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爺爺每天晚上都有閱讀的習慣,只有這個時候恭子才會離開爺爺的身旁,趁著這時候說是最適當的。況且承恩剛好出差不在,這個時候離開沒人會阻攔她。
「爺爺,您睡了嗎?」堤綾香輕敲堤敏郎的房門。
「這麼晚了還不去睡,有什麼事?」堤敏郎威嚴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
「爺爺,我有重要的事想跟您談。」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即使做了再多心理準備也無法讓緊繃感完全沉澱下來,但是她該為自己、該為承恩重新定義自我的時候了,所以她不能退縮!
和籐崎剛之間算是結束了,所以她可以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無論是在心理、情感上,她都沒有任何牽掛。
「這麼晚來打擾長輩是對的嗎?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堤敏郎直覺認為孫女是要和他談籐崎剛的事,他說過很多次了,他是不會同意她繼續和那男人交往的,就算他著急她的婚事,但只會同意綾香和他看中的人家交往。
「爺爺,這件事真的很重要,請您答應。」她繼續敲門,如果爺爺不開,他今晚除非帶著耳塞,要不然是不可能一夜好夢。
正當她準備要長期抗戰時,門唰的一聲拉開了。
「進來吧。」堤敏郎臉色陰沉,不情願地開了門。
「謝謝爺爺。」
「有事快說。」他坐在暖桌旁,拾起老花眼鏡及讀到一半的書,明顯沒有認真聽的意思。
「爺爺,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也許很不敬,也許您會因此生氣,但我還是一定得說。」
堤綾香的開場白成功地讓堤敏郎的注意力轉移。
他摘下眼鏡,察覺孫女的神情不同於以往,好吧,他姑且聽聽一向乖巧的孫女要如何大逆不道好了。
「爺爺,其實我恨您。」她表情平靜地說著,不像真的有恨意,但也沒有開玩笑的意味。
「綾香,你……」堤敏郎一口氣險些梗住,這的確是大逆不道的話,他正想發作時,堤綾香又繼續她的坦白。
「不只我恨您,承恩也恨您——」
「那臭小子恨我是應該的,反正我也恨他。」他們一向水火不容,彼此憎恨也是正常的。
「爺爺,請聽我說。不只是我和承恩恨您,爸媽也恨您,甚至是恭子,也對您有恨意。」
「恭子怎麼可能恨我?」恭子從年輕時就一直跟在他身旁,雖是女僕的身份,但他從來沒有虧待過她,更何況恭子一向對他忠心耿耿,這根本是信口雌黃!
「我恨您是因為您總是只在意『堤流派』的茶道要如何延續下去,從小到大我總是依您的意思過活,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玩樂,我的生活就是學習茶道、花道、書道、樂器,您只在意如何培養一個優秀的繼承人,而從未想過我是個活生生的孩子,我需要親人的關心,但在堤家,我感受不到我像是個人,我像是個傀儡,您怎麼擺弄我,我就怎麼回應。」
「您一定不知道,我念中學的時候一直很想死,在學校受同學們的欺負我從來不說,因為我心想如果他們不小心害死我了,我也不會遺憾。因為您從不試著感受別人的體會,所以您永遠不會去注意別人的心情,您只在意茶道和您自己。」
「承恩是那個最該恨您的人。人可以由出身背景來論斷的嗎?他的母親是風塵女子沒錯,但那不代表承恩就是墮落的,他努力要讓自己優秀得可以成為堤家人,即使所有人都覺得他很好,您還是打從心裡瞧不起他。他又有什麼錯?一個孩子永遠像寄人籬下的生活著,他不求什麼,只要一份認同而已。」
「爸媽恨您永遠這麼好面子,他們明明早就貌合神離,答應他們離婚有這麼難嗎?兩人靠著一張薄薄證書維持婚姻關係,他們早就累了,所以他們無視我和承恩的存在,我能理解,畢竟他們沒有愛太久了,要拿什麼來愛我們呢?」
「而恭子……她愛著您這麼久了,您只當那是對主人的尊敬。雖然她從小就被賣到堤家當女僕,但她也有愛人的權利。您不愛奶奶,我們都知道,您也是因為媒妁之言才娶了奶奶,以恭子的身份也不能多置一詞,直到奶奶難產去世,她還幫著處理一切大小事務。您看不出來她愛您嗎?我不相信,您只是覺得恭子就應該是個傭人,就應該處在卑微的位置。但您又是這麼的自私,只單方面享有恭子的好,如果您真的對她沒感情,為什麼不說清楚、不放她走?她有她自己的人生,但總覺得有天您會接納她,她浪費幾十年的時光,您給了她什麼?」
「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放棄她的青春,卻得不到該有的回應,她不該恨嗎?」這個家族的醜陋她看了太久,也許早巳麻木,但該說的總是要說。
堤敏郎瞬間感到虛脫,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他無從辯駁,但也正因如此,他才知道他頂著大家長的頭銜,可以決定這個家的一切,他一直以為他的決定都是正確的,但實際上沒有一個人是不恨他的。
看著爺爺的表情顯現出悲哀,堤綾香也有些於心不忍,她不願意傷了任何一個人,但所有人都受傷了,再不治療所有人的痛,那些傷口都要化膿腐爛,而他們也許都要賠上這一生。
「爺爺,也許我們都恨您,但是……那是因為我們在意您。就是因為太在意了,得不到回應就會開始恨了。我們願意維持您想要的樣子,也是因為我們不願意讓您失望,但我們都會累、會漸漸疲乏、會漸漸失去我們原本的快樂。而我……已經失去快樂好久了,能不能把它還給我?」
堤敏郎久久不能平復內心的震驚,他一直鑽研茶道,他的一生就是為此而活,對於其他的事他想得不多,對於週遭的人他也不甚在意,他讓所有人都失去快樂,但他自己似乎也不快樂,他忘了上次令他開心的事是什麼,也許那已經離他很遠了。他也不記得自己的兒子、媳婦、孫女、孫子以及恭子的笑容,他們看見他都莊重有禮,但眼裡從來沒有光彩,因為他限制了他們的自由。
想想自己活了這把歲數,任性也該夠了。或許綾香說得對,他欠他們一個完整的人生,該是讓他們重新擁有快樂的時候了。
「我一直覺得我可以操控一切,我的確是做到了。但是就像你說的,你們恨我是應該的,因為我也不覺得快樂,更何況是你們。是我做錯了……做錯了……」堤敏郎說著說著眼眶也跟著紅了。
這或許是一生奇景,她嚴肅剛強的祖父也有掉淚的時候,不過就當這是個秘密吧。
「爺爺,血緣關係是斬不斷的,所以我們恨您的同時也愛著您。只是我再也不能照著您的步伐走下去,我會離開這裡,就在今晚。」
「離開?!你要去哪裡?去那個叫籐崎的人身邊嗎?」他可以試著改變自己,但沒想到綾香打算離開。
「不,我不會到他身邊,也不是因為他而離開這裡。我不知道我除了茶道外還會什麼,但我想去試,試所有想做的事,試所有以前不被允許的事,並不是為了誰,而是為了我自己。爺爺,是時候讓我自由了。」和籐崎剛分手的事,她選擇隱瞞。
「綾香……」
「爺爺,讓我離開是對我最好的方式。把繼承人的位子交給比我更適合的承恩,他需要您的認同,即使你們常常厭惡彼此,但那卻是在意的表現,當別人誇獎您有個優秀又懂事的孫子時,我相信您雖然從不表現出來,可是應該是很高興的,
「至於爸媽,也別再為難他們了,他們該有各自的幸福,不能老是讓婚姻的枷鎖銬住。而恭子……您如果有心,試著對她好一些,把她當個女人看待,如果還有什麼僕傭的義務,她早就盡了。」
「爺爺,我告辭了,在此向您拜別,您保重!」堤綾香行了個大禮,從暖桌旁站起,打算離開。
「你要去哪裡?」嚴格說來他從沒讓她離開這個家,去接觸外面的世界,而她這樣堅決要離開,能去哪兒呢?
「您不用擔心,我有我的方向,等我安定下來後會通知您的。」說完,她拉開門,赫然發現恭子站在門邊,她不知聽了多少。
「小姐,你別走,就算要離開也過些時候吧,你如果是想搬出去也得先找到房子再說啊!」恭子認為她只不過是打算搬離這裡。
「恭子,我不是打算搬出去住,而是已經決定要離開、要獨立,而且不會改變主意了,趁著承恩不在,這一切會簡單得多。等他回來還要麻煩你多安撫他,我知道他一定會找我,但是我不會告訴他我的行蹤,我希望他能留在家裡,並成為繼承人。」
「還有,爺爺交給你了,他雖然頑固、脾氣壞,但我想你從來就不計較這些,我離開後,就拜託你充當爺爺和承恩間的橋樑,我相信你也希望他們能夠有好好相處的一天吧。」她給了恭子一個深深的擁抱。
「你知道嗎?你在我心中就像是母親一樣,還有……你應該把他當個男人看待,而不是主人。」她母親做的遠不及恭子給她的,而她能給恭子的也只有這提醒了。
一向拘謹的恭子難得地臉紅了,她衷心的希望恭子能幸福,畢竟追求幸福是不分年齡的。
這一夜,堤綾香提著簡單的行李,走出這個古老宅院,她走得瀟灑,呼吸到第一口自由的空氣原來這麼甜美充實,沒有特定的方向,也沒有一個目的地,她只是走著,直到那幢古老的建築完全消失在她身後。
※※※
只是接下來她要如何呢?堤綾香知道自己是一定會離開,不過她腦海裡還沒有一個完整的計劃,她也絕不可能去找籐崎剛,畢竟他們算是分手了。
這夜她雖然作了決定,心情輕鬆了不少,但面對未來,她還是有些茫然及不確定感,不過,還是先找個地方落腳吧。
堤綾香打算先到飯店度過離家的第一夜,沒想到當她走進一條小巷時,她的安排頓時起了變化。
前方的轉角處站了兩個男人,他們似乎是為了什麼事起了爭執,瘦弱的那個大聲嚷嚷,但距離不夠近她也聽不清楚,她考慮要不要繞道而行,因為前方的爭執似乎愈演愈烈,她有點擔心自己會受池魚之殃。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氣也氣過,玩也玩夠了!難道你真的要娶那個什麼堤優香的!」壯碩的男人大聲嚷著。
「是堤綾香!要我說多少遍!」瘦弱的男人氣得跳腳,不忘更正他的錯誤。
「管他什麼香!反正你給我安分點,別再招蜂引蝶就是了!」
堤綾香頓時停下腳步,他們似乎說到她的名字,她有些好奇起來,往前走了幾步,遮遮掩掩地想看清楚那兩人的面貌,但附近招牌形成的陰影罩在他們臉上,五官變得很難分辨。
突然間,爭執聲消失了,她探頭一看,剛剛還惡言相向團兩個男人竟抱成一團,很明顯的他們在接吻,所以聲音才會安然消失。
她竟活生生看見了同性戀的親熱戲碼,真是有些害羞咧,
就在兩個吻得難分難捨的男人分開之際,那個瘦弱的男人退到陰影之外,暴露在招牌的燈光下。
那張臉!
「室井?!」她忍不住驚呼,手上的行李袋不小心掉了,在巷子裡製造出不小的噪音。
兩個男人同時往她的方向看,室井真吾顯然也嚇住了,呆立在原地,另一名男人則是不解地看著癡癡對看的室井真吾與堤綾香。
「她是誰?」壯得像大熊一般的男人問著,語氣裡的質問意味就像個妒夫。
「綾香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那個……」室井真吾指著掉落在地上的行李袋,事情好像有些不尋常。
「綾香?她就是那個堤綾香?!」這可巧了,他還正想去找地呢,沒想到她就主動出現了。
「我應該是那個堤綾香沒錯。」他們剛剛提到的果然是自己。
「你、你都看到了?」室井真吾臉紅了,剛剛熱吻鏡頭都讓她看見,難免不好意思起來。
「是啊,不過我不是故意要偷看,我是聽到有人說到我的名字,所以……」接下來她就不用說了。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她想室井真吾會和她相親應該也是出於無奈,同性戀雖然沒什麼大不了,但大多數人還是會投以異樣眼光,她想他或許也是背負著社會的道德壓力,不得不以相親來掩人耳目吧。
「你說出去也沒關係,反正這傢伙是絕不可能和你結婚的。」她還挺上道的嘛!
「你這只死大熊,能不能閉嘴啊!我在問她事情耶!」室井真吾目露凶光地瞪著那名高壯男子。
「我說得又沒錯,女人和女人可以結婚嗎?同性戀又沒合法化!」
「咦?女人和女人?」堤綾香聽得一頭霧水,這裡除了她就沒第二個女人啊。
室井真吾真的想宰了這隻大熊,幹嘛老愛插話啊?
「我們一直站在這裡不是辦法,找個地方坐下,我好好解釋給你聽。」她提起堤綾香的行李袋,提議到大熊哥哥開的咖啡廳坐坐。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男人啊!拿來啦!」大熊一把搶過她手上的行李袋,瀟灑地闊步往前走。
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堤綾香的想像範圍,沒想到在她離家的第一個夜晚,她一點也不孤單。
※※※
不對味!籐崎剛眉間有著深深皺摺。
今天的茶,難喝!
他按下秘書室的通話鈕,「桑田,幫我重泡一杯茶,這杯味道怪怪的。」
「總裁,桑田先生今天請假,我等一下就把茶送上去。」答話的是桑田的助理。
桑田請假,那這杯茶就不是他泡的羅。
「剛剛的茶是你泡的?」
「是啊!桑田先生說總裁每天早上都要喝茶,所以那杯茶是您還沒來我就先送上去的。」難道是茶涼了嗎?她明明用很熱的水泡的,應該不會這麼早就冷了吧。
籐崎剛沉吟了一下。
「別泡茶了,弄杯咖啡上來。」他突然想起桑田能泡得出好茶也是受過綾香訓練的,一般人只知道用熱水沖茶葉,所以這杯茶才會跟平常桑田細心泡出來的不一樣。他不指望桑田的助理能泡出什麼好茶,選擇咖啡還比較保險。
過了一會兒,助理端著杯冒煙的咖啡上來。
「放著吧。」他頭也不抬地說。
「是。」助理乖乖放下咖啡,看見那杯被嫌棄的茶,她直覺想把它收走。
聽見茶杯磨過桌面的聲音,籐崎剛抬起頭。
「別收了,出去吧。」
助理只好默默地放下茶杯出去。
籐崎剛瞪著那杯茶,不懂自己為何不讓她收走,也許是因為那茶香還在,雖然味道不對,但空氣裡泛著熟悉的茶香能讓他安定,不過現在濃郁的咖啡香顯然蓋過了清淡的茶味。
他喝了一口咖啡,還是皺起眉頭。
原來習慣是在無形中產生的,他喝了好幾年的咖啡,卻被綾香一手好茶藝征服了,現在漸漸適應了清淡的茶香,喝起咖啡反而覺得不習慣。
就像她的存在淡淡烙在他生活裡,他渾然不覺她已經佔據了他很多思維,她就像是那股淡淡的茶香鑽入他的血液、神經,帶著微量的咖啡因讓他失眠。
他知道自己是很無情的,要不然不會答應和秋原千趣訂婚,他是很自私,覺得綾香是愛他的,所以應該可以包容他的野心。但他忘了女人的心思是這麼細膩,他嘴上說愛她,卻要和別的女人結婚,她會要求分手也是正常的。
他一向都是做著他該做的事,絕不心慈手軟,想要的他就要得到。就像訂婚這件事,他需要的是擁有背景的新娘,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目標,他不在乎對方是不是他喜愛的人,只要他的事業版圖能擴張就是對的。綾香雖出身茶道世家,但在商業上不能達到他想要的目標,更何況他知道要娶綾香的人必須入贅堤家,這點他不可能辦到。他愛綾香,這是無庸置疑的,只是除了愛,他要求的還要更多。
這樣很現實不是嗎?他一向習慣了這樣的自己,但這次胸膛裡卻流竄著一絲罪惡感,就在他傷了她那天開始,他不斷反覆問著自己這樣對嗎?他是不是該取消婚約?但事情已經進行了一半,他和綾香之間或許也不會因為婚約的取消而有轉機,即使如此,他還是反反覆覆地在心裡交戰著。隨著婚禮的逼近他愈顯煩躁,他應該要為了自己達成的目標而高興,但他就是沒那份心情。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嚥下那應該要習慣的苦澀。
「總裁,樓下有位堤承恩先生吵著要見您,但他不在會客名單上。」助理通知他。
「讓他上來。」他可以想像得出堤承恩是來替他姐姐抱不平的。
過了片刻,怒氣騰騰的男人殺了進來——
「綾香人呢?你快點把她交出來!」
「交出來?這是什麼意思?」
「你別跟我裝傻,綾香帶著行李離開家不就是要和你在—起!」
「她離家?哪時候的事?」他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堤承恩仔細打量著他,「你真的不知道?」很顯然的,籐崎剛對綾香離家的消息很震驚。
「她怎麼會離家?你爺爺知道嗎?」他知道綾香家教甚嚴,如果她要走,怎麼過得了她爺爺那一關?
「他說是綾香自己要離開的,而且我爺爺叫我要接下繼承人的位子,這代表著什麼你知道嗎?」
「代表她不會回來了。」籐崎剛接口。
她不會回來了,徹底離開這裡,但她要何去何從?
一想到她孤身在外,籐崎剛整顆心都緊縮了。她沒什麼朋友,要依靠誰?是因為他的關係嗎?所以她要離開這個傷心地。
「你們發生了什麼事?她要離開不可能不來找你。」
「我們已經分手了。」
這句話讓堤承恩想通了一切,原來雜誌報導說他要訂婚的事是真的,這個混帳!
他一把揪著籐崎剛的衣襟,氣得全身顫抖。
綾香總是這樣,她永遠不要人家擔心她,當他問起那篇報導時,她只說那是謠傳,而他真正氣的是自己,他竟然這麼輕易相信了!
「你這個混帳!她那麼愛你,你卻……」他一拳揍向籐崎剛,後者躲也沒躲硬生生挨了他一拳。
「早知道我絕不讓她跟你在一起,冷血的混蛋!你等著瞧吧,你看我會不會讓你好過!」堤承恩氣沖沖地撂下狠話,內心開始醞釀了報復之意。
「綾香不會有事的,她很聰明,知道怎麼照顧自己,她不會有事……」籐崎剛看著堤承恩的背影說,像是在安慰他,其實也是安慰著自己。
「這還要你說!」堤承恩也寧願相信是這樣。
他快步離去,打算翻遍每一處她可能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