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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敵丑公主 第九章 喜房喜人喜畫桃花 作者:於佳
    就在段漣漪於大正殿和段素徽明對陣暗對仗的當口,整個相國府都被酒氣給醺醉了。

    段負浪順著這酒氣就摸到了後庭內院的水榭,「你跑這兒躲清靜來了?也不怕天黑掉到水塘裡去。」一把奪過那罈子,仰頭就灌了滿喉。

    高泰明奪過自己的酒罈子,跟護寶貝似的護在心口,「你不在你的碧羅煙招美人喝美酒,跑這兒跟我搶什麼煩憂?」

    「娶了那樣一個媳婦,把你當做的,不當做的,都給你做了。你們家老爺子見到她就跟見到高家的祖宗似的,都快給她下拜了。你還有什麼煩憂?」他那樣大口喝酒,絕對是糟踐好酒,還不如便宜了他呢!段負浪接了酒來,痛快得暢飲。

    高泰明揮起石頭砸在水中央,濺起水花無限,也花了那水中的月,「媽的,老子就是搞不明白,那女人到底為什麼嫁我。」

    「你直接說,你很介意她是不是愛你,不就得了吧!」跟他這脂粉堆裡養大的主兒玩這種嘴皮子,省省氣力吧!

    高泰明死活不認這茬,「我怎麼會介意這玩意?我往外面一站,追著我後頭的姑娘小姐多了去了,我還在乎她對我的心意?」

    「姑母倒是跟我說過,她對你其實也不是一點……」

    沒了。

    沒了?

    說到關鍵的當口,段負浪就這麼斷了茬了?

    「你想死啊?」高泰明伸出手就掐上他的脖子,「你不說,我這就弄死你啊!」

    「你還是……介、介意吧!」他掐得太緊了,他都快喘不過氣來,這是真想要他命啊!

    將他!這是將他呢!高泰明鬆了手,還是醉死了算了。

    「哎,我說,你那麼在意她愛不愛你,其實……你早就把心擱她那兒了,是吧?」

    捅捅高泰明,其實不用段負浪說,他早就在心裡早就把段漣漪這名字留下了。只是他不願承認,不想承認,也不甘心就這麼陷進去。讓段負浪替他說了吧!

    「段漣漪,丑則丑矣。可她的才智、計謀,別說是在女人堆裡,就是放到天下,也是數一數二的。猜著她的心思,尋摸著她的性情,在你不知不覺間,你就已經陷在她那漩渦裡了。要是你自始至終壓根不在乎她,又何必在意她在不在乎你呢?」

    「你可以不把話說得這麼明嗎?」這酒怎麼讓他醉不得呢?

    喝吧!醉了就什麼也不想了。

    兩個男人你一口酒,我一席話,喝著說著,高泰明已醉得人事不省,段負浪卻還兩眼炯炯。

    喝酒,他從不醉的。這是他活在這人世間的第一要訣,醉了,他便離死不遠了。

    架起高泰明,別看他長相俊秀,身子倒死沉著呢!段負浪左右瞧了瞧,沒見到有人,他腳底生風,眨眼的工夫便架著高泰明入了內院。

    招呼了幾個小廝,將高泰明送入房中。篤諾侍婢正坐在耳房裡做針線活呢!見駙馬爺醉倒了,趕忙伺候過來。

    「怎麼喝得這麼醉啊?」篤諾侍婢拿了熱毛巾,走到床邊替高泰明又是擦臉又是拭手的,仔細極了。

    段負浪冷著眉打量了她良久,到底露了一句:「駙馬爺就交給你了,小心伺候著。」

    他轉身出了房,猛一抬頭正撞上那抹身影靠在門邊靜觀著屋內的情形。

    進宮的時候,段漣漪成竹在胸;出宮的時候,她已是亂了心扉。

    走到房門口,遠遠瞧見自己的貼身侍婢悉心照顧著自己的夫君,段漣漪抿著唇卻不吱聲。打頭看到段負浪,她一轉身,朝庭院中央走去。知道她有話要說,段負浪跟了出去。

    「不進去瞧瞧嗎?」

    「不必,篤諾會照顧他,用不著我費心。」段漣漪捋了捋被風吹亂的袖袍,卻來不及順那被風吹散的髮髻。

    這一夜,她彷彿度過了自己這一輩子,太累了,累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段負浪還拿話嗆她:「不擔心給一個侍婢搶了丈夫?」

    搖搖頭,段漣漪笑得毫無雜念,「她不會,她的目的並不在此,這點我心裡明白就行。」

    「姑母不愧是姑母。」這幾句確是段負浪由衷讚歎,「姑母不愧是大理段氏王朝的頂梁。心,明如鏡;智,大過神。有姑母在,大理段氏王朝必然中興昌盛。」

    他的誇讚並不足以讓她忘形,事實上,今夜大正殿與段素徽一席話談下來,她原本堅定的那些已經分崩離析。

    為了大理段氏王朝,她需要重新盤算。

    她愣神的工夫,段負浪倒說起了另一個話茬:「姑母,您足夠精明,怎麼不瞭解男人的心思呢?一個男人願意為一個女人醉到半死,你說是出於什麼?」

    她不言。

    他卻語:「夫妻之間,有什麼話不能說的,直接道明瞭,才好做一世的恩愛啊!」

    他是想勸她把嫁給高泰明的真實心意給說清楚吧?何必兜圈子呢?

    「是高泰明托你來問我的?」

    不是,可又有什麼區別呢?段負浪直截了當,「你嫁他,當真不是出於愛?」

    段漣漪懶懶地笑著,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問這麼個笨問題呢?迎著風,讓髮絲飛舞,讓神志出竅,脫離軀殼去看這茫茫天地間,會不會有些不同凡響?

    「我不告訴他,他心裡就會永遠揣著這麼件事,永遠追究下去,進而迷上我這個人,最終忘不了,放不下。一個沒有美貌的女子想要抓住一個迷盡天下女子的男人心,總要有點手段的。」

    她一席話叫段負浪自嘲起來,「是是是,姑母這話在理,是大智慧也。倒是侄兒……愚笨了。侄兒告辭,姑母早些回房照顧我那姑父吧!」

    「站住。」段漣漪叫住了他,沒等段負浪說話,她忽地吐出一句:「你真的是段素興的孫子嗎?」

    愣了片刻,段負浪眉開眼笑地回說:「我確是負浪啊,姑母。」他可以指天起誓,他確是負浪。

    她蹙眉瞧著他,半晌又冒出一句:「那……高泰明是高相國的獨子嗎?」

    「自然啊!」段負浪好奇他的漣漪姑母怎麼會問出這麼傻的問題,「全大理,乃至全天下都知道高昇泰相國唯有這一個兒子,乃高家長子嫡孫,唯一血脈。」

    想糊弄她?她段漣漪是那麼好騙的嗎?

    「我知高泰明是高相國唯一的血脈,可我的丈夫,和你一同從宋國回大理的那個俊美異常的男人,當真是高相國的獨子高泰明嗎?」

    段負浪一怔,傻乎乎地反問:「姑母,此話怎講?」

    不想再給他裝傻充愣的機會,她同他明說了吧!「據我瞭解,高相國的獨子高泰明幼年被送到宋國,素喜尋花問柳。我與他交往也有些時日了,對脂粉一塊,他的喜好可淡著呢!」

    原是這麼說啊!段負浪懶洋洋地搭著話:「姑母好生奇怪,男人於花柳之事,本是逢場作戲。誰還沒個年少輕狂?該放浪的日子已然放浪過了,如今,娶了姑母的高爺知道什麼當是他最該做的。」

    好,好一句知道什麼是他最該做的——滴水不漏。

    「你真是我的好侄兒啊!若由你來繼承大理段氏王朝,或許才是真正的中興。」段漣漪簡直笑瞇了眼,大力地拍著段負浪的脊背,簡直是要往死裡拍。

    被她這麼一折騰,段負浪小命去掉半條,猛咳著嚷起來:「姑母,這話可不敢亂說。負浪如今人在屋簷下,生死還兩茫茫呢!您就別再害我了。」

    生死兩茫茫?段漣漪冷眼瞧著,整個大理王室連宮人帶侍婢,把狗都算上,就數他活得最滋潤了。

    段漣漪進了房,篤諾侍婢已經把醉得不省人事的駙馬爺伺候妥當。

    「你先出去吧!」段漣漪擺擺手,篤諾侍婢行了禮就要告退。

    人走到門口,又被段漣漪給叫住了:「你跟了我這麼久,對宮裡頭的事多少也知道些。現在雖說我們是出了宮,但這府裡頭牽動著朝堂上下,而朝堂上比宮裡更是複雜。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你……當知道的。」

    篤諾侍婢正經跪下朝貴主兒叩首,「奴婢知道,奴婢明白公主的苦心。公主願把奴婢從宮裡帶出來,奴婢已是感激不盡。當說的,不當說的,奴婢都不會說。若公主吩咐,奴婢願從此變個啞巴。」

    段漣漪靜靜地看著她,心底裡有些什麼悄悄鬆動了。

    這個女子因為出身的關係自小被擇進宮,盡心盡力侍候她這麼些年。什麼也不圖,只是在這個位上,做這些事。如今,竟要活得像個啞巴?!

    她造了什麼孽啊?就因為她的身份?

    若換了個個呢?若當年白族段氏家族的祖先沒能稱王,這個侍婢的彝族祖先成了王,今天她們倆的身份是否就要顛倒?

    不願再想,拂了拂衣袖,她遣她出去,今夜她已經夠累了,再禁不起一丁點的折騰。

    篤諾侍婢退下,段漣漪坐在床邊,望著已陷入夢鄉的男人,全身的疲憊將她席捲。頹然地趴在自己男人的身上,忽然覺得不管有多累,不管情況有多糟糕,總有這麼一個人無條件地讓你倚靠,這就足夠了,於她已然足夠了。

    「段漣漪……死女人……段漣漪……」

    他在睡夢中呼喊著她的名字,趴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的心跳,他的溫暖。段漣漪起了玩鬧之心,對著他硬得跟石頭似的胸膛狠狠地咻了一口,那白皙的石頭立刻顯現出一瓣胭紫。

    真有意思,她左咻一口右咻一口,半晌的工夫,他的胸膛已是桃花朵朵開。

    望著自己努力的成果,段漣漪露出滿意的笑容。天已拂曉,一身的倦意讓她連連打哈欠,趴在身上,不知不覺間便睡了過去。

    段漣漪昏昏沉沉間含糊出一句心底話:「我是真心……愛你的……真的……」

    被她當床墊在身下的那朵大桃花睜開了他炯炯的眼睛,他嘴角懸著的笑,比那桃花都燦爛。

    他們倆你儂我儂,夫妻情深,清冷的大正殿裡段素徽卻是孤燈一盞到天明。

    天亮時,段素徽叫來了身邊的宮人,他做下了三個決定,命宮人吩咐下去。

    其一——

    「封,高相國昇泰為繕闡侯,准其留守繕闡。著駙馬爺高泰明為新相,輔佐孤王行政治國。」

    其二——

    「封,孤王正妻何氏其歡為永歡王后。永歡王后幼年起便伴孤王於左右,與孤王情深意長。十六歲上,永嫻太后欽點為正妃,與孤王共結連理。前日,永歡王后返歸故土為母守孝,孤王念其孝心淳厚,本欲成全其心,然孤王思後之心拳拳。宣永歡王后即日入宮。」

    其三——

    「封,廢君素興之孫負浪為負王爺。為視王恩厚德,特准其入駐宮中。」

    這第一道封,宮人接了去相國府報喜去了。

    這第二道封,迎王后回宮的宮人興興地去了何其歡的家鄉。

    看著王上下的這第三道旨意,段負浪冷著嘴角笑了起來。瞧吧!就說沒這麼簡單吧?姑母剛找王上對峙,麻煩就輪到他手上了。

    還能怎麼辦?收拾收拾準備入宮吧!

    這就定下了段負浪回宮居住的日子,宮內開始準備,這第一要準備的便是負王爺於宮中居住的殿閣。

    宮人來請王上的旨意,那當口段素徽正在忙著政事,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一處宮殿:「就……永耀齋吧!」

    這宮裡上下,即便是王上指了大正殿,宮人也會轉頭去辦。唯獨這永耀齋,宮人可不敢輕易答應。

    雙膝一曲跪在王上腳底下,宮人呈稟:「永嫻太后留有懿旨,永耀齋永不得入人,殿內桌椅花草一物一木,永不可動——小奴不敢有違後旨。」

    「不敢有違後旨?」段素徽睨了一眼幾乎可以稱作匍匐在地的宮人,瞇著眼就發話了,「那你就敢有違孤王的旨意?」

    「小奴不敢、小奴不敢。」宮人磕頭聲聲。

    誰想到已故的太后會跟自個兒親兒子意見相左啊!不過,太后在世時,跟這個長子就生疏得很,這已是宮裡眾人皆知的秘密。

    段素徽站起身反剪著雙手,自大正殿內發了話:「著段負浪王爺進宮入住永耀齋,殿內花草樹木、桌椅擺設,一應物具可隨性動之、改之。若有宮人以太后遺命阻攔……」

    他抬著手,將批好的折子砸在案台之上,冷冰冰地撂下一句:

    「——就陪永嫻太后去吧!」

    他無法隨心所欲,又怎能讓其他人活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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