,你是宣意的男朋友嗎?"
原來是伯母!唉!完蛋了,在這個握有"生殺大權"的重要人物面前,自己竟然出了這麼大的紕漏,目前,當務之急便是解釋清楚,以免留給她不好的印象。
"伯母,您誤會了,我和小意並不是您所想的那樣,我們並沒有……呃……"真是糟糕,愈解釋愈混亂,彷彿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
"小伙子,你不用解釋了,我都明白,年輕人嘛!難免會有衝動的時候,用不著不好意思。"
天呀!他哪裡不好意思了?況且這原本就是件子虛烏有的事,嚴淮軒現在終於瞭解麥宣意那顆天馬行空的腦袋遺傳自何處。
"小子,你與我們家宣意認識多久了?"范錦秀興趣盎然的問。
"不到一個月。"嚴淮軒老實地回答。
"才不到一個月就進展到這種程度,實在是太快了點,不過沒關係,難得宣意還有人要,這真是件可喜可賀的事。"
嚴淮軒翻翻白眼,會這麼說自己的女兒的,這世上大概只有她一人吧!也難怪她會生出宣意這樣奇特的女兒。
"你今年幾歲?在哪裡工作?家裡有什麼人?"她開始身家調查。
"我今年三十二歲,在龍翔企業工作,父母健在,還有一個小妹。"
"龍翔企業啊,很不錯嘛!年輕人,好好加油啊,雖然現在是個小職員,但是只要你肯努力,假以時日你一定可以升職的,說到我們宣意,什麼優點都沒有,就是不會嫌貧愛富,你放心好了。"
嚴淮軒不禁感到頭疼,他似乎不曾告訴她,他只是個小職員,他也不知道總裁上頭還有什麼職位可升。
至於麥宣意的'嫌富愛貧',則最令他放心不下。
"小夥子,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嚴淮軒聽了差點沒有昏倒,他又發現她們母女的另一個共通點——語不驚人死不休,她們總是習慣在別人毫無心理準備之下,說出一些出人意表、哧死人不償命的話語。
"伯母,我想……這太快了,我和宣意才認識不到一個月。"
"怎麼會太快?難道要等到宣意肚子大了才走進禮堂嗎?還是你根本就只想玩玩而已?"
"不是的,伯母,對於宣意,我再認真不過了,坦白跟您說,我愛她,但我仍不敢讓她知曉,因為她似乎還沒有準備去接受一個男人當她的未來伴侶,所以我選擇慢慢來,不想操之過急,哪怕需要三、五年,我都願意等。"
"好小子,你真是令我感動。對於我那個牛脾氣的女兒,有時我也不知該如何才好!難得你那麼用心地對待她,伯母我決定支持你;如果宣意欺負你,盡量告訴伯母,伯母會替你出這一口氣。"絲毫不給麥宣意面子,還虧她是范錦秀自己的女兒。
"謝謝伯母。"
此時,麥宣意淌著濕淋淋的頭髮由浴室中走出。
"伯母,宣意出來了,您要不要和她說話。"
"不用了,你們年輕人去玩吧,我不當你們的電燈炮,年輕人,要好好加油啊!"
"我會的,伯母。"
道過再見後,嚴淮軒掛上電話。
"誰呀?瞧你說得那麼開心。"麥宣意隨口問。
"沒什麼,只是一個朋友。"
他當然開心了,他已經過了未來丈母娘那-關,相信再過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達到他真正的目標——娶麥宣意進門,再生一堆小淮軒、小宣意,組織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