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帶管理嚴格,治安良好,入口的警衛對進出人員的檢查,都相當仔細而且嚴謹,完全不用擔心人身安全問題。他不否認自己買下這裡寸土寸金,造價昂貴得不合理的房子,有一半是為了這個。
這一年多以來他名聲大噪,錢賺得多,結下的仇家也不少,但無非都是些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他從來都只替有地位的人辯護)除非近身肉搏,不然都沒法把他怎麼樣,所以只要回到這裡,他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把車開進車庫,信步出來,明天又要出庭,晚上得養好精神才行。
這回不知道對方律師是誰,不過是誰都沒差,他早就教證人把供詞準備得滴水不漏,而他自己更是沒可能出錯。
「溫學長。」
溫庭域剛打開門,被背後這麼一拍,差點了一頭摔進去。
「你、你、你……你怎麼進來的!」
他現在的臉色真的不能只用鐵青來形容了,完全就是驚悚影片裡的主角,在最安全的地方,見到最不可能出現的恐怖鬼怪時候的表情。
「我?你是怎麼進來的,我當然也是怎麼進來的啊,難不成我會飛?」詹落笑著,趁其不備從門縫擠進房間裡,咯嚏一下反手關上門。
眼前頓時一片黑暗,溫庭域忙按亮了燈。和這個混帳在看不見的地方獨處,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馬上給我出去,不然我報……」
「學長,我只不過來找你敘敘舊,有什麼不合法的地方嗎?」
溫庭域鎮定了一下,連連警告自己千萬要冷靜,「不管你是用什麼辦法私闖進來的,不馬上離開的話,我可以立刻通知警衛上來抓你。」
「學長。」詹落苦笑。「我可是很正當的住戶耶,我剛買下你上面的樓層。」
溫庭域啞口無言地望著面前這個俊美非凡的男人,半天才惱怒地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都說是敘舊了。」
「夠了吧你!」溫庭域氣得渾身發抖,「我沒什麼舊好跟你這種變態敘舊!」
「學長,你說的是什麼話?」詹落微微瞇起眼睛。
「我說你是變態!人渣、畜生……」在這個曾經給過他致命一擊的男人面前,溫庭域很容易大腦就燒到發燙,連眼睛都紅了,「死同性戀!」
「學長,你不是在給我機會讓我告你誹謗吧?」
「你還說!」溫庭域憋得臉紅脖子粗,只覺得脖子上原本鬆緊適宜的領帶,已經在阻礙他的呼吸了,一兩下就把領帶扯散,擺出了一副要跟面前男人拚命的姿勢,「你這個禽獸,那時候用那麼卑鄙的手段……」
「原來你還記得啊。」詹落臉上表情一變,先他一步出手,抓住了他的領子,「我以為你早忘記了呢,那你還一點也不懂得吸取教訓?嗯?」
「滾你的……」溫庭域身材一點也不比詹落矮小,鍛煉適宜的身體,應該也有不錯的攻擊力,但落在詹落手裡就明顯得處於下風。
「是不是我教訓你教訓得不夠?嗯?我不是跟你說過,少做這種損陰德的事情?你膽子大得很哪,溫學長,是不是忘了我警告過你,你敢再做一次,我就上你一次?」
溫庭域差點自爆,恨不得把這個多管閒事的男人亂拳揍死,「住嘴!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以為你是正義的化身啊!貪贓枉法的人那麼多,排隊排上十年也輪不到我吧!你這麼有正義感、這麼有時間,去找他們啊!把他們一個個清理乾淨了,再回來收拾我也來得及!」
詹落輕哼一聲:「我對他們沒興趣。」
終於露餡了吧!溫庭域牙齒咬得咯咯響,「說到底,你就是在找藉口!你這個垃圾……同性戀,你忘恩負義,你不是人……」
詹落一副「夠了」的表情,一手掐著他的脖子,就把他壓到了門上,「學長,你的嘴比以前更毒了呢,那時候你好像只會罵我「狗屎」而已吧?我倒想看看,兩年不見,你的「嘴」,進步到什麼地步……」
溫庭域見他伸手曖昧不已地在自己的嘴唇上磨來蹭去,全身起雞皮疙瘩,可惜脖子被掐得很緊,呼吸困難,臉都憋紫了,更不用說還手。
「就是這張嘴……」詹落的臉,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都如古典肖像畫般動人,表情卻陰沉得可怖,「害了多少人,嗯?今天這個……還有在美國的時候……
「明知道那個人無罪,你偏要害得他終身監禁……然後他就在監獄裡吞刀片自殺了,你記得不記得?」
「你這兩年的豐功偉績,我還沒來得及查呢,不過今天這場已經夠精采了……」
「你的嘴,實在厲害……庭域,是不是只要能贏,你什麼都可以不管了?那個女孩子,是被先姦後殺然後分屍……你心裡難道連一點點都不覺得難……」
「關我……什麼事!」溫庭域勉強從喉嚨裡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人又不是……我殺的……」
不是的,他也有覺得微微的疚痛。但他只是律師,他只要羸,他需要那些權貴來幫他……他就是沒有同情心、沒有正義感,那又怎麼樣?同情心有什麼用,那種東西能幫得了他嗎?能讓他報仇嗎?
「是,人是李威殺的,你都知道,那你還要替他辯護!」
詹落的力氣還是和以前一樣驚人,手再收緊一些,他差點就直接斷了呼吸。
「替誰辯護……都只不過是在做生意,咳,又有什麼區別?咳,咳……你管……我……」
詹落的眼睛灰暗下去,然後又亮起另一種東西,譏誚地笑了笑.鬆開手,在溫庭域張大嘴呼吸的時候,驀然把嘴唇貼了上去。
溫庭域大吃一驚,本能閉緊牙關,手上用力推拒。
但是他根本打不過詹落。早在他們都還在哈佛唸書的時候,他就知道了,詹落的俐落身手贏來的那些格鬥大賽的獎盃,他是親眼看過的,雖然長相比他要陰柔秀美了不知道多少,要制服他卻是易如反掌。
所以上一次才會……
嘴唇保持膠著的狀態碾轉,貪婪地吮吸愛撫,很快舌尖就耐不住要侵進去。溫庭域神智清明地緊咬牙關,死不鬆口。
詹落試探了一會兒,竟也不堅持,只是更用力地反覆親吻吮吸,激烈得幾乎要把他嘴唇咬下來一般,等溫庭域醞釀好力氣一把推開他的時候,被迫分開的雙唇還發出「CHU」的一聲,讓溫庭域瞬間漲紅了臉。
「不要碰我!」
下一秒嘴唇又迅速地被堵住,他反應再快也快不過詹落,這回詹落算計好的一般順利地侵入他口中,肆意纏綿。激烈的感覺讓他有點站不住,支撐身體的力氣,好像都被詹落從舌尖上吸盡了。手上還在頑強抵抗,拚命推開擠壓過來的胸膛,但明顯的一點作用也沒有,詹落整個人已經緊緊貼過來,或者用「壓」這個字更為確切,手摸上他的大腿。
溫庭域全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忙空出一隻手,死死按住詹落正不安分地亂動的手掌,哪知道手中一空,竟被詹落反手握住,用力貼向一個熾熱、堅硬的部位。
溫庭域倒吸一口涼氣,本能伸出另一隻手想解救,當然最後的結果是雙手一起落入狼爪。
苦於嘴唇被詹落變換著角度吻得死死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然他早就破口大罵「變態」了——借落握著他的手在兩人的腿間撫摩,手掌貼著兩人的熾熱摩擦的感覺,真叫人全身寒毛倒豎。
一邊被強迫著用手撫弄而羞愧難當,一邊被吻得透不過氣來,這個變態,到底想吻到什麼時候啊?
「混帳……」等詹落移開嘴唇的時候,他腿都軟了,嘴巴卻還是一樣硬。
詹落也不還嘴,緊壓著他,不顧他反抗地剝掉他的西裝領帶丟得老遠,襯衫也扯得凌亂不堪,然後才解開他的皮帶。
「畜生,王八蛋,我殺了你……」褲子被褪到膝蓋上,眼看詹落也拉下拉鏈,溫庭域嚇得臉色發白,嘴裡只能持續讒罵,「你敢!你敢……」
「親愛的學長,」詹落擠進他兩腿之間,咬著他的脖子,「我又不是沒做過,是吧?都說了,我是和你切磋過一次……然後念念不忘,才追到這裡來的……」
「混蛋,混蛋……你最好不要有把柄落在我手裡,不然我……嗚,我……」
「學長,就是你這張嘴……」詹落抬頭又狠咬了一口他的嘴唇,手指在他身體內部翻動著要把他撐開,「你知道不知道,看著你在庭上……用這張嘴巴顛倒黑白……理直氣壯撒謊的時候……我就會特別興奮,嗯?」
「你這個……變態……嗚——」被抵在門上強壓著律動,溫庭域只覺得完全被填滿的後方快要裂開了,沉重的撞擊讓他忍不住掙扎著想叫罵,卻只能順著抽動節奏,發出被折磨得支離破碎的聲音。
其實也不是太痛,被壓在門上做完第二次的時候,激烈摩擦的地方,已經麻木得只感受得到陣陣湧來的快感,連叫聲都開始變質了。
但他還是想罵人,身體有反應不代表他就願意、他就不記恨?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被人這樣對待,他無論如何都嚥不下這口氣。
尤其是詹落根本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在門口就著一個姿勢把他強行折磨了一通以後,居然又把他抱回臥室繼續……
「你這裡……」最後一次是詹落逼他跪趴著,一手扶著他早就軟得抬不起來的腰,一手在他心口撫摩揉弄,持續狂野地侵犯著,把他一個一百八十公分體格健壯、平時冷酷得不得了的男人,折磨得像只小兔子一樣縮起來抽泣,「你這裡要是能稍微柔軟一點……那就好了……」
柔軟你個頭!他左邊胸口早就被又揉又掐得一片紅腫,還不夠軟啊!
他媽的……詹落……你給我記住……
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溫庭域差不多窒息,幾近暈厥地癱軟著,沒有半分多餘的力氣,很快就滿心怨恨和委屈地哽咽著睡著了。
詹落把他強行翻過來,抱在懷裡,看著這個冷酷自私的男人,在睡夢裡還像小孩子一樣滿臉淚痕地抽噎,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摸索著把手掌平放在他靠近心口的、滿是瘀痕的地方。
「你要是這裡再暖和一點、柔軟一點……」詹落歎了口氣,「你哪怕再善良一點點……我就會完全愛上你了。」
事實上,雖然你一點也不善良,我也還是……放不下。
第一眼見到溫庭域,就知道他功利心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雖然不至於害人,但那股冷冰冰的、置他人於不顧的拼勁,也夠讓人寒心的了。
他後來也從別人送到手上的詳盡資料裡,知道溫庭域是小時候家裡變故,吃過太多苦,窮怕了,那種對名利地位的執著,簡直都滲透進他骨髓裡去了。
轉頭看了看因為怕冷而不自覺縮進自己懷裡的高大男人,緊緊抱著膝蓋,整個人蜷縮起來,有點驚恐、缺乏安全感的姿態。
其實他那麼執拗、那麼不顧一切往上爬的心態,詹落是完全可以想像的。
類似於驚弓之鳥。潦倒敗落過一次,就連一次都不敢輸。
現在拚命抓住能抓得到的東西,金錢、地位、攀結權貴,打進上流社會的圈子裡,把自己從頭到腳都武裝得完美無缺。
這樣會覺得安全一些,離過去淒慘得連飯都吃不飽的日子遠一些。
聰敏如詹落,當然完全能夠理解,但是無論如何不能諒解。
溫庭域說得也沒錯,這種人,到處都是,比他更惡劣百倍的人都多得是,可是他們不是他,他們怎麼樣詹落才不在乎,但是溫庭域……詹落就不能不在乎。
詹落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一邊對他的行為頗為不齒,一邊卻又忍不住想靠近他。
要是人的感情能一條條拆開來分析計算得清楚,那就好了。
詹落摸了摸懷裡的人仍然濕漉漉的臉,覺得自己真是倒楣透了。以他的條件和家世,有什麼人是他配不上的?根本可以什麼都不管,由這個傢伙去,管他以後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可是偏偏就是對這個算不上好人的傢伙念念不忘,還死纏爛打,強暴了他兩次。
唸書的時候,他們倆其實交情真的還不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都是中國人的緣故,溫庭域對他有種發自本能的好感,不涉及那些尖銳的原則問題的話,他們算是滿親密的朋友,溫庭域作為學長,對他這個學弟也很照顧。
直到後來溫庭域畢業,打了一場讓他震驚不已的官司。
他一直記得那個同樣是華人的被告丁瞬之,年老無辜的被告,聽到自己罪名成立,被判終身監禁的時候,爆發性地痛哭起來,猛烈地哽咽,全場當時都不知所措地僵在那裡,聽他的哽咽。
他知道他是無辜的,溫庭域也一定知道,但是溫庭域就站在控方律師席上,坦然自若地做著根本不真實的指控,把那個男人送進監獄。
本來是可以有上訴機會的,但那個男人人獄不久就自殺了,這個結果,讓他驚訝又難受。
本來是想痛揍溫庭域一頓的,但是到後來不知怎麼的,就變成把那傢伙壓到床上,用男性最難以忍受的方式,狠狠折磨羞辱了一個晚上,之後那傢伙就悄無聲息從那個國家消失了,還把他送給他的所有東西全丟下來,包括他有心替他刻好的幾個閒章。
他是記得平時冷硬古板的溫庭域,當時難以置信和悲憤交加的表情,在他身下邊痛得大哭邊罵他,他知道他很委屈,可是誰知道他自己心裡也亂糟糟的。
沒錯,選擇強暴這種充滿肉慾的洩憤方式,的確是因為自己對他,本來就有那種說不出口的念頭。
他對他,就是那種說起來很俗氣的——又愛又恨。聽著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詞彙,自己身在其中的時候,才能明白那種滿是苦痛的無可奈何。
要是能乾脆只怨恨你、厭惡你就好了,要不就單純地愛著你,其他的什麼都能假裝看不見,那也好,可是,偏偏都不可得。
就算跟著跑回國,硬是買下了那個樓層,今晚還乾脆登堂入室又亂來了一回,他還是不大清楚,該把懷裡的傢伙怎麼處理才好。
「你這傢伙……」詹落伸手把熟睡著、偶爾抽噎一下的男人,抱得更緊了一點,「我該……拿你怎麼辦啊……」